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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邮校四个新毕业的年轻人在东海县邮电局受到了县局军管组及全局干部职工的热烈欢迎。他们基本上都按照自己所学的专业，被安排到合适的工作岗位上。竺玲、卫津分在机务班，在载波室工作。柳子凡分在线务班，在线路工程队。楚留德本来被安排到安丰支局做投递员，顶替一个刚刚参军入伍同志的工作。楚留德难以接受，象个小孩子似地哭了起来。四个年轻人一起到县局军管组去说情，指出楚留德年纪太小，才18岁，没独立生活过，那里又没有食堂，要自己做饭，一时难以适应。最终军管组接受了年轻人的意见，将楚留德安排在县局邮政分室。
一九六八年的东海县邮电局虽说是县局，其实只有四排平房。第一排靠大路，在和平路路北，房子大些的是营业室，和营业室连在一起的是邮政分室和投递班。第二排是带走廊的平房，中间是机房，包括载波室、配电室、蓄电池室，两头分别是话房和报房。第三排平房是办公室。第四排平房是单身职工宿舍。院子里靠东边有油机房、工会活动室和厕所，靠西边有职工食堂。四排平房后面是职工家属院。
竺玲、卫津走进机房配电室，从配电室的一个内门进入载波室，常昌廷正在载波室值班。
“你好，常师傅！我和卫津今天来向你报到，并正式向你拜师学艺。”竺玲先向常昌廷打招呼。
“报到欢迎，拜师就不敢当了。我不过是一个暜通的机务员，你们俩都是技术员，我怎能班门弄斧，实难胜此大任。”
“常师傅，你就不要过度谦虚了！早就听说你是东海县邮电局的技术骨干，我们小小的一个见习技术员，其实什么也不懂。你不要保守，不肯教我们这两个徒弟噢？”卫津的话说得很诙谐。
“哪里，哪里？早就听说你们俩的大名，一个是省局领导的千金，一个是高才生，我怎敢保守怠慢啊？常昌廷说。
“既然得罪不起，这么说我们这两个徒弟你都收下了？”卫津伶牙俐齿马上把话接上。
“当然收下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举行拜师礼。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卫津双手抱拳，弯下腰来，向常师傅深深鞠了一躬。
“免礼，免礼！”常师傅开心地笑了。
载波机房的长话载波机是匈牙利生产的电子管三路载波机，而通往乡镇的则是国产的晶体管三路载波机，当然也有单路载波机。上班时先要进行检测，并填写测试日志；长话电子管三路载波机维护起来很琐碎、细致：在检测前先要换上备用机盘，以免电路中断；然后打开机壳盖板，检查易损部件，要分别对每个电子管进行性能测试，不合要求的要立即更换，还要对整个机盘进行清洁除尘。卫津是学长话载波的，正好专业对口。竺玲是电报通讯专业的，而当时东海县邮电局只有人工电报机，莫尔斯电码电键报，没有电传电报机，传真机，基本上用非所学。就是这用非所学，逼着竺玲博学多艺，倒渐渐地把竺玲培养成了一个多面手。
卫津在载波室头戴着送受话器，手里拿着电路插头，眼睛盯着测试用的电平表。
“一路……好；二路……好；三路……好。请注意，现在音频信号送给你啦！一路……好；二路……好；三路……好；测试完毕。谢谢，再见！”
竺玲走进载波室，望着卫津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得会心地笑了。
“书公子，傻笑什么？”卫津听到笑声，转过脸来，见是竺玲站在身边。
竺玲回答说：“看到你工作这么顺利，我从心里感到高兴。津津，祝贺你啊！噢，晚饭后到工会活动室绣主席像，别忘了？”
“放心吧，我会准时到的。卫津说。
晚饭后竺玲、卫津来到工会活动室时，屋子里已挤满了来绣主席像的人。每人给你一个绣像的布绷子，一块白绣布，一些彩色丝线，还有一根特别的刺绣针。白绣布上描着**头像，绷紧在绣布的绷子上，绣针穿上彩色丝线，一戳一拉，就可以刺绣了，绣好以后把毛头剪平就行了。活动室中央的乒乓球台上，还放了一幅**挥手前进的全身大绣像，周边有七八个人正在一起绣。大家在一起绣了约一个小时，有人提议要省邮校四个新分配来的年轻人表演文艺节目，工会活动室里立刻热闹起来。四个年轻人推辞不掉，就合唱了一《敬爱的**——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接着柳子凡用二胡拉了一曲《百鸟朝凤》；局里的老职工继续起哄，于是卫津独唱了一《人说山西好风光》的歌；局里的老职工不依不饶，继续鼓掌，卫津说竺玲写了一《千针万线表忠心》诗，这时大家都转向竺玲，要求他朗诵这诗。竺玲不负众望，清了清嗓子，就吟颂起来：
本是粗壮的手，
拿起精巧的针，
不绣牡丹花，
绣咱心上的人！
**啊心上的人，咱世世代代爱得深；
五彩线，白凌绸，绣上咱工人的情意，
绣上咱工人的心！
绣出**微微笑，红太阳升起光万道；
绣出**挥巨手，乘胜前进跟党走，
跟党走！
革命犹知北京近，造反更觉**亲；
一针针，一线线，千针万线表忠心，
表忠心！
本是粗壮的手，
拿起精巧的针，
不绣牡丹花，
绣咱心上的人！
竺玲朗诵后，工会活动室逐渐安静下来，大家又都开始分别去绣**像了。晚上十点钟过后，人渐渐散去，屋子里只剩下竺玲、卫津俩个人伏在屋子中央的乒乓球台上面对面地在绣**挥手前进的全身像。
工会活动室正中央的房梁上点了一盏汽油灯，屋子里亮得如白昼一般，地上掉根针都看得见。卫津晚饭前才洗的头，辫子也没有编，漆黑的长象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胸脯饱满，手臂象藕段，皮肤象凝脂，脸面白里透红，细腻如玉，一双深邃不可测的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在灯光的映照下显露出神秘的甜美的微笑，严然就是达芬奇画笔下的蒙娜丽莎。竺玲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的卫津，起呆来，似乎忘记了她是谁，也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卫津偶然抬起头来，觉竺玲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并在傻笑，不由得脸热耳燥，一下子羞红了脸。
“书呆子，盯着看我干什么？绣主席像啊！”卫津一声喝，竺玲这才象是从云雾中清醒过来。
“津津，你父亲最近怎么样了？”
“还好，听说他将作为干部代表被结合进入省局革委会。”
“那太好了，祝贺你，津津！我早就说过，你对自己的父亲要有信心。”
“我爸爸来信，要我谢谢你陪伴我一起到东海县来。”
“有什么好谢的？到东海县来，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愿。”
……
竺玲、卫津俩个人正在谈心，楚留德突然一下子闯了进来，一脸惊讶：“怎么两位还没走，你们是在向**献忠心，还是相互在表爱心？”
“怎么啦？我们献忠心也好，表爱心也罢，难道有什么不妥吗？”卫津话语犀利，象把刀子。
“我只是开个玩笑，又没有恶意，干么对我这么凶？”楚留德似乎一肚子委屈。
“好啦，别逗嘴了！天不早了，我们马上收拾一下，就回去休息了。”竺玲插嘴为卫津和楚留德俩人解围，缓和了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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