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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孕鬼而嫁之鬼夫欺上身 > 第171章诛九族,杀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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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可能是比老子要强,但是第一下没防备住,被我砍成了重伤。

    接下来就没得抵抗,眼下更是被我砍得整个身子都跪了,紧握哭丧棒的手也是一松。

    发丝染血之下,狼狈的低着头颅,嘴里涌出了鲜血,“顾星……你好大的胆子,连阴官都敢伤。你知道……你知道这样的下场吗?要诛九族,杀十亲。”

    “你敢动我家人一下?老子先宰了你,看你还能不能有命动我的九族十亲!”我杀的红了眼,更加拼命的乱砍范无救。

    那断魂刀本身就是灵体的克星,切它跟切豆腐一样。

    没两下就切得鲜血喷了满脸,范无救的躯体也是残缺不全,就连脑袋都要被我削平了。好在我是气急乱砍,每一下砍的位置都不同。

    它还是有半张,如同狗啃一样没有五官的脸还在脖子上。

    它的那些手下阴兵反应迟钝的要命,吓呆在原地愣是没动,气的它大吼了一声:“你们这些废物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救……本座!”

    “救你妹!你都到了老子手底下了,还想活命吗?”我一怒之下,就把它仅存的半块脑袋,连着脖子一块给削了。

    一脚就将它的身躯踹飞出去,冷眼面对它一声令下袭来的阴兵。等到阴兵潮靠近过来,登时就挡在了受伤的瑾瑜面前。

    手中的断魂刀根本不含糊,是见一个砍一个。

    哪怕这些阴兵数量有三千多,多如蝼蚁,我都不觉得惧怕。也许在瑾瑜受伤的那一刻,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更愈发觉得自己身处绝境。

    不想撇下冥渊中的凌轩,一个人独活。

    每杀一个阴兵,便能迎面感受到从它们伤口喷出的阴凉的血液。我只觉得自己像是沐浴在血雨当中,身子被这些血给彻底的浸透了。

    那断魂刀简直是逆天了,让所有靠近我的阴兵,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不一会儿,阴兵死去的灵体,就会如同燃烧的枯叶蝶一样。变成无数带着火星的灰烬,被这里的阴风疯狂的席卷着上天,最后消弭在整个的世间。

    这……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灰飞烟灭,全都不在的情况。

    要是从前,稍微见血,我可能就有所触动恻隐之心。

    身上的袍子也沾满了血,可是见血越多,那整个人越疯狂。就好像着了魔一样,瑾瑜身上的伤刺痛着我内心深处从来不可触及的禁地。

    凌轩在冥渊中生死未卜,更是让人焦虑欲死,一下就让人丧失了理智。

    净是消极而又暴虐的想着,我要不惜一切的直接破开这些阴兵,闯入了冥渊就算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都不像是人了。

    更像是一个没有心,没有良知的恶魔!

    整个人被一股疯狂的悲凉的执念所控制住了理智,手里的断魂刀凭借着自己打架总结出来的经验,和这些战斗力十足的阴兵杀成了一片。

    亏得我手里有断魂刀,否则早就被这些阴气森森的阴兵活剐了。

    挥刀的次数到了,人体也是有极限的,手臂渐渐的有一种脱力一般的无力。因为体力耗尽,身体里的骨髓都好像没某种东西抽干,眼下肌肉酸痛难忍。

    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无法控制的震颤,我只能用左手死死的摁住右手的手腕,让这种震颤能够平息一些。

    好在周围阴兵似乎也怕了,只是浑身鬼气森然的围着我,不再发难了。

    我成魔了一样的内心才安静下来,抬起自己满是血液的手掌,双眼整个都是模糊的,“我……我杀人了吗?”而且所杀的数量不计其数……

    那一刻,我第一次有了杀魂之后胆寒的感觉。

    “你……你杀的都是鬼……哇……”瑾瑜握住了我摊开的手掌,他那张吃了转相丹之后丑陋无比的面容模模糊糊的出现在我眼前,“杀魂罪业极大,别……别再为我背负罪业了。”

    用力一拔,另一只手就将胸口扎进去的哭丧棒拔出来,随手扔到了地上。他憔悴到了极致,明明浑身虚浮无力,嘴角拼命的溢出鲜血。

    可是抓住我的手却异常的有力坚定,他眸光横扫周围的阴兵,冷淡的邪笑着就好像一个蔑视一切的魔神。

    我咬唇,“我也不想杀它们,可是不杀……不杀它们,我们就要被杀。难道……难道连背水一战的机会都不能有吗?”

    “到我……到我怀里来,杀孽的事,我来做。”他明明已经被哭丧棒刺穿了胸膛,整个魂魄虚弱到了极致,若有若无的缥缈在这片苍茫的荒凉之地上。

    好似随时都会和那些阴兵一样,化作燃烧的纸钱一般的灰烬,最后被阴风吹散在这个天地之间。

    冰凉的液体在我的眼角,但是只有很浅的一点。

    我心头灼痛,手臂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你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怎么能冲破这三千阴兵?”

