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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禘说 > 第三七章.序幕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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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累死我了可,呼呼!”一处竹涛松海外,一个六七岁的孩童随便找了块青石,屁股一坐就气喘吁吁地叫嚷起来。

    旁边另一个稚童立马跳了出来,指着那惫懒货便向人告状:“爷爷,爷爷!弟弟又赖着不走了!”

    之前那孩童勃然大怒:“放屁,我是哥哥,你才是弟弟!”

    两人瞪目相对,继而唇枪舌剑地争辩起来,互不相让:“弟弟,你怎么这样,我才是哥哥!”“林辕,你不要闹了,快叫哥哥!”

    原来这两个小孩竟是一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可谁都不想称对方哥哥,便为此事争吵起来。当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吧,准确的说,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多少次了。

    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即将由文斗上升为武斗之时,携另一伙孩童走在前方的老者无奈喝止:“林轩、林辕,你们两个别闹了!”

    闻言两个小孩果真老实了下来,异口同声答道:“是,爷爷,林轩知道了!”

    又是怒目相对,然后:“放屁,我是林轩!”另一个欲哭无泪:“混蛋,明明我才是林轩啊!”

    怀抱襁褓的老人无比头痛,倍感心力交瘁。

    此时又一稍大孩童站了出来,笑道:“喂,你们两个再闹的话,我就让爷爷在你们脸上分别烙下‘轩’和‘辕’两个字,这样以后就不用再争来争去了。”

    二人顿时安分下来,先前停下来歇息的那个林轩或林辕嘟囔道:“可是真的挺累了啊……”

    老人环顾一圈,见身旁六个孩子或多或少地都现了疲态,便道:“那好,我们便在此歇一下脚。千沉,你和老二去找些干柴来,一会儿生火烤肉用。”说着亦小心怀抱着襁褓婴儿,寻了块石板坐下,摸出奶瓶运气加热一番便喂将起来。

    被唤作“千沉”的年龄最大的少年默默“哎”了一声,就和老二啻顼朝竹林里走了进去,剩余四个则也不吵着累了,纷纷向老人围了上来,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七嘴八舌地闹了起来。

    想出烙字主意的老三陆小默伸手戳了戳婴儿的脸,觉得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便道:“老四,老四,你看看她是不是个女孩子!”

    老四江黎左手托右肘,右手托腮,像是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我记得爷爷昨天有说灵儿是个女孩儿。”

    陆小默:“……”

    倒是另两个家伙玩得不亦乐乎:“灵儿灵儿,叫哥哥!”“灵儿,叫哥哥的哥哥!”“灵儿别理他,叫五哥!”“放屁,我是五哥!”

    老人好容易喂完了奶,没好气地轰开了众人,站起身边晃着胳膊边哼着童谣地便哄幼小的婴儿睡起觉来。

    话说哄孩子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尤其是越小的孩童越难摆弄,因为大一点的若是哭了闹了,你问他他便会告诉你缘何缘何,可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着实要了老人的命,一是不会说,二是听不懂你的意思,她哭个不停,你着急忙慌地想知道她怎的,她却只是继续哭,如此你便只好全都检查一遍:打开尿布瞧瞧是否尿湿了,抱起她看看是否后背捂热了,拿来水瓶奶瓶瞅瞅是否渴了饿了……如此一遭下来,她安生了,你却累个够呛。唉,此中辛苦,简直一言难尽啊。

    不过吃饱喝足的婴儿其实还是蛮好哄的,这不,未有片刻,小灵儿便已经酣然入梦了。

    那边千沉和啻顼也抱了不少干草断枝回来,老人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鲜肉,吩咐几个稍大些的孩子架好柴堆,伸手便要招出焰火。

    那边老三陆小默见状连忙观摩起来,他今年已满十岁,身体素质已达到修炼要求,又与老者一样偏重火元素,因而颇为用心,学着老人的动作模仿起来。

    只见老人右手一指,食指尖上便有细微磷光汇聚,转瞬就集成一个小小的火旋,而后手腕轻甩,星火落于干草之上,迅速“哔剥哔剥”地燃烧起来。

    那一头陆小默则仍扎着马步杵着右手食指,脸色凝重严肃,却不见手上有丝毫动静。

    老者笑道:“要先沟通天地灵气的,你闭目感受一番,细心凝神之下,便会察觉到身遭空气中,或是裸露皮肤上,会有一群温暖顽皮的精灵在飘浮跳跃。”

    陆小默闭目静心,旁人亦大气不敢喘生怕妨碍打扰到他,忽闻“咕呜”一声,却见陆小默睁着眼睛脸色涨红,神情尴尬:“肚子饿了……”

    众人大笑,林轩林辕更是双手捧腹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老者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快正午了,吃完休息一会儿也好上路,估计今天傍晚就能抵达。”

    大家闻言欢欣雀跃,赶了快有一个月的路了,终于要到目的地了。

    正午时分,肉足饭饱之后,众人便各寻荫凉处或躺或倚地安然小憩,当下时值四月下旬,天气虽不至多么闷热可也已有了暑气,头上那顶烈阳倒不吝恩赐,只是已经有了几分不近人情。

