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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千门万户曈曈日

    结婚一年多了季姑娘还没有怀孕,竺玲和季姑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季家妈妈却早就着了急。

    季姑娘回家探亲时季家妈妈说:“女人有个孩子才能拴住自己的男人,再说家里有个孩子也热闹,才象个家,省得你整天陪着个书呆子,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没有多少话说,时间一长,没病憋也憋出病来。不要等了,我给你作主,先抱一个孩子养着,没准自己又能生一个,要抱就抱女孩,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在城市养女孩比养男孩强。”

    扬州竺玲的姑妈和孤儿院的人熟,季姑娘的父亲陪小夫妻俩到扬州,向姑妈说了要抱一个孩子的意愿。

    竺玲的姑妈慈祥、和蔼、善解人意。她说:“这个主意不错,没准自己以后再生一个也不违反计划生育。要抱就抱孤儿院的,一来抱孤儿院的孩子今后和孩子的亲生父母再也不会存在任何瓜葛,二来孤儿院的孩子都是城市户口,随迁户口不成问题。我认识孤儿院的人,我去帮你们挑选一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扬州孤儿院在一个很僻静的小巷子里,里面收养的孩子几乎全是女童,大点的孩子多数有残疾,有几个健康的孩子出生不久,还在喂奶,有的显然还没有满月。有个叫叶龙的女婴刚刚满月,眉清目秀,圆圆的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红娇嫩的皮肤,脸上一对酒窝,见人就笑,大家都看中了这个孩子,随即就办理了收养手续。

    三个大人护送一个刚刚刚满月的婴儿,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孩子用厚厚的小包被裹着,既怕冻着又怕捂着,奶瓶、热水壶都随身带着,从扬州到南京,从南京到东海,千里奔波,三个人六只眼睛一路上几乎全盯在叶龙红扑扑的脸上,一点也不敢懈怠。

    三个人伺弄刚满月的婴儿,俩个男人和季姑娘一对半外行,又没有带婴儿要用的应急的药。寒冬腊月,南京下关火车站邮电转运站处很冷,怕孩子冻着,只好带孩子进了附近烧水的茶炉房。茶炉房里暖烘烘的,但是烟气很大,谁也没有想到这对孩子就埋下了祸根。

    在南京到连云港的列车上,最初孩子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算正常,能吃奶,米米笑,慢慢地只觉得孩子安静下来、萎靡不振,只认为孩子困乏了,要睡了,也没有在意。列车驶过蚌埠站,孩子粉红娇嫩的脸变成了玫瑰红色,额头滚烫,显然孩子在发烧!找不到医生,又没有退烧药,小站台下车也不可能就近找到医院,人快要急疯了!好不容易熬到徐州,三个人带着孩子冲出火车站,已是半夜十二点,车站附近有一家诊所,早也关上了门,喊破了嗓子,象擂鼓一样砸门,终于惊醒了睡梦中的医生。医生拿出听诊器,听了孩子的心脏,试了孩子脉搏和鼻息,又用手翻看了孩子紧闭的眼睛,慢条斯里地说:“瞳孔已经发直了,又没有了心跳和鼻息,晚来了一步,孩子没救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如晴天一声霹雳,护送孩子的三个大人被惊得目瞪口呆。看着三个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医生说:“过了桥,一直往东走,没多远是一块菜地,入土为安,把孩子埋了吧。”

    三个人抱着孩子来到了菜地,找村民借了一把锨,在地里挖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把孩子用包被裹好连同奶瓶放在坑里,三个人都觉得鼻子发酸哽噎着,季姑娘再也控制不住,哇啦一声就痛哭起来……

    叶龙,一个小小的鲜活的生命,一朵娇嫩鲜活的花朵,才来到世界上一个月,由于亲生父母的遗弃和护送孩子的三个人的过失,没有成龙成凤,就花落凋谢了,变为一片枯叶,叶落归根了。

    季姑娘的父亲回到如城,遭到季家妈妈狠狠的一顿臭骂,说:“那么小的孩子怎经得起长途颠簸?为什么不先抱回如城来?她们俩个人也是孩子,你一把年纪为什么也这么不懂事?”

