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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玲重新回到县邮电局载波室，他和卫津又聚到了一起，不知为什么两个人都高兴不起来，象是相互愧疚的陌生人，见了面就红脸，觉得特别别扭。
一天载波室只有竺玲和卫津两个人时，卫津问：“你还在帮穆雪复习功课？”
“是啊。刘晓兵是不是还常有信寄来？”竺玲反问道。
“刘晓兵是有信寄来，但是我从来没有回过他的信。之所以我不再把他的信退回，是因为他乐意帮我的忙，我视他为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上次是我叫他开车陪我到望西去接你的，你不要误会。”
“我从来没有误会你，倒是你误会了我和穆雪。那天是启云在粮管所遇到穆雪，带她到望西来看我被你撞到臭骂一顿，好象我们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倒没什么，你叫穆雪一个大姑娘怎么下台，脸又往那里搁？”
“你倒会替穆雪考虑，你设身处地替我考虑了没有？启云喊你姐夫，这其中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明白。你和穆雪一个大姑娘老搅在一起，我会怎么想？启云会怎么想？启云一家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想？刘晓兵会怎么想？你和穆雪搅在一起引出的蜚闻，惹的麻烦还少吗？你有意疏远我，不让启云喊你姐夫，是不是存心把我推给刘晓兵，你好和穆雪在一起？你不会不知道我爱的是你，不是刘晓兵！”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之所以不愿意谈情感问题是因为怕伤害自己所爱的人，爱一个人，就要珍惜她，以最低限度不伤害她为前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所爱的人究竟是谁？是我还是穆雪？你说啊？上次我当穆雪的面叫你说清楚，你为什么含糊其词？”
“无论是你还是穆雪都是爱我关心我的人，我不是木头哪会心里不明白。当面说清，必然会伤害其中的一个人，我不能这么自私。至于我本人早和穆雪说清楚了，要不穆雪怎么会写信向你解释我们在一起过年的事。这还不清楚吗？”
“不让启云喊你姐夫又该怎么解释？”
“你认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启云喊我姐夫这一步了吗？这还需要解释吗？”
“你和穆雪在启云家肉麻的举止又当如何解释？”
“穆雪在给我擦汗，我醒了要起来，穆雪不让我起来，手碰到了一起，刚巧叫你看见了，就这么简单。记得陪你到大姨家，我一下子就成了新姑爷。那一段经历还不够肉麻吗？”
“讨厌，谁叫你提这个？”卫津的脸一下子臊红了象一个红苹果，从脸一直红到脖子和耳朵根。
……
竺玲和卫津终于解开了心结，关系又恢复了正常。竺玲还照常去帮助穆雪复习功课，卫津渐渐地也宽容和理解了竺玲的行为，照竺玲的说法就是：好事做到底。
很久以来穆雪就想向竺玲表白自己爱慕的心迹，鉴于竺玲向她挑明了对卫津的关系，鉴于自己对卫津的承诺，穆雪只能把自己的爱恋深深地埋在心里。但是这一次在启云家和竺玲在一起被卫津撞到，一顿臭骂倒让穆雪的爱恋之火一下子燃烧起来，再也无法收敛，再也无法掩饰了。穆雪想既然卫津姐厌恶玲子哥了，自己就一定要借这个机会赢得玲子哥的爱。
一天穆雪提出要竺玲星期天陪同她到新浦新华书店去买复习迎考的书，竺玲答应了并告诉了卫津，卫津本来也想陪伴一起去的，但是刚好摊她值班也就算了。
星期天一大早吃过饭，穆雪姊妹俩着实打扮了一番，就象俩朵含苞欲放的鲜花那样讨人喜欢。姊妹俩在火车站和竺玲会合后，乘早班车九点多钟就到了新浦。三个人先是在新华书店买了书，然后在解放路、民主路两条大街上一个又一个商店里逛。那天穆雪的心情特别好，就象一只冲出牢笼展翅飞翔的小鸟。穆云跑累了不想再逛了，穆雪叫穆云先回家报信：她想给父母买点东西再回去。穆云走后不久，竺玲就向穆雪告辞，说要乘火车回东海。穆雪哪里肯放竺玲回去，要竺玲陪同她给父母买点东西，并问他买什么合适。竺玲问穆雪她父亲是否吸烟喝酒，穆雪说她父亲不吸烟但能喝点酒。
竺玲说：“那就买两瓶好酒——金奖白兰地吧！你帮我织的毛衣、围巾，我还没给你毛线钱，这酒钱我就付了，权当还你毛线钱！”
穆雪说：“谁要你还我毛线钱？哪能让你花费这么多钱买酒？你真要买，就买把香蕉，是个意思就行啦！”
竺玲哪里肯听穆雪劝，买了酒又买了把香蕉说：“酒是还你毛线钱，香蕉算是我送给你家的。你回家吧，我就坐车回去了。”
穆雪说：“要是这样你就陪我回家认认门，要不酒和香蕉你都带回东海，我统统都不要了，不领你这个情。”
竺玲拗不过穆雪，只好随穆雪回了家。穆雪家在民主路后街一个小院内，有两间大些的房子和一间小屋。俩人一进门就看见穆云在洗钢针鱼，穆云朝穆雪直瞟眼又撇嘴，穆雪不予理睬只当看不见。看见竺玲提的酒和香蕉，穆云问：“姐，这是谁买的酒和香蕉？”
