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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地之馈,其数之大,一锅炖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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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球之上,天河之下,有一张覆盖了星球泰半面域的巨网,金光闪烁,烈烈生威,其下稀稀拉拉数万子弟,正自艰难收网。

    这风暴实在狂暴,虽不再在地面肆虐,却也在这网中来回奔腾冲撞,力道巨大无比宛若狂兽,学院弟子平日里看着虽多,但与这狂风相比,不过是蚍蜉撼树,能坚持至今,已是不易。

    更何况他们一半人已经进入风暴里寻人寻物,外在撑阵法的,实在寥寥。

    金网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收小,许多低阶弟子口溢鲜血,又自闷了回去,若有那脱力的,不但无人替换,反倒是又自骨头缝里榨出些灵力星力,能多坚持一刻便坚持一刻,哪管得了身死道消······

    就在此时,巨网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缩小,无数弟子猝不及防脱力坠下。

    海天之下,一男子双手结印,飓风朝着他汹涌而去,不过一瞬,天地之间再无风起。

    弟子们喜极而泣,喊道:“楚先生!!!”

    楚辞垂目不答,指尖翻复若繁花,一张密网在地面缓缓出现,将硕大圆球携裹了起来,也将那些飓风的抛洒之物,柔柔接住,再徐徐放下······

    有距他较近的弟子,欣喜上前,却怔然驻足——那向来谦谦温和的楚先生满脸血汗,衣角滴滴答答坠落出鲜红液体,又被他身周炙热气息烘烤蒸发,不论血液、汗渍,无一停留······

    那弟子慌急召集数人,以微末之力在楚辞身周结阵护法。

    众人不敢言,只盘坐在楚辞下方,随时准备接人,又传音使人去往学院取药。

    楚辞,星窍一万,堪堪跨过了天生神体的门槛,在偌大大荒之间的天神神体中,实在泯然众人矣。

    饶是他同祝余一般是个空间修行者,可如他这般耗费神魂张铺巨网,既要收风敛灾,又要寻人截物,还要承受万物的冲击之力,实在难以想象他到底在经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天空中还在不断掉落东西,山川巨石、房屋碎屑、人类牲畜······悉数被他温和接住。

    楚辞憋着气,既不敢出气,也不敢吸气,因他一腔血已经在腹中、口腔里越来越溢满,稍有异动,必定喷将而出,届时气岔力竭,他所兜住的万物,都要摔个粉碎!

    天上下着万物生灵大雨,再其上是覆盖了整片天空的天海,海水涌动湍急,遮天蔽日,因此自无人看见,在这片海天之上,尚有搅起这番灾难的源头——大气层!

    老树桩亦步亦趋跟着轩辕重,嘴里小声嘟囔道:“怎么可能······你绝对不行!”

    高大男子再不像从前那般讥讽回去,反而道:“行不行,试一试!”

    老树桩侧目撇嘴——非是他不信,而是此事太难,闻所未闻!

    这飞速旋转的大气云层,速度之快,竟然在荒天夜空中拉出长长啸声,直有君临天下,撕裂万物的气势。

    轩辕重五指微动,不知从哪里摄来一块巨大陨石,他反手一击,大石拉出破空之声射入云暴层之中。

    老树桩拉长了脖子,听了半晌,不确定问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你听见了吗?”

    轩辕重垂眸,再次摄来数块巨石,自不同角度如法施放,仍旧石沉大海,毫无回响。

    老树桩脸色一变:“你说会不会砸下去······砸到人了?”

    轩辕重不言,抬手一招,这被云白色湍流完全裹住的绿星四周,密密麻麻出现无数陨石,在轩辕重指令下如离弦之箭般飞速投射入云海······

    老树桩跳了起来:“你······你疯了?这么多石头,万一有漏网之鱼,砸下去可不得了!”

    轩辕重嘴角微翘,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出手中剑:“你真是九尾座下一大将?”

    老树桩猝不及防他发问,惊了个趔趄,咋咋呼呼:“我不是谁是?”

    轩辕重呲牙笑:“哦?为将之才、为将之德在你身上······嗯,我可能看的不是很仔细,你过来让我好生再看看?”

