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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请婚书 > 第两百七十二章 再起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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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月光倾斜的在亭子内打落,在地面映下了一阙苍白的光斑。

    周遭夜风浮动,莫名让人发凉。

    苏晏敛下眼底的复杂,这才朝平乐王弯身一拜,恭唤,“微臣,拜见皇上。”

    低低的一句话,顿时打破周遭沉寂。

    周遭并无一人守候,清冷如洗。

    平乐王也并未言话,似是浑然未闻苏晏这话,他双眼依旧远远的锁定在亭外湖上的那片荷叶里,仿佛回神不得。

    苏晏一直站定原地,也不敢多言,仅待半晌后,眼见平乐王仍是一动不动,他眉头也稍稍一蹙,犹豫片刻,再度唤,“皇上?”

    这二字一出,平乐王这才极为难得的应声回神,那双清冷的双眼朝苏晏落来,无波无澜,也无半分温度,但眼底又像是卷满傲冷与孤烈,又染着君临之威,令苏晏稍稍与他对视一眼,便觉心头发麻。

    虽与自家皇上相识多年,但诸多时候,仍是把握不透自家皇上的心思,甚至偶尔他脾气一来,满面阴沉之际,他苏晏,也是心畏的。

    苏晏当即垂头,故作自然的避开平乐王视线。

    这时,沉寂压抑的气氛里,平乐王终于出声,“坐。”

    短促的一字,毫无起伏,却也正是因为毫无起伏,才越发显得冷冽磅礴。

    苏晏并未耽搁,仅按捺心神一番,便缓缓坐定在石凳上,随即伸手拎着酒壶为平乐王面前的空杯满上酒,又顺势为自己倒了一杯,待一切完毕,才举着酒盏朝平乐王恭道:“今夜,多谢皇上亲自为微臣证婚,微臣,先敬皇上一杯。”

    平乐王眼角微挑,目光在苏晏面上扫了一圈,并未拒绝,待抬手将酒杯举起,苏晏便急忙端着杯子过来碰盏,两人目光皆再度对视了一下,随即都心照不宣的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酒水入喉,甘烈之至。

    平乐王难得的皱了皱眉,却并未将杯子放下,仅随意将杯子放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儿,不说话。

    苏晏候了片刻,才暗叹一声,“皇上可是在为皇贵妃的事心忧?”

    平乐王沉默不言。

    苏晏犹豫一番,继续问:“属下有一些话,可否斗胆与皇上说?”

    平乐王抬眸扫他,示意他继续。

    苏晏再度压了压心神,略是怅惘的道:“皇上心智精明,虽能将一切考虑周到,只是,皇上虽布置得全面,但皇上终究还是忽视了人心。就如您与皇贵妃之间的事,皇上心疼皇贵妃在京都风云中沉浮,担心皇贵妃受危,从而差人将皇贵妃送去江南,但依微臣所见,皇贵妃也并非懦弱之辈,她以前能与皇上同生共死,如今,她也有那份勇气与魄力跟着皇上并肩作战。皇上送皇贵妃去江南,虽是好意,但皇上终究还是得与顾明月虚情假意的做戏,这些,皇贵妃都知。”

    说着,眉头微蹙,嗓音越发的低沉,“皇上一心想送皇贵妃走,一心为了谋略而与顾明月做戏,倘若皇贵妃计较您与顾明月纠缠,计较您有后宫三千,依照皇贵妃那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也容易趁此去得江南的机会而再为她自己谋得后路,甚至,彻底舍下她与皇上的这份情,脱离皇上掌控,而皇上您如此冒险的一计,虽是为皇贵妃好,便也容易适得其反,彻底逼走皇贵妃。”

    “苏晏!你放肆!”