    “你信我吗?”他忽然柔声问我,那声音如同月光焦距一般,柔和而又冰凉。

    我点头,却说道:“我能同你并肩作战,我……我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人,我可以帮你。我有断魂刀……”

    他胸口的浸染在我袍子上的血液,刺痛了我心头每一个细胞。

    我怎可让他为我而战,自己却当缩头乌龟。

    有些罪孽应当……

    应当我们一同承受!

    “魂魄乃是天地诞生之际,就产生的。杀一只就少一只,比杀人的罪孽还重,顾星这样的罪孽怎能交给你?”瑾瑜的声线那般的柔和好像有一种催眠的作用,清冽之中安抚人暴躁嗜血的内心。

    他的手轻轻的滑过我的发丝,低声说道:“你闭上眼睛,能感受到魂魄死去,大自然中那种悲凉的哀伤吗?”

    魂魄消失了,连天地自然都会动容吗?

    那……

    那我还杀了那样多的魂魄!

    而且还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体力坚持不下去,有手里的这柄断魂刀我恐怕早就成了杀魂如麻的魔头了。

    我整个人被他单手圈在怀中,下巴浑浑噩噩的靠在他的肩头,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却能感觉到,他足尖点地,在阴兵之间高低错落着。

    这家伙手中有阎君信物阴官赐福桃木剑,桃木剑上带着紫焰杀魂比我还利索。顷刻之间,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道,好像一股紫色的龙卷闯入了阴森森的阴兵大军。

    大军让龙卷卷成了无数的落叶一般的灰烬,那些灰烬悲凉异常的还带着火星,从我们眼前发丝之间快速的飘过席卷。

    它们明明飞的极快,可是进过我鬓边的时候,却好像慢下来了。

    那中间透露着无比的哀凉,我伸手想要触摸它,本能的想要挽留这个不可再回来的生灵。可它一瞬间就碎成了无物,由心底油然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哀然与不舍。

    只是一种纯粹的,受到自然感召的,对永不再回来的魂魄不受控制的一种留念。

    杀它们,真是一种天大的罪孽。

    我刚才杀红了眼,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些魂魄对于这个世间的重要性。此刻不知不觉融入到这个境界中,忽然就明白,魂魄是世间的平衡。

    死一个就永久的少一个,如果死的太多了世间就会永久的丧失平衡。

    这样的罪孽,波及到全人类,所以才罪业深重。

    “瑾瑜!不要杀了,我们认输吧,你是阎君的弟弟。他们不会杀你的,我……我来承担这些。”我忽然就醒悟过来,触摸自己的小腹,只觉得对人世间还有很多留恋。

    凌轩没有救出来,我的宝宝还没出世,我还有好多的家人……

    可眼下,真的由不得我选择。

    若不是肚子里的小崽子任性,我和瑾瑜根本没必要大开杀戒。

    瑾瑜搂着我身体的手更加的重了,他声音里带着深沉的鼻音安慰着我,“说什么傻话,都到了这一步了,就让我代替易大哥守护你。你们……这些阴兵,还不退开,范无救已经嘎嘣脆了,你们还打算送死吗?要是打算继续送死,我……我可不怕这些罪业!”

    那把桃木剑虽然没有断魂刀锋利,可是比他可比我厉害多了,而且不怕体力的消耗。一刀一个的,将魂魄瞬间斩杀。

    一个接一个,几乎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

    更加数不清他到底歼灭了多少的阴兵,只听阴兵死前哀烈的惨嚎让整片耳膜都变得痛楚不已。

    那种灵魂彻底消失之后的悲鸣,仿佛能触动所有人最敏感的神经。

    明明是敌人,却依旧会被这样的消亡触痛。

    这些阴兵似乎也是被杀的怕了,纷纷都有退却的意思,呆滞的眸光中居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抬首看瑾瑜,转相丹早就被他身上的火焰化去。

    紫发飞扬之下,如刀削一般的下巴白皙如碧玉一般,侧脸冷峻而又默然。一只眼窝空洞的如同无尽深渊,另一只紫眸却狂傲的像是战神转世。

    我在某一刻的时间里,有些呆住了。

    从来……

    从来都没发现他还有这一面,身上的气势如同从穹顶之上压下来,是一种不怒自威。让人肝胆欲裂的威严与肃冷,他手中桃木剑上滴着魂灵的血,被他提着一路缓慢前进。

    没有阴兵敢阻拦,全都目带惊恐看着。

    “谁说本座嘎嘣脆了,杀!给本座杀,你们这些废物……真以为本座是那么容易死的吗?”那阴冷的仿佛能让空气中结冰的声音,再次阴郁的出现在耳边。

    阴兵面对瑾瑜这么一个煞神,本来都胆颤心惊的差点退却了。

    一听范无救平地乍起的声音之后,立刻就振奋了士气,一个个煞气凛凛的要卷土重来。瑾瑜饶是杀神转世一般的模样,但我总觉得他方才杀了那样多的魂魄。

    弄得正片天空到现在为止,都是飘散不尽的灵魂碎片。

    只要还有一点良知在,都会杀的手软的,没想到范无救被我削掉脑袋居然还没死透。脖子上空荡荡的一片,重新捡起地上的哭丧棒调兵遣将的要继续对付我跟瑾瑜。

    范无救也是够惨的,全身上下其实都被我砍得差不多了。

    眼下虽然是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了,却像是一堆烂肉按照堆积木的方式一样拼接起来的。一身的白衣血染,浑身上下早就不成人形了。

