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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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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催着舟,独自坐在舟外,茧兮在内间休憩,没有出来。

    浩瀚璀璨的宇宙,一艘长舟以普通法华舟的四倍速度行驶,将空间拉扯出长长的波纹,发出尖锐又无法被常人听见的啸声。

    祝余身前放了张小几,上面摆着一张金色纸片,原是昏山老闲夫回信了。

    上次他劝祝余去见母亲,祝余说了番感谢的话,没成想,此次收到的信件信息量大的他不知该如何回复——天地开篇之时,闲夫始铸大错,为一错而处处错,日夜悔恨,然无岸可靠,虽顺水而行,但行逆天之事,今身陷囹圄,禁制刑劫,反是安宁!汝尚年幼,需以我为鉴,正道前行!

    他脑海中不断漂浮着这段话,不知该如何回复,许久许久,他才动手落指······

    信纸消失,在空间中缓缓前行,不知飘向何方,又落入哪间,或是须臾,或是永恒,终于飘入一绿洲,飘入一木窗,又翩然落入一青衣男子手中。

    他捏着信纸,不过轻轻一点,便解开了阵法,金光乍泄,迅速组成一段意:先生,若大荒之间其实充斥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用的东西,该如何掌控它?

    男子一愣,对这小家伙的真实身份竟然开始好奇起来——观他从前言行,必是个少年,如何就能勘破这大荒之间最大的力量?

    ······这孩子已然察觉!

    男子站起身来,度步到窗前,目光落在寸草不生的湖面,又继续穿透下去,直至那湖底的一片混沌······

    他站了许久,久的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不想告诉那孩子······

    这里没有黑夜,只有永恒的白昼;这里有尘埃,却没有一粒敢沾惹上他身,所以无法计算他站了多久。

    他的目光终于从平静无波的湖面收回来,再次落在了信纸上,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只写了一句话:替我办件事······

    祝余行了半月,也没到东荒神国——他没有用空间之法迅速穿越,一来是不愿意与母亲分离,便能拖一日是一日,二来他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事,便也能拖一日是一日······

    老闲夫的信到了,他拆开来,眉头渐渐轻蹙:“······去四方城?”

    饶是他再能拖,行舟也终于在三日后抵达,祝余望着那些熟悉的星域,心中怅然若失——没有了婆娑建木的东荒,好似缺失了灵魂一般!

    茧兮拍拍他的肩:“此事不怪你!”

    她终是没有说出她在祝时乙的小世界里看见的一切,她已经失去了丈夫与亲生的孩子,只希望这个灵域的血脉能够继续欢颜,那些阴沟私瓦的事,便从此淹没在历史之中吧!

    祝余同她落在苍穹宫前,无数臣子跪下:“恭迎天后归来!恭迎帝子归来!”

    茧兮垂眸,落在朱獳身上:“灵域神体,你供奉于何处?”

    ······

    “什么?东荒易主?”,南凤“啪”地一声,将桌子拍了个粉碎:“好个祝时乙,甩下这么个烂摊子,竟然叫个女人接手?她晓得什么?”

    他性情极好,几乎无人见他动过怒,不过邻域易主之事,竟然惹得他大动肝火!

    水镜另一头,一个面上绘着许多朱彩,略微肥胖的女人微微摇头,珠环绿翠的发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非是易主!东荒有朱獳在,外姓之女,如何能成事,乃是新帝尚且年幼,由天后暂代!勿须急躁!”

    她又轻声言语了几句,道:“······如何?”

    南凤沉默良久,言道:“西荒、北荒如何说辞?”

    广渡君道:“自无异议!”

    南帝叹息道:“自中荒覆灭,大荒危矣!如今东帝又······日后可如何是好!”

    广渡君巨大的脸盘将水镜挤了个满满当当,她道:“招摇山青彦便极好,能堪大任!”

    南帝失笑:“这孩儿,可老实本分极了,又稳重非常,乃是招摇山的正统,他便是能堪大任,恐也不是堪我等的大任!”

    广渡君摇头:“你我相交多年,当知我!我说他行,他便一定能行!”

    南帝再次沉默,广渡君与他几人,要数同他关系最好,他也深知她从无虚言,只还是有些担忧:“可招摇山已经闭山!”

    至于招摇山为何闭山,他们几人心知肚明,一时半会儿也没辙,便不再说这个遥远的话题,重新聊回正轨:“你此计可行!只是那边不一定能同意!”

    广渡君长长叹息:“南凤,你贵为一荒大帝,却不知人心!飞蛾尚有仰飞之志,况人乎?”

    在大荒之间,星辰深海处,有一座广域囚牢,有一荒一二之大,独立在四荒之外,不受四方管辖,却是个单抱枝头闻香死的绝地——外面的人不进来,里面的人不出来!

    此域,便是大荒之中,除却人神两族以外的第三族——魔!

    阴色沉沉的穷奇星,今日来了位贵客,关门闭缝的寻常百姓们,从门缝里偷眼瞧着那外间身材庞大的妇人,她一步一个脚印,街面石板悉数碎裂,飞溅于空中,再急速击打在林立的建筑墙面······她一路行去,脚下深深拉出沟壑来,逐渐蔓延至王庭。

    白沉沉默片刻,铁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击之声,清脆却带着杀伐之意。

    广渡君微笑道:“不过杀一个人,陛下要考虑如此之久?”