    顷刻,不待苏晏尾音彻底落下,平乐王目光陡沉,拍桌而斥。

    苏晏面色微变,暗自叹息,心头了然之至。

    正是因为生气,才证明自家皇上的内心也并非牢固。叶嫤一走,许是连自家皇上都开始挣扎,开始后悔了。

    他眉头越发皱起,仅片刻,便从石凳上起身跪了下去,低沉道:“微臣无意冲撞皇上,只是想与皇上说些肺腑之言。皇贵妃并非寻常女子,她当初与许明渊恩爱多年,都能干脆的断情绝爱,如此女子,倘若她当真决定放弃什么,也一定会,放弃。而今早皇贵妃毫无留恋甚至毫无反抗的出城离京,便也证明了皇贵妃的选择与决心。”

    说着,话锋一转,语气越发的幽远怅惘,“微臣斗胆再劝,皇上此际若是反悔,即刻去追皇贵妃还来得及。”

    他终究是将他心底所有之言说了出来。

    即便他无法拥有那般女子,但也愿意成全。

    他苏晏并非傻子,叶嫤心中真正挂记之人是谁,他自是知晓,则也正是因为知晓,才愿意如她所愿,也愿意趁得今夜冒着得罪自家皇上的危险来劝说他。

    平乐王早已满目起伏,脸色阴沉得犹如腊月寒冰。

    他浑身也开始紧绷,浑身散发着浓浓冷气,仿佛随时要阴狠杀人,却又待半晌后,他极深极重极疲惫似的合了合眼,脱口的嗓音,突然变得低哑,“你苏晏也认为是朕做错了?”

    苏晏僵挺着脊背,抬头朝平乐王望了一眼,“皇上并未做错,只是,微臣担心皇贵妃会彻底……放弃皇上。”

    “是吗?”

    平乐王目光一紧,喃喃问。

    苏晏继续道:“皇贵妃一离开京都,便一定会如脱险的风筝,能随时……消失。”

    平乐王嗓音哑得发紧,“朕留在她身边的暗卫足足三百,皆是大内高手,且江南还有朕看重之臣镇守,她只要抵达江南,便出不了岔子。那时,她会在江南等朕,也只能在江南等朕,哪儿都去不了。”

    苏晏深吸一口气,对自家皇上这话并不诧异。

    叶嫤如今是自家皇上的心头之人,即便要去江南,自家皇上也不会允许她真正趁机离开,他终究还是用了手段,无论是派去跟随叶嫤的暗卫还是江南的重臣,虽看似是自家皇上安排在江南守护叶嫤的人,实则,却也是监视甚至强留叶嫤的人。

    自家的皇上啊,终究是心思缜密,对叶嫤心疼而又霸道。

    只是,他也恰恰忘记了,如叶嫤那般女子,又怎会真正任由她自己一直活在牢笼而不想办法逃走?

    心头一片了然,只是这些话,苏晏终究是极为难得的压了下来,任由这些话彻底埋在肚子里,不敢再全然说出。

    他仅是沉默半晌,才缓道:“皇上英明。只是,该防还是必须得防,有些人,该抓还是得必须当机立断的抓住,一旦推出去,便如覆水难收。”

    他略是幽远朦胧的道了这话,点到为止。

    平乐王面色越发冷沉,厚重压抑。

    两人都开始沉默下来,一言不发,周遭气氛也越发沉寂,且风声骤停,周遭毫无半分声响,仿佛连带空气都静止凝固。

    直至许久,平乐王才突然出声,“起来。”

    苏晏目光微变,并无耽搁,缓缓起身站定。

    “丞相也是一片好意,朕,心领了。只不过,你终究不是经历过情爱之人,有些情,正因太过在意,太过重视,才愿意冒险将其推走,即便会有失去她的风险,但这些风险与她性命相比,却是她的性命更为重要。”

    苏晏猝不及防一怔。

    平乐王继续道:“最怕的是权势烽烟之后,朕还活着,她却没了,如此,只要她能安好,冒这点失去她的风险也值得。且日后她若仍在原地等朕,最好不过,倘若她已是逃脱离开,朕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她追回。”

    苏晏目光颤了颤,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平乐王满面阴沉,再无心思多言,仅深眼将苏晏凝了片刻,随即淡道:“今夜是你洞房花烛之夜,朕不耽搁你了,终究是大喜之日,苏晏,恭喜了。”

    苏晏紧着嗓子道:“多谢皇上。”

    平乐王扫他一眼,不再言话,踏步离去。

    整个过程,苏晏一直恭敬目送,一言不发,直至平乐王走远,他才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不止。

    他理解自家皇上的难处,也理解自家皇上这番无奈的取舍,只是,倘若叶嫤以后离开了江南,甚至离开了大昭之国,天下这么大,诸国而立,自家皇上又要去哪里寻叶嫤?