    仿佛是踹一脚,就能变成一堆轻易下锅煮的排骨肉了。

    侧眸看向瑾瑜那半张染血的面颊,他唇边冷淡的勾起,好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想杀我们?擒贼先擒王,既然你这么狂妄,那我就先把你宰了。”

    “你试试!”那白无常阴沉道,冷冰的朝后退去。

    它似是极为贪生怕死,以哭丧棒调兵遣将,利用阴兵采用“鬼海战术”。

    仿佛要利用这些阴兵,给自己当炮灰。

    瑾瑜也是一根筋,视若无睹的横扫千军。

    让周围向上空撺的灵魂碎片越来越多,周围的风吹起,那些枯叶蝶般的随便竟然会跟着狂风的呜咽哭出悲戚的挽歌来。

    我心头一紧,“别……别上当了,瑾瑜,你听我的。别想着杀它,它好像是在诱骗你把这些阴兵都杀了。”

    虽然我不知道杀死这么多阴兵有什么后果,但是结局一定很悲哀,否则范无救不会如此破釜沉舟诱使瑾瑜去杀这么多阴兵。

    这些魂魄的死亡,连大自然都能感召到它们逝去的悲哀。

    说明瑾瑜要是把它们全杀了,就是和老天爷作对。

    “如今别无他法,这些画面太血腥,你把头埋进我的胸口不去看就好了。”瑾瑜搂住我的手似乎想去按压我的头颅,将我的头摁在他的肩头。

    可是地上龟裂的土地上,早就被鲜血浸透了。

    我看着地上飘起的灵魂碎片,那一刻简直是触目惊心的。

    紧紧的我抓住了瑾瑜的衣服袖子,一字一顿认真的和他说话:“还有办法,不需要造那么多杀孽……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们……我们冲过方圆十里的那个……那个分界线!”

    据说距离冥渊方圆十里之内,任何劣等生灵都会,被浓郁的鬼气所击溃。其实这种说法是比较笼统,哪怕未过那条边界,身处这里一样会被浓郁的阴气所压迫。

    只是过了那条分界线,鬼气会多到大部分生灵无法承受的地步。

    “顾星,你……你这个办法可行!很聪明!”瑾瑜用力的紧了紧我的身体,我看见鲜血从他的嘴边不断的流出。

    那是根本不需要任何力气去呕血,它们从他的喉头自然而然的涌出。

    胸口他被刺穿的地方,魂魄受损极为严重。

    此刻,他低吼了一声。

    身上的一盏命灯突然变得格外的明亮,我虽然不懂得这是什么,却一瞬间明白了他一定是在点燃自己的生命之力。

    因为他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在命灯骤亮的一刻,身姿更加的轻盈。

    他足尖点地,手中的桃木剑行云流水的滑过阻挡的阴兵,将那些阴间的兵士摧枯拉朽一般的化成了灵魂碎片。

    脚下如同流星赶月一般的,朝那座耳朵形状的地标奔去。

    一路上奔跑,半道上居然冲出了一道黑色的毛茸茸的影子,因为它的速度很快所以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可我却非常的清楚,一定是那只耗子精,它依然躲在附近伺机而动。

    倘若这一下没冲出来,势必无法和我跟瑾瑜一起到达地标之后的位置。

    跟耗子相处久了,我是清楚了。

    耗子可比狐狸精明多了,它们隐忍和伺机而动的实力,简直让人类都觉得汗颜。

    后头的阴兵追来,它们被范无救逼着,用足了全力。身上的阴气在一瞬间聚合再在一起,化成了一道如有实质的长矛。

    看样子,是要刺穿瑾瑜的脊背。

    我大吼一声,“瑾瑜,快躲,有长矛。”

    “来不及躲了,我点燃了命灯,能熬住这一下的。”瑾瑜话音未落,“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到了前方。

    身后阴兵阴气所化的长矛,结结实实的扎在他的背部。

    但他却丝毫不含糊,身上紫焰燃起,直接将阴气化为了虚无。只是那盏亮起的命灯“噗……”熄灭了,可是眉心那盏命灯又骤然亮起。

    那一下仿佛要燃尽了他整个生命,只为一瞬间的照亮。

    滚滚热泪从眼眶里落下,我悲从中来鼻尖一阵的酸楚,“瑾瑜!我听老人们说,人的灵体只有三盏命灯,三盏都熄灭了魂魄就会消散。”

    “顾星,你为我哭了吗?”瑾瑜的声音缱绻如天空坠落下来的冰雪一般的轻柔,他摸了摸我落下来的眼泪,眼底浸染着温和的笑意。

    我一时茫然,咬住了唇,赌气的说:“妈的,老子才不为你哭呢。”

    “别怕,小星,这盏命灯熄灭了我还有一盏。我依旧能……守在你身边,护着你和宝宝。”他似乎得到了一种满足,轻轻的托着我的后脑勺。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在他怀中很看到他身后发生的一切。

    阴兵在发出化成长矛的阴气之后,显然是动作更加的滞后缓慢,好像是能力透支了。好容易跟上瑾瑜,却好像撞到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

    一瞬间,有百十个阴兵在这片屏障面前,好似遭遇了巨大的压力。

    被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的东西,压成了一团诡异的血雾,这些血雾转瞬之间就钻入了地下。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它们的灵体了,就连灵魂碎片也不曾留下。

    这……

    这就是所谓的尸解吧!

