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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请婚书 > 第三百九十章 不哭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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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乐王勾唇而笑,温润平缓的道:“国相公子客气了,其实朕也未帮什么忙,国相公子能与莲花郡主在一起,也只是因为国相公子与莲花郡主的缘分到了而已。”

    “缘分是一回事,但皇上的成全也是一回事,谢还是要谢的。”说着,便极为直接的将手中的青雕酒放在叶嫤与平乐王面前的石桌上,不待平乐王回话,他神色微动,又道:“既是皇上已成全我与舞盈,我便想早些将婚事办了,皇上你看今夜是不是良辰好时,我能否在今夜便迎娶舞盈过门?”

    今夜就迎娶?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只觉这格尔单当真是急不可耐。

    平乐王仍是一副蹁跹君子的模样,举手投足也是一片的风华从容,面色也并无任何变化,那双带笑的双眼仅朝格尔单扫了一眼,便悠然无波的道:“可。若是国相公子不弃的话,朕可差人为国相公子置办好这场婚宴,让国相公子今夜便与莲花郡主拜堂。只是……”

    话刚到这儿,他意味深长的止住嗓音。

    格尔单怔了怔,面露半许疑惑,“只是什么?”

    平乐王笑笑,“只是国相公子迎娶莲花郡主,想给她什么名分?”

    格尔单眉头微皱,一时之间并未言话,面上也稍稍露出几许凝重之色,似在认真思考平乐王这话。

    平乐王也不着急,仅漫不经心的等待。

    则是半晌过后,格尔单才稍稍回神过来,有些愤愤不满的道:“舞盈是我格尔单看上的人,我自然是要给他最好的名分。”说着,目光径直朝平乐王落来,“今夜迎娶舞盈,我给她正妻身份该不会委屈她了吧?”

    平乐王微微一笑,面上依旧平静从容,但眼底深处则稍稍有半许微诧之色迅速滑过,“正妻身份,自然不会委屈了莲花郡主。且朕也听说,二公子你英勇了得,深受大岳之人崇敬,虽已在府中纳了不少姬妾,但正妻之位却是一直悬空,如今二公子能给莲花郡主正妻身份,自然是礼待于她,只是迎娶正妻之事已然不是什么小事,二公子可有与国相商量?”

    格尔单眉头一皱,“我父亲那里,我自会去商量,定能让他答应。”

    平乐王缓缓点头,笑道:“既是如此,朕这边差人去为二公子今夜的成亲之宴准备,也提前祝二公子与莲花郡主互通情意,恩爱白头了。”

    “多谢。”

    格尔单面露几许释然,眼中也稍稍卷出几分向往,待嗓音落下后,便不再耽搁,转身离去。

    直至格尔单离院走远,平乐王这才抬手将面前青雕酒的酒塞打开,倾身过去,稍稍闻了闻酒坛内的酒,面露几缕赞叹,“这大岳的青雕贡酒,香味着实醇厚了得,只是比起我大昭的珍惜贡酒,还是稍稍差了一截。”

    说完,便随手将青雕酒赏给了身边的宫奴抱走。

    叶嫤神色微动,凝他片刻,缓道:“好歹是格尔单专程捧来的酒,皇上如此随意送人,就不怕格尔单知晓后生气?”

    他微微一笑,“我不让他知晓的事,他又如何能知晓呢?且青雕酒再好,但酒劲极大,的确不适合你我来品,送人也是不想浪费倒掉罢了。”

    叶嫤眼角微挑,没说话,兀自沉默下来。

    平乐王扫她几眼,轻声问:“嫤儿在想什么?”

    “在想格尔单突然对周舞盈如此上心,难道只是为了想征服她?”叶嫤适时回神,极为直白的将心头的疑虑说了出来。

    虽说格尔单见惯了对他柔顺的女人,此番突然见得周舞盈这么一朵带刺的花,自然能激起他心中的征服欲,从而执意想将周舞盈彻底拿下。

    但如格尔单那般粗犷男子,若要征服一个女人,自然有千万种方式,他又为何会独独选择这种娶亲的方式,甚至还要给周舞盈正妻的身份?

    这大岳国相二公子正妻的身份,可绝非寻常身份,那格尔单当真能将这身份随意给一个昨夜差点将他杀了的周舞盈?

