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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则出刁民，若是开元盛世，民风淳朴，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越想越气，傅九澜一拳捶在柜台上，红木柜台跟着发出了一声闷响。
「砰砰砰。」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铺子还未开张，这会儿不可能有顾客。
带着几分疑惑，傅九澜走过去拉开了门。
顾小相公一手牵着马，一手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地喘息气。
作为顾家的独苗苗，顾小相公从小被他娘豢养在深闺之中，什么掏鸟蛋，弹弓，舞刀弄剑，从来都不敢让他尝试。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下顾小相公都弱冠之年了，骑射之术仍旧算不得好。
刚刚从书院放学，从同窗口中听闻了冷婉的事，来不及多想，顾小相公便骑马飞奔了过来。
「婉娘……她怎么样了？」
仍旧在呼哧呼哧地大喘气，顾小相公开口问道。
「人还在大牢里。」
皱着眉头，傅九澜正在为这事儿烦心。
「还在大牢里？婉娘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她怎么可能当众行凶？而且听人说，那王二本来就是个无赖，一定是他……」
「行了。」傅九澜不耐烦地打断了顾小相公，「你我都知道她是被冤枉了，可没有人出堂作证，就算是被冤枉的，又能如何？」
「婉娘的医术我们有目共睹，她必然能将人救活。一旦把人救活了，怎么可能没有人证？」
这顾小相公，还和傅九澜刚开始一样天真。
冷笑一声，傅九澜把自己如何去了王二家里，又如何满肚子怨怼从他家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真是……活久见！」
同样气愤不已，顾小相公捏着拳头忿忿道。
「什么？活什么见？」傅九澜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活得够久，什么人都能碰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认真回忆了一下，顾小相公回答道。
「这是谁教你的？」傅九澜好奇。
「婉娘。「
挺直了腰杆，顾小相公十分理直气壮地回答。
「净学些旁门左道，怪不得永远考不过我。」
心里生出几分酸溜溜的味道，傅九澜故意说道。
自从顾小相公也来京都求学后，这二人便在同一所书院就读。
书院不算大也不算小，两人刚好每天都能遇见。
再加上顾小相公和傅九澜从同一个地方出来，两人又算是他乡遇故知，所以总会被夫子拿出来比较。
傅九澜这人在念书这件事上，确实极具天赋。
书院里的同窗大多都被他甩了几条街，属于怎么努力都追不上的。
那些人中，顾小相公算得上最为有毅力的。
每次放榜都要来看看傅九澜的成绩，每一次又都被人远远地甩在后面。
「你……」
原本只是想给自己找些优越感，没想到被反将一军，顾小相公哑口无言。
「行了，进来吧，要将婉娘从牢里救出来，我需要你的帮忙。」
原本打算自己独自行动，可傅九澜思索了半天，都觉得自己势单力薄，缺少人手。
「需要我做什么？」
在冷婉的事情上，顾小相公向来是义不容辞。
重新合上了铺子的门，两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了桌边。
「婉娘所救之人名唤吴氏，她丈夫王二是个地痞无赖，动则
殴打吴氏母女。」
「这次婉娘救了吴氏，王二却报官说她当街行凶。民本愚昧，有些救人之术本就要穿筋刺骨，方式虽粗暴了些，却也是为了救人。因人不识，而吴氏迫于压力不敢出堂作证，婉娘至今还在狱中。」
将王二一家子的关系介绍清楚，傅九澜才进入了正题。
「这个……没教养的，真应该让他去受受牢狱之苦。」
顾小相公到底是个读书人，听得激动了，竟然连骂人的话都不会。
「王二这个人虽然无赖，却也有弱点。现下需要你做的，就是查出这个人的弱点，方能以暴制暴。」
眼中带着几分深沉，傅九澜如是说。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查。」顾小相公当即就要起身去办。
「等等。」傅九澜赶紧开口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顾小相公不解。
「王二此人极为无耻，你最好安排几个会些功夫的去跟踪。至于你本人，还是不要这人的好。再就是……注意安全。」
傅九澜自认为他的道行够高了，见多了为非作歹之人，内心基本毫无波澜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见了一次王二，竟然跌破了他对人性认知的底线。
闻言，顾小相公愣了愣神，继而又点点头。
临走之前，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傅九澜说道：「傅兄，其实你有时候也没那么讨厌。」
直到顾小相公离开，傅九澜的耳边还在回响这句话。
片刻，他的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自从离开了高墙，他遇见的人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
头一次做跟踪人的事，顾小相公似乎还有些紧张。
他从自己的小厮里挑了两个机灵的，却还是不放心，于是亲自跟了过去。
不过他到底是把傅九澜的话听进了耳朵里，还给自己安排了一辆马车，悄***的躲在暗中观察。
王二的家在巷子的最深处，若是去哪里埋伏，就太引人注目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顾小相公带着两个小厮坐在巷子口的茶馆里候着，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出来。
「公子，来了！」
偷偷瞥了一眼画像，小厮连忙撞了撞顾小相公说道。
抬头一看，他连忙低头假装喝茶。
「快，盯紧他！」
压低了声音，顾小相公叮嘱左右两边的小厮。
装作喝完茶离开，几人赶紧上了马车，跟在王二身后。
今日王二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边走一边哼歌，迎面碰着人了，还要停下来说几句话。
「王二，你这是发了横财？乐成这样。」
「人到了走财运的时候，挡都挡不住。」
他猥琐的笑着，那口大黄牙在阳光底下金灿灿的。
「怎么？你女儿卖出去了？」对方开口问道。
「那小贱坯子能卖几个钱？我是人走了大运，拦不住。」
王二一边说，一边摆摆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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