    季姑娘的父亲是个老实人,被骂得无话可说,再三检讨,一味顺从,点头称是。

    季家妈妈决定就近抱个孩子,喂养妥善了,再送到东海去。她的方案很快就付诸实施了。二姑娘厂里有个工人,家在农村,家属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嫌女孩多负担过重,同意送一个女孩给季家妈妈。

    三岁多的二女儿送到了季家,也不知是乍一换生活环境水土不服,还是小孩受凉拉肚子,小孩天天哭闹不说,晚上睡觉还常常尿屎拉在*上,季家妈妈很是不乐,让小孩妈妈把二女儿带回了家。没些天,小孩妈妈又把小女儿送到了季家,小女儿不到一岁,说也奇怪到季家来不哭不闹,常会望着季家妈妈笑,甚是乖巧,晚上睡觉也不将尿屎拉在*上了。

    季家妈妈心里乐开了花说:“缘分啊,这娃娃知趣,注定要做我的外孙女!这娃娃命好,糠囤跳到米囤来了。爸爸是个大学生,这娃娃长大了也肯定能上大学!”

    一周后女孩的妈妈回了家,季家妈妈给了些钱和一些旧衣服让她带回,临走前女孩的妈妈留下了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女孩原来的姓名、出生日期和自愿将其送人,以后两家永不来往的承诺。

    季家妈妈要上班,临时把女孩寄养在临街的一位老太太家中,并时常以送吃的为名上人家去照看。一两个月后,季家妈妈和季大伯乘汽车经新浦把女孩带到了东海。

    季姑娘亲自到新浦去接父母和孩子,看着两位老人大包小包,带着孩子和一个借人家的用钢筋焊的小孩坐的车子,千里迢迢、风尘仆仆下了汽车从车站里出来,季姑娘叫一声“妈”,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季家妈妈叫孩子喊季姑娘为妈妈,女孩漠然地望着眼前的季姑娘似乎不知所措,季姑娘抱起孩子亲了又亲,渐渐地两人之间仿佛有了默契,季家妈妈再让喊,孩子不羞涩了,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妈,一股暖流和异乎寻常的感觉充满了季姑娘全身,季姑娘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孩子两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自己从此要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和义务来。

    季姑娘的父母在东海没过多少天,他们从如城带来了一些食品、小孩穿的衣服和一架小孩弹的玩具钢琴。季家妈妈手把手指导季姑娘如何抚养、照顾孩子,不厌其烦,千叮咛万嘱咐季姑娘要注意小孩的饮食和身心健康,并问竺玲喜欢不喜欢这个孩子,季姑娘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母亲良苦用心。

    季姑娘和竺玲都喜欢这个孩子,晚上孩子就睡在他们俩中间,夫妻俩你把孩子搂过来我把孩子楼过去,让孩子叫爸爸、妈妈,尽享了做父母的欢乐。给孩子起名字,竺玲动了不少脑筋,什么“竺纪杨、竺纪如”啊,最终决定用“竺曈曈”这个名字,一是和三个哥哥家孩子名字的辈份顺下来,二是希望孩子一辈子顺顺利利、红红火火,初日曈曈,红光闪烁。王安石的诗“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这也寓意:一个新人出生在万象更新、改革的新时代。

    季大伯对竺玲工作学习感兴趣,跟竺玲到学校里转了转。看到竺玲来往信件上粘贴的多数是纪念邮票,立即动起了集邮的念头,竺玲把自己所有的信件找来交给季大伯处理,凡是有纪念邮票的信封一下子都开了天窗,季大伯喜出望外,收获颇丰。

    季姑娘和竺玲带父母和孩子到东海温泉转了转,并去洗了温泉澡。季姑娘的父母对用地下冒出来的热水洗澡很感兴趣,虽然当时东海温泉尚在开发初期,但是他们对温泉水洗澡的舒适、清洁宜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们说;唐明皇、杨贵妃华清池的享受也不过如此,他们来到东海温泉,洗了温泉澡,享受了帝王的待遇,也算不枉过一生了。

