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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姑苏城外寒山寺 > 第82章 80风雪会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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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公元1427年,宣德二年的冬天。凌未风来到了开封。开封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都。

    相传夏代第七世帝杼迁都于老丘,直至第十三世胤甲才迁至西河,共历6世,开封成为当时的政治、经济中心。开封建城的历史已有2500多年,春秋时期,郑庄公(前743一前701)为向中原拓展,在今城南朱仙镇附近古城村构筑城邑、取名启封(汉初因避景帝刘启讳、改为开封),此为开封故城。

    今开封城春秋时为仪邑,战国时为大梁。到了战国时期,魏国为争霸中原,魏惠王于六年(前364)由安邑迁都大梁。魏在大梁共历6君140年,于秦王政二十二年(前225)为秦所灭。秦将大梁改置浚仪县。以后浚仪、开封各为县治,互不隶属。直至东魏天平元年(534)设梁州,以浚仪为州治,辖开封县。北周时,梁州改名汴州。

    隋炀帝开通济渠,使其与黄、淮沟通,发展水上运输,汴州地位日益显要。唐延和元年(公元712年)开封县并入汴州城内,与浚仪县同列为附郭首县,原古城村的开封城,遂日趋废弛。

    唐兴元元年(784年)宣武军节度使治所由宋州(今商丘)移来汴州,成为唐王朝最强大的藩镇。唐末,宣武军节度使朱温,先是胁迫唐昭宗迁都洛阳,最终废弃唐帝而自立,在开封建立后梁政权。朱温称帝后,升汴州为开封府,称东都,洛阳为陪都,称西都,长安则降为雍州。从此,开封府不断扩大管辖范围,到后梁时辖15县。

    至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相继在开封建都,开封府亦扩大,辖18县24镇。开封、浚仪称赤县,其余各县称畿县,浚仪县在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公元1009年)改称祥符县。开封最繁盛的时期是北宋,作为都城长达167年。

    公元1127年,开封为金人所破,毁于兵燹。金人于公元1127年,册封张邦昌为大楚皇帝,历时一月余;于公元1128年,册封刘豫为大齐皇帝,历时九年。后金人将开封降为汴京路,海陵王于1153年以开封为南京,作为南进的基地。至公元1214年宣宗完颜珣受蒙古逼迫,迁都于此,仍称南京。

    蒙古灭金建立元朝,在全国设立11个行中书省,简称行省。中原地区设河南江北行中书省,这是河南称省之始,省会及路治都设在汴梁路的开封。元末刘福通率农民起义军于龙凤四年(公元1358年)攻占开封建为国都,仅维持了一年零三个月,在元军围攻中又退回旧都安丰。

    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三月,朱元璋攻下开封,改汴梁路为开封府,改开封为北京作为陪都,不久又撤销开封县并入祥符县,从此结束了一城由二县分治的局面。洪武十一年(公元1378年)又撤销了开封北京称号,并封五子朱橚为周王,镇守河南。此后一直是河南的省会。

    到了开封,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包拯,公元999年—1062年,汉族,宋代庐州合肥(未来的安徽合肥)人,字希仁。天圣朝进士。累迁监察御史,建议练兵选将、充实边备。奉使契丹还,历任三司户部判官,京东、陕西、河北路转运使。入朝担任三司户部副使,请求朝廷准许解盐通商买卖。改知谏院,多次论劾权幸大臣。授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移知瀛、扬诸州,再召入朝,历权知开封府、权御史中丞、三司使等职。嘉裕六年(1061年),任枢密副使。后卒于位,谥号“孝肃”。包拯做官以断狱英明刚直而著称于世。知庐州时,执法不避亲党。

    包拯效忠宗室,判案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下,仍有一颗悲天悯人的仁者之心,法理之外尚有人情,且不畏强权,深知民间疾苦,断案如神,明如镜,清如水,直比青天,故有“包青天 ”的美誉,更被人们亲切的称为包公。

