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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病重那年，竺玲夫妻俩和曈曈偎依在老人家床边。外婆语重心长地说：“竺玲啊，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你是大学生、研究生，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把曈曈也培养成大学生，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把孩子交给你，死也闭眼了。”
竺玲激动得热泪盈眶，说：“外婆，我答应你，你放心。你好好养病，我一定要把曈曈培养成大学生。”
曈曈问了外婆一句话，这句话让大家吃了一惊：“外婆，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我爸我妈亲生的孩子？”
外婆笑了：“你当然是你爸你妈亲生的孩子。爸爸妈妈对你不好？你爸爸是打过你骂过你，那是他不对，但是他也是为你好，要你走正道，要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才不管呢，你到现在还记你爸的仇？”
曈曈也受感动了，当即表态说：“外婆，你放心，我不记我爸的仇。我会努力的，一定听你的话，将来也成为一个大学生。”
话好说，落实到行动就不那么容易了。曈曈的功课落下太多了，中考成绩单出来，高中640分的录取分数线，曈曈总分仅有286分，许多单科成绩只有三四十分，竺玲看过曈曈的成绩单，眼前直冒金花，轰地一下，头都炸了。
怎么办哪？这样的成绩即便高中录取，自己也跟不上。重读一年初三，二中也不接收。上职高，就与大学无缘了。万般无奈，竺玲夫妻俩又拉关系，找到西香湖中学校长续上老乡，让曈曈在这个城郊初中再上一年初三。
换了一个环境，甩掉了那一批贪玩的同学，竺玲实指望曈曈洗心革面，夯实初中的基础知识，再上高中，走高考之路。西香湖中学有相当数量的初三复读生，多数是家长通过各种渠道塞到学校里的，鉴于那些年高考录取率很底，好些家长想让孩子经过一年又一年的初中复读考取一个小中专，解决子女的就业问题，因而班级里不乏油条复读生。鱼找鱼，虾找虾，都贪玩，都对学习不感兴趣，都是被父母强迫复读的，自然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曈曈、董华、金芳三个人一见如故，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在曈曈眼里所有的课程都是烫剩饭，老师上课几乎都是老调重弹，课堂上的内容对曈曈来说全没有了新鲜感，校园里气氛枯燥乏味，曈曈象是郁闷窒息了，感到很无奈。校园外是景色秀丽的西香湖，这里的风光既诱人又精彩，曈曈、董华、金芳三个好友逃课到西香湖来游湖赏景，早已把学习和父母的期望、老师的教导丢到了脑后。西香湖玩腻了，三个人又骑车下乡，这个乡镇窜到那个那个乡镇，旷课、逃学玩大差了怕露馅，订立攻手同盟，董华、金芳时常到曈曈家里替曈曈说谎、打掩护，竺玲夫妻俩常常蒙在鼓里。
后来有男孩加入这伙玩友队伍中，花季少男少女，正处朦胧青春成长期，个头在疯长，注意穿着打扮起来，个性脾气趋叛逆，心理不成熟。早恋不懂得爱情，夜晚还象游魂似地在大街上闲逛。有时竺玲夫妻俩半夜三更会听到神秘的敲打窗户的声音，起床到曈曈的房间一看，曈曈居然不见了，彻夜未归，夫妻俩感到情况不妙，看来不管孩子，不问个究竟是不行了。
“一夜窜到哪里去了？”
“骑车去平明了。”
“晚上那么凉，你住在哪里？”
“迷路回不了家了，挤在一个打谷场草垛旁边避风取暖。”
“你一个女孩，胆子够大的。谁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不知道爸爸、妈妈一整夜到处在找，为你担心？白天旷课、逃学疯得还嫌不够，你到底还要不要上学？”
“我不想上学了，也没有心事上学了。”
“你给我说实话：谁和你骑车去平明的，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那好，你今天把这个男孩找来，我和他谈谈。”
第二早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生随曈曈畏畏缩缩地来到竺玲家。
“夜里是你敲我家的窗户骑车带曈曈去玩的？”
“不全是我，曈曈还跟其他男孩女孩一起去玩。”
“你还要不要上学？”
“要上学。”
