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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胸膛宽阔又温暖,小小的他窝在兄长的怀里,好似拥有着全世界······
他总觉得,无论去到哪里,他二人都是永远的兄弟,无论相距多远,他永远在他背后······
祝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仰望他——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悬浮在星河包围的墓葬之中,他沉静而安宁,嘴角还扬着一抹弧度。
简兮迈了两步,想飞身上前抚摸他的脸颊,终还是压住了——她舍不得打扰他的安宁!
母子静静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流泪。
半晌,简兮低声道:“你的父亲······”
祝余身躯一颤,微微蜷缩了些,他多想解释,却觉得重重罪孽皆因自己而起,再难启齿。
简兮垂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孩子,温声道:“你随我来!”
祝余对着祝灵域叩拜三下,依言随着简兮行去。
二人到得光明殿,简兮取出一套衣衫:“这从前是给灵域做的,如今你身量同他无二,便拿去穿吧!”
她笑道:“我去煮点茶,你等我一下!”
祝余接过手,坐在树下凳子上,轻轻抚摸着月华袍子,神情酸涩——他才是德才兼备的东荒帝子,他才是这套衣衫的主人,他才是母亲灵魂的寄托······
如今都被自己抢了······
简兮端着茶盘出来,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封信,端端正正摆在小桌上。
······
祝余乘着舟,指了个方向,便倒在船舱里,躺尸。
他瞪着船舱顶部良久,似乎是累了,便微微闭眼,自言自语道:“您已经失去了丈夫、儿子,这便是我唯一能为您做的了······母亲······”
他深知,自己不是做帝王的料,就是小小一个传道学院,也是诸事繁杂,全靠寅离几人撑着,更遑论浩瀚无垠的东荒······
他翻了个身,红骨自衣襟中滑落出来,带着些他的体温,贴着他的脖子,渐渐有了凉意。
从前他是不习惯一个人的,总觉得热闹些才好,如今却开始学着独处——他有太多的难过与秘密,谁都不能告诉······
四方城位于四荒中心,所以不论从哪个方向行进,都算不得路途遥远,更遑论祝余的舟速度极快,不过月余,便抵达了目的地。
他收了行舟,落在四方星上,心境与从前格外不同——他第一次来时,才十二岁,莽莽撞撞参加番首考试,闹出许多笑话,也是在此,他与师父师兄辞别,入世传道······
如今距离四方之约不过十来年,但已经鲜有人烟,只有广源集市稍微热闹点,他随意找了条街道,四处张望。
街边有酒楼,正好肚子饿了,他抬脚便进去:“有些什么吃的?”
那看店的小二正在垂头打瞌睡,被他一声惊醒,忙道:“有的有的!您稍等,小的拿菜单去!”
······胡椒赤鱬虾、五味蒸灌灌、元汁鯥骨、三鲜巴蛇汤、酱汁儿长右脑花,小椒瞿如······
祝余看了一阵,合上单子,温声道:“有没有什么······呃······朴素点儿的菜肴?”
那小二神情稀罕,道:“我们这就很朴素了啊······您想怎样朴素?”
见祝余面色复杂,他恍然大悟,躬身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原谅小的眼拙嘴笨,原来道君是想吃那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咱家店里面倒是有些货,就是价格嘛······”
祝余见他懂了自己意思,笑道:“钱不是问题!”
那小二走后,祝余便靠着窗,眼光也不知落下何处······
那街面上一群蚂蚁,从石头缝里面风风火火出来,又忙忙碌碌扛着战利品从石头缝里下去,端是勤恳非常。
祝余看得有些入迷,一只脚却将他吓了通身冷汗——一小姑娘一脚一只蚂蚁,逐个踩了个稀烂!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小姑娘,你踩它们作甚?”
那小姑娘抬起头来,望向二楼窗口,神色冷淡又懵懂,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踩。
祝余急了,翻身越窗跳下去,急急拉住她:“小朋友,蚂蚁也是有生命的,脚下留情!”
这孩子比小相柳年龄还小一些,不过两岁左右的光景,却不似他那般圆滚滚,矮矮小小,像个豆丁儿——他拉住她,才发觉这小孩骨瘦如柴。
那小姑娘好似对于他拉住她这件事情极为惊异,竟然怔怔发神,忘记下脚!
祝余见她听教,心下宽慰,蹲着撅着,尽量与她平视,温声道:“你家父母呢?”