    又或者,若是叶嫤被楚凌轩怂恿着去了大梁,一旦叶嫤成了大梁太子的宫妃,自家皇上若要夺人,岂不是要与大梁明着对抗?

    思绪至此,心境蓦地变得厚重压抑。

    内乱刚过,日后面临的,许是国与国之争,只是那叶嫤,会成为让大昭与大梁两国彻底撕破脸的红颜祸水吗?

    早秋的江南,着实比大昭京都凉快不少。

    这里青山高耸,碧水环绕,风景秀丽。

    江南的镇子并不大,但却民风极其淳朴,街道皆以青石板铺就,每番赶集,便人来如云,热闹非凡。镇子各处的河边,堤柳飘垂,柳絮翻飞,清澈的河水上,每隔几十米便有座拱桥,粗布麻衣的孩童嬉戏着穿桥而过,毫无京都城那般处处奢靡的场景。

    叶嫤所在的皇家别院,便坐落在江南镇子的最中心,别院四面环水,且四面都有重兵把守,气派非凡,若要来得别院,除了乘坐乌篷船渡水而来,便只有踏着东面那道石拱桥抵达。

    叶嫤最初抵达别院时,镇守在江南的罗副将与江南县令都恭敬立在别院外迎接。

    奈何也不知是舟车劳顿还是怎的,叶嫤一入江南便受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别院足不出户,久治不愈。

    楚凌轩担忧不已,眼见罗副将等人都已将江南的所有医术高超的大夫招来问诊之后都无效果,又眼见叶嫤一日比一日消瘦,他急从心来,待六日后,急病乱投医,楚凌轩请了道士来别院为叶嫤做法。

    他听了道士之言,认定是叶嫤被邪气冲撞,该驱邪。

    叶嫤则惊道不轻。

    纵是满身孱弱无力,此际眼见那些道士道出在屋中各处贴符咒,洒神水,也忍不住从榻上爬着坐了起来,阴沉道:“都出去!”

    道士们愣了愣,下意识朝楚凌轩望去。

    楚凌轩忙道:“别管她!赶紧驱邪,驱邪!”

    “出去!”

    叶嫤嗓音一挑,语气格外威仪,或许是太过大声而又清冷,这回终于将楚凌轩震得愣住。

    却又仅是片刻,楚凌轩顿时回神过来,忍不住大喜,“叶嫤,你好点了?你如今都能大声与我说话了!应是驱邪有效,让你恢复了一些了,你且再忍忍,待大师们作法作完了,你就能痊愈了。”

    说完,继续让道士们做法。

    叶嫤又怒又愕,终是无可奈何。

    则是一日后,她的风寒之症终是缓了下来,楚凌轩逢人便说是作法驱邪有效,叶嫤眼角一抽,待着实听不下去之际,终是忍不住朝他解释,“你让道士入府胡闹之后,我便差人加重了药材分量,再加之被你气了一通,风寒都给气没了,自然好了。”

    楚凌轩怔了一下,却又是片刻,笑盈盈的道:“那也是小爷气你有功,还是小爷的功劳。”

    叶嫤神色微变,暗叹一声,不愿再多说。

    却也因身子骨康复,罗将军等人这才开始为叶嫤设立接风宴席。

    宴席仅席开一桌,仅有罗副将带着妻儿与江南县令一家赴宴,宴席上,气氛倒是闲适,毫无压抑,只是楚凌轩喜欢张口胡来,惹得罗副将那适龄的女儿频频掩嘴而笑。

    待得宴席散却,罗副将离开时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叶嫤恭敬道:“皇贵妃初入江南,还未真正出府去见见江南的风土人情,正好,皇贵妃如今病也康愈了,而后日便是江南之地的水节,皇贵妃若是不弃,后日黄昏之后可去江南城北的鹊桥河参与。”