    白沉哈哈大笑,却戛然而止,声音中透着玩味:“广渡君,我大魔族虽幽居于囹圄,可不是效忠于你四荒!莫要逾了界限!”

    广渡君微微弯腰:“本君并非此意!”

    “乃是合作!”

    白沉好奇,问道:“如何合作?”

    “你杀此人,我助你脱牢笼,斩樊篱,得光明!”

    宝座之上的人不喜反倒狂笑:“哈哈哈哈哈······恕我直言,本王倒不知,何时你广渡君能代尊上行事了?”

    他三番五次讥讽,广渡君却一点不恼:“您看了此物,再言!”

    她手中落出一物,奉于白沉,白沉扫了两眼,脸色大变:“你怎能拿到含湘君的手令?”

    广渡君终于哈哈大笑,知此事已定,道:“这便与陛下无关了!”

    ······

    正庆幸那巨人离去的民众,听见长街另一头发出沉闷的重击声,将地面砸得隆隆作响,众人面面相觑:又来了······

    行驶在空间中,却缓慢得好似蜗牛的巨舰内,一伽蓝尊者疑惑道:“主子,这含湘君······”

    妇人哈哈一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嘛,自然是不择手段!”

    她什么也没说,那獠牙尊者却明白了——善贾!

    以低廉的价格与以假乱真的手法闻名诸天的善贾,原来如此!

    那环绕着阵法的巨舰离去多时,白沉王座后露出个人来,他一身蓝袍:“陛下如何看?”

    白沉缓缓将那手令撕成两截:“确实挺真的!”

    他沉声道:“即便是含湘君自己来看,恐怕也分不出真假!”

    居北易疑惑道:“那······”

    白沉冷哼一声,道:“含湘君此人,眼高于顶,清高自傲至极,莫说杀东荒继承人,便是他不自量力要杀四荒帝王,那也是直来直去地找死,哪里会拐弯抹角来我这魔族!”

    他转回头:“还以为要遮掩一二,这可真是天助我也!从前之计,正好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便按她所言去办!”

    ······

    居北易揣着手在街上溜达,天外盘旋下来只乌鸦,口吐人言:“走走走,喝酒去!”

    他正一个头两个大,恼怒道:“喝什么酒,自一边玩儿去!”

    黑乌鸦愤愤飞走,留居北易一个人惆怅:“陛下啊陛下,您可给我出了个难题!”

    难题归难题,但是此事关乎魔族大业,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更何况如今送上门来的大旗,不摇白不摇!

    他思绪微转,一步跨越数十星域,落在一处,召魔族其余长老共商此事,原以为能推卸个责,谁知这群老滑头,说是全力以助,却偏偏都摇头——最近腰酸背痛腿抽筋,此等大事,恐难当大任,人力物力随便用,就麻烦你了!

    他瞪圆了眼,送走诸人,郁闷之极,便要寻个酒楼找乐子。

    街上人山人海,他逆水行舟,穿在人潮中,叹息道:“我魔族如此多人,竟然挤挤攘攘在此等狭小囚笼!”

    非是他发牢骚,而是这魔族大域能繁衍生息的灵星极少,资源匮乏,他们又能生,不过几万年,便地价飚飞,寸土寸金——若非如此,整个魔族之首的穷奇星,能在白沉的王庭外都住着百姓?

    挤了一会儿,清雅之士被挤得发丝蓬乱,他恼怒道:“你们挤什么挤啊挤?赶着投胎?”

    一姑娘白他一眼:“今日是沐灵节!”

    他一愣,不再逆流而上,反是随着人群走:“沐灵节?倒是多年没有参加了!”

    所谓沐灵节,便是此星地俗——每隔四年举行一次,杀牛宰羊,以祭魔尊!

    万民跪伏的平地中间,有高高的祭台,台上圈着一头巨大的红牛,外层围绕着九只金羊被人驱赶着转圈,正惶恐不安,巨牛不言,反倒是金羊嘶鸣不已!

    居北易:······这群愚民,竟然跪一群牲畜······

    他旁侧一人拉扯他:“你如何还不跪?莫非是不敬魔尊?”

    居北易:······

    他叹息一声,跪在那人旁边,便听见人群嗡嗡起声,俱是在念叨保佑我来年得子,孩儿求个好前程,媳妇身体健康,丈夫平安归来等等,他失笑:魔尊大人要是知晓自己是这么个用处,会不会再不出世?

    但挤攘的人群,长鸣的羊群,却汇成了安定的气息,绕在居北易身周,也绕进了他的心间,他心灵通透,坚定了信念——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不就是这挤攘的生灵吗?

    为众生前行,所向披靡!

    时辰一到,一赤膊男子举起钢刀,劈向那巨牛,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蓝光射出,截了利刃:“······等等!”

    人群吵嚷了起来,居北易一概听不见,他举手抚在那红牛头部,眼瞳收缩:“······是你?”

    沐灵节被他搅黄,也算是在魔族历史上添了大大一笔,后人著书言:震惊!一俊美男子竟然在沐灵节祭祀大典上与一头牛干了这事!

    居北易偷了牛,迅速跑不见,哪里知道自己惹出后来百口莫辩的史料,他将红牛放在家中,急急联络了白沉:“大武将朱鹤,找到了!”

    居北易沉默片刻,又道:“······就是好像哑巴了!”

    白沉隐藏在盔甲之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弹指挥出一团紫色灵光:“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便助她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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