穆雪说：“那还用问当然是你竺哥买的！”
竺玲忙解释说：“不是我买的，是你姐的钱。”
穆云说：“别解释了。姐，我早就猜到你要带竺哥来见咱爸妈。”
穆雪脸羞红了，忙堵穆云的嘴：“穆云，快给我闭嘴，你少给我胡说。”
穆雪的妈妈在当作厨房的小屋里忙着炒菜，穆雪的爸爸迎了出来。穆雪指着竺玲对她爸爸说：“这是东海县邮电局的技术员竺玲，帮助我学英语复习功课的就是他。”穆雪又指着她爸爸对竺玲说：“这是我爸，在百货公司当会计。”
竺玲缅腆地说：“我陪穆雪到新浦新华书店买书，她偏要我来大叔家看看。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啦！“
穆雪的爸爸说：“小伙子，我早就听穆雪姊妹俩说过你，你不是过年在双店代相还陪过穆雪。你对穆雪帮助不小，我们很感谢你。以后到新浦，常来玩，别客气。”
竺玲听穆雪的爸爸提起过年陪穆雪的事感到不好意思，很觉尴尬，就连穆雪本人也不免忸怩起来。
“爸，你就少说几句，先让竺哥到客厅里坐下喝茶。”
“对啊，那就先进屋吃饭吧。家常便饭，饭后我们再聊也不迟。”
桌子上菜很是丰盛，共有六样：有红烧鲫鱼、韮菜黄炒猪肝、糖醋排骨、栗子烧小鸡，爆炒腰花、钢针鱼是煮的白水熬的鱼汤。穆雪的妈妈忙里忙外，也不坐下来吃饭，只是不时来到桌边来拣菜往竺玲碗里送，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竺玲又望望穆雪，不由自主地抿着嘴笑。
饭后，竺玲陪穆雪的爸爸聊了一会家常。穆雪的爸爸问起竺玲的工作、家庭背景和年龄；竺玲很觉纳闷，也没有细想，不久便起身告辞说要乘车回去，穆雪的爸爸不便留客，只是说了些以后常来玩的客套话。随后，穆雪陪竺玲到火车站买了票，离5：3o的火车还有三个小时，竺玲要穆雪回家，穆雪却坚持要竺玲陪伴她到新浦公园去逛逛，竺玲只好顺从了穆雪。在公园的树荫僻静处有一条长凳，两人坐了下来。除了蝉鸣雀噪，两人四目对望，好大一会儿竟然无话可说。穆雪脸面红红的深情地望着竺玲，有话在喉，欲言又止。
穆雪结结巴巴，口齿都变得不分清了：“玲子哥……穆云……把我们的事……都给爸妈说了……”
竺玲吃了一惊，脸色陡然变了：“我们能有什么事？穆云胡说些什么啦？”
穆雪不再结巴了，一下子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玲子哥，这一次不是穆云胡说。前些日子在启云家卫津姐臭骂我们俩，你难道忘了？再说，现在人家都说县委书记刘重兵的儿子是卫津姐的男朋友。今天我带你到我家来见爸妈，你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竺玲觉得自己又中了一个套，被穆雪引进了死胡同没有了退路，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事情再也不容自己装傻卖乖，否则要伤害很多人，必须向穆雪说明白。
“穆雪，你误会了。那天卫津是误会了我们。刘晓兵刚巧路过邮电局被卫津拉差来送我去医院的，他不是卫津的男朋友。”
“他是不是卫津姐的男朋友那又能怎么样哪？玲子哥，卫津姐当我的面让你澄清究竟爱谁？你不是也没表态。我爱的就是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是我不会逼你的，只要你一天不结婚，我就等。玲子哥，总有一天我会赢得你的爱。”
穆雪积聚心中的对竺玲执著的爱象火山爆一样喷出来，使竺玲感到震惊也感到无奈。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婉言相劝：“穆雪，你不能这样。你还要争取推荐上大学，不能功亏一篑，这样会毁了你的前程。”
穆雪不加思索、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考虑那么多。玲子哥，只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上不上大学，我无所谓。”
穆雪情绪愈冲动，竺玲头脑变得愈冷静，他苦口婆心地说：“穆雪，你千万不能因为我毁了你的前程。你想想：你这样，西香湖公社会推荐你吗？本来就有人说我破坏军婚，触了高压线，这不是给别人授以口实吗？”
穆雪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她满怀激情地说：“我不管，恋爱婚姻自由，我爱的是你！今天你上门给我爸妈都送了礼，我爸妈也都中意你。大不了，我和桑书记把事情挑明，粮管所的工作不干了，还做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
穆雪兴奋得眼睛闪烁着异彩，满脸红晕，说着说着一下子搂抱住竺玲的腰，偎依到竺玲的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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