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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爱之,以命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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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帝青面不改色:“第二鞭,打你好撒泼耍赖,愚昧不堪!”

    凤九皋自出生起便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此时被扒了裤子打,又痛又气又羞愤,奈何动弹不得只能哇哇大叫:“帝青!你这傻逼,我要杀了你!”

    帝青冷笑,又是一鞭:“这鞭打你目无尊长!”

    “你不是人!你这个白痴傻帽你打死我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啪!”

    “这鞭打你自私自利,枉顾他人!”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鞭影重重,凤九皋浑身大汗几乎晕厥,屁股上血淋淋看不出个模样,他初时还嚎个不停,但随着帝青毫不留情的鞭挞,最后只能昏沉沉趴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凭什么?

    凭什么你打我?

    我一直活在你的影子下,不管父亲母亲还是臣子们,眼中只有你这个前帝子······即便你被废多年,可你一回来,须弥大道说开就开······而我连进去都不行······

    凭什么?

    “啪!”

    “最后一鞭,打你贪得无餍,不知适可而止!”

    裹满血肉的长鞭落在地上,将几乎晕厥的凤九皋惊醒,他艰难地转动了下眼珠子,看见那人抬动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心中的恨意滔天,几乎要吞噬所有,来回反复低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伤得太重,以至于即便随着帝青的离去,桎梏松离,他也很难动弹一下。

    不知过了过久,那扇门扉再次打开,凤九皋稚嫩的脸上放出光彩:“父······母亲?”

    他的母亲缓缓走将进来,也不扶他,只站在离他数步的地方,沉默不言。

    凤九皋心中着急,艰难翻过身,嘴里嚎道:“母亲!母亲!帝青回来了,他要打杀我!您快抓······母亲?”

    他浑身皆痛,痛得他想杀人,可当他抬头看见他的母亲时,那些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些:“母亲?”

    南后满脸泪痕,悲伤得不能自已,她缓缓蹲下,伸手摸着凤九皋的脸蛋:“宝童!”

    他厌恶极了这个名字,即便在此时也忍不住反驳他的母亲:“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南后不但没有如同宝童所想的那般抱住他,反而痛哭失声:“宝童宝童宝童!”

    宝童彻底愣住了,他强忍住屁股疼,伸手摸他母亲的泪:“母亲您怎么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您要是实在想叫,偶尔叫一叫也无妨!”

    南后更加心痛难安,抖着身子,哽咽道:“你这个名字······是你哥哥给你取的!”

    宝童面色一白,如遭雷击:“什么?”

    南后道:“他自小背负着你父亲与辰鞅老祖的那场战斗的枷锁,脾性倔强,三番五次去招摇山挑衅陈颉,输多赢少,不像别家的孩子那般,常年沉着个脸不喜与人说话······后来他与陈颉能打个不相伯仲,好歹有些欢颜了······我那时生了你,便对他疏忽甚多,也不知他怎么的,就走火入魔,一身修为悉数废了,人也不知所踪······”

    这些凤九皋都知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引得母亲日日为帝青垂泪,对他不闻不问。

    南后哽咽着,又道:“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不是走火入魔······他是自废的修为!”

    凤九皋双目大睁,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南后想到伤心处,忍不住痛哭:“他自废修为······是因他不想死!他还是个少年,怎甘心为他人之义赴死?”

    “他跑了,你父亲便只能用你去堵窟窿······”

    “但是······但是他是你哥······”

    凤九皋心脏突突猛烈跳个不停,母亲的话如同九天霹雳,将他那充斥着愤怒与仇恨的脑子冲得清醒过来,他何其聪慧,瞬间便想通一切,但犹自挣扎不休:“不可能!他怎么会······难道不是他失了神力,再继承不了帝位,我才出生的吗?”

    南后一愣,满眼皆是失落与失望:“怎可能······你出生在他失去神力之前······我犹记得,你出生那天,他死皮赖脸跟你父亲讨要给你取名字的权利······”

    凤九皋脑子一片昏沉,不知从哪里飘来何人的声音,那声音说:“若是想得到什么,就一定要哭闹蛮横,那不叫得到,那叫强取豪夺!似得之,实失之!”

    他反驳道:“你看,他叫帝青,我叫宝童,就连个像样的名字也不给我!我讨厌他,我恨他!”

    女子的脸逐渐清晰了起来,她如同翩飞的燕,落在传送阵里,话音飘在身后,她说:“宝童······宝童,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极疼爱你!”

    暴戾无方的小少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初时如细雨,逐渐滂沱,他哭嚎道:“那他还打我?那他还打我?”

    南后摸摸他脑袋,低声道:“宝童,你走吧!这些事,不要问不要寻,也再不要回来!好好活着!”

    少年被她一掌拍入旋涡,在旋转不停的黑暗中消失了身影······

    ···

    ···

    南凤苍老了许多,整个人显得颓靡又黯淡,他坐在船舱内一处茶亭,朝着北方望去:“火之生门在北!”

    帝青微微躬身,为他沏茶:“好!”

