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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苍默的孩子？”正为心木恢复了神智欣喜的，他的好兄弟们顿时炸锅了一般，难以置信地齐齐盯着嘉晨：“这是真的吗？”
“嗯。”嘉晨有气无力地回答，曾经的兄弟眼中都流露出浓烈的杀意。
“嘉晨，该不会清泉的胡言乱语都是事实吧？你的确不再站在大哥一边，变成对凝魄言听计从的玩物了么？真的也要变成和松川一样，想方设法折磨对于你有恩的大哥了么？”莘凯的语声透着强烈的失望，却不甘心似的近乎哀求着问道：“但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一定是误会对不对？快点说话啊嘉晨，告诉我你没有那么想过！你从来没有变过！”
“我没有……”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嘉晨，难道你还想狡辩吗？莘凯，难道你们还想听他狡辩吗？”清泉清澈的瞳里显出洞察世事的睿智，声音中浸满忧哀：“刚刚来的，除了主上不知道是被谁怎么被骗来的，其余的几个的不善来意都再清楚不过。大家全都知道心木主人沉浸在幻想和梦境无法自拔，如你们是随便抱来个小孩来安慰他还能看作是好意。但偏偏把和主人不大对脾气的仙君大人的孩子送来，叵测的居心可见一斑了。”
“你觉得玺颜殿下没有掺和，这个，我也说‘是’。”嘉晨冷笑了一声：“但我不过是处在连奴才都不如的位置，为什么你就不觉得我是被主人强拉着过来的？”
“你刚刚把凝魄大人拥入怀抱时，表情和语声都很真挚。如果我听说来的情报不假，你并不是个习惯撒谎习惯伪装的家伙，那么——露出了那样神色的你，大概就真的对凝魄大人动了真心。如果那些全是装出来的，则证明了你是个很会演苦情戏的家伙。无论哪种情况，你都不能再证明，你是无辜的了。就算这些很明白的证据你都不想承认——”清泉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从你一进门就保持沉默，之后由着心木主人向凝魄大人谢恩，也始终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直到我将实情点破，你才讪讪地应了一两声，你的变节之心也昭然若揭了吧？”
“嘻，小嘉晨，这小子的话，还真是有理有据，令人叹服呢。连我都快认为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凝魄妖冶地上挑着嘴角：“那么你呢，小嘉晨，你认为怎么解释，才能将实情说清，平息你那些好兄弟的怒火？”
“什么？”清泉轻蔑地道：“难不成他还是执意要解释试一试？”
“听不听是你们的事，说不说是我自己的事，所以我当然是要解释的。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最大的问题——我对心木大哥，是手足之情，不是主仆或者君臣之谊。君臣之间的关系或许很脆弱，会因为观念的不同或者争权夺利破碎。但是手足不同，若要切断的话，自己也会疼痛，而且即使留下了伤疤也不能抹去过去种种，所以就要可靠得多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变节’这一说法。我还没有坚强到有失去手臂还能淡然如昔的勇气。至于我为什么说出那孩子的事，那大概是因为你不了解蛇女有多恐怖吧？我之前也曾试图反抗，最终也只能以失败告终。尽管我心里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体和灵魂早已深陷在恐惧中，想要拒绝她的命令很困难。对她说甜言蜜语，也不是多值得奇怪的事了。”嘉晨笑了笑，眉宇间却浮现出些许凄凉来：“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话都说完了。”
“小嘉晨，好像你又不动声色地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了，弄得我刚才小鹿乱撞的感觉都消失了哦。我甚至考虑是不是真的用心木换掉了你才好……”凝魄哈哈笑道：“别在意，我开玩笑的——还是调戏你，看你那委屈的小表情最有意思。”
尽管清泉的话确实难以反驳，但想到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胡说八道自己却毫无自知，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嘉晨一些——何况凝魄对他们从来没有恶意，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在帮助他们。即使真的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毕竟她仍在冥界，身不由己，很可能是受到了威胁。
“嘉晨，多年情谊作保，我信你，也相信凝魄大人。”缘落静静道：“所以，八成是帝沙逼你们这么做的吧？”
“帝沙逼我？”凝魄摆了摆手：“不不不……才不是。我的话，宁愿死也不想受别人要挟。这么做完全是我个人的决定——要说为什么的话，纯粹是因为我觉得把苍默的孩子抱给心木养会很好玩。”
莘凯更接受清泉的解释，对嘉晨和凝魄半信半疑，现在听着凝魄的话更是压着一口火气，怒冲冲地道：“好玩？就为了个好玩，你就想让我大哥把尊严丢干净，被别人笑话？”