那小姑娘歪着头,似乎不太明白他说什么。
此时祝余才看明白,这小姑娘长得漂亮极了,特别是她那双金色的眼睛,好似蕴含着星辰一般,扑闪扑闪的······这样貌,就连他都要逊色三分,这长大后还得了······
他发觉自己走歪了,连忙拉回正轨,比划道:“你爹爹呢?爹爹!”
小姑娘想了想,摇摇头,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说没有爹爹!
他又道:“那你娘亲呢?娘亲,母亲!”或许是她烦了,挣脱开他的手,一脚下去,又踩死一堆······
祝余:······
他实在是有些火气了,腹诽道这年头熊孩子怎的这么多······
但是嘛,从前他火气上来,一巴掌将宝童四分五裂了装在箩筐里供人观赏,如今这个小姑娘他却下不去手!
他一掌将她提起来,夹在胳肢窝里往酒楼里面走,脸上有些隐忍的怒火,但是这孩子实在太瘦了,他又心疼起来,一时上上下下,情绪摇摆不定:“······哥哥请你吃好吃的吧!”
这家伙重女轻男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小二此时正好上菜,见他夹着个小姑娘进来,神情有些扭曲:“道君······这小孩无父无母的,可怜极了,这些年一直四处晃荡,可她又是个傻子,没人愿意养她······您看,要不放了她?今天这顿小的请了!”
祝余:······
他叹气:“······你这儿有没有这小东西能吃的?什么蒸蛋啊,芙蓉羹之类的······”
那小二一愣,神色仍旧紧绷,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这俊美道君咬牙切齿道:“我不是人贩子!”
小二躬身走了,极远才嘀嘀咕咕道:“······人不可貌相,长得好看就不能是人贩子了吗?人贩子一般都先请吃饭······这套路我可见多了······”
祝余神情扭曲,被他这么一闹,那些忧思怅然都不见了踪影,他想对那小姑娘温和笑一笑,可又觉得太过刻意——要是真被当作人贩子,可怎生是好?
要知道,人贩子一般就是这么温和又亲切地笑的······
于是他取了双箸,神情冷淡疏离地在盘子挑挑拣拣,选了些合心意的,放在白玉碗里,推到那小姑娘面前,言简意赅:“吃!”
那小姑娘太矮了,坐在凳子上,与桌面平齐,只露出个发顶,此时抬头看看他,又看看碗,比他还面无表情。
祝余头疼,终是嘴角一裂:“······要不哥哥喂你?”
他长得非常好看,神色气度温和至极,面无表情时尚有些冰冷,可他一笑,便如百花齐放,春风拂面,那小姑娘愣怔怔的,一口衔住筷子,咬死了不松嘴。
她实在太小,细牙如同米珠一般,但这力气却着实大,祝余从来没带过这样小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但他还是耐心道:“筷子不能吃!吃肉!”
小女孩咬了一会儿,可能确实咂摸不出滋味儿,便松了嘴。
有了第一次,祝余喂起饭来便渐渐有了经验,不多时,那孩子估计是饱了不再张嘴,他便自个吃了起来。
小二端上来新做的米羹,见那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他,他却一人吃的欢快,脸露不屑,重重放下托盘便走了。
祝余:······
现在的跑堂,都这么有性格吗?
别说,虽这小伙计态度不好,可真是个纯善之人,且这酒楼的饭菜也相当好吃,这肉爽滑鲜嫩,入口即化,他就着菜,一口气吃了四碗米饭,盘子里只剩些汤汁。
“火肴凤凰,地滚游龙,尖椒小玄武······一共三千四百晶币!”
祝余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喉咙间艰难挤出几个字:“凤凰?龙?玄武?”
他哆嗦着:“······是是是······是我想的那个凤凰?”
小二翻个白眼,他倒是不担心这道君付不起账,因观他穿着,一管袖子都远远超出了这顿饭钱,只是不知他惊讶什么:“是,就是您想的那个凤凰,也是您想的那个龙,更是您想的那个玄武!”
祝余僵着脸:“天上飞的······”
难道不是鸟吗?
小二道:“凤凰!”
“水里游的······”,难道不是鱼吗?
“是,是龙!”
······
祝余激动道:“你们这是犯法!”
小二一愣,对这先吃后管的道君无语极了,他咧咧嘴,尽量温和道:“道君先生,咱这儿是广源!外法不入,无法无天!”
祝余付完钱,小二走了,他却整个人都崩溃了,神情呆滞:“这这这······能吐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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