    越想,心中越发怀疑。

    仅片刻,平乐王便缓缓出声,“嫤儿的怀疑不无道理,格尔单对周舞盈虽有征服之意,但也绝无必要将周舞盈娶作正妻,只是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并未觉得格尔单此人狡诈腹黑,反而是率直无脑,看似并非精于算计之人,如此之下,倘若他迎娶周舞盈为正妻之举当真有其余目的的话,那只能说明格尔单此人深藏不漏,从未表露本性,甚至连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性。”

    叶嫤神色微动,并未立即言话。

    只道是平乐王看人也是极准,且也极容易揣度人心,但凡他接触的人,他皆能看透其心性,而今他却看不出格尔单有何狡诈之处,也如他所说,不是那格尔单腹黑成性,深藏不露,那便是那格尔单当真心思简单,鲁莽率直。

    只是,那格尔单究竟属于前者还是后者了?

    心思至此,便也再度想得有些远了。

    待许久,平乐王才朝她出言宽慰,“嫤儿莫要再多想这些了,时辰已是不早,我们先入殿去,准备用膳了。”

    他嗓音依旧温柔,透着几许宽慰之意。

    叶嫤这才回神过来,应声点头。

    则待午膳过后,两人本要休息,却是不及卧榻而眠,殿外便有宫奴极为小心的唤道:“皇上,大岳国相求见。”

    叶嫤眼角微挑,下意识朝平乐王望来。

    平乐王则并无诧异,仅朝叶嫤微微一笑,缓道:“大岳国相该是为了格尔单的亲事而来,嫤儿先休息,我去去便回。”

    叶嫤按捺心神一番,缓缓点头。

    平乐王不再耽搁,起身出殿,却仅与平乐王交谈了一两句,两人便一道出了乾清宫,朝养心殿方向去了。

    叶嫤静靠着雕窗朝外观望,微风迎面而来,凉爽舒适,纵是对大岳国相三人的到来极是戒备担忧,但却不得不说,比起以前的所有水深火热来,如今的日子,的确过得闲暇平静。

    只是这种表面上的平静,又会持续多久呢?毕竟,裴楠襄是似是活还无确切消息,大梁的太上皇对平乐王也有所算计,连带那关在宫牢中的姬宣……也是心思叵测,不得不防。

    这些所有所有潜在的危险都时时存在,不知平乐王独自一人是否能全然处理得下来。

    越想,心思便越发的飘得有些远。

    却是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院门外突然有人想要闯入,却又被守在院外的侍卫强行拦住,奈何那闯来之人也丝毫不消停,扯声便吼,“皇后娘娘,妾身周舞盈求见!皇后娘娘!”

    叶嫤蓦地被这嘶哑不堪的嗓音惹得回神,待抬眸循声望去,才见那院门之外,周舞盈正努力的想要朝院门冲来,整个人衣衫湿透,头发也是湿透,狼狈不堪。

    叶嫤蓦地一怔,未料此时此际,这周舞盈竟会来她这里,待默了片刻,才朝稍稍扯声朝院外正强行控制周舞盈的侍卫吩咐,“让她进来。”

    侍卫们不敢耽搁,急忙称是,却待刚将周舞盈的胳膊松开,周舞盈便连滚带爬的虚弱朝前,待终于踉跄的靠近叶嫤后,她双腿一软,蓦地的朝叶嫤跪了下来,磕头道:“求皇后娘娘在皇上那里为妾身求情一番,莫要让妾身嫁给格尔单。”

    依旧是嘶哑的嗓音,却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待这话落下后,她当即抬头,坚定悲凉而又无助的将叶嫤盯着。

    叶嫤深眼凝她,沉默片刻,淡道:“本宫救不了你,郡主还是早些离开。”她这话也说得极其直白。只因这件事并非她叶嫤能左右,更也不是平乐王能全然决定,是以周舞盈命该如此,谁都救不了她。

    却是这话入耳,周舞盈浑身一颤,双目通红,陡然落泪,怎会救不了呢!

    “妾身知皇上与皇后娘娘两相恩爱,也是妾身以前不懂事才求爹爹让妾身嫁入宫中来的,但如今妾身看清楚了,也不敢妄想与皇后娘娘争宠,妾身如今只想做个平凡人了,只想贬为庶人出宫去,还望皇后娘娘救妾身一命!那格尔单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为人粗犷无礼,妾身一旦嫁给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但妾身即便是死,也不能受格尔单凌辱而死,还望皇后娘娘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吧!”