“凝魄大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把孩子抱来了而已。心木不愿意的话，没有谁能逼他养孩子。但他愿意的话，也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牵连他人未免不大好。”妄执指了指逗弄着孩子的心木：“不过看起来，得知了那是仙君大人和月无痕皇妃的女儿后，他也并不抗拒，宠溺得很呢。”
“听到了么大哥？他是苍默那肮脏家伙的骨血，赶快放下来，不要脏了自己的手！”性子冲动的莘凯朝心木大喊，紧接着就要动手去抢。心木却死死地护住孩子，不让莘凯去碰她。
“你这家伙，刚才我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怕吵着孩子，懒得和你计较罢了，想不到你却越发没脸了。”心木狠狠瞪了妄执一眼：“我说……你肯定是想挑拨离间，想方设法让我虐待亲生女儿，你好在一边偷笑吧？”
“你未免想太多了。”妄执面露讥讽：“比起有怨报怨的家伙，我倒觉得像你这样不肯接受现实，拼了命保护着小公主，还宣称是自己女儿的你更加可悲可笑。”
心木，已沦为了四阶冥族的心木，极为难得的再次挺直了脊背，毫无畏惧直直地盯着妄执，用高傲地甚至有些冷漠的口气道：“什么叫做宣称？她本来就是我的女儿——是我和雨儿唯一的宝贝女儿。无论你耍什么手段，这个事实我还是清清楚楚的。”
这番话说完，他略显憔悴的脸庞上浮现出自豪的笑。那些错愕的神色与叹息声，仿佛都不是因他露出的，与他毫无干系。
“我的玩笑好像开过头了。”凝魄吐了吐舌头：“心木彻底傻掉了呢。”
“我没傻，我从来没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清醒。”心木用不容置疑的凛冽口吻道：“正因为清醒，我才决不允许我女儿有任何闪失，也不允许任何人否认我和她的关系。”
至少在这一刹那，他看上去，又像是以前的心木了。
见到他如此有精神的模样，他的兄弟们，竟都不忍心再说什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玺颜看见这样的心木，既为他恢复了欣慰，不知道为何又有些过意不去，踌躇片刻，开口道：“心木，尽管我不想当那破坏气氛的家伙，但想想果然还是告诉你比较好——你怀里的孩子，确实是苍儿的女儿，我的孙女。如果是这样你仍然能够接受的话，我自然是不介意把她留给你养的。”
“玺颜殿下，尽管在来到天界之前对您有所误解，但自从我生活在这九天之上，最敬最佩服的人就是您了。我喜欢您待人的态度，喜欢您的豪迈，喜欢您的真诚。”
“心木……”玺颜的络腮胡子抖了抖：“原来你也是会夸人的么？”
“我不会。我也没有夸您，我说的每个字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心木顿了一顿：“所以我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因为一两句进谏，就和他们一起来欺骗我的感情。”
玺颜无言。
他确实希望心木能从颓废中走出来，但他更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小孙女能得到应有的爱护。比起愤世嫉俗，对孩子拥有太多期待的苍默，交给心木更让他安心。所以，在凝魄提议将孩子抱给心木时，他根本没有太多的迟疑便答应了下来。在见到他如此宝贵这刚出生的小女孩时，他不知有多高兴，但也失去了将事实说出来的勇气——他明白，一旦心木知晓了实情，或许他的那份期待就会落空。
可心木是那样信任他，他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欺骗他的感情，不也是辜负了他人的期待吗？
“真对不起，心木。但我也并非有意，不过我从来不是圣贤，难以抑制私欲，大概也不算是罪孽吧。”玺颜伸出手臂来：“我这就把她抱走，不让你为难……”
“玺颜殿下！”心木避开玺颜的手，抗拒地退开：“您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行很过分，我不要您的道歉，不要您认什么错。只要您把她留给我就好。”
“你知道了事实，还求我把她留给你？”玺颜咬牙道：“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但是心木——如果你由于怨念无处发泄，迁怒于手无寸铁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同意……”
“别再装下去了，别再和他们一起骗我了，我的玺颜殿下。”心木哀求似的道：“她确实就是雨儿给我的慰藉，只是您们为了保护她，而不得不守口如瓶吧？”
“已经够了，玺颜殿下。您看他的表情都扭曲成什么样咯？”凝魄忍不住插话道：“他根本接受不了现实，还是不要强迫让他接受的好。还是说，比起此刻的他，您反倒觉他双眼无神，神志不清更顺眼？”
“怎么可能！之前他浑浑噩噩的德行，我看着都心疼……”
“虽然我清楚您更希望他明知道这是苍默仙君的孩子依然宠爱她，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大可能。那现在这样不就可以了？您高兴，我高兴，他高兴，仙君和无痕公主大概也高兴。只要我再给他补一剂定心丸，就能够各偿所愿，完美解决。”
凝魄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款步移向心木，心木立即警惕地瞪着她。
“别紧张，是我把她给你带来的，当然就不会再抢走她了。”凝魄浅笑：“不过——颓唐了这么久的你，还能明白事理，实在让我感到惊讶啊。看你死路这么清晰，没有枉费了散羽的一番苦心，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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