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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嫡长孙 > 43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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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瑛后来那些话几乎可以说是低吼着喊出来的,梅妃听着耳边齐瑛的质问, 她看着自己儿子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 心中有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轻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梅妃问的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似乎再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齐瑛抿了抿嘴, 视线在宫殿内来回晃悠,他想集中精神看一样东西,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心口那颗跳动的心根本无法平静,他声音里充满了难受,低声道:“母妃, 那个被带走的宫女,我曾见过她来寻你。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多想,我一直以为你是关心三哥, 所以找她来问情况。”

    说到这里齐瑛笑了下, 喉咙有些压抑, 他直视着梅妃的眼睛继续低声道:“母妃, 我只是不想参与那些权势的争斗, 但是我不傻。自我从边关回京,发生的事情便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朝堂内外关于我的流言纷纷而起。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暗示我, 斐家和三哥之间有隔阂。你甚至还想让我娶安宁表姐, 安宁表姐是无辜的女子, 婚事多有波折。但是无论她这么无辜,我若是因你的话娶了她,那父皇怎么看待我和三哥?三哥又会怎么想我?到最后我又会怎么想自己的妻子,会不会怀疑她,会不会因此怀疑三哥的为人?”

    “当然,这些我还可以告诉自己是因为你担心安宁表姐,或者说她心气儿傲然,做不成太子妃也要做个皇子妃。”齐染说道这里眼角似乎都染了一丝苦涩:“但是今天东宫发生的一切,让我明白,你都是设计好的。你先是心痛之病一直不好,御医又找不到病因。然后让我在你宫里亲耳听到两个宫女提起厌胜之术,那时你就已经决定陷害三哥了吧。”

    “厌胜之术,先疼,后吐血,最后人渐渐萎靡不振,郁郁而终。你为了让事情看起来顺理成章,今天甚至不顾及自己的安康,突然吐了血。”齐染说道这里,他眨了眨眼,狠狠叹了口气:“你这是打算要置三哥于死地吗?母妃,三哥自幼养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妃静静的听着齐瑛说起这些,许久后,她笑了,妍丽之色。她微微一笑道:“你真的是长大了,母妃也可以放心了。”

    齐瑛执拗的看着梅妃,想让她给出一个答案,而不是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他说:“母妃知道我平日里不大想这些,若是真的不想让我知道这些,做事肯定会周密细致把我瞒的死死的。母妃现在既然想让我发现,此时又何必隐瞒呢?”说起这话时,齐瑛心头隐隐升起一丝悲哀,母子之间都要用到了心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人难受吗?

    梅妃眼底有些哀伤,她望着自己的宫殿,里面的东西精致,宫宇繁华,她道:“我是抚养了你太子长大,可他终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弟弟罢了。就如同九皇子一样,他也只是太子名义上的弟弟。九皇子有野心,想要争夺皇位,你为什么不能呢?”

    齐瑛心里虽然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些,但亲耳听到梅妃说出来,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浑身有些泛冷,他道:“就是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所以母妃可以派刺客刺杀三哥,让三哥去死?”

    “为了权势,为了地位还不够吗?”梅妃眼底泛起凉意,她道:“这偌大的后宫,有几个不是为了这些活着的?太子登基为帝,我有什么,一个空荡荡太妃的称号。太后的称号是封给已经死去的皇后的。”

    “你知道在这偌大的后宫有多无聊多寂寞吗?”梅妃又嗤嗤一笑道:“当初进宫抚养太子非我所愿,但是为了斐家,为了我死去的姐姐,为了这个可怜无辜的太子外甥,我还是进宫了。我也想过把太子当做自己亲生儿子抚养,可他终究不是我亲生儿子。深宫寂寥深似海,陷阱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我若是嫁到寻常人家,背后身靠斐家,定能顺顺畅畅欢欢喜喜的过完一生。可是在这宫里,斐家不是我的靠山,他们甚至因为地位身份需要避嫌,所有的困境都需要我自己面对。好在我有了你,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总是想要把好东西都给你的,可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却永远不是你的。”

    “你父皇疼爱太子,你从小到大做的就算再好,也只是得你父皇一句夸赞,一句日后可以好好辅佐太子。皇上把你看成太子的臣子,斐家把你看成太子登基为帝路上的左膀右臂,你上战场,母妃在京中每日心惊胆战,生怕你有个闪失,你年纪轻轻立下功劳,在父皇眼里,也只是在为太子守天下。你哪一点比不上太子?就因为他比你早出生吗?我也想过放弃,可是我一想到日后他为君你为臣,我便不甘心。”

    看着梅妃悠悠说起这些,齐瑛心里跟有刀在割自己的肉似的,他低声道:“母妃,儿臣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成不了帝王。我只想当个懒散的王爷,到了岁数就出宫建府,日后把你接到王府颐养天年,远离宫中的是是非非,儿臣好好孝顺你。”

    梅妃看着说这话的齐瑛,她摇头道:“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齐瑛有些急了,他道:“母妃,怎么会晚呢,你现在收手,三哥不会计较的。要不然我现在去给三哥赔罪,让他不要多计较。”

    梅妃拉着想要离开的齐瑛,她道:“你不用去向他请罪,我已经收不住手了。”

    齐瑛微微一顿,道:“母妃,你还做了什么?”