    太恐怖了,自然产生的力量直接就把那些阴兵给消灭了,而且还是那种无声无息的。它们只要跨过了拿到界限,根本无法反抗超出它们能力能够抵御的鬼气。

    阴兵们受令之下,前仆后继的冲将过来,最后都被冥渊附近的鬼气碾成了血沫子。看的叫人心寒,我心口也是疼痛的异常。

    虽然我阻止了瑾瑜杀它们制造杀孽,可……

    可用这样的方式,利用地理条件杀它们,那和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分别。只是利用了天时地利的方式,让逃脱自己的罪业罢了,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特别的狡猾和可恨。

    侧头一看旁边,那座鬼耳地标犹如一个庞然大物一般出现在眼前。

    我和瑾瑜就像是亮哥蝼蚁一般的在下面,瑾瑜搂着我身子脚上的步子一停,身子如同破布一样的血淋淋的靠在蓝色的地标鬼耳上。

    鬼耳上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又一道的海纹。

    摸上去似乎还能感受到大海一般的潮气,靠近的时候鼻子还能问道上面的气息,似乎有一股子咸盐的味道。

    就好似鬼耳上的海纹,尽是那些大海的海浪拍打侵蚀出来的。

    瑾瑜捂着胸口,冷笑的对着界限后面的范无救,“范小白,都说你是铁面无情硬判官,所有的阴司逃犯都逃不过你的枷锁。你……你有本事就过来啊……”

    那地标的位置,正在一个高地上。

    他虽身受重伤,却如同天神一般桀骜的睥睨着,早就被砍得不成人形的范无救。

    “瑾瑜少爷,你点燃了两盏命灯,早就到了枯灵的边缘了。还用我对你动手?本座才不脏自己的手呢。”范无救冷哼一声,它的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如今就跟地图一样是东拼西凑弄到一起去的。

    满脸的拼合血线,血涌早就干透,结痂在它苍白一片的脸上。

    瑾瑜吐出一口血在地上,紫色的眼底透着不屑,“你是过不来我这边,才耍嘴皮子吧?”

    我们三个身上都有泰国诅咒符抵挡具有高度腐蚀性的冥渊释放出来的鬼气,所以才能相对无事。可范无救那些阴兵哪儿知道这种古怪的法子,也没事先准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反正它们只要一超过界限,就会被腐蚀成血雾,永世不得超生。

    “哼!有本事就永远呆在那里,本座看你们有没有命出来。”范无救眸光冷冽,他和我们的距离其实还不到三米。

    生生的却留在了原地,白色的银线滚边的靴子不敢再靠前一步。

    它站在原地阴冷的凝视了我和瑾瑜许久,最后才心有不甘转身飘走,染血的白衣褴楼无比。

    风一吹,便如血染的柳条一般,在身上飘荡。

    白色的臀部,似乎也有些若隐若现了,还有颀长的腿肉也呈现一个极美的轮廓隐约露了出来。

    阴兵被杀的至少达到半数,哀鸿遍野的飘在它身后。

    却丝毫得不到它的一点关注和关怀,仿佛它们的性命比尘土还要不如。

    瑾瑜见到范无救飘走,这才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鬼耳之上。仰头看着灰色的天空,冷淡的脸上却很坦然,“顾星我刚才对待范无救的态度,帅吧,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这个本来二十出头的男子,看起来是那般的脆弱病态。

    好像若柳府风一般,风一吹就会倒下。

    “是挺帅的,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拍着他的脊背,想缓解他咳嗽的症状,却早就忘了灵体和活人是不一样的。

    对待活人的法子,对待灵体也许就不那么奏效了。

    他喘息了一下,淡然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释然的情愫,“终于……终于把你带进了冥渊附近。只要把他救出来,就不用怕娇龙……派的那些臭鱼烂虾了。”

    “你……先别想着救人了,你的伤还能坚持吗?”我扶住瑾瑜寒凉异常的身体,指尖触摸在他的脉搏之上。

    他其中一盏命灯因为彻底的燃尽,其余两盏也奄奄一息。

    本来他夜晚用命灯温暖我的身体就损耗的厉害,危机时刻再去运用,难免是身体枯竭。范无救说的一点没错,瑾瑜虽然还有两盏命灯,但好像真的要到了枯灵的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枯灵是什么,但一定是会危及到生命的大事。

    可他还想着救人的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体内的精元枯竭,半路上就彻底的同那些可怜的阴兵一般消亡了。

    我着急的额头上全是汗,从骨子里觉得寒凉。

    那是一种极度惧怕他离开我的感觉,我心慌之下又到了每几个时辰呼吸的时候。自己的身子也跟着震颤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周围的景象天旋地转。

    他却牢牢的握住我几乎脱力的,依旧死死握住断魂刀的手,“你让我不要想着救姓易的,是不是意味着你更加在乎我,其实……只要你愿意,我的伤恢复的很快的。”

    瑾瑜怎么还不明白呢?