    季姑娘给父母买了些东海的土特产,季姑娘的父母走后,竺玲的妈妈到东海来带孩子。竺玲的母亲对善于持家的儿媳妇非常满意,季姑娘知道婆母在东海也不会待太长时间,在此期间尽可能体贴、关心她老人家。当年市面上刚刚流行的确凉,季姑娘让竺玲在农村供销社买了一块白的确凉布帮婆母做了一件罩杉;竺玲的妈妈说孙女小卉没有毛线衣,季姑娘买毛线给小卉织了一件漂亮的毛线外套;杂品公司进来一批竹子编的菜橱,又实用又便宜,竺玲的妈妈想买带回贾汪,季姑娘让竺玲花十元钱买了一个。季姑娘也陪竺玲的妈妈到东海温泉转了转,并去洗了温泉澡。季姑娘和竺玲若有矛盾和口角,竺玲的妈妈从不偏袒自己的儿子,总是站在季姑娘这一边,训斥自己的儿子。三个月后,竺玲的妈妈思念家里的一切,以及二儿子和孙女小卉他们,急着要回家,刚巧有去贾汪的顺便车,季姑娘和竺玲也留不住,就让母亲跟车带着菜橱,又买了一筐苹果和土特产赶回了贾汪。

    两家的老人走后,季姑娘和竺玲既要上班,又要把带孩子的事单独承揽下来,一时间乱了套。象消防队灭火一样,时不时有人来帮忙,邻居吴大嫂和她的女儿文联常会来帮忙带带孩子,穆云隔三差五也会来帮帮,雪梅艺校毕业后分在宏庄文化站找上门来,也常会利用休息天来帮忙。

    季姑娘和竺玲一样要上班,但是带孩子、做家务不光要唱主角,有时还要演独角戏,而竺玲却总是临阵不乱,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一天到晚关注的中心还是他的书和学问,两人发生口角,季姑娘难免要发些牢骚。穆云和雪梅两个大姑娘象从天上掉下来的,来家里帮忙时对竺玲的那个热火劲,一口一个玲子哥,季姑娘看在眼睛里听在耳朵里满肚子的不舒服,很快就受不了啦。

    “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两个妹妹?隔三差五跑到门上来,你和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干么说得这么难听?穆云是穆雪的妹妹,我师院的同学、石榴中学的同事,雪梅是我在农业学大寨工作队七队队长的妹妹,在宏庄文化站工作。人家来我家帮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各家都有各家的事,带孩子零零散散指望外人也不是一回事,该请保姆就去请一个保姆,我家是双职工一个孩子,请人也负担得起。我们矿一个同事介绍了一个人来带孩子,过两天就来。你看行吗?”

    “你看行就行,就照你说的办,我没意见。”

    请来的保姆是双店三铺农村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家里和男人闹气跑出来的。季姑娘嫌她浑身脏兮兮的,干活也不干净利落,不太满意,苦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又不想让那两个称竺玲为哥哥的大姑娘动不动就到家里来,也就只好将就用了。但是季姑娘却始终对这个女人不放心,上班后常会请假悄悄地溜回家来看。家里的情况让季姑娘大吃一惊:这个女人不太管孩子的事,好象是吃不饱似的在家里偷偷摸摸找东西吃,甚至专供孩子吃的牛奶、鸡蛋她也偷着吃,有一次孩子竟把痰盂子套在头上玩,卡在脑袋上,好不容易才拿下来。季姑娘再也容不得这个女人,找了一个借口辞退了她。

    县中余老师家用的保姆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年人,口碑很好,余老师家孩子大了,这位老年人被介绍到季姑娘家来。这位老年人家在农村,在县城已经给人带了十几年孩子,只要求管吃管住,每月再给她五元钱。老年人和季姑娘很投缘,把季姑娘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带孩子尽心尽力,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干活不分份内份外,季姑娘很放心,把家整个交给了这位老年人,老人家把季姑娘和竺玲当成了自己的儿女。季姑娘几次要给老人家加工资,老人家都拒绝了,她说:

    “俺只要这么多,家里儿子、媳妇都不孝顺,眼睛就盯着俺兜里这点钱,再多他们也不会满足,我不想把钱留给他们,再说俺要钱也没有用。”

    季姑娘问:“那你以后不能干了怎么办啊?”

    “那好办,到那时俺就回家,俺也不想拖累儿子、媳妇,那时俺就回家等死了,俺会很快了断自己,俺这些年苦的钱,买一副棺材板还是足够的。”

    这位老年人在季姑娘家几年,逢年过节儿子来接她,她也不愿回家。她说:“她已经习惯了城里的生活,过不了农村的日子。”

    最终她感觉身体不行了,才从季姑娘家返回驼丰乡下,回到儿子家她很快就病倒了,并拒绝就医,不吃不喝,果真象她所说的那样很快了断了气。后来消息传到了季姑娘耳朵里,季姑娘和竺玲很觉伤感,足足难过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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