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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姑苏城外寒山寺 > 第149章 147唐诗成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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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时就震惊了,脱口喊道,“诗文。”吕诗文正被彭布爱怜地搂在臂弯里,但是她还是看到了唐诗成,听到了他的叫声,她一瞬间石化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回答。

    唐诗成很激动,用尽他的内力,大声喊道,“诗文,是不是你!”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对面被彭布搂在臂弯里的女子,就是吕诗文!他甚至已经离席,走到了过道上。

    吕诗文当然不好再忽视,她在彭布的臂弯里靠稳。这些年她长得比原来更标致了,她最具有女人风韵的特征,傲娇而动人。她挣脱了彭布的拥抱,挺直了腰身,然后堆出满脸的微笑,“你好啊,唐诗成,是你么?”

    “是我啊,我是唐诗成。你怎么会,怎么会跟这个人在一起,他是谁?”唐诗成急切而激动,他有多少话,要对吕诗文说啊。他有多少话,想了一遍又一遍。他找她找得有多辛苦啊,终于看到她了,刚才她,却在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男子的臂弯里!

    “他是彭布啊,我未来的丈夫。”

    “他叫彭布?你未来的丈夫?”

    “没错,我是他未婚妻。”吕诗文无限娇羞地笑着,低声告诉彭布,“这位是唐诗成,我儿时的朋友。”

    “未婚妻?”唐诗成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情绪失控道,“你是他未婚妻?”

    吕诗文与彭布相视,莞尔一笑道,“是呀,我俩很快就要完婚了。”

    “我苦苦找了你那么久,你却突然出现在这儿,你告诉我,你是他的未婚妻。”唐诗成的血往脑门涌,不断地涌。然后他失控了,然后他绝望地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他一边哭一边嘶声道,“我那么爱你,到处疯狂的寻找你,我。”他泣不成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在场的宾客,包括陈凤鸣,包括李思谊,都意想不到。

    吕诗文说,“你别这样呀,我跟你,又没有什么。我,我真的要嫁给他了,号码。”

    “你,你。”唐诗成继续哭,哭得有人暗暗叹息,有人心烦意燥。中州首富周福祥的脸色变了,“你谁啊,闹啥啊?要哭自己一边去,别扫了大家的兴。”

    “你谁啊?你是跟我说话么?”唐诗成针锋相对道。

    他痛苦,眼泪象雨一样流注,他感觉自己流的不是泪水,是血,鲜血,沸腾的鲜血。他很无助,他站在那儿颤抖、发抖,他脸在抽搐、变形,他口吐白沫,他全身的热血在沸腾,他的腿脚,跟仅有的一只紧握着离别钩的手,都在颤抖,在抽搐。

    突然人影闪动,从宴会场地四周,如鬼魅般飞出四个人。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条鞭子,每个人手中的鞭子,都劈头盖脸,朝唐诗成身上抽来。这就是中州首富的气势,谁敢对周福祥不敬,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人影交错,唐诗成在四个鬼魅般的影子当中旋转,仅仅是须臾之间,四条长鞭落地,四条手臂,全部齐刷刷地被离别钩割断,鲜血喷溅。热烈喧闹的会场霎时间充满了血腥味,谁都想不到,唐诗成这么快。

    人们都知道,这四个鬼魅一般的人影,隶属一个叫做魅影的杀手集团。这个神秘而诡异的集团,不但训练超一流的杀手,也为所有顶级的超级人物,提供超一流的护卫服务。这四个鬼魅,年纪都是四十岁左右,是昔日纵横吕梁山的四名剧盗,跟碧落赋中人雷鞭渊源深厚,吕梁山雪花宫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他们都戴着面具,看不到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但是,手臂被齐刷刷割断,血流不止,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呻吟,喊痛。四个人继续保持着他们原来进攻的方位,然后他们全部朝向周福祥,低下头来,向周福祥深深地鞠了个躬。既然失职,缘分已尽,不再有面目留下。他们的身形同时飞起,同时消失在飞来的方向,留下宴会现场一片血雨腥风。不是唐诗成不想杀他们,是唐诗成动作没有那么快,只能以离别钩割断他们的手臂。彭布脸色变了,他打了个手势,本来他带来的,在宴会场外等候的保镖,在得到他的指示之后,都停止了冲向唐诗成。他们要是冲进来,无异于送死!