    在这个世界上让我爱入灵魂的人只有凌轩,若凌轩死我便陪他同生共死。但瑾瑜受伤我却偿还不了他任何东西,哪怕搭上我这条命,也不够赔他的。

    他为我和凌轩做的太多了,唯今只有他好好的,我死了都能瞑目。

    “我要怎么帮你?”我避开了他之前的问题,直接问他要怎么才能帮得了他。他的脸色苍白一片,是那种虚弱憔悴到了极致的模样。

    脸上的皮肤已经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皮下的骨骼。

    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忽然用一种冷淡中带着古怪暧昧的声音嘶哑而又虚弱的说着:“把……把你的黑乾坤伸出来……给我,可以吗?”

    “当然!”我果断道。

    他握住我的手腕,出边是一丝轻佻的笑意,薄唇轻轻一张就将我有黑乾坤的那根手指头给抿住了。

    这时候,我才霎时间懂他的意思。

    瑾瑜的唇轻轻的抿了几下,我心头乱跳,很想抽回手。可我清楚他要干什么,实在不敢反抗,以他之虚弱。

    老子只要给他一脚,他都能飞上天去。

    可这样的身体,还是因为我而受了重伤,几乎到了濒死的边缘。

    我又如何能忍心呢?

    逐渐的他从温柔的抿着我的手指,舌头开始尝试性的舔了一下我的手指甲。我的整根手臂在猛然一惊之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眸光却在此时清冽冷淡,没有任何的情愫。

    好像只是单纯寻找黑乾坤救助良药的舔舐,弄得我好像很不堪一样,我脸上微微有些烫。目光看向了风沙席卷的别处,这一处地界有很多的小龙卷。

    龙卷风将地上的沙尘扬起,在各处卷着,偶尔也会卷到无辜的阴魂。

    阴魂在龙卷里鬼哭狼嚎的,不小心又被卷进了冥渊方圆十里的地界,霎时间就被压成了血雾。

    在这片地界里的黑色龙卷里,大部分都夹杂着恐怖的血雾。

    也不知道这些血雾被风龙卷卷带了多少年,就这样带着怨气在四野里悲哀的晃荡着,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被纠缠的命运。

    眯眼看了一会儿,风沙忽然进了眼睛。

    我拿另一只手去揉,有黑乾坤的手指头却被他猛然一吮吸。他似乎在贪婪的吮吸着黑乾坤上治疗的力量,却让手指头好像被无数条电流击中了一样。

    身子猛然间绷直,滚烫的气息从侧脸一直烧到了脖子根。

    心跳的狂快,他却像个婴儿一样,不断地索取。

    又让人不忍拒绝,我紧紧的咬着唇,唇上都咬出了一丝血腥味。硬着头皮看着他低眉时,苍白而又光洁的额头。

    就见他受伤极为严重的手掌和手臂,正在逐渐的愈合。也不知道是不是黑乾坤中能量中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能够愈合一切的力量,还是瑾瑜自身的转化能力强,所以才会利用黑乾坤愈合的那么快。

    他的命灯从暗淡无光,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在身体里缓缓的燃烧跳动着。

    身体里面即将枯竭的鬼气,也在跟随者灵魂里特有的经络慢慢的流动起来,他的这一条命似乎已经慢慢的保住了。

    我看的有些呆了,可是手指头被吮吸的发痒,又是尴尬又是酥麻。却要隐忍着不发,让人好像吃了炸药一样,几乎立刻就要爆炸了。

    偏这时,一直偷偷跟着我们的耗子突然就发话了,“易夫人和瑾瑜少爷还挺相配的,干脆就不要去救凌轩大人了,你们这般模样才叫郎才女貌。”

    “死耗子,你胡说什么,他妈找死是吧。”我现在的脾气上头了,一点就炸。

    随手就抄起了挂在口袋边的断魂刀,断魂刀的刀柄上有一个蛇形的挂钩。

    被我直接顺手就挂在口袋上,方便行动更方便砍人。

    那耗子也不是傻子,看到断魂刀上的寒光也是身子一抖,耗子牙差点咬到了舌头,“你……你还真跟阴间那些长舌鬼口中八卦的一样是个泼妇,连大老粗谢小黑都怕了你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老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它跟上我们步伐,进入这一片的地界。

    可是血煞誓咒给它带来的惩罚却没有消失,鼠爪上的指甲依旧是脱落的。只是耗子毛已经停止了剥落,只有背上烙印着誓咒符文的那一块,有些许的光秃**。

    这让上面的誓咒咒文,更加的清晰明显了。

    我经历一番生死,早对许多事看开了,也不和这耗子口舌之争,“你知道就好,不要胡说八道。否则,我的刀不是吃素的。”

    耗子大概没想到我会和山寨的女霸王花一样凶悍,愣是在我这边吃瘪了。

    憋着嘴低头,咕哝道:“我不过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干嘛这么凶,我老人其实还感谢你关键时刻让我逃命呢。”

    “鼠前辈不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是挺德高望重的。救你和帮你那都是晚辈应该……”我嘴里最后一个“的”字还没说出来,只觉得瑾瑜吮吸的力度一下到了极致。

