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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龙心世间行 > 第二十一章 木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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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来宫内到处都是明黄黄的颜色,一是由于窗户稀少,墙角的烛光常年不灭;二是因为建造这座宏伟宫殿的石头都是黄色的,而且还镶着黄金作为点缀。在这仲夏夜走在宫内,感觉十分闷热不快。

    梵海道禅走到议事厅门口,就被两位高大的武僧拦住了去路。三年来,他走遍了故来宫的每一处,唯独除却这议事厅,他是从未踏入过一步。一名武僧向他行礼道:“尊者上师请留步,幕法大人正在议事。”梵海道禅看着他,正声说道:“我既然是灵佛,你们便是要听我的,让开!”虽奉幕法之命,但眼前的可是灵佛尊者,那名武僧一时陷入两难之境。

    这时,议事厅的大门打开了,罗卿道禅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两名武僧齐齐向他行礼:“穆法大人。”

    罗卿道禅大步走到梵海道禅的面前,恭敬道:“尊者上师,您找我?”梵海道禅直入主题:“幕法,我已在故来宫中三年,这三年我遵照你的意思勤加修习佛法与政道,可为何依旧不让我参政议政?当年,五世灵佛松德道禅十六岁便已亲政,而今年我已十八,身为灵佛,我从没感觉到自己为苍生求得过半分福祉,是否我只是空有一个名号而已?!”

    罗卿道禅听过之后立即向他深深鞠躬道:“尊者上师言重了!只因尊者并非自幼居于故来宫,纵有所学,亦只是皮毛而已。待到尊者学成之时,自会让您亲政!”

    他直起身子,点点头道:“深居故来宫三年,整日修习,确实会心生烦闷,这点我确没考虑周到,还望尊者见谅。”

    梵海道禅知道他又开始推辞了,便抿紧嘴唇不再言语。罗卿道禅又说:“尊者既然感到闷闷无趣,明日便脱下僧袍,换上便服,出去游玩一日吧……”没等他说完,梵海道禅就愤愤地转身走开了。罗卿道禅脸上的笑意褪去,面泛冷意。

    其实,以梵海道禅的才学,足矣亲政,更何况三年前他在莲音大典上展示了超人的天资。只不过在他刚刚入主故来宫之时,罗卿道禅听到了一些另类的风声。他听闻梵海道禅从前曾与一名女子交往十分得密切,随后各种流言也纷至沓来,有说他们相爱的,有说早已成婚的,更有甚者,说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的。在罗卿道禅眼里,让这样的灵佛亲政是危险的,纵使他有再高的天资,纵使自己对他再是关爱,可是只要有半点可能对雪域发展不利的因素存在,罗卿道禅便绝不会姑息。所以他只有牢牢掌控住梵海道禅,才能安心。

    ******

    第二天,太阳是那般惨白,死气沉沉地散发着光和热,自古以来它没有一日休息,不知它天天这么做,人们会否感谢它,崇拜它呢?人们对于它,会不会抱着利用的思想呢?

    梵海道禅穿上一袭无袖便服,戴上及腰假发,直到看上去不那么引人注目了,才走出了故来宫。

    一出内门,便看见在宫门外有一个男子被守门武僧拦住,看样子他好像是急着要进宫。几番交涉无果之后,那男子无奈地转身离去,满面愁容。梵海道禅看着他的眼神闪烁,他走出宫门,一路跟着那个男子。走了一个多时辰,穿过喧嚣的天女街,当男子走到一条小溪边时,梵海道禅从他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走出来,站在他的眼前。

    “木祖。”那名男子尚未反应过来,梵海道禅便抢先开口说道。那名男子疑惑地问:“你是……”梵海道禅摘下长发:“是我。”那名叫木祖的男子开口笑了:“劼……”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可是当今的灵佛啊,他立即跪倒在地,虔诚地说道:“梵海佛爷,请宽恕我。”梵海道禅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木祖,你家与我家一直是邻里,无需如此见外。”木祖立刻紧张起来,摇着头道:“不敢,不敢。”