    梅妃道:“这些年我让你舅舅帮你笼络了一批臣子,就是为以后做打算。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想过置太子于死地。我曾想着你登基为帝,就封他个闲王,让他终老”说道这里,梅妃轻轻笑了下,容颜如花,她道:“我的确想要派人刺杀太子,也想用过厌胜之术来陷害太子,但是我都没有来得及做。那你说,这些事都是谁下的手?安贵妃和九皇子吗?”

    说道这里,梅妃死死的抓住齐瑛的手,她抓的很用力,像是要把什么从手心里传递给齐瑛那般,她身体还有些发抖,像是兴奋又像是后怕。齐瑛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感到梅妃的手冰凉又有力,他忍不住低声道:“母妃,你这是怎么了。”

    梅妃直直的看着齐瑛道:“定然是太子做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你想想看,他何曾拿你当过真正的兄弟看待。”

    齐瑛摇头道:“母妃,不会的。”

    梅妃松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口中的三哥,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儒雅,但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他不会放过你我母子的。现在想来,从他拒绝安宁入宫为太子妃,怕是已经知道母妃的心思了,甚至是怀疑了你二舅,要不然这婚事绝不可能有变故。他就那么不动声色的设下陷阱,就等着看我和你跳进去。还有你二舅舅,他已经为了母妃和你背叛了太子,太子对你对我都这般,以后怎么可能放过他。就算太子肯放过我们,那你父皇呢?他绝对不会允许母妃允许二舅舅有这般心思,你难道要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你舅舅你母妃被你父皇发落吗?”

    齐瑛心里现在像是有无数匹马在上面蹦?,他心里难受的厉害,他低声道:“母妃,你这是在逼我吗?”

    梅妃闭了闭眼,把眼睛里的泪水逼回眼中,她道:“瑛儿,你难道对皇位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你难道真的愿意一辈子跪拜他人,自己只是个闲散的王爷。争夺皇位这条路上本就艰险,尤其是在太子受宠受信任的情况下,九皇子又何曾想过同太子争夺?明知路途艰难,可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身后站着安贵妃,有安家,这些人推着他不得不去这么做,九皇子知道,如果太子登基,安贵妃和安家肯定落不了好。瑛儿,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

    齐瑛靠着桌子站着,神色满是荒唐,梅妃道:“母妃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齐瑛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拉开门的一瞬间,齐瑛觉得殿门外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的,让他感到眼睛疼的厉害。

    梅妃看着他,然后把服侍自己的嬷嬷给喊了进来,有些事有些人需要尽快处理掉的。

    齐瑛从梅妃宫里出来,直接回自己的住处去了。他躺在床上,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蝉蛹,被子里的天是暗的。齐瑛闭着眼睛,心想,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醒来,一切还和以前一样,他母妃还是那个疼爱自己和齐染的母妃,不是有这样心思用尽了各种害人手段的梅妃,齐染还是那个对自己疼爱不会使用心计的三哥,而不是母妃口中那个冷眼旁观算计他们的太子。

    齐瑛把自己藏在被子里不知多久,天,不知何时变了。雷声从远处滚滚来,殿外传来嘈杂声,说是天要下雨了。

    齐瑛从床上起身,他走出殿外。时辰还早,但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雨。齐瑛走在雨里,有太监要给他拿伞,齐瑛沉着语气道:“不必了,我出去走走。”说完这话,他顶着雨便离开了,他走的很快,转眼消失在门前,留下身后的太监急的直跺脚,喊着:“王爷,你不撑伞也穿上蓑衣啊,这雨可林不得。”

    齐瑛冒着雨走到东宫门前,他在东宫巍峨的大门前站定,明明是他无比熟悉的地方,他却感到无比陌生。他想进去问问齐染,他有没有做那些事,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设下的陷阱,可是到了门前,突然害怕起来。

    他不敢听齐染的答案,如果没有,他等于陷自己的母妃于危境之中,如果是真的,那不知该拿什么样的面孔来对待齐染。

    他和齐染之间隔着这些事,还能如往日一样亲密无间吗?又或者齐染在做这些事时,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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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染斜躺在寝宫里看书,因天暗,宫里点燃了灯,烛火因从窗户刮进来的风而来回晃悠着。不多时吉祥在门口求见,他让人进来,看到吉祥神色有异,便道:“怎么了?”