    关于包公的文学作品,宋代有收录在《清平山堂平话》里的“合同文字记”,包公断案话本之“三现身包龙图断冤”;到了本朝,有佚名之人写的《龙图公案》;本朝之后的未来,清初,说书艺人石玉昆写了《三侠五义》,随后《七侠五义》、《续侠义传》、《续七侠五义》、《小五义》、《续小五义》、《后续小五义》、《再续小五义》等续书纷纷涌现,都是受它直接影响的结果。

    关于包公的戏曲,在中国戏曲史上,没有一位官吏能够像包拯那样,可以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历代的戏剧舞台上,至今久演不衰,并且成为一类非常独特的戏剧,通称──包公戏。包公戏的流行,从南到北,几乎涉及到所有的戏曲种类。戏剧中的包公,并不等同于历史上的真实人物包拯,而是带着某种理想化的色彩,集历代廉吏形象之大成。在包公戏里,包公既是一位清正廉明、铁面无私、心智过人、执法如山的清官,又是一个上通天神、下通鬼魂、具有灵异功能的、半神半凡的超人。在他的身上,凝聚了专制社会下老百姓对于清官的企盼,和对社会公正的向往。包公戏情节曲折,是非分明,同样赢得后世观众的喜爱。

    关于包公的传说,大约可以分为三类:一是对他清明廉洁、高尚品德的赞扬,二是对他执法公正、大义灭亲的歌颂,三是对他家教甚严、不容逆子的称许。包拯在朝为官整整25年,无论是当谏官时的冒死直言,还是当开封知府时的先斩后奏,都表现了包拯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心中只有社稷国家和公平正义。包拯晚年曾立过一个“家训”:我的后代子孙,凡是出来当官的,如果贪赃枉法,老了不准回我的老家;死后,不允许葬在家族的墓地。不听我的教导,就不是我的儿孙!包拯让石匠把他拟定的这份“家训”刻在石碑上,永志不忘。传说包公的大堂之上,有御赐的三具铡刀:龙头铡、虎头铡和狗头铡。龙头铡铡违法乱国的皇亲国戚,虎头铡铡贪赃枉法的官吏,狗头铡铡偷鸡摸狗的小人。民间传说包公黑脸,额头有新月。但传说终归是传说,在沉沉的历史迷雾里,犹自代代相传。

    包拯在开封权知府任上时间只有一年,却衍生出了种种关于他的文学传奇、戏曲戏目,跟民间传说,也可以当做是华夏人文的一个奇观了。孔子先生被历朝历代封爵,最高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但包拯最高的官方爵位,是从二品的枢密副使,谥号孝肃,后世再无加封。由此可见,对包拯的奢望,多来自于民间,作为官方的最高首脑皇帝,是不喜欢包拯的。

    裁决者凌未风(神秘人),在开封,遇见了裁决者于忘相,神秘社团河洛传说的首脑人物。

    凌未风至今未杀过一个人,他来自于未来,未来文明的精髓,就是尊重人的生命跟尊严,保障人的充分的逍遥自在。在君山之战中,他废了主事人尹含烟的武功,逼和交战双方,不曾杀一人。在关海涛事件中,逼得关海涛自杀,帮了朱瞻基一个大忙。他一直想,如果当时,关海涛要是反抗,他至多是制服他,将他交给锦衣卫统领齐风劲,他决不杀人,这是他的底线。

    于忘相的河洛传说,包括两部分,公开的部分,为与封剑山庄想毗邻的圆梦山庄,隐秘的部分,为五岳报应神。只要你交得起足够的钱,圆梦山庄就能够圆你的梦,只要合情合理合法。五岳报应神,却是依托于开封城东的仗义山庄,从仗义山庄获取大量的经费,借以维持五岳报应神的庞大开支。五岳报应神的宗旨,正是本朝才子施耐庵小说《水浒传》的核心内容,“替天行道”。虽然五岳报应神是非法的,但天是天子的老子,替天行道,也是替天的儿子天子伸张正义。因此,五岳报应神居然也奇迹般地存在了很多年,朝廷锦衣卫、东厂、各地官军、按擦使司衙门,并没有采取大规模的行动,来对付非法的五岳报应神。