    当一切真相展现在唐诗成的面前时,他的癫痫病发作了!脑门充血,他彻底地疯了!他要闹事,他要杀光世上所有的人,他要他们死。他伤心地哭泣,无助地站在那里。

    这不同于上次在左将军府闹事,这次,他是很认真的,他真的是想,要杀光所有人,包括他的雇主莫云娘,跟他的好朋友李思谊。还有世间,那些看起来,恩恩爱爱的一对对,他们可以是周福祥跟曾淑清,可以是陈凤鸣跟瞿花容,可以是李思谊跟南宫雨。也可以是彭布跟吕诗文,甚至是秦革跟陈心、程无双跟孙蝶,他要杀了他们。

    陈凤鸣对坐在一旁的欧尧乾道,“你快去萧东家的白云阁,找到于忘相,让他速速赶来。”

    此前,左将军府,唐诗成跟李思谊共同闹事的情形,早已传遍江湖。陈凤鸣审时度势,赶脚李思谊要站在唐诗成一边,如此,情势危急。看唐诗成的脸已经扭曲得极为恐怖,他真的有可能,发起狂来,杀光席间所有人。

    如果李思谊站在他那边,陈凤鸣没有把握控制局面,必须要把于忘相找来,才有胜算。但于忘相到来之前,究竟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欧尧乾领命,急急前去。

    唐诗成继续哭,这时候,徐双双这个丫头,听着他令人心碎的哭声,想起自己悲惨不幸的往事,也嚎啕大哭起来。她甚至站起身来,走到了唐诗成的身旁,陪着他一起哭。本来孤独而绝望的唐诗成,在蒙昧之中,尚存在一丝感动,他哽咽着说,“你是谁?你哭啥?”

    “我叫徐双双,是你的哭令我想起了自己的伤心往事。”

    “哦。”唐诗成泪眼朦胧,他伤心欲绝,却还拿眼光去看彭布身旁的吕诗文,越看越伤心越,看越难过,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未来的影视剧里,咆哮帝马景涛,怕都哭不到他这个份上、这个境界。

    徐双双也拿眼去望吕诗文,她跟吕诗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她玩世不恭之中,带着野性的青春的艳丽。而吕诗文沧桑的表情里,带着凄绝哀婉的秀气,恬静而美丽。她曾经是狄小侯的女人,也曾经属于唐诗成,现在她是彭布的女人。她的命由人不由己啊,至少徐双双是这样想的。她停住了哭号,说,“是这个女人伤了你?”

    唐诗成哽咽着,无言而绝望地点头,哽咽着、抽搐着全身。

    徐双双问他,“你是不是想杀光所有的人,包括我?”

    “你陪我一起哭,我不杀你。”

    “除了我,他们,你全部杀?”

    “全部杀。”唐诗成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他突然于泪光朦胧中,望向李思谊,“你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站在他们一边。”

    李思谊已经闪身到他跟前,“诗成啊,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啊。”

    “你说!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李思谊苦笑道,“我要是不站在你一边,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没错!”

    李思谊想起在左将军府闹事,是他向着自己。今天,自己没有理由不向着他。可是,帮着他杀光所有人么,包括莫云娘、南宫雨、陈凤鸣?这真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啊。他伸手握住了他抓着离别钩的手臂,他麻木地站着,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他在等他表态,等他站边。

    李思谊额头上的汗珠,一颗又一颗落下,心想,他病了,自己不能跟他一起病啊。可是,真的要跟他反目,真的要动手制服他,然后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打得两败俱伤?

