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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清平乐之衣被天下 > 前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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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以潇吓了一下,随即回过头看,见是一个穿雪青色褂裙的女子,她的左肩上挂一个奶白色的小包袱,再往上看那女子正歪着头嘴角含笑看着她,这才猛的惊起,然后满脸堆着笑道:“二姐,你回来啦,我刚要去接你呢。”

    肖以南轻轻摸了摸肖以潇的头发,才一年不见,这孩子已经快要赶上自己了,笑了笑道:“嗯,这算是接到我了,街上冷,咱们回去吧。”

    “好。”肖以潇知道肖以南不会跟自己计较这些,开开心心的接过那包袱挂在自己右边肩头,左手挽起肖以南的胳膊往府里去了。

    自从肖以南八岁入了越名山宥昌真人门下,每年的腊月初一肖以南都会回到肖府,在那待到正月再回去,虽然每月都会写家书,但每次回家,肖以南明显感觉自己像是融不进家族的氛围,在山上的日子自在随性,可在夜色深浓时,也还是会想念已故的父母,健在的祖父,稳重的长姐,活泼的妹妹,还有二娘叶昔萼。

    两人回府的时候正好撞上要出门去的叶昔萼,三人皆是一惊。

    肖以南微一躬身,道:“二娘安。”

    肖以潇笑着说:“婶娘出去啊。”

    肖以南母亲去世得早,父亲肖仲宇是封疆大吏,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被先帝召回京都。回京路上看到叶昔萼在街边卖艺,肖仲宇觉得可怜便带回了肖府,两个月后她就成了肖以南的继母。

    叶昔萼成亲五个月后,肖仲宇就病逝了。肖啼江夫妇于心不忍,明着暗着说过很多次让她改嫁,毕竟叶昔萼还年轻,也未生育,改嫁可以获得更好的归宿,可是叶昔萼却总是拒绝,以要好好抚养着孩子长大来搪塞着老两口,这么一拖,就过了十年。

    这十年里,凭借自己自来熟的个性和灵巧的小嘴,在这肖家过得是如鱼得水,跟谁也没红过脸,街坊四邻没有不夸赞叶昔萼的。

    若说此生还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肖以南了。

    如果把照顾肖仲宇遗孤肖以南当做留在肖家的理由,叶昔萼算是输了。

    肖以南渐渐长大,跟叶昔萼疏远的厉害,两人见面,肖以南总是客客气气的叫上句二娘安,其他什么也不说。八岁的时候被宥昌真人收为弟子后就上了越名山学医,腊月才回来,叶昔萼有时也会上山去看看肖以南,可是两人真正坐下来时,也说不了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叶昔萼在说着府里的琐事,肖以南就那么听着,有时会给个单音节词来回复,也就再无其他了。

    一月前叶昔萼就在城北的刘裁缝家订了新穿的衣服,可是那裁缝虽然活做的很好,就是动作慢,到腊月头才做的差不多,今天出门去就是要亲自去催催,没想到一出门就遇上了肖以南和肖以潇。

    “是啊。”叶昔萼笑着对肖以潇说道:“今日你倒是乖,还知道去接姐姐。”而后又轻轻拍了拍肖以南的胳膊,道:“南儿,回来啦,路上怎么样。”

    “婶娘,我每天都很乖的好嘛。”肖以潇不情愿的反驳道。

    “还好,与往常相同。”肖以南眼帘一垂道。

    “那就好。”叶昔萼摸了摸肖以潇的头,正要触到肖以南的时候,肖以南偏了下头,动作不大,叶昔萼手顿了一下,往下一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阿爷阿奶在里面等你们,快进去吧。”又对着两人笑了下就走了。

    肖以南轻叹口气,肖以潇不知听没听见,道:“长姐入宫前要我别气婶娘,我看啊,她应该跟你说。”

    肖以南不知道怎么回她,叶昔萼进门后,不仅承担起照顾几个孩子的责任,还把府里府外打点的井井有条,她很能干,很善良。

    那时候肖以南才四岁,和才两岁的肖以潇两个人每天都去捣那树下的蚂蚁窝。肖以潇笨的很,拿个小树枝也对不准那蚂蚁洞,倒是把土翘的满脸都是。正当肖以南笑话肖以潇时,叶昔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时候还不太记事,她只记得那天叶昔萼头顶的阳光很刺眼,刺眼到快要灼伤自己。

    “乖,咱们回去吧。”这是叶昔萼对她们说的第一句话。声音轻轻的,像是流在溪涧的水流,缓缓地流进了肖以南心中,然后破开了什么东西。

    进府后叶昔萼便开始照料起府中各人的吃穿用度,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她便成了自己的继母。

    肖以南不知道怎样与叶昔萼相处,母亲过世的早,她对生母没什么记忆,从记事起,关于母亲的记忆,全部是叶昔萼。换做别人,或许一声娘亲早就叫出口了,可是肖以南偏偏是死心眼子,虽然亲娘早逝,在她心里依然有独一无二的位置,见到叶昔萼时总是不卑不亢的一声二娘,气的人没话说。

    后来肖以南八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请来御医医治也无用,眼看气息越来越弱,叶昔萼只能连夜带着肖以南上越名山,求助琼琚谷谷主宥昌真人。

    宥昌真人年龄不详,救人无数,是江湖中颇有名气的医者,有徒弟三人,皆居住在琼琚谷。本人喜穿鸭卵青的衣袍,长相是清丽脱俗,一双眼睛大而透亮,出现的时候总给人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只是有个奇怪的规矩,只救女子。所幸肖以南是女儿身,才能捡回一命,后来还做了宥昌真人的弟子,病好后就在越名山上学习医术。