    开封城东,飞檐重楼的一座巨大宅院,正是江湖中令屑小奸徒望而却步的仗义山庄,仗义山庄的庄主有三位,不败神剑李长青,天机地灵,人中之杰齐智,气吞斗牛连云天。

    漫天风雪飞舞,人踩在积雪中,至少半条小腿都被埋在了雪里,凌未风押着唐学正,一颠一跛的走完了开封东门到仗义山庄之间并不漫长的路。在高大的院墙前停下,站定,那儿凌乱地贴了无数张告示,仗义山庄悬赏缉拿凶徒的告示。

    唐学正名字起得真好,但他却辜负了他爹爹的殷切希望,长大后他学坏了。关中道上,一月之间,连劫二十一家绸缎店铺,所有人全部被他灭口,仗义山庄悬赏的花红是1000两。唐学正是少林俗家弟子,大力金刚掌的功力,已达九成。凌未风为了活捉他,中了他一掌,身负重伤。寒冷的天气,侵袭着他疲倦的肌体,来开封这些时日,他总会想起水袖的容颜,夜寒衾孤,他和水袖曾经有过的欢爱,总是在不经意间,窜出来,折磨着他的神经。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凄寒的冬天,他在街上听到有人在议论唐学正的罪行,于是他给自己找了点事儿做。

    寻找唐学正,花了他整整一个月时间,在开封北面的黄河渡口,他找到了他。当时渡口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索性就以凌未风的面目出现了。再说,齐风劲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事实,不再派人监视,或者压迫他。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凌未风就是神秘人,凌未风就是沈梦飞。

    唐学正是不需要武器的,他的一双大力金刚掌,就是绝世兵器。每个被他击中的寻常人,无声无息的倒地毙命。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在少林寺那么多年的勤修苦练,他认为,好日子总该来了,他选择了最有效最快捷的一种。

    唐学正五大三粗的身材,足以证明他四肢发达,头脑过于简单。在中了他一掌之后,凌未风抓住了他的双手,他扭断了他双手的腕骨,这双经过了将近二十五年锤炼的大力金刚掌,就此走了到宿命的尽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唐学正,因此他捆绑了他,将他从黄河渡口,拉着,穿过几乎半个开封城。开封市民,纷纷围观,向唐学正抛馒头砸鸡蛋,他现在很狼狈。

    凌未风望着他的狼狈相,苦笑道,应该在他头上蒙一个头套,让人们看不到他的面目,不知道他是谁。

    今天无疑是不吉利的日子,因为前来领赏的人,除了凌未风,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人,锦衣华服,却坐着一辆牛车,慢悠悠的由城南的方向过来。一个人骑着精健好马,显得有些落拓。他一如以往,带着个压着眉眼的竹笠,跟随他的,照旧还有一匹健马,一个被驮在马背上的死人。

    凌未风正在寻找唐学正的告示,唐学正一屁股坐在墙角里,大口地喘气,被扭断了腕骨的双手钻心地疼。凌未风替他覆了膏药,但还是疼,他知道他的大限已至。沈钟麟扫了唐学正一眼,眼光从他的头顶慢慢往上移,他所要寻找的告示,正好位于唐学正头顶的正上方:“雨夜色魔,男,二十二岁,到二十九岁。采花贼,专好于风雨之夜,奸、杀红衣女子。案发地点,却是距离河南很遥远的山西一带。已经三年,连续有二十三位无辜的女子,在每一年的春夏之际,被奸、杀,无论年纪,小的十三岁,大的五十六岁。但她们都有一个相同点,穿大红的衣裳,红色的衣裳。”

    雨夜色魔,现在匍匐着趴在马匹上,他二十七岁光景。沈钟麟从他的关防度牒上看到他的名字,李登科,本来他应该金榜题目,五子登科,畅享人生快意,却选择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人生道路。他,在那样烦躁的雨夜,在那样无边无际暗夜里,放纵着,混杂着雨水跟女人血水的色欲。是那抹红色,那抹揪心的红色,害了他,也最终害了二十三名无辜女子。沈钟麟在他第二十次作案,将要撕开第二十四位女子红色衣裳的瞬间,一掌将他毙命。在追查快意王之余,让他在山西,将这色魔正法。