“你要上学，倒把我家曈曈带坏不想上学了，你说怎么办？”
男孩不开口，竺玲问曈曈：
“曈曈你不上学了，你还这么小，今后怎么办？哪个养活你？”
“我要到他家去。”
“那好，你回去问问你妈：愿意不愿意曈曈到你家去？”
“我妈不愿意。”
“你愿意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我只想和曈曈玩玩，曈曈以前也和其他男孩玩。”
竺玲怒火中烧，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甩手就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坏小子一个响亮的耳光：
“快给我滚！以后再敢敲我家的窗户，撩我们家曈曈，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竺玲教训乳臭未干的坏小子方法的简单粗暴，也给自己带来了飞来横祸。一天，竺玲在街道边厕所里出恭，刚刚蹲下，突然闯进一伙不三不四的臭小子，只听其中一人说：就是他！于是一顿拳打脚踢立刻就落在竺玲头上、身上，竺玲直起身，提起裤子准备反击，这伙臭小子早也鸟兽散了。
竺玲夫妻俩并没有对曈曈过多去指责，他们知道一味地指责孩子往往会收到相反的效果，要关爱孩子，正确的引导，善于发现孩子的优点多多鼓励，要曈曈自己从交友不慎中吸取教训，自我改正，增加免疫力。
曈曈渐渐收了心，竺玲晚上和休息天花时间陪着曈曈做作业，曈曈学习总算有了一些起色，学期结束时第二次中考，总成绩达到了386分。
曈曈还是不想上学，复读一年初三，成绩还是相当差，就象细麻绳串着嫩豆腐——没法提了。
“曈曈，你不去上学，将来怎么养活自己？”
“为什么非要上大学？干什么不过一辈子？我真的不想上学了，宁愿糊纸盒子，也不上学了。”
“这孩子不是上学的料，顺其自然吧！”曈曈的二大爷，曈曈的姨妈和舅舅都这么说。
“曈曈还是有潜力的，只是现在心不在学习上，也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我们要正确引导，给她机会，否则错过少年青春大好时光，后悔就晚了，我们不能误了孩子。”竺玲心里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曈曈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不知道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也体会不到学习的重要性。暑假期间竺玲夫妻俩决定把曈曈送到农村去吃吃苦，碰巧105矿退休的老工人段师傅和竺玲夫妻俩熟，同意让自己顶班的儿子小段带曈曈回家玩几天。
段师傅家在房山水库边，他每天带曈曈到水库钓鱼摸虾，抓螃蟹，捞田螺，曈曈不但没觉到苦，反而接触了大自然，没有了精神思想负担，兴趣盎然，玩得挺开心，还挺有口福，一日三餐都有新鲜鱼虾、螃蟹、田螺，感觉顿顿都是美味佳肴。一只小狼狗天天追随着曈曈跑来跑去，对曈曈摇头晃尾，曈曈喜欢这只狗，段师傅答应曈曈把狗带回家。段师傅要曈曈听父母的话，好好上学，说没文化的人就会留在农村吃苦。
曈曈说：“我才不想上学受罪呢，我看待在农村满好。”
段师傅好言相劝：“孩子，别犯傻！你看那些农村妇女既要下地干活，又要做饭、洗衣服，养鸡喂猪带孩子，你吃不了那些苦。”
曈曈觉得不能理解：“那些男的哪？他们干啥？”
段师傅笑了：“傻孩子，男劳力都进城打工去了，村子里只剩下了妇女、老人和儿童，农村妇女不带孩子、不在家里地里干活，谁去干啊？我要是不退休，也不会回到村子里来。”
段师傅怕曈曈在乡下玩疯了心，一个星期后，用手扶拖拉机把曈曈和那只小狼狗送回105矿来。
曈曈不上学哪能行，师专的老同学当了二中的校长，竺玲找到他，曈曈上高中的事，他满口答应下来，竺玲夫妻俩送了一份礼。第二天去学校除学杂费外多交了3000元借读费，就这样一年后曈曈重返二中开始了高中阶段学习生活。
开学后，曈曈分别给竺玲夫妻俩各寄了一份明信片，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老爸（老妈）：世上的父母谁不巴望自己的儿女成龙成凤，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你的女儿：曈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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