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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染惊讶地看着段离衣掷地有声地说出这一席话，即使明白这一番说辞许只是为了救他性命，但亲耳从段离衣口中听闻此言，孟染还是觉得喉间酸涩，连带着蜿蜒到心里都苦的不是滋味。
段嫣气极反笑，“好，阿离，你保得住他一时又如何？这种人永远只能为我们用，不可能成为你的同伴！”
段离衣不语，不卑不亢地朝段嫣行了一礼，抬手拉过孟染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人回到屋内，孟染挣脱开段离衣的手，却一反常态未对段嫣骂骂咧咧，只是垂首，不言不语。
段离衣见他垂着眼帘，安静得不像话，先戳了戳他的脸，打趣儿道，“怎么了这是？”旋即又自顾自接口道，“唔…在担心宗门演斗吗？放心，我不会让你去的。”
孟染却截住他的手，低声道，“不，我要去。”
段离衣没料孟染的回应，看孟染神情严肃，并不像是在置气或开玩笑的样子，顿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良久才道，“你会死的。”
“那女人说得对，你护不住我一世。你真想帮我，先让我助你登上宗主之位。”
“孟染！你不….”
“别犟，即便你不愿带我去，你长姐也会找了人捆我去。”孟染站起身，这一年他又长高了不少，比段离衣高了近半头。像他这样张扬冲动的少年，目色间却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孟染抚了抚段离衣的头，仿若他才是年长些的兄长，浅浅道，“不必担心我，不是有你在呢。”
“还有你的脸…我寻些草药替你敷上吧。”
“无事，须臾就好了。”段离衣无奈地笑了笑道，“呦不过你，届时定要跟好我，记得听我命令方能行事。”
转眼情景切换到了宗门演斗当日。
若虚高境熟悉的布景在梦境中若画卷般缱绻而现。
段家这一辈的继位候选者有十六位，段离衣便是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
段离衣的父亲，当任若虚宗主段隐却意外称病没有现身，不知是否因为段离衣的原因避险而找的托词。
因此宗门之战由段家族内的一位长老代为主持。为证公平，演斗采用抽签淘汰制，一战一场。
参加比试者无一不是段家嫡系子弟，此刻每人身旁立了一个人儿。
段嫣身旁站着的是那个长得像鹂儿的小姑娘，而段离衣身旁的则是孟染。
演斗正式开始，段离衣前两场赢得轻松。他身姿轻盈，动作流畅，宛若一只青色羽雀翩翩起舞于高境中心。他剑势温和但无论是预判还是反应皆属上乘，配合扎实的剑法总是能在不伤及对手的情况下把对手逼出界外淘汰。段嫣更是如一只浴火朱雀，肆意虐杀捕捉着对手的弱点，一旦察觉，必是一招制敌，丝毫不给对方还手机会，一路杀到决赛。
众人皆沉醉于两人行云流水般的演斗之中，仿佛这是一场享受般的观礼，而非残酷而功利的比试。几位长老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段宗主的一双儿女，果真有高位者风采。”
段嫣速战速决的风格使得她比段离衣先一步进入决赛，待段离衣第二场一结束，段嫣满意地走向他道，“阿离，长姐在最后等你。”
“恩。”段离衣仍是淡淡一笑，收起剑在一旁稍作消息。
白清歌注意到一个细节，除了段离衣几乎所有参加演斗的人上场前或下场后都会与身边那个并非若虚弟子的侍从握一下手，似乎若虚独有的某种仪式，但这种仪式意义何在，未免太奇怪了些。
白清歌又仔细观察了许久，细致到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瞬的念头让她惊得后退一步，兀自道，“若虚…灵从…这不可能…”
顾忘见白清歌这番模样，不免有些紧张，“师尊，你想到什么了？”
“你下一场要对战的离弦，他虽是你堂哥，但你也清楚，他自小也师从于父亲，是此次演斗唯一对你可能造成威胁的对手。”段嫣的一席话打断了两人。
白清歌顺着段嫣眼神的方向看去，一位身壮体实的年轻男子正为上场热身，身手确实与段离衣前两场碰到的平庸之辈不可同日而语。一套预备式准备毕，段离弦顺手唤来他身边跟着的一个侍从，紧紧握住那侍从的一只手。他闭上双目，似是在运气，而那侍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唇间也渐渐泛白失了血色，没一会儿便昏了过去，周围立刻有人将他拖了下去。
这方场景与鹂儿死亡当日不甚相似。
待段离弦再睁开眼时，仿佛脱胎换骨，眸中清明澈亮，连他手中原本暗沉只有铁色的剑亦变得灵光熠熠。
顾忘惊得瞠目结舌，“师尊，这….！若虚修道者的灵力竟是从旁人那儿汲取而来的！”
白清歌只觉得头顶一阵轰鸣，痛的慌，两指按了按太阳穴道，“我竟没想到…若虚这些年不知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孟染也注意到对面的段离弦仿若变了一个人，只是段离衣从未向他索取过，他也不知被摄了灵力有何后果。
他上前一步，挽起袖子对段离衣道，“快，你也补给一些。”
段离衣深吸一口气，也无回应也不看他只是径直走向高境中心。
孟染有些急恼，追上他道，“你疯了？你这副样子如何打得过他…..你快些汲取，我保证事后你帮我去弄些草药，给我好吃好喝补着，我一牛毛的事都不会有…你…..段离衣…..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孟染话没说完，只觉得段离衣轻拍了几下他的肩，他便再也动弹不得，几处大穴已然被封死。
“你信不信我？”段离衣朝他他温然一笑。在这样冷血无情的演斗场，唯有他的笑意仍旧这般温暖明媚，一如能拂去所有伤痛的良药。
孟染一怔，看着他的眼睛。
“若真心信我，待着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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