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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二百零九章 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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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重斜睨他一眼,表情是深深的赞同:“饿!”

    寅离转身就走,朗声道:“我们去找点吃的,你慢慢研究吧!”

    祝余趴在地上,摸出一大堆瓶瓶罐罐在那儿捣鼓,毫无回应。

    两位贵公子返回最初的集市,但见人来人往,长街两侧林立的商铺充斥着满满的烟火气,再不似先前那般冷清得令人发憷。

    轩辕重长出一口气:“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总归是告一段落了!这样的话,你应该也不会被追捕了!”

    寅离寻了那间先前教祝余鬼吼鬼叫的酒楼,抬脚便往里走:“听说这家的八月陈不错,尝尝?”

    ···

    ···

    祝余将一大堆瓶瓶罐罐收起来,有些懊恼有些了然:“果然没用······”

    他将这些鹿黎留下的具有超强腐蚀性的药液悉数倒在石面上,本以为这石面会被药液腐蚀些些,可半晌过去,毫无动静。

    他想了想,沿着清理出来的大片晶莹剔透的石面慢慢走,手指在空中缓缓临摹着那些刻痕。

    这些刻痕毫无规则,既像是迎风招展的柳枝,又像是春日攀墙的爬山虎,但叫祝余来形容,更像是早起未梳的头,披头散发枝枝丫丫······

    “嗯?”,他想起了什么,伸手在空间里掏弄,掏出一张拓印来。

    那是他在十八色山最底层的入口处拓印的石碑,只那石碑年代久远,字迹模糊,当时他急着走,也没仔细研究到底写的什么,之后倒霉事一件接一件,直接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日才想起这一茬,连忙翻箱倒柜摸出来。

    他席地而坐,另铺了一张纸在地上,将方才临摹过的痕迹悉数绘于纸上。

    片刻后,他停笔,将那张字迹模糊的拓印捡起,与新鲜临摹的细细对比,不知过了多久,他长出一口气:“果然如此!”

    这些刻纹散发着辉光,怎么看都有股子神秘意味,初时他以为这些刻痕是天生的阵法,但他琢磨半晌却毫无反应,因此他推测这石面上的刻痕应该只是石头的裂纹——大荒世界自然之馈鬼斧神工,奇石罢了。

    但临摹半晌后,他觉得这刻痕似曾相识,慢慢便想起从前的一些往事来。

    石碑的拓印与石面的刻痕形意相近,线条流畅偶有承转,应当是属于同一世代,甚至是同一种字体!

    他扯起两张纸,对着阳光看,喃喃道:“这到底写的什么呢······某某到此一游?”

    他摇摇头,神魂分化万千,沿着他屁股下的刻痕游走,准备看看这被山川河流覆盖的石面尽头在哪里。

    ···

    ···

    “两位里边儿请!”,肩上搭着布巾的小二殷切将客人引进:“两位楼上楼下?”

    寅离颔首,道:“楼下吧!烦请小哥上些好酒好菜!”

    小二领命去了:“好嘞!两位稍等啊!”

    寅离看中一靠窗的位置,招呼轩辕重落座:“先前祝余说广源集市就这家的八月陈最是美妙,他家世世代代只卖一种酒,祖传的秘方!入口初时辛辣,但旋即香醇,口感清冽又浓厚,奇妙的很!”

    他这一说,轩辕重也馋起来,笑道:“那真要尝尝了!”

    不多时,那小二回转,上了菜与一坛酒:“二位慢用!”

    轩辕重立时取过酒,一人掺一杯:“尝尝!”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眉头微皱:“呃······”

    寅离看他表情,也端起来慢饮,表情有些微妙:“······淡而无味,米酒?”

    轩辕重起身,招呼来那小二:“你们家不是只产八月陈吗?这米酒怎么回事儿?”

    那小二一脸茫然:“八月陈?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他点头哈腰,道:“二位爷,小的真没听说过什么八月陈!您二位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其他客官!”

    ···

    ···

    天色渐暗,广漠无垠的地底却有一股精纯凝练的神意急速游走,自某处而起,某处相遇,某处弹开······来来往往,周而复始,最终铺为一个圆球,覆盖在另一个圆球之上······

    “噗!”

    黑衣青年猛吐一口鲜血,身体在石面板上消失,下一瞬间砸向远处山脉,原本沉稳巍峨的山脉在那一瞬间突兀地抖动了起来,青翠剥离,白石坍塌,轰隆隆断裂开来,露出更广阔的天空,山谷陡然明亮了一丝。

    祝余半截子都埋在坚硬的山体内,他连咳数口鲜血,脑袋昏昏沉沉,勉强睁开眼:“谁······”

    一双青灰布靴落入他的视界,那人似有些惊骇:“你居然还活着?”

    便见一耄耋老者,身姿有些佝偻,虽满脸褶子,但气色却绝佳。

    祝余晃晃头,双臂撑在石碓上,勉力将自己从岩石中拔出来,闻言气笑了:“你偷袭我,倒是比我还惊讶······你是有多盼着我死。”

    那老者默了一瞬,他连人都没看清便使出盖世之力击出,本以为这该死的压阵之人必定飞灰湮灭,没曾想只是摔断了一个山头······

    当然惊惘,等看清楚这人面目时,便更加惊惘!

    他负手而立,沉声道:“这世间人人能活,你不能!”