    老者看着相隔不远的六个孩童,他们虽然还小但脾气秉性都已稍稍成型了,老大千沉老实沉稳却有些木讷,老二啻顼性情温和但未免太乖巧规矩了些,老三倒是不乖巧,可也就剩“不乖巧”了,顽劣得气人,老四江黎爱动脑筋偏偏又容易钻牛角尖,老四老五那对活宝就不用提了,至于最小的这个……老人低头看了眼睡意正酣的婴孩,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月前,当魔族还沉浸在决凌回归的喜悦中、憧憬未来时,却始料未及地迎来了魔族历史上最大的分裂——天族与决族开战,但尚未等众人验证消息的真假,又突闻苍族亦对决族挥起干戈,由此,乱世纷争,便在各方不一而足的反应观感中,轰然拉开序幕。

    而后他便带着六个孩子开始辗转,途中捡了怀里这个小家伙,几经奔波劳碌,又翻山越岭穿林涉水,方终于走到了这里。

    他想:乱世已生,若世间还能有一处世外桃源可避祸端的话,那便只能是这里了,“苍佑之地”。

    ————

    傍晚。

    落日西沉,挂在西山上宛若一个油亮亮的咸蛋黄,看得人垂涎欲滴,可惜这可口吃食只能是可望不可即了,若想饱了辘辘饥肠,还得早早生炊造饭才是。

    远在‘苍佑’南端的一座沿海小镇外,此时正有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朝这里走了过来,为首者是一个半大孩童,远远地望见这里就在那儿手舞足蹈起来,回头跟后面的人大声嚷嚷着什么,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没一会儿乡巴佬跑进了镇子来,身边还带着两个更小的乡巴佬,三个人边走边左右张望着,嘴里也不闲着:“啊,这里就是风车镇啊!”“哎,快瞧,那有个大贝壳!”“你俩先别闹了,快闻闻,这是什么味啊这么香!”

    然后三个人一起闭着眼睛仰着鼻子,吸了一大口气,陶醉道:“真香啊!”

    这时候他们身后的那几人也赶了上来,却是一个老人带着一帮孩子,臂弯里还抱着一个。

    老人笑着道:“是海鲜啊,这里紧邻汪洋大海,盛产各种鱼虾蟹贝,一会儿可以带你们去吃些。”

    “噢噢!”

    “不过咱们现在先得找到咱们家,把行李什么的归置一番,对了,三十多年没回来了,估计那处房子早脏乱破旧得不成样子了。”

    “唉……”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几人又垂头丧气起来,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老人带着几个孩子左拐右拐,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才终于在一个昏暗漆黑的巷口停下了脚步。

    老人指着巷子深处,道:“最里面那户宅院便是咱们的家了!”说着手指轻弹,便有火光乍现供众人照明视物,而后领着几人朝巷子里走去。

    推开破败的院门,借着火光,可以瞧出这是一个不小的庭院,只是院子里荒草杂蔓遍布,因而显得冷寂荒凉。

    看得出老人对这熟悉得很,护着众人直接从杂草中穿过,拾阶而上,步入了一栋阁楼。阁楼不过两层,每层三进屋子,当先进去的应是大堂,里面还有些倾倒了的桌椅板凳,由于久未住人,上覆了一层尘土,左右两边看格局分别是一间茶室和书房。

    “虽然破败不堪,不过幸好的是这里倒没什么破落户来鸠占鹊巢。”老人如是想着,心情不错,还哼起了一首异调小曲,领着几人自楼梯上了阁楼。

    到了顶楼,转进左边居室,老人对其余六子手一扬:“你们几个今晚就睡这间屋子吧,先好好收拾一下。”而后转身去了右边那间屋子,留下六个人大眼对小眼。

    愕然了一阵,老大和老二最先忙活起来,林轩林辕抬步想溜,被陆小默两只手拽住:“你俩干嘛去?”

    两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去帮爷爷那里收拾收拾!”

    陆小默眼皮一翻,但还是道:“去吧去吧,别给爷爷添乱就是了。”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溜之大吉,只剩四人这里那里地忙碌起来。

    ————

    待到众人?意镣瓯嫌殖员ズ茸愎槔矗?咽悄荷?畛痢

    天上白月已缺了近半,但仍然洒着银辉照亮人间,入眼处一片圣洁,几颗明星挂在夜幕上一闪一闪,犹如她的眼眸一般勾人心魄,月色星光交相辉映下,各种虫鸟也都停止歌唱,准备安眠了。

    明月疏星一齐窥探着人间灯火,忽见那万家灯火中有一盏亦突然熄了光亮。

    吃撑了的几个孩童心满意足,嘴里叨念着“明天继续去吃海鲜”便恬然入了华胥梦境,老人听着那间屋舍里的呢喃梦呓,又看了一眼身边沉沉睡着的婴儿,眼角带笑,俯身吹灭了床头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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