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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传·风之卷 第七章 烽起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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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鸣的马声从夜里传来,数点火光映着陌上的野草。

    数十名虎贲骑分列两行,而那辆囚车则从其间驶过。里面的女子为枷锁所束缚着,轻薄的白纱衣上布满了累累鞭痕且血色不一。在她的脸上蒙着一层眼纱,因此并不能看清其面目。此番领队的骑兵便是藤弈,而后他耳闻着风吹草动,忽而命人止步并拔刀喝道:“有敌来袭,从速戒备。”

    一时间伏兵盈野,纷纷从草丛间冒出头来,并举着兵器拥上前来。其间有位身穿着黑鳞甲的汉子从敌人的尸体上拔出刀来,高声呐喊道:“诸位随吾冲阵杀敌,夺回我族的月亮。”

    只见此人肤色黧黑且体格雄伟,两鬓的黑发则结成短辫。他便是暗妖一族公认的勇士魏则明,天生神力且作战英勇,尤其是那手双刀耍得出神入化。藤弈顿时拍马而来,跟那汉子短兵相接。

    “魏则明,没想到那不歧竟然会派你来?”

    “大首领特意派我前来迎接小姐,随便取你狗头。”

    “多日不见,火气倒是旺了不少。”

    “我族在北方接连大捷,迟早便会攻破长蓟城。王峪在金座上的日子,怕是不长久了。”魏则明交叉着双刀挡住对方的利爪,回答道:“你这狗贼助为虎作伥,残害了多少我族的义士?而今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这回定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仗还没开始打,魏大人怎么就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藤弈说,“莫非你们当真以为我等途经此地,是因为此间路程最近?”

    一时间,飞矢破空而来,有位士卒喉头中箭并栽到在地。与此同时,王峪亲率着上千虎贲骑策马而来,披在身上的二蓝色外褂下摆飞扬。魏则明心知中计,却又不甘无功而返。此番若是不能将雅蒂娜·豁玛格沁接回故乡,如何面对那不歧·豁玛格沁那严厉的目光呢?

    我遵循着族长的旨意来到了这里,绝不能让北地的女人在受辱中死去。魏则明的心中如此想着,继而一掌震退藤弈,挥刀冲入敌军中厮杀起来。如树根状的血红色脉络在他的手臂上伸展开来,肌肉里的骨头开始格格作响。北地魏氏是上苍眷顾的一脉,他们的身体里蕴藏着狂暴的力量。刀光所经之处,连人带马裂为两段。此刻的魏则明急于救主,已然杀红了眼。

    眼见着对方不断地朝着囚车靠近,藤弈急忙上前跟他交起手来,以便推延时间好让将军赶来。然而时间一长,魏则明却也看出他的心思,故而毫不犹豫地催动体内的妖丹,而后将双刀从背后抛出,疾步冲上前来。

    藤弈好不容易从那两道刀光里闪避开来,却忽而瞧见对方的拳头抵到面前,使得他顿时合掌运功,抽身往后退去。这一拳的气劲足有五马之力,因而他丝毫不敢大意。然而这时,藤弈从对方的瞳孔里瞧见浓郁的杀意,下意识地略微移步侧过身去,可惜终究是太晚了些。

    那两把长刀凌空互相碰撞之后,倒飞而来的刀刃便从他的身后袭来。

    其一割损覆盖在藤弈脖颈上的毛发,重新回到魏则明的手里;而另一把刀刃则是旋转着飞来,不偏不倚地砍下他左边的胳膊,并且成功击碎囚车上的锁链。与此同时,魏则明回身将右勾拳落在藤弈的胸膛之上,使之断了数根肋骨并深陷在地。他冷冷地望了眼倒在那儿呕血的藤弈,便连忙前去解救囚车里的那位女子。

    “是属下来得太晚了,还望我族的月亮恕罪。”魏则明替她卸下身上的枷锁之后,顿时痛心疾首地跪地请罪道。然而,当她摘下眼罩之后,却悄声对他说:“你快逃啊。” 而他则凝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子,迟疑片刻后似有所悟。有人谎报军情,背叛了暗妖一族。

    这时,有一年轻的武士骑在虎贲骑的烈马上,对他说道:“大统领分明劫下了囚车,怎么好似不怎么开心?”只见此人穿着一身制作精良的黑鳞甲,右边的手背上同样刺有暗妖一族的万字纹。

    “泽达斯,族长向来待你不薄,为何要投敌求荣?”