    凌未风跟沈钟麟同时揭下各自的告示,凌未风看到了他俊朗的带着阳光般微笑的脸,这张脸,不知道迷倒过多少纯情少女,这张脸,是属于天下七大美男子之一沈钟麟的脸。他这样翩翩的佳公子,却要装成落拓江湖的登徒子,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异。如果说到装、逼、打脸,沈钟麟无疑是后世的鼻祖。

    难道他来这,不正是为了要与他,与沈钟麟相遇么?他来迟了整整一年,去年的这个时候,沈钟麟杀了三手狼赖秋煌,去年,仗义山庄的三位庄主,已经调查清楚,快意王陈亦欣多姿多彩的一生。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陈亦欣已经被肃王朱赡焰谋杀并冒名顶替。这一年多,沈钟麟跟龙猫、陈雨尘、周小七、李静之间,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些都被后世那个天才小说家,记录在他的小说里。未来又被多少人,多少次改编为影视剧。无论谁来演,都不是沈钟麟。没有人演沈钟麟演得神似。沈钟麟后来,跟周小七等人退隐海外。500年后的奥斯卡影帝,尼古拉斯凯奇,就有可能,与沈钟麟,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

    “这位兄台,好身手,这个混蛋居然被你活捉了。”沈钟麟微笑道,他取下了压着额头的竹笠。

    凌未风望着双目紧闭的雨夜色魔,突然就想起了未来。在未来,2011年的雨季,那年雨季,他究竟在干什么?他妻子离开他。他在燥热潮湿不安中,度过了难以入眠的日日夜夜,他的不堪回首人生回忆,全部都掺杂到后世那部韩国人拍摄出来的《杀人回忆》里了。

    凌未风冲着已经死去的李登科,喃喃道,“那些年的雨季,风雨如晦的雨夜,你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沈钟麟黯然说,“他,其实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我们,都不过是,可怜的孩子。”牛车曳然而停,车上的锦衣男人说道。他的年纪最长,至少三十出头的摸样,他的牛车上也躺着一具尸体。大家帮着锦衣男子寻找他的告示。他的告示的主角:“牛岩,四十五岁。祖籍江西九江牛家庄,与河南洛阳张家集张浩龙是世仇,张浩龙曾经杀牛岩全家二十六口。牛岩投入四川唐门,苦练下毒本领,前往张家集寻仇,竟然在张家集的水井内下毒,将张家集一百八十六口人,包括张浩龙一家老小,全部毒死。”

    令人发指啊,凌未风跟沈钟麟都不寒而栗,相视无言。锦衣男子自我介绍,他正是近年来,崛起于中州乃至于全华夏的河洛传说的当家人、话事人于忘相。

    三人跟冷三领了各自的赏金,庄丁将唐学正押往河南按擦使司衙门落案。于忘相对两人说,“我去跟李庄主说几句话。你俩稍等,中午我请两位到城南吃酒暖暖身子。”

    沈钟麟说,“凌兄,你怎的连个坐骑都没有?”

    凌未风笑道,“我常年漂泊在外,本该置个坐骑,无奈我是闲散之人,乐得无牵无挂。有个坐骑,要我悉心照料,反倒不爽。”

    “既然如此,这匹马,就送与你了。”沈钟麟指指了那匹载死人的马,是上好的大宛马,是沈钟麟从快意王的迅雷骑士那儿夺来的。

    “沈兄好意,却之不恭,这匹好马,我就收下了。月后必当回报。”

    “凌兄言重,你我君子之交,施恩不图报。”

    “实不相瞒,鄙人其实原来的名字,叫做沈梦飞,只是有不方便的原因,才以凌未风之名,权宜安身立命。”

    “哦,原来跟我是同族。对沈兄之名有所耳闻,那个化解君山杀戮、逼死关海涛的神秘人,也是你吧。”

    “正是在下。”

    于忘相告别仗义山庄主人出来,三人结伴,两骑一牛车,迤逦朝开封南门行去。于忘相继沈亦嗔之后,渐渐成为无冕之九州王。他的堂口叫做河洛传说,分为明暗两部分,明的合法的叫做圆梦山庄,只要你付钱,就可以满足你的合情合理合法的愿望。暗地里,却是依托于仗义山庄,从仗义山庄赚取大量经费,支撑五岳报应神。五岳报应神的灵感来源于前朝蒙元时代的四海报应神,他们杀贪官豪强诛色魔贼人,伸张正义。

