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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好卑鄙的一朵白莲花 >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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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深夜,段瑾言像往常一样料理完马厩事务,沿着蜿蜒的庭院一路走到自己的厢房。

    待走近,却突地发现本应漆黑一片的小屋烛光明亮,缓缓推门,却亦然见一极其熟悉的身影坐于屋内。

    在怔愣一番后,他随即顿住脚步站在门口迟迟未进。

    秦尤抬眸扫其一眼,嗓音磁性低沉依旧,“进来。”

    段瑾言眸光微动,俯身行了一个下人的礼仪,恭敬道:“卑职拜过秦少主,不知秦少主屈尊来寒舍有何要事?”

    秦尤声音冷冷,薄唇微启道:“且过来坐。”

    段瑾言依旧保持着垂首的姿势,“礼不可废,秦少主与小人尊卑有别,恕小人不能逾举。”

    秦尤狭长乌沉的凤眸半眯了起来,厉声道:“既知道尊卑有别,那也应知作为奴才应听主子的话,你是想被打断腿之后就坐么?”

    段瑾言清浅的眉间微皱一分,依言过去坐了下来。

    秦尤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借着烛光看着段瑾言,命令道:“把面具摘下来。”

    段瑾言薄薄的眼皮颤了下,婉言推拒,“恐污了少主的眼。”

    秦尤不语,侧身抬起衣袖,修长白皙的手指伸向段瑾言面具后系着的绳结。

    段瑾言起身避过,不带感情道:“不敢劳烦秦少主,卑职自己来即可。”

    言罢,他便自行取下了面具挂在墙角,丑陋的伤疤霎时曝露于空气中,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尤为可怖骇然。

    秦尤微微抬起长睫,细长黑沉的凤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语许久,漠然动了动唇道:“这段日子,你过的可还好?”

    段瑾言眸光如水,平静道:“卑职一切安好,多谢秦少主关心。”

    秦尤抬手为其倒了一杯酒,缓缓掀起眼帘看向他,“那马厩那处的工作呢,可还适应?”

    段瑾言声音无起伏道:“回秦少主,卑职已适应。”

    秦尤举起酒杯,嗓音低沉道:“你最爱的清鸳酒,喝一杯?”

    段瑾言面无表情同他对视,黑眸中一片漠然,“秦少主有要事不妨直说,不必如此绕圈子。”

    秦尤一杯饮尽,乌黑的眸子深邃不见底。

    沉默片刻,他淡淡开口道:“清婉的病,想必你已知晓。唯今只有麒麟丹可保其母子平安,我希望你能看在你我多年情分救其一命。”

    段瑾言闻言,唇畔边竟染上了丝丝嘲弄的笑意,“如何救?你是想以内力取我体内麒麟精粹?”

    秦尤漠道:“正是。”

    段瑾言轻轻笑了起来,唇角的弧度带着极致的寂寥,“那你可知古来取之被当药引者的下场?”

    秦尤细长黑眸瞥其一眼,沉声道:“这不重要,我现在只关心清婉与其腹中胎儿是否能活下来。”

    段瑾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中带了一丝苦涩,“你凭什么认定我会救她?”

    秦尤长睫缓缓低垂,掩去了眸底的暗沉,“十几年前,是我父亲从恶人手中救下了你,你曾说你对秦家恩情铭记于心,会用一生报答秦家,如今不正是报恩的好机会么?”

    段瑾言看着他说完这些,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抬手仰头饮尽一杯清鸳,决绝道:“如此,我倒却也别无选择。”

    秦尤眸光微动,冷漠移开视线,起身道:“既你已同意,我也不多久留了,明日晨时在慈堂居门外等候便是。”

    段瑾言又饮一杯,抬手拦住了他,嘴唇因笑咧出一道干缝,“何必这么着急走,不是说要我陪你喝酒么,现下便一醉方休如何?”

    秦尤眸光黯淡,沉声道:“我还有要事。”

    段瑾言极淡的眸子染上朦胧醉意,抬眸看着他,淡道:“一刻便好。”

    秦尤深吸一口气,游弋须臾,终是坐了下来。

    段瑾言无意间瞥见其腰间玉佩,伸手随意扯下,痴笑不已,“怎的,你让我相忘前尘,自己却又随身携带我当年送你的玉佩?着实可笑。”

    秦尤轻勾了勾唇,自嘲道:“只是留个纪念罢了。”

    段瑾言淡笑,将那枚玉佩紧握于掌心,顷刻间提运内力,自从衣袖处生成一股风。

    秦尤微怔,刚想将玉佩取回,却见其已然在段瑾言手中化为粉末。

    段瑾言将手中粉末如沙般倾洒,苍白的唇边划过一丝疲惫与憔悴,“情这种东西,一旦逝去,又何谈纪念?秦尤,你莫再与我说笑。”

    秦尤看着地上的残骸,漆黑幽深的眼眸微微颤了下,轻扯了扯嘴角,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没说出口。

    段瑾言苦笑,带着醺意举杯对着秦尤,“这一杯,我祝你与那李清婉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秦尤低垂着乌黑的长睫,不语,为自己满上一杯酒与其轻碰。

    段瑾言酌尽又倒一杯,薄唇似有若无带着丝丝哀绰的笑,“这一杯,我祝你将来子孙满堂,多福多寿。”

    秦尤寡言依旧,在一片静寂中与其对饮。

    段瑾言再添一杯,眸底呈迷醉之色,一张毁容的俊脸看上去凄惨不已,“这一杯,我祝你将来蝉联武林盟主宝座,一统江湖,扬秦家之士气。”

    秦尤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不耐,适时打断他,“够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说祝词。”

    段瑾言放下酒杯,黯然道:“秦尤,这么多年来,你爱过我么?”

    秦尤冷漠一笑,“爱?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只是我为排遣无聊的一个玩物罢了。”

    段瑾言惨淡扯了扯嘴角,“是么,这种事你该早点告诉我。直到快死了才知自己自欺欺人了半辈子,着实可悲。”

    秦尤眼皮都没抬下,面部如冰封,寒气凛然,“现在知道也不晚。”

    段瑾言嗓音沙哑道:“临死前,你可否为我再吟一次当初你在凌绝峰时所作的那首诗?”

    秦尤低垂下头,眸光在见到段瑾言丑陋的半边脸时目露厌恶鄙夷之色,“那种诗我早就忘了!”

    言罢,他甩开袖子决然离席。

    段瑾言淡看他远去的身影,一双如水的眸子染上隐隐的绰然,痴看良久,薄唇微启,“若有来生....我决不会再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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