    祝余喘口气,将自己靠在碎石堆上,忍不住笑:“我有个问题,最近几年才想明白,本来想回家再问你,既然遇见了,你便为我解解惑吧!”

    老者身姿岿然,山风不敢近身,便绕过他扑向祝余。

    祝余将被风刮得蓬乱的长发压了压,道:“是不是你勾结几方帝王与广源要杀我?为什么杀我?为了登顶东位?凭什么你能说动大荒之中最强大的几方势力?”

    老者眉毛抬了抬,面容没有一丝波动,不答反问:“我问你,你为何在此压阵?”

    休息了片刻,祝余脑子清醒多了,也知晓这位父亲麾下的第一人有多厌恶自己,他其实也厌恶他,因此他露出个寅离式的讥笑,讽刺道:“许你们杀我朋友,不许我救他?”

    “我计算过了,葬天阵乃是个球形,始于大荒中心,也就是四方城!只要在此修补即将老化的结,便无事!你放心,我已经取了我的骨血补之,放过我的朋友吧!”

    天色越发暗了,朱獳站在距他数十步的碎石堆间,背对着幽蓝得发黑的天空,广袖随山风狂舞,像一片被撕下的黑夜剪影。

    “你还知道些什么?”

    ···

    ···

    “没有八月陈?”,寅离沉吟须臾,温声道:“那算了,上些烈酒便可!米酒我兄弟二人实在喝不惯!”

    两人从前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员,如今登高临绝顶,能坐一起喝几口的人竟然寥寥无几······

    上了烈酒,轩辕重总算舒坦了,他为寅离满上,举杯:“恭喜你逃出生天!”

    寅离微微一笑,抬手:“同喜!”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街上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寅离站起身关窗:“早知道坐二楼了······”

    他平日说话本就不喜高声,不熟的一概觉得他是个温润玉公子,但同祝余几个在一起却从不凹那个调调,因此他逐渐平缓压低的声线,引起了轩辕重的侧目:“怎么了?”

    寅离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夜空某处,低声道:“天上,有月!”

    ···

    ···

    “葬天阵所镇压的东西,乃是无限时空或者是使出无限时空的那人是不是?曾经有人施术于整个大荒,要叫其中的万物,永生永世重复相同的过往,是吗?”

    “神族献祭子嗣于葬天阵,所以人丁稀薄,是吗?”

    “每隔二十万年,便是一个循环,每当此时,你们就要献祭一名拥有帝王血脉的人,以此来保证世界的延续,是吗?”

    “这无限时空的起源便是在四方星,是吗?”

    “葬天大阵的力量若是有了衰减迹象,无限时空便翻身做主,以四方城为起点向四方蔓延,四方城的时间会率先倒退,当世的人也会被悉数抹杀,是吗?”

    “你们每隔百年便举行一次番首之约,我猜不过是个幌子!你们的真实目的,是每隔百年便四荒相聚,检查无限时空是否被完好封印,是吗?”

    “可是我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遮掩的?”

    祝余一口气连发八问,直问得朱獳佝偻的身姿都颤栗了起来,摇摇欲坠,但他的声音却很平静:“是,也不是,你如何知晓这些事的?”

    祝余咳喘连连,声音犹如拉风箱:“我猜的!”

    朱獳没想到他如此作答,一时有些没反应上来。

    ···

    ···

    “有月有什么稀奇的······”,话虽如此,轩辕重还是挪了两步,站至窗前。

    寅离脸色阴沉,转身一把掀开帘子,高声道:“小二!”

    那小二正在堂前跑来跑去惨茶倒水,闻言立时又过来:“二位客官有何吩咐?”

    寅离一把将他抓至窗前,指着天上的月:“我问你,那东西怎会是蓝色的?”

    小二歪着头往窗外一看,奇怪道:“这星上有山水,自然蓝绿相间,有何稀奇?”

    他今晚上被这两人折腾了许多次,心中有些不耐,便没好气道:“二位客官慢慢赏月吧!”

    ···

    ···

    “猜的?”,朱獳稀罕地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讥讽与寒意:“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我比你祖父的祖父寿命还长!我亲眼见证了大荒的诞生,人神魔三族的兴衰,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他低声笑了起来,缓缓道:“我什么都看见了!可是唯独没看见过一人仅靠猜便能触摸到这些真相······猜?谁能猜?谁敢猜?”

    他声音猛地提高,似是心中的至高神被亵渎般愤怒:“你知道我活这许多岁月是为了什么吗?为了等候你的父亲!可是他竟因你而亡?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存在的意义?你知不知道他对于整个大荒的意义?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祝余掏掏耳朵,冷笑道:“首先,老子就是猜的!其次,是他自己也好还是你们天天念着大义给他洗脑也好,总之是你们为了这破牢笼,把我爹逼得灭情绝性!最后,他是不忍杀我以及拿我哥尸体去压阵,为了大荒整个世界而亡!从头至尾,他死亡的根源都不是我!你别想着再拿那一套对付我!不过话说回来……”

    “他可能想不到,他前脚刚走,后脚你就发令杀灭东荒无数武将,将东荒战力削弱一半,还给我扣帽子!还联合别人杀我!我滚你妈的!”

    越想越气,祝余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少在那儿高高在上以为自己多大慈大悲,你来给老子拎拎清楚,人是你杀的,因果循环只会报应在你这老不死的身上!关我屁事!”

    他从未如此厌恶过谁,只觉得这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像极一坨埋在美味糕点里的屎,恶心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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