    开封本就是包龙图传说的发源地,“精钢不做钩”的包拯,后世被称为包公,他的事迹在世间上传说,于忘相以包拯为图腾,创建了五岳报应神。中岳报应神藏身少林寺,跟嵩山派。西岳报应神藏身薛怀义的大镖局联盟,南岳报应神,由无心、欠揍两人负责,以衡山派跟铁佛寺为藏身之所。东海报应神,却是藏身于东海王朱瞻域的王府,北岳报应神,藏身于恒山派。

    于忘相的父亲,是一个官军千户,从小他就是小混蛋。偷看女孩子洗澡,将大便跟狗血,淋于人家门口,坑蒙拐骗、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觉得自己很是英雄。一次,他打了南城小混混成香佩的小弟,成香佩叫了将近一百个人来群殴他,他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快要死的时候,九州王沈亦嗔路过,沈亦嗔说,“你们,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你们,出一个人来跟他打。”小混混们自然是知道沈亦嗔的,他跺一跺脚,开封城可能会陷到地底下三尺,黄河水倒灌。小混混们自然而然推举他们的老大成香佩,跟已经被打得半死的于忘相对打。那次,于忘相展示出他生命中顽强的耐力,他居然反败为胜,打得成香佩无还手之力,变成了猪头,变成了残废。活了下来的他,看到沈亦嗔蔑视的眼光。沈亦嗔的生命跟容易已经远去,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是沈亦嗔给了他一个机会。

    后来他长大了,爹爹帮他迎娶了城南最漂亮的一枝花潘美美为妻。那段时间,为了能当南城老大,他很用心,很刻苦地修炼刀法,甚至废寝忘食,甚至月余不归家。他最要好的兄弟,他的堂口“霸南城”的第二话事人梁标,居然跟妻子通奸,被他发现。潘美美当时就说,要杀要剐任你,我铁了心跟定他了。于忘相暴怒,他想杀了潘美美,跟梁标,他突然就想起了沈亦嗔的话,“给人家一个机会。”

    梁标跟潘美美无法再在中土立脚了,在亲友的帮助下,逃亡海外长春岛,接受无相真人与月后的庇护。于忘相原来的堂口“霸南城”继续存在,他把话事人的位置让给了第三话事人路多难。他自己一个人四处流浪,在无人的狂野里,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大声的哭号,他知道,错过的,永远不能从头再来了。

    那时沈亦嗔已经在衡山自戕,沈钟麟不知所踪,九州王庞大的堂口一夜之间垮了。仗义山庄崛起,并以缉拿天下无恶不作凶徒为己任。他洗心革面,加入了缉拿凶徒的行列,并结交了许多热血男儿,他们创建了河洛传说。圆梦山庄,帮助那些弱小的人们完成心愿,五岳报应神,清除社会垃圾。他得到了仗义山庄三位庄主的赏识,也得到了中州武林的爱戴。

    开封南门,孟小楼带领的京城十六硬汉,及叶家三宝,扛着京城耀阳镖局的旗帜,他们追上了疲于奔命的财富帮江南各堂口的残兵败将。在财富帮接应之人还没赶到之前,财富帮武昌分舵舵主何强、九江分舵副舵主林忠,奋力殿后,被叶五一、叶六一、叶七一三兄弟,联手斩杀。

    雷行云四兄弟因为有功,被允许,脱离京城十六硬汉,留在广州,担任仁和会要职。仁和会总瓢把子为孟寒,第二瓢把子是雷行云。雷干城的二弟雷帅军的儿子雷明图,雷明画,雷干城的三弟雷持家的儿子雷亮竹,雷亮木,替补了雷行云四人的位置,加入京城十六硬汉。

