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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万人疼不如一人宠 > 第六十八章 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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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是大年三十,程家上下一片热闹,井井有条的布置,人人心情都不错。

    shirley很高兴,笑闹着要帮忙挂灯笼,程汀站在梯子上,回头质疑她:“你行吗?”

    shirley不由分说:“给我给我,行不行试了才知道。”

    阮笛声和苏姑娘站在底下对视一眼,默契的后退几步——免得她从上面摔下来砸到自己。

    还真别说,shirley的手不止画的了设计,还挂的了灯笼,大大的两只,可爱的像是两个胖小孩。

    shirley老有成就感了,举着手机“咔嚓咔嚓”一顿狂拍,末了还能帮忙搬梯子:“我还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过过年呢。我小时候,在老家,过年只有两颗糖,可也是很高兴的,现在天南海北到处玩,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年味了。”

    阮笛声在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抹落寞。shirley是一个非常洒脱的女子,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情绪呢。

    一边鲜少发言的苏姑娘也举起手指,比了一个“1”:“我也是。”

    阮笛声听完,立即看向长身玉立的程汀,果不其然他的眼里是一片温柔海洋,顿时感觉到心脏受到了重击。推着他往苏姑娘身边凑,“我说你们,恩爱天天秀,就不打算分享一下是怎么认识的?”

    shirley闻言,立即放下手机,和阮笛声统一战线。

    程汀眉头一挑:“无可奉告。”

    shirley翻白眼,继续摆弄手机自拍。阮笛声却有些怔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某一瞬间,她竟觉得程汀和程庭深还蛮像的。

    年节将至,程唐季都从湖南赶了回来,带了一箱子还沾着泥热乎着的花瓶回来,听说这是乾隆时期的。他精神矍铄意气风发,拉着一大堆的人围观,“看看看,我亲手挖的。”

    “……”

    作为客人的shirley反应倒快,死皮赖脸凑上去就是一顿猛夸,简直穷尽毕生关于花瓶的词汇,可她满脸的真诚,竟不会让人觉得虚假。

    程唐季喜上心头,指着她问:“这哪来的小娃娃这么可爱。”

    与此同时,阮笛声扶额,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几天阮笛声跟着方梦言操持程家大小的事务,都是一些散乱的规矩,她只是跟着打个下手,却也累的够呛。方梦言笑道:“被庭深养的娇气了。”

    阮笛声下意识一顿,笑着带过,随即假装不经意的问:“他说他还在别处处理事情,他有没有和母亲说什么时候回来?”

    方梦言不觉不妥:“倒没有,他忙,这是肯定的。那臭小子……笛声,你也不要怨他。”

    阮笛声笑著应对,没说什么。抬头时却在回廊处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动作瞬间一顿,“母亲,那是谁?”

    方梦言顺势看去,那人却已经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要绕过一泉栽着枯荷的小湖,听说这是天然生成的,湖水深且寒,冬天也没干涸。阮笛声站着看了一会儿,面色凝重,长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轻轻翕动。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身后的箫箫:“箫箫,今天几度?”

    如今正是深冬,虽然是南方,也不会有多温暖。箫箫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今天正好零度,再过几天应该会更冷。”顿了顿,“小夫人觉得冷么?现在是正好是傍晚,我们赶紧回去吧。”

    阮笛声听完,轻轻点点头。

    然后,她忽然伸手解开自己的外衣,递给箫箫。

    箫箫捧着,望着阮笛声这一身孑然的样子满脸惊愕,“这是做什么?”

    阮笛声深吸一口气,然后让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的、轻轻跃起,如同一只蝴蝶,义无反顾一头扎进了这据说深且寒的湖水里!

    箫箫的眼睛猛的瞪大,膝盖一软差点给阮笛声跪下。

    冰冷的寒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轻而易举漫过眼耳口鼻,然后漫过头顶,黑色的长发如同海藻,在水里飘散开。那封存的、刺骨的冷如刀子,毫不留情往身上扎,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在遭受酷刑。如置冰渊。

    阮笛声放任自己缓缓下沉,朦胧当中她听见了箫箫撕心裂肺带着哭泣的呼救,凌乱慌张的步伐声从远处赶来,唯独没有那个期待的人一把跳下将自己救起。

    猜想错误吗?求生意识瞬间侵占脑海,阮笛声开始扑腾,刚想往上游,左腿忽然一抽,猛的惊鸾起来!

    一下睁开眼。

    恐惧铺天盖地。

    昏厥的那一瞬间,阮笛声的意识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无比顽固——她后悔跳下来了啊啊啊啊啊!!!

