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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太难过了。”李筱雅虽然这样说,自己的鼻子却在发酸了。
薛雨过却淡然一笑,显得很洒脱,“没什么,这种事在现世每天都在发生。好了,别提这个了……看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高原知道氛围不对,附和着茬开话题,“你怎么不早点来?害得我和筱雅这些日子受了那么多苦。”
“我们已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这期间我和刘老师主要就是改造这辆越野车,它可以靠灵力和太阳能驱动,是一个很牛叉的产品。”说着从车子里取出一个大旅行袋,“看看这些装备……”
旅行袋里装了一些现代人用的各种小东西,比如望远镜、小电钻、军用水壶,螺丝刀,防毒面具,对讲机等等,剩下的都是薛雨过才知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画着八卦的小黄旗,铃铛、金钱剑等,不过最吓人的是里面还有两把微型冲锋枪以及一堆子弹。
高原吓了一跳,“我靠,这枪是真家伙?你从哪弄的?”
薛雨过把枪掏出来,塞进车座下的一个铁盒子里,这才道:“乱世里弄这些很容易。这几把枪在异世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子弹有限,能不用就不用。”
“现世……真是天下大乱了。”李筱雅忧心忡忡地说道。
薛雨过没有正面回答,“事已至此,担心难过都没有用,后备箱里还有东西,这些日子你们一定受了不少苦,我带了你们在这吃不到的东西。”似乎他已经习惯了一切不可思议的事,的确,七年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
高原打开后备箱,“我看看都有什么?”
一边看,一边数着:“方便面,火腿肠,矿泉水,士力架……都是坐火车时候吃的嘛。哎?还有唐僧肉?”
也不知道是哪家厂子异想天开,把一种豆制品取名叫“唐僧肉”。
“哈哈哈,”李筱雅也调整下心情把唐僧肉抢了过来,“给我看看。还真是唐僧肉。”
此时那三藏还在车里,他也不会开车门,依然在那蹲着。李筱雅打开车门,把手中的小吃在三藏眼前晃了晃,“喂,你吃不吃这个啊?”
三藏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唐僧肉”三个字,便摇头道:“你不是说不许我开荤吗?再说这哪里是我的肉?”
高原手扶着车顶,瞎掰道:“傻瓜,这是豆腐做的,我们老家也有人叫唐僧,这个是他做的肉,所以叫唐僧肉,吃吧,没事的。”
三藏半信半疑,接过来咬了一口,上面连个牙印也没有,便道:“这个东西吃不得,嚼不烂的。”
“哎呀,塑料袋还没撕开呢!”李筱雅替他把包装打开,“吃吧。”
高原偷偷笑了一下,赶紧收住。李筱雅白了他一眼,“三藏一个古代人,哪里见过塑料这种东西?咱们大家以后都是伙伴了,别再欺负他。”
高原不以为然,笑道:“我又没欺负他,只是觉得他好笑嘛。我去捡点柴禾,等会吃泡面喽。”
薛雨过把内丹在手里颠了一下,“你去吧,我把车改装一下,这颗内丹得好好利用。”李筱雅也不会改装车,便要和高原一起去,高原却道:“你歇一会吧,这种粗活是男人干的。”又看了看三藏,见他吃得正香,便笑了笑,道:“你这是不是自残骨肉啊?”
三藏晃了晃脑袋,只顾着吃。
见高原走了,李筱雅又没什么事,就坐到三藏身边,问道:“味道怎么样啊?”
三藏点点头,一边吃一边又落下泪来。
“你又哭什么啊?”李筱雅问道。
三藏咽下口中略带些辣味的食物,觉得满腹心酸,“你们个个都神通广大,偏偏我只会诵经念佛。我自幼出家,到今天才吃到肉,不管真肉也好,假肉也好,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故而落泪。”
“不是想家吗?”筱雅柔声问道。
三藏叹了口气,“也有点想家,不过我既然已经出家,便没有家,只有金山寺和师父。施主想家了吗?”
李筱雅想起薛雨过方才讲述的现世状况,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其实你比我们都要好得多,你还有个师父在世。虽然你出家了,可是你父亲陈光蕊还在朝为官。”
“原来你知道我俗家之事。”三藏低声道。
李筱雅长叹一声,道:“你知道你父亲的下落,可我们连自己亲人的生死都不知道呢。”
“你们究竟发生何事了?又从何处而来?”三藏问道。
李筱雅勉强笑了笑,笑容里却显得有些落寞,这些日子她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必须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要坚强,高原也时不时和她吹牛,讲笑话,否则她真的要崩溃了。
“说来话长……”沉默了一会,李筱雅接着说道:“上天让你绝望,却又偏偏给了你一丝希望。为了那个希望,我们都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哪怕再累、再苦,都不能放弃,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很无奈啊?”
“施主的话太深奥,贫僧不解。”三藏摇了摇头。
“你又自称贫僧了,”李筱雅淡淡一笑,“那就好好做和尚吧。”
三藏看着李筱雅,却是一脸茫然。
过了一会,高原捡来了一大堆树枝回来,往地上一堆,从车里又拿了个打火机,“这回连火也有了,从两界山出来就一直吃干粮。今天吃方便面啦!”一边得意地说着一边啪啪地在那敲着打火机,可是火却怎么也生不起来。山风很大,几次才点着了树枝便又被吹灭了。
三藏此时也已经把那袋“唐僧肉”吃完了,见高原忙活了半天也点不着火,起身问道:“施主想要生火吗?”
