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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知道司机师傅是故意绕了一小段路才开到这里，但他也不拆穿，车子路过曾经火灾发生过的工厂门口速度就慢了下来。
“就是这里吗？”叶凡问道。
“对！就这！”司机师傅转头回道：“新闻里说，这里晚上发生的火灾，一直到第二日凌晨六点多才扑灭！”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叶凡平静地问道。
“我以为老板也想来！”司机有些拘谨地回道。
叶凡透过车中央的后视镜看着司机，看上去他年纪并大，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上倒是让岁月不容易留下痕迹，模样也是长得极为老实，或者说是普通。
“你是京州客栈的仙奴吧……”
“啊！什么？”
叶凡也不管司机师傅诧异的表情，侧过头看着大门紧闭的工厂以及门内一片焦土和灰烬，远处那几十米的烟囱从里到外都是一层黑灰，而那个爆炸的车间的墙体都只剩下一半，连红砖变成黑砖，空气中还能闻道一股刺鼻的味道，他能够想象那时的人群抵抗灾难的惨烈。
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所有的地方全覆盖在它的统治之下。
哭声，喊声，警笛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叶凡不由得低声叹气，都是逆光而行的人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仙奴要带他来这里，但是他知道，肯定是需要自己来做些什么。
忽然，他的耳边穿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嗤啦、嗤啦！”
声音很小，几乎不可闻，但是如今的叶凡早就大胜于前，听力也比常人好了很多，而且这个声音并不像是普通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沉重的铁链拖在土地上的声音，有些熟悉，似曾相识，好像……并不属于人间。
他连忙叫司机停下车，找了一个去方便的理由，打开车门，闻声而去。
司机师傅看着叶凡离去地背影，神情有些低落，喃喃地说道：“我就想帮帮他们，哪怕老板要怪罪！”
一直仿佛神游的大个子突然出声应道：“不会的！”
叶凡很轻易地越过挡住的围墙，他进入到工厂之内，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他继续往深处走去，这里被贴了封条，再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入眼处都是一些残留的灰烬。
他脚下的白鞋已经布满了黑色的痕迹，也顾不得脏乱，疾步上前，再绕过几个建筑，终于是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在一个建筑之前，还有七名消防战士在扛着水枪扑灭着火灾，而他们的不远处的地上还有十一名同志半靠在墙上歇息，他们应该是刚刚换下来的一批。
战士们的眼前都是熊熊大火，火场上空笼罩的是层层的烟云，高温几乎能把每个人都烫化。
一旁远远看着的叶凡也不由得揪心不已。
火柱冲天，拳头大的油火蛋如石块一般四处迸溅，不时地还爆出一阵白光，让人睁不开眼，而他们脚下的道路的沥青路面早已鼓裂成块。
打头的前一名战士鼓舞地说道：“兄弟们！再加把劲，只剩下最后一处的火源了！”
后面众人立刻同声回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燃火点，虽然能从语气中感受到他们的精疲力尽，可是战士们依然手中动作不停，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最后的任务。
强烈地刺鼻味扑面而来，火光更是刺眼，整个一方的空气都好像被烧焦，浓浓火焰夹着黑烟坐着最后的挣扎，几名战士扛着水管一步一步地慢慢向前。
就像是一场最漫长又惨烈地攻坚战。
又过了十几分钟，火焰终于全部扑灭，他们摘下了防护的口罩，长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沉重的水管，有人直接累瘫了坐在地上，有人在哭，那是因为灰烟依然呛鼻，有人在笑，那是胜利的喜悦。
有人打开对讲机，向远处的指挥中心汇报火灾地最新情况。
有人开始说笑：今天早上终于是可以不用训练了！
有人靠在墙边发呆，他的年纪最小，或许这是他人生中经历过最大最严重的火灾。
年纪稍长的人也慢慢地靠着墙，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习惯就好！
早晨的阳光终于是冒出了头，盖过了烟尘，洒在他们的头顶，映照的是一张张漆黑且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
有人笑了，咧着嘴，却不曾想连他的牙齿都黑了，只听他大声地喊着：阳光真美！
又有人笑了，接着喊道：张伟杰，你最美！
众人瞬时一起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连那个年纪最小的战士也收回了彷徨无助的神情，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叶凡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原来他们是一群如此可爱的人啊！
但再看看他们的双手，全是水泡以及水泡破裂的血渍，黑糊糊的粘在他的手上在阳光下分外的刺眼。
刚刚拿着对讲机汇报灾情的战士跑了回来，一声喝道：“集合！”
才坐下两分钟的几人迅速地相互依偎的站了起来，排成了两列横纵！
“全体都有！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报数！”
“一！”
“二！”
“三！”
……
“报告排长，京州市西湖区消防中队二排应到三十人，实到十八人！请指示！”
“我排按照上级指令扑灭正大工厂东南角的一处火源，经过七十三分钟的艰苦扑救，于9月2日6时35分钟完成了扑灭任务！”
“现接上级最新指令，我们排可以归队了，我知道大家也辛苦了一个晚上，所以大家赶紧收拾一下装备，重点检查，不要遗漏，回去收拾吧！好了，散！”
“散！”
所有人一起大声喝道，脸上也终于有了喜悦的神情，三三两两的开始在焦土上找回使用过的装备。
偶尔还能传来几声欢笑，商量着待会去哪里吃碗牛肉粉再来两个大肉包。
忽然，靠在墙边收拾装备的一名战士大声喊道：“排长！排长！这里还有明火！”
众人一听，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朝着那人汇集而去。
“哪呢？”排长大声说道。
“那儿！”这名战士趴了下来，透过墙上的一个小洞又看了一眼，“工厂外面！还有明火在烧！”
排长一把把他推开，自己也看了一眼，墙体外面的地下确实还有火焰在燃烧，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思考，大喝一声：“拿消防瓶来，把墙砸开！”
众人急忙使劲，把墙体砸开一个够一人通行的口子，刚出去几人，就听打头出去的排长喝道：“是未切断的煤气管道！很危险！大家赶紧先撤出去！”
话音刚落！
就听“嘭”得一声巨响！
火焰瞬间冲起，浓烟滚滚！
……
一旁的叶凡哪怕知道这些都是虚幻的场景，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冲了上去，却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
再抬头，撑着眩晕的脑袋，转过身，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排穿着消防战备服装的战士。
这些人脸色黝黑，双目紧闭，
但是他们的面容，叶凡却很熟悉，
他的年龄最小，
他笑起来的牙齿最白，
他的名字叫张伟杰！
他们正是刚刚冲在最前面的七人！
而此时他们的脚下还连着一条又粗又重的锁链，
在他们的身旁还有那日在京州大学见过的两名鬼差，一人拿着锁链，一人拿着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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