    梵海道禅低眉苦笑,随即问道:“木祖,我方才走出故来宫便看见你,你来此是要找我吗?”木祖十分恭敬地答道:“回佛爷,是的。”

    “不要再叫我为佛爷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木祖递出一个蓝色粗麻布包裹,发出丁零当啷的几下声响,他说:“我阿爸当年外出,向您家借了些许银两,前些日我阿爸回来了,想要还上这笔债,可惜您的父母已仙逝,阿爸便命我将这些银子送来,还给佛爷。但是我进不去故来宫。”他躬下身,将包裹举过头顶,一动不动。

    梵海道禅神色动容,即便他们知道如今的自己已不缺金银,可还是送来了,他看着木祖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服,竟是有些喉头哽咽。为何天道会让此般心存善念、胸中有德之人,一生受苦、一生清贫?天道对每个人是否真的公平?他迈开步子,并说道:“木祖,你随我来……”

    在故来宫门口,梵海道禅带着木祖进了故来宫,方才还在为难木祖的守门武僧眼睛直直打量着他,神色复杂,不知今日自己是否是犯错了。

    梵海道禅带着木祖回到自己的卧房内,他盘腿坐下,木祖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墙边,双手紧紧抱着那包散碎银两,极为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什么。梵海道禅看着他,向他招招手平静说道:“木祖,来,坐下吧。”木祖这才迈开步子,连声说着:“是,是,谢佛爷。”

    待他坐下之后,梵海道禅问他:“木祖,我想拜托你帮我做两件事,可以吗?”木祖狠狠点头:“佛爷您尽管说便是,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做。”

    梵海道禅抿起嘴,叹了口气道:“第一件,我深居故来宫三年,早已忘了置身俗世之中是何感觉,心也早已麻木。今日重新遇见你,让我仿佛回到了家乡。念在当年我们两家毗邻的份上,请再叫我一声劼易提。”说着,他眼中涌现出泪水。木祖的呼吸也霎时加快了,他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劼,劼易提……”

    梵海道禅笑了,不过是流着眼泪笑的。随后起身走到木案前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张地图。木祖见到佛爷站起,他也立即起身。随后梵海道禅将地图交在他手里:“第二件,你回乡时,我送你一匹马,在经过域松街时,按地图上的标记帮我找位叫阿樱的姑娘,看看她是否安好。再回来告诉我。”

    木祖手握地图,坚定道:“好,我一定办到。”

    他将那些散碎银两留了下来,便躬身退出了房间。梵海道禅看着那个蓝色包裹,竟失声痛哭起来。

    ******

    夜晚,在龙安城皇宫。大明宫内,皇上放下一张奏折,沉声道:“半年来,城外西北方、北方的各个村子都陆续有人被杀害,而且死状极其凄惨。昨夜,卜篱村又有二人被杀。凶手离我龙安城越来越近,朕早已派缉查军调查此事,为何还没有将其抓获?”刘安平静道:“皇上,据验尸仵作呈上的报告看,死者皆是身中剧毒而死,身上遍是咬痕,经仵作与学士多方验证,断定皆是被毒蛇所咬。但是如此多的毒蛇去咬一人,或许……”

    “或许,是被人所控制的?”皇上随即若有所思道。刘安躬身:“皇上英明。”皇上又继续猜测:“莫非,是妖魔所为?”

    “皇上,若是妖魔,缉查军恐怕不敌啊。”

    “嗯……去,把姚林阳给朕找来。”

    “是。”

    不过多时,姚林阳走进大明宫,来到御前单膝下跪:“老臣,参见皇上!”皇上让他站起,随后看着他道:“姚元帅,近半年来龙安城外西北方的三十几宗命案,可有耳闻?”

    “此等滔天大罪,简直罄竹难书,老臣自有耳闻。皇上召臣前来,可是与这些命案有关?”姚林阳问道。皇上点点头说:“正是。经过仵作与学士的多方验证,觉得这罪魁祸首是只妖魔。召你前来是想让你在军中中挑选几人,前去彻查此案,务必将凶手绳之以法!”姚林阳抱拳躬身朗声道:“老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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