    李思谊抓着他手臂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咬紧牙关,对他说,“唐诗成,对不起,今天是你错了,我不能跟你一起错。”然后他另一只手迅捷无比地挥出,点向他的胸口。

    唐诗成心头那个失落,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无力地倒下,就倒在徐双双的双臂内,重重地将徐双双撞倒在地。两人倒地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沸腾着,从内心深处激发的动力源源不断。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她,杀死他,杀死吕诗文跟彭布。他一个倒转身,已经站立起来,旋风般冲向彭布跟吕诗文。场内人惊慌失措,人们开始离席逃窜。彭布护着吕诗文,向唐诗成相反方向后退。

    陈凤鸣意想不到局势如此变化,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李思谊这个浪荡子,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李思谊还没反应过来,陈凤鸣已经无泪剑出鞘,力贯手臂,刺向唐诗成的胸膛。唐诗成不躲不避,迎了上来,完全是拼命的架势,一记离别钩朝陈凤鸣的脖子上钩去。

    最为关注丈夫安危的瞿花容花容失色,出声警示,陈凤鸣跟唐诗成的身形在有限的场地中间飞快的旋转着,人们有幸见识了当世动态十大高手的一场精彩的较量。无泪剑是宝剑,因此,陈凤鸣绝不让自己的剑锋去碰离别钩本身。他的每一招都要置唐诗成于死地,对于一个想要杀光所有在场人的疯子来说,没有怜悯心可言。

    唐诗成也欲置陈凤鸣于死地,他的离别钩是奇形怪状的兵器,并不怕与对方武器相碰。所以,不管是钩住对方身体,还是对方兵器,他都很乐意。

    李思谊在惊愕中恢复了清醒,加入了战团。三大高手,三位可能跻身当世十大动态的高手,在人们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氛围内,已经缠斗了足足一百招。李思谊不想杀唐诗成,只想制服他。因此没有用剑,他必须使用拳脚。他才发现,拳脚相向的自己,功力大打折扣,甚至对唐诗成毫无威胁跟威慑。

    离别钩比杀红眼了的唐诗成更加疯狂,已经割破了陈凤鸣的锦袍,划伤了他的右臂。李思谊的几缕头发,被削掉。唐诗成一人对两人,丝毫不气馁,越斗越勇。

    三人的衣裳全部湿透,内气激发热汗,大家的全身都冒出了白烟。欧尧乾要赶往的白云阁,实在是太远了,没有两个时辰,无法来回。看来,于忘相还没赶到,这儿就要分出结果。彭布、周福祥连同洛阳府同知,都意识到情势不妙。他们已经指挥,让老少妇孺们撤退,远离唐诗成这个疯子。

    莫云娘不愿意走,洛阳同知感觉兹事体大,跪拜在地请求她暂时躲避,她就是不走。心烦意乱的她突然说,你们别打了。她冲向了打斗的三人,公孙红公孙紫都不敢拦阻。

    三人暂时停了下来,喘息着,借着喘息的机会,平息情绪,恢复体力。莫云娘说,“小唐,你还知道我是谁么?”

    唐诗成愤怒道,“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有多大的胆量!”

    李思谊说,“诗成啊,你是不是清醒了,话不能乱说啊,乱说对你不利啊。”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唐诗成意兴萧然道。

    “我不是皇帝,我是云夫人,我是你的雇主,你是我的保镖。”

    “我知道。”

    “你终于清醒了?”

    “我一直清醒。”

    “可是你却做了傻事。”

    “我不想活了,我就想杀了她。然后,然后,随你们怎么处置我,我无所谓了。”唐诗成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你就那么恨她?那不是她的错啊。”

    “那是谁的错!”

    “那是你的错!”

    “不!我没有错!我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残忍,为什么如此待我!”

    “好,你要是想杀她,你就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我相信你敢,命运对你太残忍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曾经有过你这样的心情。我恨透了老天,恨透了世界,恨透了所有人,我想报复。后来我做错了事,我被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很亲近的人痛骂。他告诉我,那是不对的,那是错误的。他甚至对我说,如果我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就杀了我!”莫云娘淡淡地说出自己这段往事,那个曾经骂过她的人,李思谊,就在眼前。但人们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这边莫云娘跟唐诗成说着话,那边被彭布搂着的吕诗文突然失声痛哭,她捶着打着彭布的手臂,嘶声叫道,“放开我,让我过去,让他杀了我,遂了他的心愿。”

    但是,彭布,还有所有人都摇头,都对她摇头,“不要过去,不要与一个疯子一般见识。”泪水湿透了她的衣裳,也湿透了彭布的衣裳。伤害唐诗成,那不是她的本意,那是宿命,是不可抗拒的错误。