    耀阳镖局,是恒日财团下属的镖局之一,总镖头是张耀阳。孟小楼的身份,却是耀阳镖局的一名镖头,京城十六硬汉跟叶家三宝,都是耀阳镖局的趟子手。当然,张耀阳是没权力支使他们的。为了行事方便,他们打着耀阳镖局的旗号,对财富帮展开行动,他们只听命于恒日财团的最高首脑龙听寻。

    王秀峰是财富帮江南各分舵的总督察,他奉了帮主上官问鼎之命前来接应从江南逃回的财富帮的残兵败将。这些人只要过了开封,到达洛阳就安全了。财富帮在洛阳,有一个庞大的分舵,至少主宰了洛阳黑道势力的五成以上,财富帮洛阳分舵的舵主叫做南宫骏远,是南宫世家的人,他,及他的分舵,跟洛阳各势力的堂口关系很好。 王秀峰挡住了开封前往洛阳的去路,跟叶氏三兄弟对峙着,叶氏三兄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敢贸然发动进攻。京城十六硬汉的萧家兄弟,丁家兄弟等人,掠住了阵脚,等待孟小楼、龙二、龙五等人的随后赶到。

    在王秀峰的身后,是已经不能再战的如同惊弓之鸟的财富帮江南各分舵的五十八人,重伤者六人,轻伤者十三人,其余侥幸生还者,已经了无斗志,王秀峰赶脚鸭梨巨大。他一双虎目扫视路边的小吃摊、及路边三三两两远远围观的人们。京城十六硬汉扛着京城耀阳镖局的旗帜,并且声称,这是耀阳镖局跟财富帮的私人恩怨,旁观者,过路者,最好不要插手。

    王秀峰目光过处,看到了小摊上,风雪中谈笑自如的三个人,时年二十九岁的于忘相,时年二十六岁的沈钟麟,时年二十三岁的凌未风,他认出三个年轻人中,至少有两个,是当世绝顶高手,都有可能跻身十名以内的人,他们是河洛传说的话事人于忘相,武林七大美男子之一、连快意王都敬重有加的江湖浪子沈钟麟。另外一个人他不认识,但能够有资格跟于忘相与沈钟麟在一起的人,自然也非同寻常。

    王秀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决定以自己一个人的生死,换取帮中五十八人的性命安危。如果,没有于忘相、沈钟麟等第三方势力的人在场,他知道自己今天,将要与所有帮中兄弟,并肩战斗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帮主太能忍了,孟小楼都杀到开封了,他还是不动于衷,不肯亲自出马。帮主实在是走错了路,忘记了当初跟神秘赌局的约定,越界了,将手伸到了开封以东、山东以至于江南,甚至还派了沈重去杀恒日财团的首脑龙听寻。现在,他只有拼了自己的性命,保全这一干财富帮的精华,他们是帮主,跟帮中长老、以及其他高级主管,从一出道就跟随左右的中坚力量。

    凌未风第一次看见孟小楼,他的脸显得有些瘦削,他其实算不上一个很好看的男人。甚至,从整体形态上看,形象都比不上凌未风完美。但他是无影剑客,他剑无定式,他已经在这条杀戮的路上了,他停不下来了。孟小楼知道王秀峰是高手,甚至不比上官问鼎差。因此,他决定摆出三人剑阵来对付王秀峰,龙二、龙五,就是比他手中精钢剑更犀利的兵器。

    王秀峰将了他一军,“在下王秀峰,我手下的兄弟们,已经不能再战,就由我来跟孟镖师一战。如果我侥幸胜了,我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如果我败了,请你放过他们,我用我一个人的性命,换他们的性命。”

    孟小楼也看到了路边摊上谈笑风生的三人,他知道,这三人绝对不是寻常之人。他出道较晚,他一直在忙着,挑战财富帮,他已经挑尽了财富帮在山东、江南所有的堂口。他奉命赶尽杀绝,不可让这些人逃回河洛、关中。他还没时间去认识当世其他的绝顶高手,了解他们的姓名、面貌、形态特征等等。

    但王秀峰的话,铿锵有力、豪气干云,已经听在了所有对阵的人、旁观的人,过路的人的耳中。如果自己不同意他的提议,还要赶尽杀绝,那么路边摊上的这三个人,一定会出手相助,一定会出手帮助王秀峰的。尽管财富帮臭名昭著,但王秀峰的口碑,委实不错。这个人,是条汉子,还是个人,只要是同样热血的人,同样还是个人的人,都会帮他的。

    孟小楼微笑地冲路边摊上这三个人点头示意,他们也冲他笑,点头示意。他已经决定了,不摆三人剑阵,由自己一个人来对付王秀峰,来决定财富帮这些昔日曾经也杀戮无数的人的去留。两人身形一错,他的剑已经刺入王秀峰的胸膛,他吃惊道,“王兄,你?”