    她第一次如此失态,也第一次这般的悲戚无助,苍凉绝望。

    自打右相府出事,她便早已灰心丧志,再无任何念想与争斗,她本以为她会在宫中彻彻底底无声无息的抑郁死去,但她前两日还是想做最后一次的豪赌。

    赌她的倾城曲能让慕容景刮目相看,赌慕容景能重新记得他的后宫还有一个周舞盈,赌她能慢慢的得到慕容景的宠爱,从而,彻底的将爹爹救出囹圄。奈何她却从来不曾料到,这一场倾尽一切的豪赌,竟会将她越发的送往绝路。

    她今日已是跳湖死过一次了,如今被格尔单威胁过后,她再也不敢死了,只因她一旦死了,格尔单便会让慕容景真正将爹爹处死了。

    她周舞盈此生救不了爹爹,却也不能亲手害他去见阎罗,可她也万万不愿受格尔单的凌辱与强要,如今之下,进退两难,全是绝境。

    她不敢去求慕容景收回成命,她只想来求叶嫤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帮她一把,只因慕容景那般爱她,只要她稍稍在慕容景面前为她周舞盈说几句好话,慕容景定会保她性命的。

    奈何,她满心憧憬,满心期盼,叶嫤却仅是稍稍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幽远的望向窗外不远的那棵已然落光了叶子的花树,沉默一会儿,才道:“郡主的处境,本宫自然知晓,只是郡主这回惹上的是大岳国相三人,这三人皆是皇上贵客,连皇上对他们都得礼待,你惹上他们,得那格尔单倾慕,你嫁格尔单之事,便已是板上钉钉,改变不了。”

    周舞盈蓦地瘫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嫤垂头朝她望来,继续道:“事已至此,与其悲伤绝望,倒还不如强撑活命。只有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但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认真,也算是唯一一次发自肺腑的善意提醒。

    毕竟,生而在世,又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呢?遥想她叶嫤当初水深火热之际,不也是这么咬牙坚持过来的么。

    周舞盈呆在原地,双眼早已是红肿不堪。

    她像是死了一般,整个人仍是一动不动,呆呆的斜扫着头顶的屋梁,直至半晌,她才稍稍回神过来,手脚并用的笨拙起身,踉踉跄跄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踏出了殿门,一路离去。

    叶嫤深眼将她脊背凝着,直至她出得院门,才稍稍回神过来,心中微微有些惊诧,只觉方才那般凝视着周舞盈的脊背,虽觉她满身萧条落败,但也莫名的从她身上发觉出了几丝鹰鹜与狠烈的意味。

    不知这种鹰鹜与狠烈之气,是否……是她看错。

    平乐王此番去了极久极久,待黄昏之际,才迟迟从养心殿归来,待坐定在叶嫤身边,才说大岳国相已然答应格尔单与周舞盈的婚事。

    叶嫤稍稍将手中的书放下,抬眼观他,并无诧异,仅待沉默一会儿,才将周舞盈今日过来相求之事提了一遍,只觉周舞盈应该是没那么容易接受这门亲事,说不准还会行投湖自杀之事。

    平乐王缓道:“此事已定,便无更改的可能,即便她不愿嫁,也必定要嫁。”他并无太大反应,语气也极为平静。

    叶嫤点点头,心中自是了然,也未再多问。

    则待天色全然暗下之际,她才与平乐王重新换了一套衣袍,专程前往格尔单的住处,而待抵达格尔单入住的寝殿时,才见寝殿内外早已是喜字张贴,处处大红,倒也喜庆。

    因此地终究不是大岳,格尔单难以及时邀请大岳的亲朋好友前来赴宴,平乐王为凑人气,便稍稍邀了一些大昭朝臣前来观礼。

    却是今夜的成亲之礼,格尔单竟极为难得的按照大昭的风俗来办,整个人也极是喜悦高兴,激动难掩,让人瞧不出什么异样,而那周舞盈也是满身大红,竟也全然不如在叶嫤面前时那般的踉跄苍凉,大悲大痛,反而是一直都在遵守拜堂的流程,不哭不闹的与格尔单拜了天地。

    整个拜堂的过程,极其顺利。

    待周舞盈被宫奴送入内殿之后,叶嫤才稍稍回神过来,正待思量,奈何眼风却又偶然扫见了坐在不远处那圆桌旁的姬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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