    只要有人存在,就会有伤害,就会有阴差阳错,谁都无法抗拒。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弱小的,都是受命运摆布的,都会受到伤害。所有那些有人爱的人,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爱,跟曾经爱过你的人。

    彭布是南阳的大豪,他的武功究竟怎么样,很多人不知道、也没有见识过。整个事件当中,他至始至终保护着自己的爱人,他不愿意放开她,让她去冒险,冒被曾经爱过她的人伤害的危险。

    武功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也许他根本不是唐诗成的菜,那又如何。只要他一直怀抱着心爱的人一直想着要保护她,这就是真爱、真挚的情怀。那么,对于饱经沧桑的吕诗文,命途多舛的她来说,意味着已经找到了归宿,是完美的结局。

    陈凤鸣铁青着脸说,“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也有娘亲、妹妹,你怎么这么傻啊,有没有过替他们想一想?”

    “就知道你会用她们来威胁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她们的事。”

    “你说我是威胁你也好,是为你好也好,你都得承认,你今天特别傻,傻到极点了。”

    “他那是病。”李思谊叹息道。

    白云山,白云阁。于忘相在这儿会见了黎耀东,一位六十岁的老人,他是萧大师十个真传弟子中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维护萧大师权威的弟子。

    与黎耀东闲聊当中,于忘相得知,原来,四十岁的萧品剑的辈分极高,他与黎耀东是同一个辈分的。因为,萧大师与汉中的天禽老人,均属于大器晚成的天纵奇才。两人都是获得巨大成功之后,在六十岁时才娶妻生子的。

    萧大师六十岁时有了萧品剑,六十三岁时有了薛怀义。天禽老人六十岁时有了霍天青。两人据说颇有渊源,这两个家族有很多相同的共性。萧大师之后,萧品剑继承了萧大师的道统;天禽老人之后,霍天青执掌了珠光宝气阁。

    萧大师是成功的兵器制造专家,在冷兵器时代,是最顶级的。天禽老人,是成功的商人,精通珠宝加工、原材料开发,是珠宝行业的鼻祖。而昔日硕果仅存的老家伙白云老人,据说在两人之间,起着桥梁纽带作用。白云老人的姓名快被人们忘记了,人们都尊称他为白云老人,却忘记他曾经纵横河洛,一剑去来,傲笑群雄,他的姓名叫做辛捷。

    无论年轻时有多少故事,到了老的时候,都只能哀叹生命的无常,在朝露间,看看蓝天,想想往事,如浮云。

    萧品剑继承了萧大师的道统,但他却完全不懂冶炼技术。就是说,萧大师这个顶级的兵器制造专家,并没有为萧品剑遗留下一个完整的社团。萧品剑只不过是继承了萧大师所有的实物财富,黎耀东继承了萧大师的技术及精神财富,两人被指定为维护萧大师道统的共同责任人。

    黎耀东年纪大了,也收了有好几十个弟子,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亲自动手打造兵器了。他的弟子们也散落各处,自谋生路。

    于忘相说明了来意,跟他谈起自己新交的盆友黄老爷,打算请黎耀东帮忙,打造一把犀利的碎梦刀。

    两人谈到了前前朝,那时候是王安石变革风云激荡的年代,大宋王朝新旧之争旷日持久,并对后世包括大明影响至深。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与庙堂对应的江湖,群星璀璨,其中就有据说是苏轼家族的苏梦枕,事迹详见温瑞安的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故事。

    不对呀,苏梦枕用的是红袖刀,不是碎梦刀啊。黎耀东纠正了于忘相关于江湖典故常识的误区。于忘相呆得一呆,他在感情生活方面一塌糊涂、一败涂地,他痛恨跟红颜、红袖相关的事物,他坚定道,“我说碎梦,就是碎梦。苏梦枕不过是黄粱一梦、南柯一梦,破碎支离。我要修改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说,他的红袖刀在他死后,被他的兄弟王小石,从新熔炼,打造了一把碎梦刀。”

    黎耀东叹息道,“你是中州的老大,你说了算,你说是啥就是啥。将来你要是当了武林总盟主,你规定人们不许谈论前前朝的大反派白愁飞、方应看都可以。”

