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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风来,吹翻了行人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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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绵长,在祝余耳边来来回回反复轻吟,初时听尚可,但那声音翻来覆去念经似的,倒叫他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之间又要睡过去:“我······不认得······”

    空气突然黏腻厚重了起来,一股似古木似星光的冷香伴着厚重黏腻钻入他鼻子,令他再次清醒了些。

    谁······

    谁的气息·······

    如此熟悉······

    如此温暖、干净······

    无数身影在他迟钝的脑子中缓缓而过,慢的犹如蜗牛爬长街······

    ···

    ···

    寅离伸手摸摸大黑伞,笑道:“呵······如此说来,你本事还不小······这样吧,你若能现在灭了三帝,我就把神王笔给你,如何?”

    大黑伞伞面癫癫抖动起来,气哼哼道:“不行不行!你不给我我怎么灭······”

    “嗡~~~”

    大黑伞话音未落却骤然暴涨一丈,与突然袭来的某种狂暴的力量怦然相撞,发出剧烈沉闷的蜂鸣之声,伞下两人猝不及防,被震得头晕脑胀,喝问道:“发生什么事?”

    大黑伞全力抵抗着一柄刺锤,再也无暇扯皮,也无法搭话——若他化作人形,必然能看得出脸红脖子粗,想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饶是他在第一时间抵挡住了差点将众人锤成肉饼的攻击,其实是勉力而为——袭击来的太突然,他毫无准备!

    未蓄力而发的他,被觊觎良久、窥视良久的敌人一发冷箭射的伞面都薄了几分,以暗伺明,实难相抗!

    伞面托着一柄锤,尖牙四起,狼牙棒般,却没有那般长。

    那锤大、重、通身尖刺,不断散发着神力寸寸往下,牛皮伞面极有韧性,在尖刺的进击下未破分毫,只被压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那凹坑凹得极为低下,像被一块布兜着的石头,几乎要挨着伞柄末端。

    大黑伞被刺锤压得嗷嗷直叫唤:“他妈的,你们都是傻逼吗?没看老子撑不下去了?”

    袭杀太过突然,围护在众人四周的魔族铁甲将士来不及反应,他们甚至根本没看见有东西攻击过来,直至大黑伞呼救,才猛然惊醒,齐齐亮出刀剑法器,蜂拥而至。

    “杀!!!”

    伴着粗壮雄浑的啸声,魔将们踏着奇异的步伐在空中拉出虚影,刀枪斧钺随之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神虹,人与器勾出一张巨网,自伞面而生,细细织密,意图将那抵在伞面上的刺锤卷裹收起,拉离开不堪重负的大黑伞。

    寅离立于伞下,听着上首传来的嗡嗡声,眉心微微蹙起。

    轩辕重见他面色不好,问道:“怎么了?”

    寅离抬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太快!”

    轩辕重心情沉重起来——是的,太快!

    太快!

    快得他们毫无觉察,若非大黑伞反应及时,今日他与寅离恐已再次罹难——这是一个极不好的兆头!

    他正自失神,四周突然窸窸窣窣飞散出黑光暗影。

    数百魔将编织的巨网非但没有将刺锤捞起,反是被刺锤的嗡鸣声震得四散飞溅,叮叮哐哐碎成瓦片。

    有数百魔将吸引刺锤一瞬间的注意力,大黑伞终于缓过来,极度凹陷的伞面抬起两尺,有了呼吸的空隙。

    刺锤击开碍事的苍蝇,再次不断下压,伞面外凹内凸宁死不屈,两者相接之处越来越薄,薄得伞下两人终于看清袭杀他们的是何物;薄得那刺锤森然的坚刃被绷到极致的伞面描绘得清清楚楚;薄得轩辕重觉得那东西随时都会穿刺而过,落在他与寅离头上,砸个瓢开花。

    寅离紧紧握着神王笔,呼吸缓缓轻了起来,他双目一瞬不瞬盯着距离他头顶只剩半尺的刺尖,万物突然开始褪色,不管是轩辕重、星空还是诸魔将,悉数都归于黑暗。

    在他目之所及的黑暗世界里,他眼中牢牢捕捉的猎物却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

    ···

    居北易虽在超强的计算能力配合下钻空子朝南凤迈了几步,却也只有几步——相柳泽身上的雷泽越来越厚重,他越来越狂躁,因此攻击也越来越密集。

    紫云翻滚的云层覆盖了整片空域,内中雷声隆隆,不时有电光裹着细小旋涡落下,四处劈打,多数扑空,偶落在破碎飘散的星陨之上,只见电光闪烁,那些坚硬的岩石不过须臾便化飞烟,露出空荡荡的处身之地,再难看出那里曾经生活着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星辰。

    云层之上,一头堪比灵星大小的巨虎与同样身姿雄伟的九头相柳来回扑杀,虎啸蛇鸣,震得云层翻滚不休。

    云层之下,居北易终于被狂暴的相柳泽逼退一步,他怒喝一声,脚踏星月再次往前。

    相柳泽长发四散,王冠早已在打斗中不知遗向何处,他的每一次浮掠、攻击都带着厚厚的云层一起移动,那些枷锁在不断桎梏他的速度,吸收他的力量——生命的尽头,就在眼前!