    那手指头都要被吸出血来了,脸上红的更厉害了。

    身子猛的一绷直,那种感觉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尴尬额头上的汗液也不断的往下掉。哪怕掉到了眼睛上,也没有丝毫的力气,去伸手擦汗。

    半晌过去,我两眼无神,自己也不知道神游什么地方去了。

    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的擦去糊了我双眼的汗水,那双手的主人声音干净淡漠,“多谢……我已经好多了,小星,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出发……”

    “小星?”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力量被抽去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踩在棉花上。他的猿臂却比刚才有力多了,胸膛也是那般的孔武有力。

    他将我后背一拦,我便跌入了这片胸膛中。

    只觉得这片胸膛一片的温暖,我知道他又点燃了命灯,可我却毫无力气去跟他争辩。这小子明显是用黑乾坤治疗自己,把老子给掏空了。

    想破口大骂,却身子轻飘如纸。

    他现在倒好可以把我玩弄鼓掌了,摸小狗一样摸着我后脑勺上的发丝,“小星只有我能叫,我喜欢叫你小星。”

    哔了狗啊!

    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说起来我还是喜欢凌轩叫我顾大王的感觉。

    就好像有人宠溺的喊我女王大人,对我的要求无不应求,心头就是一紧。那种所有的思维和细胞都在想着同一个人的感觉又出现了,我都忘了我被瑾瑜强行搂着。

    我沉默了一会儿,身子恢复了些许气力,才说道:“瑾瑜,只有十里了,十里对你来说很近吧。”

    “是啊,很近,小星别眨眼。我表演一个特殊的技能给你看,你可要看仔细了。”他有说了个肉麻的外号,单手搂着我的肩膀,脚尖落地之时轻盈的跃起。

    他抽干了老子,似乎恢复了七七八八。

    胸口的两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似乎也已经愈合了,只有破烂的衣服上还有干硬发腥的血渍。

    我吸着鼻子,忍了一会儿瑾瑜身上的气味。

    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指尖充满了我对这个新生命全部的善意和宠爱,低低的在用自己的意识和他交流,“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小崽子,他……也一定一定很想你们。”

    “对不起……都怪我冲动了,才会把你陷入危险。”小崽一副十分自责的样子,语调明显弱了很多,诚恳的对我低声道着歉。

    我却是感到很欣慰,也不责怪他,“不,你很勇敢,若非你的勇敢……我们可能……可能还没法到这个地方……”

    是他逼着我们大家破釜沉舟,才有了如今救凌轩的希望。

    他无声的沉默了,他早已明辨是非,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对。

    我也不责怪他,只是抚摸着两颗胎心跳动的小腹,静静的安抚着他。以前我就责怪过他,后来他鬼化了。

    从此以后,我就明白,孩子是需要鼓励的。

    别看他们小,其实他们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更比我们知道感恩。在生命诞生之初,就会与生俱来的感念父亲和母亲给予了他们生命。

    在瑾瑜一路行进的过程中,从乾坤中被吸走的体力,不知不觉在慢慢的恢复。手指头也逐渐有了力道,就好像从黑乾坤里流失的力量,很容易就得到补充。

    “呜呜呜……吼吼吼……”忽然耳边想了仿佛来自深渊的哭诉和哀鸣,那声音是随着瑾瑜的靠近越来越大声。

    声音里还有回声,周围的鬼气很重,虽然被诅咒符箓弹开了一部分。

    可是依旧让人呼吸困难,皮肤上如同冰刀割开一样难受,不会滴血却有刀口划过的痕迹。用手一摸,凉的就跟生鱼片似的。

    耗子呜咽了一声,喊道:“别过去了,前面就是冥渊,冥渊以下是万丈深渊。看着是平地,其实是诱人上当的幻觉!”

    “当我傻子吗?我当然知道是幻觉,耗子精,你在上面等着。我和顾星下去,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没回来你也可以等范无救那些看门狗走了,再回妖鸟城。”瑾瑜原来是知道前方看起来广袤无垠的土地,其实就是深渊。

    只不过幻觉让我们以为还有路,一步行差踏错就会掉下去。

    耗子生气了,“你不用指着和尚骂秃驴,这下面无边无际,你和顾星都下去,难道想永远迷失在里面吗?我有诡丝,能连着你们其中一个人,让他可以顺着诡丝上来。”

    “只能一个人?我看你也就是一个废材!”瑾瑜蹙眉,他看了我一眼,毅然道,“别让小星下去冒险,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我下去。”

    耗子哼了一声,“你千里迢迢的把她带着来冥渊,不就是因为易夫人和凌轩大人的魂灵中有红线相连?只有她才能通过红线找到凌轩大人,你下去凑什么热闹?”