    “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故此舍生取义,换取他们的活路。望孟兄,你今日,且放过他们。我久仰孟兄大名,有心结识,你我各为其主,如之奈何?”

    孟小楼手中剑一送,王秀峰倒飞出去,倒入财富帮苏州分舵舵主常物语怀中。孟小楼冷冷道,“看在王兄的面子上,今日且放你们一条生路。回去告诉上官问鼎,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京师找我。”

    孟小楼等人来如风去如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财富帮五十八名残兵败将,还有他们已经殒命的江南各分舵总督查王秀峰,也消失在开封往洛阳的官道上。风雪继续肆虐,南门再也找不到丝毫打斗的痕迹,就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人们该吃喝的,继续吃喝,该走路,继续赶路,该休闲的,继续百无聊赖地做着下一次围观的准备。

    沈钟麟叹了口气,说道,“我该走了。”于忘相跟凌未风也不挽留,知道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一个人,从十四岁起,就肩负了艰辛时事重负,他一个人,在江湖中已经漂泊了整整十一个年头了。他是独子,他觉得于忘相象他的哥哥,凌未风象他的弟弟,但他没有说出口,他不会庸俗得象刘关张那样,提议大家结为异姓兄弟。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宁愿一个人,走向未知的旅程。虽然他已经很累了,在这个旅途上,有惊喜的艳遇,李静主动投怀送抱。如果他愿意,周小七也会为他宽衣解袍。他想尽快终结这个旅途,寻求到一个归宿。

    沈钟麟一人一骑,也消失在关洛道上,于忘相叹息道,“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提起沈亦嗔先生,我怕他会难过。”

    “沈亦嗔先生,是一个敢于面对错误的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在我还没有做现在这些事情之前,我是一个混蛋,我差点被街头混混群殴致死,是沈先生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是我妻子的背叛,使得我对人生,有了全新的看法。现在,只有河洛传说,才是我唯一值得活下去的理由。”

    圆梦山庄很大,规模几乎跟仗义山庄相同,从圆梦山庄高处,往西望,可以看得到云雾里封剑山庄的模糊轮廓。圆梦山庄里的人们都忙忙碌碌,他们各有各的事,各尽其责。于忘相替凌未风安排的住处,却是很偏僻,很安静,一般人是不允许到这儿来的。于忘相极力邀请凌未风到圆梦山庄小住,是想要请他加入河洛传说,因为五岳报应神的高危事业,需要更多象他这样身手不凡的人士。

    这是凌未风第三次受到了邀约,第一次是高老大,第二次是刘坏,现在是于忘相。他是一个孤独的裁决者,他不杀生,五岳报应神的以暴易暴,并不符合他个人的价值观取向。

    凌未风虽然不以包公为然,也不太赞成于忘相这个裁决者,但他还是默然接受了事实。于忘相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你能看的出他们是幸福,还是悲伤?那对在你面前牵手,神情亲昵的恋人,也许在明天天亮时已经各奔东西。一切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全在我掌握之中。”

    凌未风警告他,不要变成第二个老威,或者马空人。于忘相说,“我一直在警告自己,无论多苦多难多累,无论我被恶人坏人坑过多少次,我都坚守一个原则,我绝不坑那些不是恶人坏人的人,我时刻提醒自己,我不能变成恶人坏人。”

    凌未风想起了自己的朋友刘坏,他的十分坏人楼,公然的宣称要带坏世上所有不坏的人。于忘相很肯定的说,如果刘坏真的坏到作奸犯科,五岳报应神一样不会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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