    实际上,这算是客观上解决了两人相处的尴尬局面。可能是感激叶昔萼及时送自己上山救治,后来两人相处算是和睦起来,说话之间会带有感情色彩。每年回去的时候都会带礼物给叶昔萼,可是不知怎么,每次想给叶昔萼的时候,总是说不出来,所以就导致学医这六年没送出去的礼物堆成了一个小箱子。想到这,她又默默看了眼包袱,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簪子,那个是送给叶昔萼的,看样子,今年又送不出去了。

    肖以南只得苦笑一下,看了眼肖以潇,道:“走吧。”

    肖以潇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苦笑,理所当然的就理解成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伤了自己二姐的小小玻璃心,马上打着哈哈说道:“没事,二姐。婶娘知你性子如此,不会生气的。”

    “嗯,我知道。”二娘她,从来不会生我的气,我知道的。

    两人入了内室给肖啼江夫妇请了早安,肖以南看祖父面色不是很好,便号了一脉。

    肖以南学医六年,前两年每日都在看书,看《黄帝内经》,看《素问》,看《伤寒论》。然后认草药,可有些草药实在是长得太相像了,怎么也辨不清,她就带着书上山,像神农尝百草那样,一颗一颗对,一颗一颗尝,把味道记在心里。

    再三年就跟着宥昌真人和师兄师姐下山去行医,师兄师姐也是很怜惜这个小师妹,处处都照顾着,后来渐渐积累了不少的经验,第六年已经可以独立问诊。肖以南拉过板凳坐在肖啼江身边慢慢把着肖啼江的脉象。事实上她一打手便觉像是按在琴弦一般,又紧又直,端直而长,这是弦脉。主肝胆,是精血衰弱,脉道失其濡养而弹性降低的征象。

    “南儿,怎么样?要紧吗?”肖老夫人看着肖以南紧皱的眉头问道。

    肖以南收回手道:“无妨,阿爷年纪大了,气阴虚弱,我开个方子调养下就好了。”

    老夫人舒了口气,肖以南在几个孩子里最稳重的,明明才十五岁,给人的感觉却总是带着老成。她给肖啼江倒了杯水,道:“那就好,你阿爷啊,最近总是因为朝堂的事上火,还睡不好。快到年关,正好可以歇歇。”

    “二姐,你好厉害,就这么一把就知道阿爷什么病,二姐二姐,我这几天有点吃不下饭,你也帮我把下好不好?”肖以潇一脸崇拜的样子问道。

    肖啼江收回手,瞥了肖以潇一眼,道:“你这病我就能给你治。你少上街去吃那有的没的,按时回家来吃饭,这病就好了。”

    “哪有,我也没吃多少。”肖以潇一下心虚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看,这孩子,怕是心虚了,说话也没底气了。”老夫人看着肖以潇笑起来。

    肖以南此时已写完方子,闻言抬头看了眼满脸通红的肖以潇也笑了起来。

    肖以潇眼睛尖,看到肖以南搁笔,知道方子开完,便拉着肖以南以出去抓药为由头,光速撤离了。

    屋里的两位老人看此场景,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老夫人突然幽幽道:“南儿明年就要及笄了。”

    肖啼江看了眼夫人,道:“仲宇的遗愿,你忘了吗?”

    肖仲宇是肖啼江的次子,宣武十三年殿试得了个探花,派到吴地去做了地方官,后来因为政绩卓越又被派到东北地区当大吏,并在那边娶妻生下长子肖修谨,孩子长得玲珑可人,可惜的是孩子贪玩,三岁的时候就丢失了。夫人痛心不已,身体也变得虚弱起来,两年后来了个云游的道士,说孩子是天上的仙童,来凡间报一世父母恩,报完恩就走了,让家人不要太过伤感,保重身体。

    这事之后,夫人还真的振作起来,一年后又有了身孕,她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在一个夜晚产下一女取名以南。此时北疆却瘟疫肆行,朝廷拨下大笔赈灾银两安抚北疆。肖仲宇与夫人双双染病,夫人体弱,等到了药品却也没挨多久就香消玉殒,肖仲宇虽然得以根治,但最终还是伤了本元,病好后身体大不如前。

    此事解决后,先皇念其功劳,召回宫中,做了太傅,娶了叶昔萼,原以为可以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一次突如其来的风寒就夺走了性命。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枕头边还放着一封信。

    信中感恩父母之恩,并恳求照料遗孀,说自己一生都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一切顺其自然云云。

    当初,正是有了这封信,肖以南才能毫无后顾之忧的上了越名山,如今年近及笄,尊重肖以南的意见,未立任何婚约。“话虽如此,可南儿也大了,咱们做长辈的,不也得留意,也得说说啊。”老夫人叹了口气道。

    大儿早死留下两个孩子,肖以雅早已是宫中的贵妃,享万千宠爱。肖以潇幼时便与泽州林家定了亲,两个孩子算是都有归宿。而肖以南呢,纵使现在还能照顾着,等到百年之后,身归黄土时,肖以南又有何人来照顾呢。说是随其心意,可是一个孩子,随心所欲惯了,谁又能保证,往后余生,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呢。

    “此事你不必再管,我会与南儿商量。”老夫人站起来,“孩子大了,不能一直如此。”

    两人上街抓了药,回到家时已快到午时,几人用过饭食后,肖以南就去后厨看着煎药了,肖以潇觉得无聊就在府中胡乱的走动,不知不觉晃到了后厨,中药的苦味这时渐渐散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却只看到叶昔萼站在那药砂锅前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肖以潇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就叫了一声:“婶娘,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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