    叶嫤缓道:“多谢。若本妃后日闲来无事,便会去逛逛。”

    罗副将点点头,老实巴交的汉子因叶嫤大体温和的嗓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待笨拙的挠挠头后,便朝叶嫤咧嘴笑笑,转身携着妻儿离开。

    江南依水而建,且镇中百姓大多以打渔为生,是以对水格外的在意重视,每年也都会举办水节,以及在城北鹊桥河给水神送礼,祈求水神一直庇佑江南,让江南风调雨顺,鱼肥丰收。

    水节这日,待得黄昏之际,叶嫤也换了一身寻常衣裙,与楚凌轩一道外出。

    此番出行,她领的人并不多,仅带了两个暗卫,且还不让暗卫明着跟随。也因此地是江南,各处之人暗卫们都已排查过,再加之江南镇的几个出镇的地方皆加多了兵力把守,是以暗卫们并不担心叶嫤会在江南出事,也因叶嫤威仪要求不让暗卫多跟,暗卫总领刘威思量片刻,便顺了叶嫤之意。

    晚风习习,凉爽之至。

    叶嫤与楚凌轩一道乘车往前,不久便抵达了鹊桥河。

    这条河并不宽阔,河水清幽,河上还有一座长桥联通两岸,桥上灯笼高挂,极是壮观。

    来往的百姓,也大多端着水盆或木桶,桶内有鱼苗,听说这些鱼苗都是从外地专程买来,青石板路,百姓如云,气氛热闹。

    叶嫤深吸一口气,纵是不太喜欢过多的人群,但如今,心情却是突然有些悠远畅快。

    楚凌轩买了两只灯笼,待将其中一只塞在叶嫤手上时,叶嫤才知他买的是两只鸳鸯灯笼,眼见楚凌轩那笑得极其满足的弯弯眼睛,叶嫤犹豫一番,终究没将手中的灯笼强行塞回楚凌轩手里,仅是抬头朝不远处的长桥望了望,缓道:“这江南的水节,倒是热闹。”

    楚凌轩心情大好,接话道:“这是自然。祭拜水神的节日,百姓皆至,自然热闹。”说着,又扭头瞧了瞧来往之人手中端着的木盆或是木桶,朝叶嫤问:“叶嫤,你想不想去放鱼苗?你若想,小爷这便去方才那路过的小摊买两桶。”

    叶嫤正要拒绝,却又仅是片刻,便又压下了心神,朝楚凌轩点了头。

    入乡随俗,如今正好闲来无事,放放鱼,松松心,也是甚好。

    眼见她点头,楚凌轩更是欣悦,忙朝叶嫤道:“那你在这儿等小爷一会儿,莫要走动,小爷买了鱼便过来寻你。”

    叶嫤再度点头。

    楚凌轩不再耽搁,扭头便跑,仅刹那,他那细瘦的身板便彻底消失在了人群里,叶嫤顺势抬头望去,只见人山人海,再也看不到楚凌轩身影。

    本也是打算在原地等楚凌轩,只奈何,此处人着实极多,且百姓大多都要努力的朝不远处那长桥上涌,叶嫤在人群中挤得站不住脚,身子也被人群带着朝前行。

    她眉头紧皱,突然有些后悔让楚凌轩去买鱼,只是思绪一转,便又迅速镇定下来,想着待在长桥上站稳身形后,再差暗卫去寻楚凌轩,然而,待她真正被人群挤上桥时,嘈杂喧闹的气氛里,耳边不远突然扬来一道似是咬着牙的阴邪得意的嗓音,“二弟,对不住了。”

    叶嫤蓦地一怔,下意识循声望去,却是不及反应,整个人顿时被身边那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且浑然稳不住身形的男子带下了长桥。

    叶嫤脸色陡变,待刹那落水之后,河水顷刻钻入口鼻,她惊了一下,心思却格外通透。

    她是被连累的!

    只因她身边的那个男子突然被人推了一把,身子不稳,而她叶嫤又刚好站在他的外侧,便被他那稳不住脚跟的身形附带着带下了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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