    正常人谁会一边拔刀一边笑,然后说:你过来······

    所以老树桩一连退后数步,迟疑道:“你······你不会有办法了吧?”

    方才他还一脸严肃,这会儿又能说能笑了,必是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

    长剑尖刃垂落在光明中,反射着暖暖日光,男子大马弓步,双手提剑举刃,像劈柴一般斩下,躬身,意出,一去无回!

    老树桩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惊声尖叫道:“荒道剑意!!!你怎么可能会!!!”

    轩辕重收剑入鞘,侧头斜睨着矮萝卜墩儿,口中道:“这原来叫做荒道剑意?切······我还以为我自己创造的呢!”

    老树桩那红彤彤的脸蛋刹那间煞白,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两人话未毕,那浑白圆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本滚圆的球体,不知何时中间出现了一条缝,仿若夏季切的蜜瓜,被笔直地一剖为二。

    那刀去意极薄,因此那缝也极细,细得几乎看不真切!

    若非那缝隙所在之处激起万丈云浪,逐渐露出下方完整无缺的海天游鱼,老树桩如何敢信,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云层翻涌,在剑意之下激烈挣扎,一浪更比一浪高,最终蔓延过剑意所铸造的高墙,缓缓流淌而过——云海平息了!

    老树桩贼溜溜往后退,就要跑,却被早就盯着他的轩辕重一把逮住,喝道:“你跑什么?”

    老枫树踢踏着小短腿,哭喊着:“我不干了,不干了!放过我吧!”

    轩辕重听得乱七八糟,一巴掌拍上他脑门儿:“好好说!”

    便听这贪生怕死的货道:“你晓得什么是荒道剑意么?你不晓得我解释给你听!”

    “天下武器,皆能生意,但多是人意,能砍能杀能飞天,牛不牛?可还有更牛的,那便是传说中的荒道意!”

    “我也只是略有所闻,只晓得此意万物可生,刀意剑意种种意,意随心走,杀人御敌自不在话下,唱歌跳舞更是随手拈来,你要它干什么便干什么,修行时日久了,你说它是个人都行!”

    轩辕重提着萝卜缨,晃了晃,眯眼:“那和你想跑有何关系?”

    老树桩愁眉苦脸道:“我看你方才能隔空截阻暴走的云气,而对下方星毫无损伤,能斩意中物,又能护意中物,便晓得你定然修出了荒道剑意,这就完蛋了······”

    “我原先就是被迫出来的,以为抱着大老爷的大腿,定然能四野里横着走,本就是求个保命符,如今你看,你,寅离,鹿黎,帝青,北荒帝子,西荒帝子,还有那至高之神,你们都围着谁转?你也看见了今日风暴,我就坦白告诉你,管你东西南北风,它都有个源头!”

    这老滑头摇头晃脑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自古珍山出宝玉,可是都忘了宝玉不成器,便都要被雕琢打磨,万一这个手滑不小心······”

    轩辕重已然明白他未尽之言,咧嘴一笑,长剑随意而动,微微长吟,似乎在欢呼雀跃今日要饮血,颇有些迫不及待。

    他提着剑在老树桩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温和道:“我看你这个性,当爷们儿实在委屈了,不若以后当个娇俏小姑娘,日后有何难处,尽管来找,哥哥我必定尽心尽力,毫无怨言,将你照顾得妥妥帖帖!”

    老树桩魂飞魄散,夹着腿左躲右闪,嚎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啦!”

    他张牙舞爪闭目扑腾:“我跟着你们肯定要死翘翘,我求生哪里不对?你们这一群人要向着深渊去,凭什么叫我与你一起死?你没生我养我,又无教诲之恩,你凭什么这般要求我?”

    “啪!”

    随着浑身传来的剧痛,老树桩偷摸摸睁眼,便见那长身玉立的男子,留下个背影:“你这般窝囊模样,若非老师将你带回,我实在多看一眼都嫌脏!我们这一群人,确实与你不合适!”

    老树桩怔怔看他走远,看着那比山高、比海阔,比星辰更浩瀚的背影,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男子越走越远,缩地成寸渐渐要没入那荡漾着浪花的星辰,老树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地爆发出尖叫声:“等等我!等等我!”