    寒冷过后,是难忍的灼热,一阵一阵翻涌而上,像是处于冰与火的交界,周围声音纷杂,头痛也难忍。

    她拼命想要醒来,眼睛却像被糊住了似的,怎么也争不开。

    待阮笛声再次醒来,似乎已经是头天了,一摸脑袋,好嘛,果然发烧了。不止发烧,她的嗓子也嘶哑疼痛的要命,腹部亦像是被什么碾过,浑身都不舒服。

    照看的女孩子见她终于醒了,连忙上前,温和的询问:“小夫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笛声没有看见箫箫,皱了眉,由丫头扶着撑起身,看清楚这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手腕上还扎着针,她没有回答女孩子,只是问:“是谁救的我?”

    女孩子愣了愣:“……是程汀少爷。”

    眉头瞬间打结,“程汀?”

    话音刚落,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你以为是谁?”

    进来的那位可不就是程汀吗,他身着浅蓝色的毛衣,手上提着一袋子药,鼻子红红的,有些像马里奥。

    阮笛声的病恹恹瞬间爬了上来,“谢谢呀……”

    受了寒,女人身上通体都是一种没血色的白,声音也受了损,这样半倚着,虚弱不已,程汀想要责怪的话瞬间说不出口了。

    眼神示意女孩先出去,待门关好,他才搁下药,屈起两根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阮笛声小心翼翼看着他:“你们都知道啦?”

    程汀冷哼一声:“亏得箫箫机灵,没把真实情况说给爷爷听,但撒谎也撒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还因为你在祠堂罚跪呢。”

    “因为你”这三个字程汀咬得特别重。

    阮笛声皱紧眉,这也就是说程汀什么都知道。

    她却还是装不知:“抱歉啊,我会和爷爷解释的。”

    程汀望着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何必呢”哽在喉头说不出口,转身就走:“你折腾自己就是在折腾爷爷,他老了,你悠着点,有点分寸。”

    是告诫。

    阮笛声垂下头。

    事实上,跳下去的想法是突发的,结果折腾出这么一身病,反而赌错了。

    来给阮笛声看病的是程家专用的大夫,深厚资历的老人家,姓钱。医生总是有点脾气的,平生最恨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人。“拿自己当钢铁侠呀?程汀那小子把你救上来时你心跳都停了晓得伐?小丫头片子。”

    阮笛声弱弱的挨着训,心虚的一句话没敢搭。

    心想若她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这大夫怕是能把她念死。

    一直到下午,shirley和方梦言一行人陆陆续续来看过了,都当她是意外落的水,一番安慰和提醒之后便离开留她静养。箫箫也被谴了回来,眼睛红红的,走路也不正常。

    阮笛声的心一下子软了,牵着她的手连忙说对不起。箫箫泫然若泣,倒没责怪,只是说:“小夫人,你干什么呀?昨天那么一跳,吓死我了……”

    阮笛声还是道歉。

    那些晦暗的心思被程汀看破罢了,对其余人,她不想多过解释……

    难为情。

    原本已经坚定了的决心,只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猜测,以为会如同磐石般的决心,一下就动摇了,可不就是难为情么。

    生了病,阮笛声很容易入睡,夜晚时醒来吃了一些东西,又睡着了。箫箫拢手点了一味安眠的熏香,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阮笛声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妈妈。

    梦境里她看不清母亲对望面容,却可以感觉到她散发出的温柔,她对小时候蹒跚学步的自己温和的喊,来,过来,声声,不要怕。

    小笛声牙牙学语,咯咯的笑,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走过去走的格外稳,到了,她一把用力的扑进妈妈的怀抱里。那怀抱和想象中的一样,一样的温软舒服。

    小笛声握紧妈妈的手指,握的紧紧的,往她的怀抱里蹭。

    妈妈在说话,说了什么她听不清,过了一会儿,妈妈似乎要走了,温暖的怀抱慢慢抽离,她一下子觉得冰冷起来,哭着闹着不让妈妈离开。

    然后,她醒了。

    不,似乎并不能这样说,她——根本就没有睡着。

    所以,她缓缓睁开眼睛,眸子清亮而笃定,不紧不慢的对上被浅淡的光亮笼罩住周身,熟悉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的眼睛。

    因为始料未及,那双眼睛陡然变得震惊。

    握着她的手的手指也慢慢泛凉。

    下意识的想要逃离,没错,竟然是逃离。

    阮笛声似乎意料到了一样,猛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语气意味不明:“我是不是应该庆幸,这样折腾自己,大少爷终于愿意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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