“废……”高原才说了个“废”字,想起李筱雅叫自己不要欺负三藏,便把“话”字咽了回去,改口道:“费事啊,点不着。”
三藏走上前去,道:“贫僧试试看。”
高原点点头,心想:不错,这三藏是古代人,肯定会在野外生火。便把打火机递给他,“用这个,这个是打火机,按这个齿轮,一拨,就有火了。”
三藏点点头,“施主的故乡奇淫巧计真是不少。”
“什么叫奇淫巧计?这个是科技。”
三藏也不反驳,将柴禾拢在一起又垫高,摆成了一个蜂窝似的模样,又找来几把干枯树叶塞在底下,接着扯下自己的一小块前襟,用火点着,待烧旺之后又伸到枯叶之下,不多时熊熊篝火便燃烧起来。
高原笑道:“还有两下子吗?”
三藏见自己也能出几分力,心里也挺高兴,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有了火就可以煮泡面了,高原架起锅,拿了几包方便面,正要倒点矿泉水。薛雨过忙道:“别动,矿泉水可是稀罕物。我那有个两个塑料桶,你去涧底打点来,煮开了一样的,这的水没什么污染。”
高原道:“没搞错吧,那山涧离这个地方可远着呢。”
薛雨过笑道:“你做一个冰滑梯啊,等会我开车用绳子把你拉上来不就行了?”
高原一想有道理,便依法炮制。片刻功夫,冰滑梯做好了,他拴好了绳索,从滑梯上一出溜到了山底,滑梯小时候玩过,可这么长的他可没试过,重力加速度使他滑得越来越快,简直和冲浪差不多,大呼过瘾。
三藏问薛雨过道:“有没有衣服可以换一换?贫僧……贫僧想把衣服浆洗一下。”
“后备箱里好像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你先对付穿吧。”薛雨过一边改车一边喊道。
三藏躲在车里换好了衣服,也从滑梯上滑了下去,高原那边已经打好了一桶水,正要提第二桶,三藏却拿着他那些的衣服洗了起来。高原一皱眉,道:“喂,唐长老,你有点道德行不行?”
“怎么了?”
“你这样洗衣服,我们还吃不吃饭了?”高原怒道。
三藏却茫然道:“贫僧自幼都是这样洗的啊?有何不妥?”
高原无奈摇摇头,心想,这和尚终究还是麻烦。只好另选一处较远的地方打水等三藏洗完衣服,薛雨过才又开车把他们重新拉回到山上。高原做好了泡面,先端了一碗给李筱雅,李筱雅吃了一口,叹道:“真好吃啊。”
高原笑道:“今天手艺还不错。”其实一个泡面,哪里又需要什么手艺了?只不过他忽然离筱雅那么近,不知怎么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李筱雅笑了笑,“以前吃泡面都不觉得好吃,想不到在这里已经是最好吃的美味了。”
三藏凑过来闻了闻,道:“的确很香。不知这是何物?”
高原因为这和尚刚才不文明的举动正有些懊恼,“这个叫红烧牛肉面,荤的,你不能吃。”三藏点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第二锅面又好了,高原递给正在擦车的薛雨过。
三藏走过去闻了闻,又问道:“这次的味道也很香,和上一碗略有不同,请问这是什么面?”
高原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是鲜虾面,荤的,你也不能吃。”
三藏问道:“那有贫僧能吃的吗?”
高原在后备箱里找了找,“火腿肠,你不能吃,大骨汤面,你也不能吃,肉末酸菜的,你还是不能吃啊……”找了半天,回头道:“你只能饿着了。”
三藏一皱眉,道:“我饿上三五天也不打紧,但恐怕这样下去,我没到西天就已经先饿死了。”
高原那碗面也好了,又剥了根火腿肠放到碗里,一边吃一边说道:“饿死也不能开荤,谁叫你是和尚呢?”
李筱雅见三藏有些不高兴,便道:“哪能叫人家饿死呢?包袱里还有几个馒头,你给他烤了吃。”
三藏接过馒头,悻悻说道:“贫僧自己会烤!”
坐到火堆前,心中暗暗有气,这三个人吃得倒是香甜,一点也不体谅和尚的感受,偏偏就只有我要啃这干馒头,这和尚还是不做的好。有心再打退堂鼓,但一想到李筱雅刚才对他说的话,便又觉得自己应该陪他们走这一遭。也许命里注定只该如此窝囊?
晚上露宿之时,薛雨过开了个山洞,李筱雅,高原、薛雨过分别钻进了各自的睡袋,在山洞里就寝。三藏独自留在车里,火上还烤着自己的两件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透。等到半夜,他趁大伙睡熟之际,便悄悄起来,从后备箱里拿了一包泡面。你们不给我吃,我偏偏要偷吃!
这偷东西的事他是从来没干过的,心中难免惴惴,故此一边蹑手蹑脚地偷着面,一边念着“罪过,罪过。”却不曾想到,自己明知有罪,却干这种行径,念了罪过又有什么用?
他也没煮过泡面,那些调料、肉酱全都不放,只把一个大面块加了些水,架在火上。片刻之后,见面块松软,抓了一把放到口中,觉得这红烧牛肉面的味道也不过如此,尚不及“唐僧肉”好吃。
他晚上本来已经吃了个半饱,又吃了两口,就觉得干吃这东西实在难以下咽,应该找点咸菜就和着吃才好,这就又回去偷咸菜。等他拿完了咸菜,再转身之时,火上的两件僧衣却不见了,火堆旁边竟赫然站着一名白发女子,穿着他的衣服冲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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