    这番谈话,令于忘相心有所动,似乎感觉,武林总盟主之位,有了些许诱惑之力。他开始描述他这位新结交的朋友,“他本来应该很阳光的一个人,可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阴郁之色,常常沉沦其间,不能自拔。他哀叹,我的圆梦,他的碎梦。”

    “很奇怪啊,你这位姓黄的盆友,当真诡异得很。我已经收山多年,不再打造兵器,您请回吧。如果愿意,我可以介绍我的弟子,我最好的弟子,叫做沙武能,正当壮年,我相信他可以帮你造出如意趁手的兵器。”

    “目前,黎老,你是最顶级的权威啊,我肯定得找你,而不是你的弟子。”于忘相不断地加价,从5000两,到8000两,最后达到兵器的极限价1万两。黎耀东苦笑着,只好答应。这世上人就是这样的,你可以跟人过不去,跟鬼过不去,但你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忘相交了1万两碎梦刀的定金,然后又给了黎耀东1000两,算是辛苦费、茶水费、加班费,你怎么认为都可以。你还可以找来一些昔日的弟子打下手帮忙,这1000两,完全够用、而且用起来得心应手。

    于忘相出得白云阁,看到白云老人的其中的一个童子,正在一颗松树下玩蛐蛐。他告诉于忘相,白云老人去采药啦。于忘相解决了一件悬在心头已久的难题,心情很好,决定跟童子多聊几句。突然看到欧尧乾,骑着快马在崎岖的山道上冒险疾行。欧尧乾翻身下马,满头热汗,声音低沉、急切,“于庄主,粗大事了!”

    事实上,当于忘相骑着欧尧乾骑来的快马,赶到牛皋寨的时候,已经是曲终人散的节奏了。话说病人唐诗成发病,大闹一场,该如何收场,成了唐诗成好朋友李思谊及他的雇主莫云娘的心病。

    当唐诗成在莫云娘的劝说下终于放下手中的离别钩,他被彻底制服了。洛阳县的捕快很快赶来,在洛阳县县丞罗亮的指挥下,将唐诗成拿住。脚镣手铐,将他牢牢紧锁,押往洛阳县大牢。

    陈凤鸣跟周福祥的脸色铁青,真的很难堪啊。但很快,宴会现场经过快速的清理、清洗,盛宴从新开幕。于忘相赶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醉了。

    李思谊不能醉、陈凤鸣不能醉,经过慎重的思考,跟于忘相磋商之后,他们拿出了处置唐诗成的方案。具体运作,由陈凤鸣跟洛阳县官府交涉。

    在公共场所滋事,洛阳县将对唐诗成处以3000两罚金,勒令其赔偿有善集团损失1000两,赔偿周福祥四名断臂护卫医药费共2000两。允许李思谊以唐诗成亲友的身份保释,保释费5000两。幸好唐诗成冰风谷之行赚了些钱,要不然他真的是,非得在洛阳县的大牢里呆个三年、五年不可。

    好就好在,洛阳府的官员们都知道,洛阳府知府姚金贵,是极为看重唐诗成的。唐诗成做了莫云娘的贴身侍卫,就是姚金贵所推荐。洛阳官场的人们,都不忍心加害唐诗成,他们要给洛阳主官姚金贵薄面。进了洛阳县大牢的唐诗成,在各级官员及陈凤鸣的关照下,免了进去之后第一件事100杀威棒。

    唐诗成据说很快被李思谊保释。李思谊告别南宫雨,追寻着肖不为的足迹,前往湖广省江陵县。莫云娘说服了唐诗成,前往东海杏林岛寻访小神医苏小石治病。莫云娘对朱瞻基心灰意冷,不打算回宫,她带着两名侍女公孙红公孙紫,陪同唐诗成一同前往松江出海口。

    陈凤鸣终于有机会跟徐双双一起说说话了。徐双双表示她百无聊赖,又提到了要去寻找凌未风的意图。陈凤鸣经过再三考虑,劝说她还是不要去给凌未风添乱,然后建议她留下来帮他做事。有善集团正好从商人手里盘下了一家风月场所,陈凤鸣打算让徐双双去这家风月场所当领班。