    南凤伸出手,想摸摸他低垂的头,却又落在了茶盏上,端起来一饮而尽:“我本来想叫招摇山交出陈颉或者樊篱······可惜辰鞅那人太精怪,早早便闭山······我竟入不得!”

    帝青微微一笑,端起茶,笑道:“父亲,当年您真的被一掌拍回去了么?”

    这个他心中早有答案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南帝一愣,失笑道:“那招摇山横空出世,宝藏遍地,谁不心动?那时出手者众,而辰鞅不过一人,再加上他还拖家带口牵着天华那小子,我怕他一个不留神便折了,造势罢了······”

    亲耳听见答案,帝青放下心来,他长出一口气,想起自己童年时三五不时便挑招摇山,山门道亭也不知被自己毁了多少,那辰鞅老祖却永远笑眯眯和蔼非常,如今想来真是无知,他低声道:“不是真输便好!”

    南帝苦笑道:“那时他是不如我,可如今我不如他也是真的!”

    他恨声道:“原想卖他个人情,可我先前去讨要陈颉樊篱时,他竟然避而不见!贼子尔!”

    帝青耸耸肩,安慰父亲道:“父亲!若是有人来向您讨要我或者宝童,说:不好意思我舍不得我孩儿死,左右你欠我个人情,不如把你孩儿给我,替他去死吧······您干不干?”

    南帝也就是嘴上气愤,此时面色沉默起来,渐渐有些悲凉。

    帝青附身,轻轻拥住他的父亲,道:“父亲!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您已经做了您所有能做的事!孩儿不怕的!”

    南帝突然泪流满面,紧紧握住他的手:“白发人送黑发人······送完一个又一个,你说,为什么我就不能同东帝那般,麻木不仁呢?”

    他其实知道的,那人曾经也如他一般心痛,只是千痛万痛,便渐渐不痛了。

    ···

    ···

    北荒。

    巨大的战船在重重符文的作用下缓缓而起,旗帜迎风招展,一个巨大的玄武印记在其上若隐若现。

    战船冲入空间通道,月无疆站在船头欣赏闪瞎眼的光彩,手中捧着一碗水果刨冰,慷慨激昂道:“啊!我这华丽又无趣的人生,即将迎来浓彩重墨的一笔!多么辉煌!多么壮哉!”

    他身后站着一名青年将官,忍不住道:“殿下······您······要不多少悲切点吧!这样也配合配合气氛!”

    月无疆转过脑袋,稀奇道:“飞阙,要不怎么我是帝子,你是帝子旁侧的小将军呢?气度!气度懂吗?”

    飞阙:······

    月无疆拿着叉叉叉水果,嘎吱嘎吱嚼:“本殿愿为大荒万千民众慷慨赴死,千难万险亦不能阻!感动吧?”

    飞阙几欲吐血:虽是事实,但是您这吊儿郎当的模样······真看不出来!

    吃了一阵,月无疆将碗递给他:“去!再给我弄一碗!”

    飞阙便走,却被月无疆扯住叮嘱:“多放点水果还有果酱!”

    飞阙浑身汗毛倒竖,僵着身子去给他弄果酱——就在月无疆拉住他的瞬间,一股意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来,极为致密,极为微弱。

    那股意道:“此次献祭,随行人员无人能活,等会儿会路过一片星辰荒泽,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运气了!你悄悄走,不准告诉任何人!我会造一个假的你,无须担心!”

    月无疆等了会儿,招呼左右:“本殿累了,不吃了不吃了!”

    ···

    ···

    西荒。

    空旷的囚庭之门响起一阵嘎吱声,幽暗的大殿突然迎进光明,刺得金蓝长蛇眼皮微动,轻轻抬起了双目。

    等他看清楚了来人,稚嫩的声音从他喉咙中落出:“小叔叔!”

    那亲手将他禁锢在此的男人关上门,仰头看他,悲伤不已:“你爷爷······要准备提你出去了!”

    小相柳闻言,身躯颤动了下,引得铁链哐当作响:“小叔叔······会不会很痛?”

    相柳谷心痛难忍,腾升而上,颤抖着手摸他脑袋:“不痛的!一点都不痛!”

    要被一分为六,断体而亡,怎会不痛?

    相柳谷低下头,抵着小相柳的额头,难过道:“你的父亲母亲被禁锢,来送不了你!你要知道,我们都很爱你!你的祖父也很爱你!可是有时候爱不爱,喜欢不喜欢,愿不愿意,都无法······你是为大荒难以计数的生灵而去,后世却不会记得你,你怨恨吗?”

    小相柳呜呜哭了起来,他不懂,也不明白,只是频频摇头:“我要见祝余!我要见阿黎姐姐!我要见寅离和轩辕重!小叔叔,我想见他们!”

    相柳谷双目盈满泪水,悲伤道:“对不起······”

    小相柳被放下来,关入笼中运走,徒留相柳谷孤寂的身影留在大殿中。

    他喃喃自语道:“相柳乖啊!爹爹娘亲还有伯伯叔叔,很快就来陪你了······”

    他没有告诉他心爱的侄儿,知此事者,无一人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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