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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才刚走出大厦，就掏出手机，给舍友小张发了个消息。
‘华子怎么样了？’
‘生闷气呢，你们咋啦？’
‘说不清楚，帮我约他出来宵夜吧’
‘成，老地方见’
三个人坐在烧烤摊边，先开了两瓶啤酒。
小张当先举起杯子：“哥几个，走一个！”
沈文才也举起杯来，向华学伸去：“来，华子，都在酒里面。”
华学没动酒杯，抬起头来，瞅了沈文才一眼：“老沈，你特么不仗义。”
沈文才伸着手，苦笑道：“是我错了，哥哥。”
华学这才端起杯子，咕嘟嘟一口灌了下去，然后把杯子往桌上一顿：“不怪你。”，他恨恨地一拍桌子：“那孙子，我要搞他！”
沈文才跟小张碰了下杯，一仰脖子把酒干掉，真诚地看着华学道：“算了吧华子，这事你也有错。”
“算个毛算。”，华学拎起瓶子，给自己满上，大声叫道：“我要搞他！”
……
我要搞他！
马原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扫过满脸激动的小刀，心中暗暗想道。
这次的月度总结会议和以往一样，拖到了大老晚。好在总算逐渐接近尾声，议题走到了最让人感兴趣的部分：人事调整。
“小刀同志一向团结同事，认真工作，最值得表扬的是，他经常主动加班，为同事们竖立了良好的榜样。”，江总的声音不紧不慢，满是领导气度：“除此之外，他最近还做出了两个重大的贡献，一个是关于网站栏目，小刀经过充分的调研，掌握了读者的需求，及时向管理层提出合理化建议。”
江总喝了口茶，向小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协调跨部门小组的工作中，小刀也做得有声有色，胜利地完成了管理层交付的任务，为我们乐文网的改版，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二。”，江总换了个坐姿，脸上浮现出微笑：“小刀经过不懈地努力，成功地获得了畅销书《诛仙》的出版权，谈判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猛地提高了声音：“预计会给公司带来超过五百万元的利润。”
充满激情的声音，带来了无比热烈的掌声。
江总抬起双手，虚压两下，让掌声渐渐平息下来，才接着说道：“所以，我建议，提升小刀为责编组组长，让年轻人担负起更多的责任，为公司作出更大的贡献。”
他环顾会议室内的众人，笑着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嘛！”
江总是个很开明的领导，管理方法也是很开明的民主集中制。
事无巨细，都鼓励群众参与讨论，这是民主；
最后由领导一锤定音，这是集中。
像今天这样，在讨论之前就由领导定下调子的议题，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反对的声音。
几乎每个与会者都用赞同的微笑，回应江总温和的目光。
“小刀不错，小伙子有干劲。”
“早该提了。”
“我就经常看到小伙子加班，一直有印象。”
“上次找我搞栏目调查，态度很谦虚，有前途。”
作为当事人，小刀深深地垂下头去，心里既甜蜜又紧张，跳得扑通扑通的。
然而，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江总，我有点个人的浅见。”
“马总的高见，我是要洗耳恭听的。”，江总脸上的笑容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浓郁了三分：“哈哈，欢迎，哈哈。”
“我这里有个数据。”，马原拿出一页纸来：“发表在我们乐文网的作品，作者放弃继续写作，没有完本的比例，是百分之六十四。”
马原挥了挥手上的纸：“用作者们的黑话来说，就是太监了，哈哈。”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马副总编的幽默必定会引来捧场的笑声，可是现在，会议室里面却是一片寂静，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而小刀却已经知道马原会说些什么了，他的心海里就像猛然砸进了一块陨石般，传出剧烈的跳动声。
真是怕啥来啥，搬运工啊搬运工，这次我可是被你坑惨了。
升职的机会呀，人生能有几次！
当初就应该狠下决心，逼着这小子切掉《窃明》，专攻《诛仙》，才不会有今日之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他依然深深地低着头，却偷偷地掏出手机来，打开了录音键。
“而即使是签约的作品，太监的比例也有百分之三十八。”，马原的声音仍然在会议室里飘荡。
小刀立即把这段音频发送给了搬运工，然后跟上一句：
‘大哥，《诛仙》千万不要太监啊！！！’
他可以想象，那小子肯定是一番赌咒发誓的回答。
然而，任谁都知道，这年头的誓言，特么的一文不值。
因为誓言的监督者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老的鬼神已经被革了命，而新的鬼神呢，压根就不允许成精。
不过现在的小刀，就像个溺水的孩子，即便是根稻草，也要牢牢抓住。
待会儿，他会把搬运工的回复作为证据，展示给大家看。
但是首先，需要在座的老板们相信、认可、并接受搬运工的承诺，这样才能堵住马原的质疑。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小刀对此非常悲观。
因为马原只要一句话，就会击破所有的赞同意见：
万一《诛仙》太监了，你负责吗？
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尤其是，没有人会愿意为他小刀来承担这个风险。
但是小刀却没有其他任何手段来应对马原的质疑--除了作者的保证，什么都没有！
他的头埋得更深，而在他的耳边，马原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对小刀本人没有任何意见，小刀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嘛……”
我擦！你摆明就是在针对我。
“然而，本着对公司负责任的态度，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等到《诛仙》完本之后再谈，是不是？”
日，擦，干！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会议室里面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人赞同马原，也没有人反对马原。
小刀的头都快要垂到桌子下面去了，他死死地抓着手机，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呐喊：
快回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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