    耗子训斥了一声瑾瑜,弄得瑾瑜似乎觉得丢了面子,整张脸阴沉了下来。脸上就好像冻结了一层冰霜,眼中透着杀气睨着耗子。

    耗子也看出来瑾瑜似乎对它不善,退后了半步,居然绕到了我身后。

    “瑾瑜,你干什么,它只能帮一个人下去。你上来凑热闹,的确不对。”我护着耗子精完全是为了凌轩,和瑾瑜对视了一眼。

    立刻转头,扶着腰肢有些困难的蹲下,“你帮我缠上诡丝吧,麻烦前辈了。”

    耗子伸出自己没有指甲的小手指,好像是示意我伸出小拇指。

    我为了救人,对任何能保温救到凌轩的存在都是千依百顺的,立刻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头。

    “易夫人,刚才老夫是失言了,还请见谅!您……你的确同凌轩大人是伉俪情深,希望你……此行能找到他吧。”耗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将诡丝缠在了我的小拇指上,“也许如今能对抗阎君的,只有凌轩大人了。”

    “谢谢!”此刻我对这只耗子唯一有的就是感恩,它依照血煞誓咒其实并不需要再为我做任何,大可以离开。

    却用诡丝,守护着我们回来的路途。

    它突然眸光深沉,认真的看着我,“但老夫只有一根这样长的诡丝,诡丝虽然厉害却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如果你不到性命攸关的时候,最好不要使用……”

    意思是说……

    我只有一次机会就凌轩吗?

    若我遇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贪生怕死使用诡丝回去,那么就再也没有法子下去救凌轩了!

    我咬了咬唇,单膝着地,算是默默对它行礼了,“前辈的话,我一定会记住的。对了,我要怎么用红线找到凌轩呢?”

    “很简单,用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喊他的名字。要用心和爱意去喊,这样……才有用……”它黑豆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闪着智慧一样的光芒。

    没有指甲的小爪子,轻轻的波动了一下那根缠在我小手指头上的诡丝。

    诡丝很细,像是蜘蛛丝一样。

    很远的距离去看的话是看不见的,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看到这根黑色的小线。很细很细的样子,但是十分的有韧性,好似用断魂刀都割不断。

    我找它的意思,手握着手腕。

    脑中只要想到凌轩,就瞬息摈弃了一切杂念,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我只认识这么一个人,只想见到他安好。

    他的名字自然而然的就朗朗上口,从喉头到了嘴边,用我老迈嘶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凌轩……凌轩……”

    我……

    我和孩子都好想你,老子真的不能忘了你。

    不能过……

    没有你的生活!

    手腕是一股被数道绳子一样的东西勒紧的感觉,脉搏的地方猛的一震动了几下,就好像对凌轩的存在有所感应。

    在我的手腕上缓缓的就出现了厚厚一好几圈红线捆绑,在红线的另一头如同蚯蚓一般扎入了地下,一瞬间眼前的地面就出现了纹路细小的龟裂。

    逐渐的地面开始土崩瓦解,出现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

    从深渊上面往下看去,是一望无际的渺茫,鬼气迷茫之中就好像山巅上的云雾。让人一眼望不到头,更有一股又一股极深的阴诡之气上下流通。

    魂魄的悲鸣声飘飘渺渺,仿佛是大风刮的声音,又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唯有那一根紧紧缠绕在我手腕上的红线,发着淡淡的红光,它拨开了重重的鬼气迷雾。毫无阻止不怕任何腐蚀的破开了一切,根据这根红线,冥冥之中我还能感觉到凌轩微弱的气息。

    我唇边一抖,“凌轩……凌轩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灵魂的气息。他……他就在下面!老子……”

    老子要下去救你了,凌轩你生是本大王的人,死是本大王的鬼。

    本大王不可以失去你,两个小崽子也需要你。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有了坚如磐石的念头,我在冥渊上看了几眼。

    大耗子在我耳边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又教我找到凌轩之后,催动诡丝原路返回的办法,我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腾空跳下去。

    一脚已经踩空了,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小星,等等。”

    “还……还有什么事吗?”我凌空这么被他拉着,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到了要跳下去的节骨眼他却把我给拉住了呢?

    瑾瑜说道:“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上来为止。”

    “哦!”我只有哦的一声,来回应他。

    我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能在冥渊里活命,也特别想劝他,范无救不可能打外面守一辈子。只要范无救走了,他就可以自行离开。

    可瑾瑜的性子我明白,只要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去。

    眼下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我自己,万一我争气从下面把凌轩带回来了,那大家伙岂不是都得救了。

    虽然是种侥幸的想法,可是这是现在唯一我能做的。

    听到我这一声答应,他似乎也心安了,缓缓的就松开了我的手腕,“一路走好!”

    脚下失去了重心,我一头就跌进了万丈冥渊。

    不要问我从冥渊跌下去到底是什么感觉,当耳边传来风声,一脑袋栽进一团混沌里。

    脑子里空空荡荡无意识了很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一股子从四面八方的袭来的寒意给激醒了。

    一睁眼,整个身体已经泡在水里了。

    周围一片的漆黑,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只有在水中如同墨汁一般不断聚合离散的鬼气,根本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冥渊下面的构造我是听人说过的,下面好像是什么幽冥潭,这个潭水可真是冷他m死我了。

    耗子精在我跳下来之前就教过我,如何短暂的调取身体的命灯照明。

    我单手摁在肩膀上,嘴里将口诀念出,“不动不惑,万化冥合。魂魄命灯,为我所用。阴官赐福,急急如律令敕!”

    话音一落,摁在肩头的掌心便能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都说魂魄里的命灯,还是纯阳之火。

    它在水中跳动,会根据人所想念幻化,在我的指尖竟然是根据我所想的化为了一盏白色的灯笼。

    我猛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两次看“我”提着灯笼进过。瑾瑜说那是一种,我提前看到自己未来的现象,与此时此地此刻竟然是有了些许的重叠。

    难道当时我看到的是现在的自己吗?