    两人争斗间,云层突然放开一丝天光,似极为薄锐的线,也是人间云雾齐歇后的第一缕金光。

    相柳泽眼尾一颤,喉咙间突然爆发出尖锐嘹亮的天音,九头相柳真身破体而出,巨大的神威将居北易逼得连连退步。

    “昂~~~~”

    九头相柳仰天长嘶,将紫雷云层都惊喝得颤了颤,天上的那丝金线似是听懂了相柳天音中的不惧与蔑视,愤怒得撑大了半尺,数条紫电雷光铸造的锁链自虚空中伸出,将狰狞咆哮的相柳泽牢牢锁起,缓缓朝那天上的裂缝拉去。

    然而令居北易心惊不已的是,九头相柳非但没被锁链拉走,反是怒喝着迈前一步,那锁链被绷得笔直,硬生生自虚空中被拉出长长一节!

    随着相柳迈步,他口中呼啸而出的天音不再扩散,反而如水幕倾斜,在相柳身周凝聚出薄薄透透的一层光幕!

    “昂~~~”

    水幕初成,九头相柳猛然俯首长鸣,九双猩红竖瞳自各个方向锁定居北易,无数尖针般的东西自水幕上爆射而出,瞬间消失,又几乎在消失的同时便出现在居北易面门。

    居北易在水幕初成之时便心生大恐怖,一把抓裂虚空转身就跑,堪堪躲过铺天盖地的尖针,身上却传来割裂般的剧痛,他一息破万空,却躲不过无处不在的杀意!

    是的!

    那光幕,正是相柳泽凶猛浩瀚的杀意,杀意太过饱满太过凛冽肃杀,已化实质!

    相柳天音,一念化令!

    令出而天地无距!

    在今日这场看似短暂实则暴虐又漫长的厮杀中,他终于使出了相柳一族与生俱来的天赋——令!

    任凭你是什么空间大能,在此杀令之下,逃无可逃!

    居北易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再一次破空而出,无数肉眼难见的针尖在他身体里急速穿行,疯狂狙击着他的星窍,一旦寻到,便群起而攻之,饶是他天赋卓绝,在这悍然的针尖下,也要麦芒尽碎——血肉之躯是坚硬的壳,星窍却只是柔软的核。

    他喘着粗气,蓝白的袍子已渐渐染成鲜红,滴滴答答牵成丝线······

    居北易一边破空不断逃离,一边挪移、隐匿着体内不断被狙击熄灭的星窍,脑中却奇异地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狙杀过一个少年!

    一个与他无冤无仇却不得不杀的少年!

    一个隐匿在人间的魔族尊者!

    他突然笑出声,口中却溢出鲜血——鬼知道有一天为了救那个少年,老命都快搭上了······

    居北易喘息着落出空间——这会儿他失血过多,星窍被追得寂灭了泰半,已经无法计算自己身在何方,只如没头苍蝇般乱钻。

    他眼前一黑,心中却一喜:“哈!借我躲躲!”

    大黑伞被他莫名抢入,差点泄气,伞面嗡嗡剧烈颤抖起来,吱吱嘎嘎憋出一句粗口:“我操······”

    原是居北易竟然莫名其妙钻进了黑乌鸦所化的大黑伞下!

    寅离紧紧盯着被压得又落了两指的凸处,根本没察觉伞下落了旁人。

    反倒是轩辕重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盯着居北易——这货从前狙杀祝余,又带来魔族肆虐人间,他曾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活剐了这罪魁祸首。

    然而······世事变幻无常,谁能知晓日后有一天,他们举世皆敌,唯有魔族舍生护持······

    轩辕重脸上阴晴不定,喉咙间有无数句话,却都停在了齿间。

    居北易哪有时间关注轩辕重在想什么,快速掏出数十瓶丹药,一把悉数捏碎,和着瓷片玉渣一口气全吞了,盘坐下来运功疗伤。

    轩辕重脸色更奇怪了——为什么有一天,本该站立在生死两端的敌人,会莫名其妙盘在同一把伞下,疗伤?

    ——所谓缘,真他妈妙不可言!

    他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听见大黑伞粗重的喘气声:“我操,这什么玩意儿······”

    伞面在居北易躲入的一瞬间,便发出另一种奇异的声音——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天空突然下起暴雨!

    这雨来的突然来的密集来的凶猛,大黑伞根本毫无防备,只得拼老命扛着,心中将居北易祖祖辈辈都招呼了一遍。

    密集的雨滴越来越汹涌,针尖般的刺凸初时在伞面此起彼伏,随着雨下得越来越大,刺凸越来越多,每一根针尖都将韧性极强的牛皮锥至极限。

    渐渐地,密集的刺凸开始成片成片出现,初时犹如婴儿拳头般大小,须臾便成掌,由掌至面,一把按下,伞骨外翻,将大黑伞由凸至凹,成了个诡异的高脚杯形状——雨来,风来!

    风来,吹翻了行人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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