    “那老不死的已然糊涂了,竟然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起兵造反。”泽达斯回答道:“且不说我们凭借那些简陋的装备能否攻城略地,哪怕是让我们最终拿下了凛州又能如何?你难不成忘了,这太辰国是独孤一族的天下。一旦陛下震怒,调兵遣将前来镇压,等待着我族的结局唯有覆灭。”

    “泽达斯,你不配拥有你祖宗的血。”魏则明说,“暗妖一族的好男儿哪怕都死光了,也绝不会活得像个奴隶。王峪这般大兴土木跟横征暴敛,十有八九的族人将会死在穷冬烈风里。此番若是再不奋起抗争,我族的长夜将永无止境。”

    “大统领是个英雄,但我不是。”他说,“我会替你好好活着,而你则带着这份荣耀死去吧。”在这之后,便有两位虎贲骑的手里牵着巨大的锁链,从四面奔袭而来。魏则明为了避免伤及无辜,连忙将身旁的女子推开,继而紧握着双刀朝着敌人怒目而视,交叠着的刀气化为血红的十字落在锁链上。然而那些锁链居然完好无损,重重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并缠绕起来。

    “大统领莫要白费力气了,这锁链乃是有陨星钢所铸,环环相扣且坚不可摧。每一道气力都会分散到各环之中,哪怕你是天生神力也挣不开。”

    “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魏则明双手扯着锁链如此说着,而后猛然一拽,使得那两头疾驰着的烈马屈膝栽倒在地,至于其上的骑兵则摔断了脖子。

    “我倒是想看看,大统领还能杀多少?”泽达斯笑着击掌,却又是故技重施。而魏则明却是直接冲上前去,斩杀了那些骑兵后夺下马来。他高高地举起闪烁着寒光的刀刃,从远方朝着泽达斯奔袭而去。唯有亲自手刃叛徒,方能令他解恨。

    岂料片刻之后,魏则明忽然感到胸中隐隐作痛,顿时仰天喷出一口血来,并从马背上的跌落下来。他双手紧握着刀柄站起身来,可惜颤抖着的双腿再也使不上力,只得跪在那里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敌人。见状后,泽达斯端露出阴险的笑容,缓缓踩着马镫走了下来,道:“本以为性命不保,岂料天不绝人啊。”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不知大统领可有听说过一种无色无香的奇毒,名唤落日侵骨散。此物原本产自凛州沅疆城,能使人筋脉麻痹且骨若针刺,而且其毒性会随着日月的推移而加强。在下知道大统领在执行任务前,素有不进酒食的习惯,便在你的水囊里悄悄下了毒。眼见着你这般痛苦,我又于心何忍呢?”泽达斯顿时抽刀出鞘,道:“放心,我这便送你上黄泉路,去见我族的月亮。”

    “你说什么?”

    “对了,你还不知道雅蒂娜已经死了。在她失身给七将大人之后,便不堪折磨而咬舌自尽。”泽达斯说,“你不是总在怀疑那一日,雅蒂娜为何会不辞而别吗?现在总算能让你知道答案了。当初我向雅蒂娜表明爱意之后,她却以早已对你情有独钟为由将我婉拒。适逢那时藤弈大人正在拉拢我,于是我便模仿你的笔迹给她书信一封,把她诱骗到了锦绣谷并将其掳走,作为投名状献给了七将大人。”

    “泽达斯,你这卑鄙小人注定不得善终。”

    “愿你的魂得以安息,我的大统领。”这时,泽达斯的眼里闪烁着凶光,挥刀砍下魏则明的项上人头。

    “启禀将军,这是军中通敌的名单。”泽达斯双手奉上从甲胄里搜出的羊皮书,恭敬地跪地行礼道:“倘若暗妖一族在北地举兵攻克辽安,他们便会随之揭竿而起。”

    数百暗妖一族的残兵已被屠戮殆尽,王峪将身负重伤的藤弈扶起身来,而后从泽达斯的手里接过那张沾有血迹羊皮书,一目十行粗略瞧了一遍,道:“泽达斯,这一回你办得很好。你想要得到什么赏赐,我都能尽量满足你。封地、财宝还是女人?”

