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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过程中,好几次匕首的刃尖都擦到他,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伤口,鲜红的血液立时将他的白衣染红,像是初春绽放的血色桃花,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在花隐娘最后一次近身攻击时,常兮觑见空当,一个翻身,跃到房间的西北角。
那边的墙壁上有一扇紧闭的窗户,他想也没想,双手护头,破窗而出。
落地之时,他迅速抬头扫了一眼四周,被自己的愚蠢梗出一口老血。
这竟是一条封闭的小巷,里面还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比酒楼里的房间还要狭**仄。
再想要逃已经来不及了,花隐娘衔尾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后背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鲜血四溅,常兮闷哼一声,就地一个打滚,远离花隐娘。
因为剧毒的影响,他连基本的反应都迟钝了!
常兮粗重的喘息着,手上握着刚才在地上打滚时摸到的一根断裂竹竿,双眼紧紧盯着花隐娘,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动作。
背上的血还在大股的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裳,最后再“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现在的境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常兮终于抛弃了不切实际的心软,手握竹竿摆起了起剑式,神色也跟着肃穆起来。
“终于认真了吗?”花隐娘低笑了一声,眸光一闪,反手握着匕首,直冲过去。
光线晦暗的巷道里,只有匕首挥舞时才会亮出几抹噬人的寒光。
常兮忍住剧痛,用竹竿格挡着如毒蛇般阴险狠辣的进攻。
最后一次错身而过时,花隐娘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带出一蓬温热的血花,而他手上的竹竿却贯穿了花隐娘的胸膛。
“唔!”
花隐娘口中溢出鲜血,低头看着插在心口上的那根腐朽竹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似是遗憾,又似欣慰的叹道:“你的功力又长进了啊!不过没关系,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能……在地府……团聚……了……”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下,花隐娘安然闭上双眼,倾倒在地。
常兮背对着他,当听到肉体倒地时的闷响后,终于忍不住双膝跪地,呕出大滩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常亦荀死了,你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你的爱,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如此卑微自苦,还要一条道走到黑,究竟值不值得?
常兮很想大哭大喊,问花隐娘这种无意义的殉葬究竟有什么意思?
可他的泪管被堵塞了,喉咙也失了声,除了匍匐在地,苟延残喘,再不能做其它。
身体好冷,好疼……
他要死了吗?
如果死了倒也好。
不用再对着那个人,痛苦的压抑着如海潮般的情愫……
“大哥不喜欢玉儿么?”
“喜欢,大哥喜欢你。”
“那,大哥会娶我吗?”
“会!待你及笄,大哥会用八抬大轿,将你娶进门!”
意识模糊间,常兮忽然想起了在运通商号的那一夜,浑身湿透的君慕辰紧紧的抱着他,郑重许下了娶他的承诺。
大哥……
大哥……
大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常兮艰难的撑起身子,双腿盘坐,运起北冥神功。
他不能死!
他还要去参加升仙会,去海外仙山求仙药治好君慕辰!
绝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冥冥中,似是被常兮的求生意志所感动,他的丹田及后腰的胎记处猛然爆出一股精纯的灵气。
那充满生机的灵气沿着经脉,血管,反复冲刷着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剧毒肃清,还将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常兮睁开了眼。
看着已经完全愈合的外伤,他难得的陷入了沉思。
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连重伤濒死的状态都能恢复如初!
难道说,被那玉球砸中后他就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了吗?
想起曾看过的神怪异志,他只能感谢老天爷给他的这个机缘,让他免于凄惨身死的局面。
常兮慢慢站起了身,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扛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常兮走到花隐娘身边,扶起他已经凉透的身体,将那根竹竿拔出,又用衣袖小心的擦拭他沾了灰的侧脸。
“师父,请恕徒儿不孝,不能陪你一起死了……”
常兮低声说完,腰腹使力,将师父的遗体扛在肩上。
·
子夜时分,寒风忽起,从天边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整个夜空,明月隐踪,群星晦暗,气温更是陡降,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凛然气势。
常兮穿着染血的破烂衣袍,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他却不予理会,左手拎着醉仙,右手牵着大马,走一步喝一口,摇摇晃晃的走回问剑山庄。
进了大门,先是打发了下人去父母那里禀告自己平安归来的事,接着又找人拿了把铁锹,把师父的遗体从马背上抱下来,一直走到埋葬常亦荀的那个小山坡。
孤零零的草坟前,常兮抱着花隐娘席地而坐,眼神迷蒙,嘴角却缓缓勾出一抹笑来。
“常亦荀,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我师父,花隐娘啊!你说他傻不傻,为了你这个狗屁不如的东西,居然来刺杀我!还用他最不擅长的近身战!说是为你报仇,其实就是寻死来着!”