    徐双双生气道,“你知道我最恨最讨厌那个地方的,你却要让我去那儿做事!”她歇斯底里冲他吼。

    陈凤鸣说,“你也许误解我了。我不是唐学灵,我会遵守律法,诚信经营。我不会强迫任何人,奉行从业完全自愿的原则。我知道你曾经受到过伤害,也正是这样,你才明白,场子里的那些姐妹,她们需要你,需要你去帮助,和保护她们。我听说你跟于大哥在一起,还学了点功夫,至少对付流氓无赖,是不成问题的。”

    经过一番劝说,本来就无所事事的徐双双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至少还可以保护那些象曾经的自己那样无助的可怜姐妹们,陈凤鸣的理由,居然在她心里成立了。

    前来让她随同回开封的于忘相,在得知她留下来帮陈凤鸣做事,在风月场所做事时,大发雷霆,他生气道,“你这样,凌未风会很失望的!”

    “他是他,我是我。他既然都不愿意带着我,我自己爱咋咋地。”

    “总之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我都不同意你在这做事,你立即跟我回去!”

    “我不回,就不回!”徐双双撅起小嘴,气鼓鼓道。

    “你不听我话是不是!”于忘相的丑脾气爆发了,他高高扬起手掌,就要照徐双双的脸上扇去。

    “你想打我,是不是,好啊,你打吧。你打了就好了,这样,我就觉得我不再欠你的。”

    于忘相高扬着的手掌始终不能落下,他苦恼道,“我怎么舍得打你,我一直把你当我妹妹的。你应该理解凌未风,他也把你当妹妹。你,最好不要令我、令他伤心失望,你好自为之!”

    于忘相离开洛阳的时候,没有去向陈凤鸣道别,他悲哀地感觉到,陈凤鸣变了。世上的路,条条大路通京师。世上的人,都一样的,殊途同归。圆梦山庄的庄主,又一次被现实击破了他的对人生的美好梦想。他是否意识到,他替人圆梦,谁来替自己圆梦?他冒险成立秘密社团五岳报应神,试着照自己的意图建立完美的生活守则。会不会有一天,包括自己,还有亲友,比如陈凤鸣,都会成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对象?

    后来于忘相去天佛寺,他在不羁大师的密室里,翻阅不羁大师的笔记,看到这段话,“我们每一个人做事,都是本能,人的原始特质使然。压抑人原始特质中那些本能,究竟有啥意思?没有乐趣可言!”

    所以,不羁大师的本能,不断衍生着贪念,愿望不断地膨胀,以至于疯狂,不加节制。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怎么走,全靠你自己!”不羁大师又在笔记里写道。于忘相释然,他明白,他不能主宰别人的人生,包括徐双双。

    陈凤鸣很快带着妻子瞿花容,来安阳府林州县天佛寺拜访于忘相。他首先就留下徐双双替他做事一事致以歉意,并就有善集团的未来发展方向,虚心向于忘相请教。

    “双双好歹是个人才,在你这儿,却无所事事,太可惜了。因此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把她下,并委以重任了。”

    “就你那破事,还重任呢,我担心你要带坏她。”于忘相嗤之以鼻道。

    “她已经长大了,由不得你啊。”陈凤鸣说。

    “好吧,你说道有善集团的发展方向,你自己有啥打算?”

    “经过拓展业务之后,我感觉很吃力,也很孤独,总的趋势是手下的人才少了。为了这事,我有点儿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都快得抑郁症了。”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对吧。你本来跟花容妹纸,好日子过得很舒坦,是什么把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贪念,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陇望蜀,这不是好兆头啊。”

    瞿花容在一旁,连连点头,面带隐忧道,“于大哥你说得太对了,说到我心里去了,你得好好劝劝凤鸣,我们拥有的够多了,该知足了”

    “都怪我,自从得了欧尧乾,野心越来越大。可惜啊,张可卡、曾福力、方竹勇,在我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看着他们溜走,却不能留为己用。而李思谊,放荡不羁,自然不甘在我手下做事。唐诗成,绝对是个杀人的好手,但他同时也是个病人,我担心自己控制不了。”陈凤鸣苦笑道。

    “你别打唐诗成的主意,他目前是云夫人的贴身侍卫,三年之内,你想都别想。”

    “所以我就想要大哥你给推荐些人才,然后再指点一下我,有善集团未来的走向。”

    “我自己都缺人手,真有人才我也不会让给你。再说了,有善集团今时今日,所有的成就,可以说是到头了,不可能再有所作为。你看看你自己所处的位置,四周强敌林立。你呀,只求自保吧,说什么发展,都是废话、空话。”

    “我有意跟南直隶的老威合作,你看怎么样?”