    他爬将起来,瘸着腿架云追去,边追边哭:“我就是怕死啊,从前主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怕死又没错,你总要等我克服克服嘛!说走就走,一点你师父的风范都没有!你这人,实在年轻,年轻就不怕死,年轻就了不起,你不晓得活得越久越怕死么······”

    他恍然惊觉那人竟然停下来回身了,约摸是在等他,心中爆出狂喜,一路直追:“马上!马上到!马上啊!”

    轩辕重看他鼻脓口水边哭边笑,不知为何满腔怒气竟然消失了——他历来见不得胆小之人,妇孺孩童尚且情有可原,要是哪个大男人像这般哭嚎,多半要大恩大德赏赐那人一剑······

    他抬手摸摸老枫树只几根萝卜缨的脑袋,低声叹息道:“······终究还是学了过来······”

    视奴隶为猪狗,杀人如麻嫉恶如仇的大将军,终究还是从那个人身上,学会了向弱者撑伞,也学会了看见那些藏在怯懦与卑微背后的无奈与不甘。

    老枫树很弱,吃了许多小祝木也不见好,他活了很久,资历够老,论活下去的经验,这诸天星域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因此他那般想逃,才是真正激怒轩辕重的缘由——他怕,怕这浑人一语成戳!

    他道:“若真有那一日,诚如你所言,我等未生你养你,更无教诲之恩,你便自去吧!不必后悔,不必惭愧,不必自责!”

    老树桩正要言,却发现轩辕重身上气势陡变,随着他话音落地而节节攀升,直刺周边星辰,连冲天大罗王都瑟缩了起来。

    只见那意,不断盘旋收缩,周天星域光芒暗淡,无数星力汹涌而来,如大海奔流汇入轩辕重身体,为他一遍遍冲刷筋骨血脉,他身周星窍闪耀,不断有新的星窍亮起,一窍接一窍,窍窍生辉,连成线,汇成河,最终汪洋一片——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身上那些无油之穴,注满青油,填上灯芯,最后再抬手点燃······

    老树桩瞠目结舌:“我······我日······这他妈什么情况?”

    大荒世界,不论人、魔、神,当你在母亲肚子里,肉眼不可见的时候,上天便已经注定了你该是个什么资质,拥有多少穴窍,因此论寿命之长,在大荒历中都能排进前百的老树桩,这回是真方了!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没道理······不可能······这他妈比塞回肚子里重生一回都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在我面前发生了?”

    老树桩眼歪歪,望着那已经通身明亮,将太阳的光辉都遮掩下去的男人,世界观都碎了:“星窍再生?”

    他突然忍不住羡慕嫉妒恨,骂咧咧道:“他妈的,这样的好事,你不让我遇见就算了,你他妈表演给我看?诚心的?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浑人在这边厢骂骂咧咧红眼不服气,那边厢气息却逐渐平静,已然睁开眼的男人仰天长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通体舒泰,神清目朗,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轩辕重哈哈大笑起来,他猛地提起老树桩狠狠亲两口,一把将他甩开,又沿着母星外环飞速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树桩被甩开很远,爬将起来,已经听不见那猖狂笑声,撩撩随风摇摆的萝卜缨,诚恳道:“修道嘛,心态很重要!看看这暴发户心态,可有其师半分风范?”

    殊不知,其师也猖狂,只不过很内敛!

    飞速绕了一圈回来的轩辕重,再次将刚整理好发型的老树桩一把抓起抛高又接住,笑容如夏花般灿烂:“老树桩,我现在是圣灵境啦哈哈哈哈哈!”

    老树桩一脸懵:你他妈难道在高兴这个?

    他刚想说你高兴个屁,当年老子手下圣灵境无数,便接收到这暴发户兴高采烈施放的暴击:“······而且我现在星窍有十万八千之数哈哈哈哈哈哈······大荒神王也就这个数吧哈哈哈哈哈!”

    他高兴疯了,手舞足蹈一溜烟又跑远,徒留老树桩在风中凌乱。

    半晌,老枫树抓抓脑袋,骂道:“操!谁他妈来给我解释解释,这他妈什么神操作?”

    轩辕重永远不会知道,因他不过顿足等一个懦弱之人,因他开始谅解、开始释怀,而一意动念生,而天地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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