    “属下不才,若是有幸成为虎贲骑的……”一语未毕,泽达斯便被王峪刺来的一刀透背而出。他死死地抓着对方的肩头,顿时睁大着双眼并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诧地问道:“将军,这是为何?”

    “很简单,虎贲骑里不需要两面三刀的叛徒。”王峪冷冷地回答道:“我分明给了你选择,然而你却都不要。”

    “将军,那些通敌的将领该当如何处置?”藤弈问道。

    “不必管了。若是按照军法处置,虎贲骑里有近半的军官都得斩首。”王峪命虎贲骑们就地焚尸,并将那张羊皮书扔进火堆之中。“况且,谁又能证明这张名单里的人都通敌呢?”

    “将军的意思是……”

    “用一个庶出的女儿跟几个得力手下的性命,便让我军自相残杀,那不歧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精明了。”

    “将军英明,是属下大意了。”藤弈犹豫了一会儿,继而说道:“将军若是中意绘月小姐,属下可遣人将她劫过来,保证万无一失。”

    “花盛之时最美,女人亦复如是。待我荡平北地,再去见她也不迟。”王峪飞身上马,吩咐道:“而今你身负重伤,暂且回去好好调养。三日后,我便要率军北征暗妖一族。到时候,可不想见你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过来。”

    “属下遵命。”藤弈强忍着伤痛跪地答道。

    而后,王峪便略微踢了踢马腹,朝着站在魏则明尸首旁的女子说:“你也是时候跟我走了。”

    高悬着的明月破开黑色的流云,白纱般的月光笼罩着山野。新垣幸春的脸上挂在明澈的泪珠,缓缓将手递了过来。而王峪则将她抱在马鞍上坐稳之后,便策马奔入山间的长夜之中。后来,他一手扯着黑色的马绳,一手捏着幸春的脸蛋吻了起来,却她的哭声败了雅兴。

    “你为什么哭?”

    “因为你杀了个好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哪怕他要救的人不是我,却还是在遇险的时候将我推开。”

    “在战场上可不分好坏,想活下去就得杀人。”

    “难道非得杀人跟强迫女人跟你干那种事,才能令你感到快感吗?”

    “真正令我感到快感的是征服。因为战争征服着男人,而云雨之情则征服着女人。如此一来,我便能同时拥有天空跟大地,子孙后代将在此间繁衍生息。”

    “纵然如此,你又何必折磨我们呢?”幸春说,“无论是雅蒂娜,还是我,在你的眼里都不过是玩物罢了。”

    “因为这世间所有的女人都是贱人,包括我的母亲。十一岁那年,我随着改嫁的母亲远赴武州。有天晚上她让我去那间漆黑的屋里点灯,却又悄悄合上了房门。而等候已久的继父则从我的身后袭来,并同懵懂无知的我结成了龙阳之好。许多年后,我将那对狗男女削为人彘,亲眼看着他们在溷藩中死去。从此以后,我便不再相信任何女人。”

    “为什么突然要跟我提起这些?”

    “因为面对恐惧最好的方式便是接受它,正如你即将包容我一样。”王峪顿时撕裂幸春背后的衣裳,轻抚着布满在她后背上的鞭痕。而后他略微倾下身去,用舌头替她舔着其上的血迹,道:“神明奴役着愚昧,而你沐浴着我的恩赐。正是你如此美丽,方能令我这般着迷。然而,这一切还是要怪我,迷恋你的身体却不能自已。只要你永不背弃于我,我便保你们姐妹俩一世平安。”后来,他将幸春的面颊按在洒满月光的马鬃上,任凭阵阵清风从她衣襟间的肌肤上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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