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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不以为然地说:“那个张书记什么玩意？自己吃喝嫖赌，玩弄女性，劣迹斑斑，却道貌岸然，充当正人君子，拿组织纪律压人。我是个未婚青年，恋爱婚姻自由，他管得了吗？”
竺玲严肃起来:“撇开他个人不谈，那是代表组织给我们忠告，所谓防患于未然，由不得你不听。虽说你是个未婚青年，但是我是个有家庭的人，于情于理于法于社会道德所不容，更不说用党员干部的高标准严要求来衡量了。我俩这种不正常关系再也不继续下去了。”
穆云情急败坏地说:“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孩子就要生出来了，我总不能去死吧，不继续也继续，党员干部可以不要，有你就够了，有你有孩子，我就有了一个家！”
竺玲一下子哑巴了，他无言可对，负罪感使他恨透了自己，觉得自己酿的恶果最终还是要由自己来承担。
事情平静了一段日子，竺玲内心颇受煎熬。一天，穆云突然对竺玲说:“医生告诉我:肚子的孩子足够大，不能流产了，我要去姐姐那儿把孩子生下来。你最好和季姐协商离婚，准备做孩子的爸爸吧。玲子哥，本来我不想难为你。偏偏你要做伪君子，和我若即若离的，我没有办法。你既然愿意承担责任，那就由你收拾这个局面吧。”
竺玲看着穆云隆起的腹部，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觉得面对审判日子就要到了，自己被钉在耻辱柱上已在劫难逃。
“穆云，既然你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季如琴愿意和我离婚，我可以考虑和你结婚。如果她不愿意，我也将说服她收养这个孩子。总之，我愿意承担我应尽的责任。”
“这孩子有爸有妈，我的孩子我自己养着，收养就不必了。竺哥，你恨没有理由，爱又没有胆量。我不希望别人可怜我，实在不行的话，最后只有法庭上见。我想你和季姐也不希望事情闹到这一步吧？”
“穆云，不管你怎么做，事情总是好商量的，是哥对不起你，哥伤害了你。”
穆云真的到她姐姐穆雪那儿生孩子去了，竺玲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知事情如何收场，只好如实和季如琴谈这件事。
“事情全怪你，叫你哄着她把孩子打掉，你偏充正人君子。事情是你惹出来了，你去收拾。让我离婚成全你们的好事，没门！谁知道这不是你俩合起伙作贱我？她要生孩子，她生！是不是你的孩子，嘴说不算，那要作亲子鉴定的。我不会收养这个孩子的。是你的孩子，你又充正人君子，让她告好了，该抓该判，那是你罪有应得！”
竺玲没想到这件事在温顺善良的季如琴那儿竟然没有商量，他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两个月后穆云从她姐姐穆雪那儿回来了，果然抱回来一个胖小子。星期天，竺玲一家人都在，穆云兴冲冲地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婴儿来了，孩子细皮嫩肉的，手脚胖得象藕段，大耳朵，高鼻梁，就是眼睛小，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大家都来看孩子，除了曈曈，个个心情复杂。
“竺哥、季姐、曈曈，你们看多可爱的宝宝啊！大耳朵，高鼻梁，小眼睛，曈曈，你喜欢不喜欢这个小弟弟，你看小弟弟和你爸象不象？”
“穆云，话不好乱说，要杀要剐，作完亲子鉴定才能验明正身，是不是？”
“季如琴，你干什么？穆云到我们家来玩，你说这些话做什么。”
“季姐，你误会了，那是我的孩子。穆云抱来让你们瞧瞧，逗你们玩的。她一个黄花大姑娘，还没结婚成家，那里会有孩子？”
正当大家都觉得尴尬的时候，穆雪出现了，走上前来解释，一席话让大家都放宽了心。
“季姐，穆云多年受到竺哥照顾，就象她的亲妹妹，喜欢和他粘在一起，和你开了个玩笑，冒犯了你，你不会和她计较吧？”
“我们是一家人，那有嫂子和小姑子较真的道理。穆雪、穆云你们难得来一趟，今天不许你们走啦，就在哥嫂家吃顿便饭。曈曈，抱小弟弟去玩，我上街去买菜，让你爸和穆阿姨她们叙叙旧。”
“竺哥，不管穆云做了什么，都是出于真心爱你，这一点你不怀疑吧？”
“穆云的心我懂，我也喜欢她，是我对不起她。”
“穆云真心爱你，你喜欢她，关心她，怜悯她，是出于一种责任，那不是爱。你总用陈旧的道德观来塘塞穆云，其实你骨子里不爱穆云，只是你嘴上不说而已。穆云没看透，我和季姐也没看透。穆云有一点看得很明白:你自始至终只爱卫津姐一个人。你当初没有勇气和卫津姐走到一起，你现在也没有勇气离开季姐和卫津姐重新结合，除非季姐主动离开你。你也不可能和穆云走到一起，你很无奈，穆云也很无奈。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能成夫妻。我不愿意让穆云毁了你又毁了自己。”
“谢谢你，穆雪。谢谢你能理解我，帮助我度过了这场情感危机。我也替季如琴和曈曈谢谢你，谢谢你维护了我们一家的幸福圆满。”