“他要是能一直失忆该有多好,至少能安稳的过完后半生。可惜天不从人愿,偏偏就跟魔怔了似的,只对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倾心!还要为你殉葬!真是无聊透顶!”
“事到如今,说再多都已无用。我知你恶心断袖,可我师父苦恋了你这么多年,生不同寝,至少死能同穴吧!这是我师父的心愿,你反对也没用,谁叫你死的早呢!”
常兮呵呵笑了起来,解下腰间悬着的酒壶,打开塞子,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后才将师父放倒,拿起铁锹,开干起来。
泥土飞扬,很快,坟墓被挖开,露出一副黑色薄棺。
常兮提起酒壶又饮了一口烈酒,深吸一口气,撬开棺钉,推开棺盖。
禁锢了半年的尸体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冲的常兮几欲作呕,他捂着鼻子哈哈大笑:“任你生前是英雄还是狗熊,死了都是一副臭骨,可笑啊可笑!可笑啊可笑!”
常兮笑了好久才止住癫狂的笑声,回身抱起地上的花隐娘,跃进坟坑,将师父小心翼翼的放进棺里,又摆弄了一下,做出与常亦荀的骸骨搂抱在一起的姿态。
“师父,你是为了这个丧尽天良的人才没命的。现在,我将你和他葬在一起,你就是他的正妻!若他在地下和他的妻儿老小,一家团聚,你就可以去阎王爷那儿告状!判他下辈子入畜牲道!千万别舍不得折腾他!想想这些年你为他付出的,我巴不得他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受你鞭挞驱使!”
把记恨的话说完,常兮长叹一声,理了理花隐娘的云鬓,柔声道:“师父,愿你下辈子能托个女儿身,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凝视良久,常兮终于合上棺盖,掩上泥土。
将最后一捧泥土盖上,常兮扔了铲子,跪在坟前,将酒壶里的酒往土地上洋洋一洒,大声喊道:“不孝弟子恭贺师父大婚!祝师父早登极乐!”
风声越来越紧,突然,一道张牙舞爪的紫色闪电撕裂了夜空,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轰隆声自天边而来。未几,瓢泼大雨哗哗落下,把整个天地都连成一线。
常兮摇摇晃晃的走在山道上,一边淋雨一边大口喝酒,走着走着,下盘不稳,被路上突出的石头给绊倒,整个人以狗吃屎的难看姿态,摔进了肮脏的泥坑里。
“艹!如今连个破石头都能欺负我了吗?”
他挣扎了几次,才艰难爬起,吐出嘴里苦涩的泥水,猛地一扔酒壶,对着老天大声吼道:“贼老天!你有本事劈死我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被激怒的霹雳,耀眼的闪电自九天而下,劈中了他身前的一棵老树。
树木拦腰而断,刚燃起一点焦火又被大雨浇灭。
常兮愣愣的看着那棵倒霉的树,咽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语,“你狠!我一介凡人,斗不过你!”
雨,越下越大。常兮看不清道路,只凭着直觉走着。
等到停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君慕辰的院前。
这也不奇怪,两个月来,他日日都来这里舞剑,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抬头一看,除了廊下被风吹的四处摇摆,亮着微弱光芒的灯笼,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这么晚了,他定是睡了。
不行!他答应过要娶他的,不可以反悔!
常兮眼神有些狂乱,转过身,去了自己的栖梧轩。
嫁衣,嫁衣,嫁衣……
常兮把自己的房间翻的乱七八糟,始终没找出一件红色衣裳。
对了,君晚秋六月份出嫁,绣房里有刚绣好的嫁衣!
常兮灵光一闪,呵呵傻笑着,去往秋棠院。
雷雨天气,下人们都睡的很沉。
常兮一路上没碰见任何人,轻巧的翻过院墙,顺顺利利的进了绣房。
点亮油灯,常兮走到衣架前,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血一样艳红的凤冠霞帔,
啧啧,这底料!这绣工!这镶嵌!
真是精美绝伦啊!
穿上它,大哥一定会娶他的!
常兮把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全都脱下,穿上嫁衣,戴上凤冠,最后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妆扮起来。
白嫩的脸,细长的眉,朦胧的眼,嫣红的唇,镜中的人儿眉目如画,我见犹怜。
大哥,今夜便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
常兮嘴角弯弯,将绣着艳丽牡丹的大红盖头蒙上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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