    “太子,青王在殿门外站着淋雨呢。”吉祥低声道:“好像有一会儿了,身上都湿透了。奴才想青王心里肯定有事,怕自己劝不住,特来禀告。”

    齐染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道:“怎么不把人请进来?”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一旁拿了件白狐披风披在身上,然后由吉祥为他撑着伞,朝东宫大门口走去。

    齐染走到东宫门口,门外已经没有了人。他轻皱了下眉,拾级而下,四周除了风声和雨声,悄无人烟。细风吹拂着雨丝飘落在齐染的脸颊上,丝丝凉凉的有些冰冷,白狐披风也被雨水侵湿了细领。

    齐染拢了拢披风,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冷。

    吉祥看了看天色,有些忧心道:“太子,青王肯定是看雨越下越大就回了,您也回吧。”

    齐染眼中浮过一丝复杂,在雨中站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想来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回去吧。”

    齐染回去的时候走的有些快,吉祥几乎有些跟不上。雨淋湿了齐染的发丝和眉眼,他的背脊挺的直直的,轻裘缓带白狐披风,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行走在水墨画中的独行者。

    东宫门外寂静无声,齐瑛从一颗古老的杏花树上轻轻跳下来。他定定的看了看东宫的大门,悄悄转身离开了。

    齐染回去后没了心思看书,吉祥一边给他擦拭湿了的头发,一边忙命人给齐染熬姜茶去寒。

    吉祥是满脸心疼,他道:“太子,这天虽然开始暖了,但雨气还是凉的,你万一着了寒,那该怎么办?”

    齐染看了吉祥一眼,道:“孤没事,你下去吧。”吉祥还想说什么,但看着齐染的眉眼,最后还是退下了。

    齐染在想齐瑛,齐瑛心思算单纯,少有失态的时候。这种天气这个时辰路东宫而不入,怕是梅妃和他说了什么,他心中装满了事。吉祥是他贴身太监,平日里见到齐瑛都是直接让人入内的,但今天吉祥却是禀告了自己,无疑是在向齐瑛表示,很多事他知道。

    想到这里,齐染叹了口气。明明早已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但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控制的不舒服。

    “一来就听见你在叹气,在想什么难过的事?”正当齐染的心沉沉浮浮没有着落时,他身后突然传来林悦的声音。

    齐染回头,看着有了一颗完整的脑袋和脖子的林悦,忍不住眨了眨眼道:“你怎么来了?”

    林悦毫无形象的伸了伸懒腰,不过想到自己的魂魄在齐染心中的形象,他笑了下道:“我讨厌打雷下雨的天,本来也没想着来打扰你的,可是这京城里我就对你熟悉,也只有你能陪我说说话,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不委屈自己了,就来了。”

    说到这里,林悦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东宫大门的方向,道:“我刚看到七皇子离开,他脸色好像不大好的样子,你们这是说开了?”

    齐染垂目,低声道:“没有说开,不过他该知道的怕都已经知道了。梅妃又不是真的是个傻子,这种事经过几次怀疑也就变成确认了。”

    林悦歪了歪头,他第一次看到齐染披着头发的样子,他随手拿了细巾,帮他把泛湿的头发擦了擦,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也是,身处皇宫里的人哪有几个人是傻的,只是看愿不愿意多想罢了。不过如果梅妃现在收手,你会看在七皇子的面子上放过她吗?”

    齐染抬头神色淡然:“如果她会收手,以齐瑛的性子,刚才就会来东宫告诉我这一切。可是齐瑛没有,所以梅妃怎么可能会收手呢?人一旦恋上了权贵,就不会轻易丢掉的。”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了这么多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林悦站起身道:“你这人真矛盾,你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但你就是不赶尽杀绝,你这是在给她们机会吗?”

    齐染笑了,眉目冷清,他说:“怎么可能,我是在消磨掉她们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并不是不想回答林悦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梅妃根本不会收手。如果她真的会松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也许会看在齐瑛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也许不会。

    但齐染知道,如果梅妃不收手,他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上辈子那种在天牢受尽刑罚,暗无天日的生活,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林悦看了看齐染,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在古代当皇子真累。他看齐染的头发差不多干了,便放下细巾,从袖子里拿出个糖人放在齐染手里,道:“送你的。”

    糖人是他在雨前听到叫卖后,买的。他还特意让那制作糖人的师傅,弄的是齐染的模样,虽然有点失真,但还是有几分相似的。糖人上面包裹着一层糖纸,人物还没有变形。林悦也是买了这东西才觉得自己应该来东宫看看齐染的。

    林悦送了东西,便准备离开,他在窗户前时,突然回头挑眉道:“我尝了下,可以吃,味道很甜。这东西就算是我对太子殿下无礼后的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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