“竺哥，你先别慌谢我。这件事是穆云自己想通了，才得已平息的。你们以后还是兄妹关系，穆云再也不会为难你，有非分之想了。但是你做哥哥的责任还在，不能一推六二五，你还必须帮助她完成学业，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她年龄不小啦，也该成个家了。当然没有合适的人选，她自己看不上眼，我们也不好勉强她。”
“穆雪，你说得不错，我应该负起做哥哥的责任。过去除了学习，我的能力有限，帮不了穆云什么，倒是穆云帮过我不少忙，实在是惭愧啊。”
“竺哥，过去我是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的事，”穆云插嘴说，“谢谢你能谅解我，不和我计较。我姐说的对:你是个清心寡欲的人，脑子里装的全是学问和事业，情感要顺其自然，我不能搞旁门左道，毁了你又毁了自己。竺哥，我要到纪委替你澄清事实，帮你消除负面影响，还你一个清白之身。今后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学习上，开始全新的生活。”
“穆云，你言重了，是哥不好，是哥对不起你。到纪委澄清事实就不必了，这种事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往往越描越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由他们说去好了！你姐第一次到我家来，我们不谈不愉快的事，多交流些彼此的情况，多说些高兴的话。对了，我先做饭，你季姐买菜马上就回来了。”
季如琴买菜回来，大家一齐动手，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季如琴还订了一个蛋糕，买了一身婴儿衣服，算是为穆雪儿子过个生日。
穆雪说:“这是个二胎，我本来准备打掉的，但是穆云执意要我生下来，说实在不想要，就过继给她作儿子，说是和竺哥生的也不丢人。”
穆雪的话让穆云羞红了脸:“姐，你什么都往外倒，不怕人家笑话？”
季如琴说:“要是穆云真的帮我生个儿子，我还巴不得哪！”
竺玲感到很尴尬说:“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要是自家人说不清，外边人更要胡说八道了。”
季如琴说:“你不要紧张，到时候我先和你离婚，你把穆云明媒正娶不就行了吗？”
除了竺玲，大家都笑了。
“我们离婚吧？”季如琴平静地对竺玲说。
“为什么？”竺玲感到很突然，也觉得很奇怪。
“我在你家里只不过是一个保姆，做饭洗衣服，伺候老的，照顾小的，你什么时候关心、爱护过我，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和爱人？我还不如你手里常看的书。一本书你还盯住来回看，宝贝得不得了。你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反正有人等着你，我和你离婚后，你去找卫津也好，穆云也罢，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你胡说什么？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再说我从来也没有嫌弃过你，一发工资全部交到你手里，一分钱也不留，不抽烟不喝酒，一切都听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你不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哪！一个书呆子在县委大院，除了死干活，有什么用？穆云都是正局级干部了，十多年你还是个办事员，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哪？”
“职位高低自己是争不来的，稳稳当当地工作，平平淡淡地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是满好的吗？”
“你要是和卫津结婚，早就功成名就了；就是和穆云结婚，也不会象现在这样窝囊。我是普通老百姓，没文化又没家庭背景，说实在的，都是我拖累了你。”
“你这是什么话？事实证明:我和别人都不合适，和你做夫妻最适合。你想想看:一个书呆子、事业型的，一个贤妻良母、家庭生活型的，取长补短，刚好是一对绝妙的搭配。我正因为和你结了婚，才成就了我专心致志地学习和工作。我是对不起你，太自私，忽略了你，关心你不够。我知错了，今后改还不成吗？”
“你真的认为和我结婚最合适？”
“我真的这样认为。人生有百分之五是浪漫和幸福的，有百分之五是窝囊和痛苦的，其他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平淡的，其实平淡就是生活，就是幸福。我和卫津有过浪漫和幸福，毕竟时间较短；我和穆云纠缠得既窝囊又痛苦，事情过去了，已经水落石出了；我和你过得很平淡，一天又一天，不离不弃，一辈子厮守在一起。你难道不觉得这种平淡就是幸福吗？”
“你不怕我一天到晚碎嘴唠叨数落你？”
“不怕！我还不了解你，你那喋喋不休的牢骚和抱怨，蕴涵着全是对我的依赖和关爱，我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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