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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杜兰汐梦轻声地呢喃，眼神黯淡地看向自己的手指。“这副血肉之躯可不就是他困住我的牢笼？”
“杜兰主子……”平陵的声音依旧是不大的，她伸出手扶住杜兰汐梦微颤的身体，承受着她整个身体的重力。
媚主看见杜兰汐梦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也慢慢地消失了。她用手指轻轻地擦着自己的眼角，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又是一脸的风尘媚笑。她走到一个桌子前，和坐在那里的华服男子言谈甚欢。仿佛一切就只是一场梦，地毯上面没有血，大厅里面没有被砸坏的桌椅。一切寻常，却不寻常到让人心颤。
平陵扶着杜兰汐梦坐到镜子前，帮她整理那一头的长发。拿着梳子的手细细地梳理，像是在整理一件至爱的东西。“这凝胭阁就是个多重的梦境，多少人迷失在这梦里不肯醒，抛妻弃子在这里和一群魔鬼寻欢。平陵真的没有想过，在有生之年还可以遇见至情至性的你。好多年没有帮人梳发，手法都有点生疏。”
“人？”杜兰汐梦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那张已经看了几百年的脸，但是那上面的泪痕却是那样的陌生。她伸出手指触摸那一滴的眼泪，蘸一点在自己的指尖用舌尖舔。“从出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叫做眼泪的水，暖暖的温度却承载着这世间最凉的悲伤。现在，真的有这样的感觉。我一向自认为天资聪颖，幻术更是在这一辈中拔尖，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姐妹害到这种地步。”
“杜兰主子，您了解媚主吗？”平陵的手停下来，她的眼睛看向镜子里面的杜兰汐梦。“她有过的，才是这世间最惨烈的背叛。”
媚主出身南疆的一个很厉害的家族卢妃氏，那是一个很传奇的家族——女子持家立业。她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卢妃斓，是家族的少主。
她十岁那年，母亲做主将她许配给南疆的另一个氏族——陵阳氏的族长，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在南疆有一个传统，就是女子的嫁妆是从出生的那年就开始准备的，所以她就毁掉了族里已经为她准备十年的嫁妆。
母亲知道后很生气，亲手剔除了她骨头上面的伴生蛊，还把她囚禁在地牢里面——里面放置了上千种剧毒的毒物。整整七天，整个家族没有人去看过她是否还活着，只有仆人不停地在更换里面的毒物。
七天后，她的母亲走进地牢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地牢三天了。听说那时候她的衣服都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皮肤也没有一块是完整的，浑身都是被那些毒物咬过的伤痕。她的母亲看见那样子的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只是很迷恋地看着她的身体，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蓝青色的身体。
可能是她的命不该绝吧，在她母亲对她下蛊的时候被反噬。她的母亲成了她的傀儡，而她则成了一个剧毒的蛊女。
“只是拒绝出嫁，怎么会……”杜兰汐梦回头看向平陵——她的脸上没有自己预想的悲戚的神色，跟没有一点的眼泪存在。对于这样子的现实，杜兰汐梦心想，也许这个故事她已经知道很多年，温习很多遍，感动很多次之后现在余下的知识平常的心境。
平陵拿着梳子的手又开始动起来，她认真地梳理着杜兰汐梦的长发。“妃斓的母亲就是一个彻底的蛊吃，她一生的梦想就是可以养出一个无人可解的蛊毒。她把妃斓嫁去陵阳氏就是因为陵阳氏的族长用血蛊的练法做交换，她的眼里只有毒，如果活着的妃斓不服从她，那她不惜把妃斓变成傀儡。”
“好狠心的母亲……那后来媚主？”
“十年之后，她还是嫁给了陵阳氏。但是一个伴生蛊被剔除的人怎么可能在陵阳氏那样的巫蛊世家获得尊重，她几乎就是陵阳氏一族男子的家妓，可也正因为这样她得以练成血蛊术。所以在她的眼睛里，女人根本无所谓干净与不干净，能力才是重要的。”平陵把梳子放到梳妆镜前，从妆盒里面拿出那支朱红色的钗子。“这个钗子奴婢帮你保管，免得麻烦。”
杜兰汐梦握着那支钗子的手松开，深吸一口气坐直自己的身体。“陵阳氏一族最后怎么样？”
“灭族。”简单的两个字却好像是有千斤的重量，压得杜兰汐梦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进入凝胭阁的这些日子她只看到媚主在客人面前风尘卖笑的样子，在魔尊面前柔媚顺从的样子，以及在阁中姑娘面前盛气凌人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风尘的女子，是这世间最可悲的一种存在。只是没有想到她掌握着南疆最神秘的蛊术之一的血蛊术，却甘心地在魔尊身边做着一个连反驳都不曾说的小女子。
平陵的手轻拍几下杜兰汐梦的肩膀，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你下去吧，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一点。”杜兰汐梦趴在梳妆镜前，眼睛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请杜兰主子早些休息，奴婢先行告退。”平陵行礼的时候，杜兰汐梦已经慢慢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平陵看着杜兰汐梦那一脸疲惫的模样，有种像是不忍心的情绪在她的眸子里面闪现，但是转瞬间就又恢复到原先的那种波澜不惊的颜色。
平陵已经走到门口，伸出手准备要关门的时候被杜兰汐梦叫住。“别关门，这屋子发闷。”
“诺。”平陵收回自己的双手，退出门去。她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往下看，媚主正半个身子贴在一个笑得很猥琐的男子的身上，很亲昵地说着什么。“这世间的男子，当真都是爱美之徒？”
－－－－－－题外话－－－－－－
因为初中时候在课本上面看到一个注解：楼兰：汉时丝绸之路的交通枢纽，后来灭亡之类的。那时候就觉得楼兰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它的存在就像是恐龙一样那么有标记性。虽然本书纯属虚构，但是我想还楼兰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管爱情还是信仰。今天在看一个纪录片《全球同此凉热》的第六集，讲的就是罗布泊。感觉上我写出来的和现实差距还是有点远，所以大家不用纠结于真实的楼兰的文化，服饰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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