    “所谓合作,他能给你的,也就是蝇头小利、杯水车薪。我并不看好你,也不看好他能够给你的好处。”

    “那我该怎么办?如之奈何?”

    “你真的有心要突破自己的极限?”

    “我真的不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啊,我现在呢,可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陈凤鸣不无得意道。

    “那好,听我说。有善集团跟我的河洛传说结盟,由你,吞并南阳的彭布,黑了中州周福祥的产业,将财富帮赶出洛阳,你一人独大!由此,我可以与你遥相呼应,征服嵩山派,逼少林派就范;并说服封剑山庄王俊杰,找回他的儿子王睿宣,为我所用。”

    “你这个提议根本不能成立!我之所以有今天,全靠南宫先生跟周老板提携、成全,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光凭我跟你,还不足以彻底统驭中州武林。你不是说到李思谊么、唐诗成么?这两个人岂是你能驾驭得了的,必须要由一个更得力的人组建一个新的社团,来做另外的事,舍凌未风其谁?”

    “另外的事是指?”

    “另外的事就是与上官问鼎的财富帮相抗衡,这件事非得凌未风来做不可。你我跟凌未风,鼎足三分,彻底掌控中州武林啊。”

    “我也觉得洛阳,被上官问鼎的财富帮压迫得太久了,的确需要另一个象孟小楼那样的强势人物来解决财富帮。但是,要我去对付我的恩人南宫先生,那是万万不能的。我看这事,还是休要再提。”

    “随你便。我的设想是,由凌未风,收罗李思谊、唐诗成、萧复礼,在中州成立一个新的社团。然后,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刘青云、龙门客栈、亦力把里、乌斯藏的各方势力,均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如果你不愿意做打败财富帮洛阳分舵这件事,完全可以由凌未风他们来做。”

    “这。”陈凤鸣不得不承认,于忘相的意向非常的有诱惑力。但是,他终究不忍心对付南宫骏远,他的恩人,还有李中州。财富帮洛阳分舵其实是帮过他很多忙的,他很多重要的成功,都仰仗财富帮洛阳分舵才达成的。

    “你可以再考虑。话说南宫先生很快就要退休,就要由柳乘风接替他职务了,到那时你是不是就可以动他们了?”

    “我是不是到那时就可以动他们了?”陈凤鸣一直在问自己,他回答不了。

    “凌未风那方面的事,由我来谋划,由我来说服他。你这方面的事,你可以暗地里做准备,等待时机。”

    于忘相刚看完不羁大师的笔记,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诱惑,也同时给了陈凤鸣一个大大的诱惑。因为,抑制人的原始特质,又有什么快乐而言,没有快乐而言。人,与生俱来,排他、好斗,这是人的原始特质使然。

    后来,于忘相在不羁大师的密室里,还发现了许多笔记。其中有不羁大师身世的详细记录,他从五岁开始,就有了记笔记的习惯。在他一生漫长的时光当中,接触了哪些人,说来哪些话,他都有详细的记录。

    甚至,有相当多的部分,涉及到当世许多著名的大人物、当权者,他们的隐私,他们的个人情感、生活部分,不方便与外人诉的话题、秘密,看得于忘相目瞪口呆。他常常想,如果,这些东西,一经披露,肯定比他拥有的神秘社团五岳报应神,更惊世骇俗,不能为世人所接受。

    经过慎重考虑,他选择了其中部分,很有哲理,很有向导意义的谈话、随笔、感悟,保留了下来。涉及当世那些几乎像神一样的人物的隐私、情感纠纷、私人生活方面的资料笔记,他毫不犹豫地一把火给烧掉了。不羁大师岂非也是一个令世人仰视的,崇敬无比的神?

    于忘相的脑海里,有时偶尔也会闪过一丝不详的念头,自己会不会,有朝一天,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不羁大师?太可怕了,他脑门子上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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