    在命灯的照耀下,可以慢慢看清楚水中周围的情况。

    水体之中没有任何的浮游生物,只有来来去去的阴诡之气,在我的脚下往下正是这座幽冥潭的潭底。

    潭底距离我所在的位置,大概只有一小段十米不到的距离。

    只能见到零零散散许多落在上面的骷髅,那些骷髅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很多骷髅头都被腐蚀的只剩下半块了。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并非那般的深不见底。

    我顺着红线向下,越向下下潜居然越发现潭底虽然能被命灯照到,仿佛近在咫尺却根本深不可测。

    越深处,鬼气越是浓郁。

    我是能充分感觉到,身体被鬼气侵蚀,似乎到了一种濒临极限的状态。再往下面,我估计我会比潭底那些骷髅,死的还难看,毕竟它们很多以前可能都是很厉害的存在。

    至少能来这里的,大概只有我这一个草包,而且还是靠着诅咒符勉强在这里面生存。

    阴气从四面八方袭来,由肌理而入,刺入肺腑骨骼中。

    这水真是绝了,就跟强烈的鬼气液态化一样,整个人都好像被无数根冰针极为密集的刺穿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根本就没有任何幸免的地方,血液从毛孔里渗出来。

    让周围的潭水,都有一种古怪的血腥味。

    胸口的诅咒跟着水比要弱一些,但是也在相互的抵消着某种极端的力量。要是普通的阴魂掉下来,估计早就让这仿佛是鬼气液态的水给冻化了。

    阴气不断的袭来,让人头昏脑涨的。

    我没法思考只能凭本能做事,手指头触摸着手腕上的红线,在水中一点点的找寻凌轩所在的方位,“凌轩……凌轩你在哪儿?凌轩……”

    周围其实只是相对的安静,还是有幽怨的哭泣一般的回声传来。

    此刻心头空空落落的,满脑子都是他在我面前尘化的一瞬间的样子,心头如刀绞一般。可是那条另一端系着凌轩魂灵的红线,好像根本没有尽头一样,它一直往幽冥潭的最深处延伸。

    而且在灯笼的照耀下,潭底距离我的距离一直都没变。

    好像我不管下潜多少都依旧和潭底保持一个一样的距离,好在潭底那些枯骨是不断变化,让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原地打转。

    “她好像在找人耶!”

    “真是太奇怪了!”

    “哟,居然有活人下来找人了,到了这里不管是人是鬼都难逃尸解的命运。还想救人出去,真是痴心妄想。”耳边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如同公鸭子叫一般的声音。

    心头猛的一凛,这下头还有活物,或者说还有鬼……

    连范无救那样的阴官,连冥渊方圆十里都没法靠近,这个地方还有妖邪之物存在。那一定是非常厉害的,鼓起勇气寻声望去。

    就在我不远处的斜上方,飘着一个鸟头的骷髅脑袋。

    这鸟头还算完整,就是身子如同被烧化的蜡烛一样,在阴气里腐蚀的都要糊了。它的身子看轮廓应该是个人的,还有手手脚脚之类的。

    只是脚部悬浮着,居然有点像是鸡爪子的骨骼。

    这时候,又有两三只这样的鸟头骷髅从左右两边分别浮游到我的上方,“还是个年迈的丑妇,真是倒胃口,哥几个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连个有趣的新东西都没见到,终于来了个,居然是个死老太婆。”

    “还抱怨呢,总算有活人了,真是厉害。她居然能来到这里,好像还在找人,大家看她的手腕!”其中一只鸟头骷髅白森森的鸟头对准了我手腕上的红线,似乎发现了一点端。

    它语气阴柔却很像鹦鹉学舌一样声线和人类全然不同,说话之间还带着一丝的妒忌“怎么就没人下来找我呢?”

    这下我算看清楚了,鸟头骷髅的背上全都有一双白骨翅膀。

    而且这些鸟人的数量从一开始的三四只,逐渐越来越多变得有十几只盘旋在我的头顶。它们每一个都被阴气腐蚀了身体不同的位置,全都低头好奇的看着我。

    恍然之间,我就明白了。

    这些鸟人多八成就是妖鸟城流放的修鬼的道士,看样子应该是被阎君弄到这里来,秘密的都处决了。

    想到这里,我猛的一低头。

    就见到身下的潭底,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全都是鸟人骷髅。那些骷髅早都化成了碎骨头了,只有些许的轮廓在,更不能说任何一个字。

    我去!

    当年修鬼的道士到底有多少,下面变成枯骨的鸟人,没有一万也有大几千个。还不包括那些长年累月,彻底被鬼气所腐蚀干净的骨头。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盒秘密处决的刑场,漂浮在我脑袋上方的,根本就是还未彻底死透的鸟人。

    身体早就被水化去了,大概是以前足够强大。

    所以才和圣主鸷月一样,保留了骨骼真身,飘荡在幽冥潭中苟延残喘。这让我更看到了一丝曙光,既然这些废柴鸟人都能活着,那说明凌轩活着的希望还很大。

    它们充满恶意的盘旋着,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发难,可是应该是来者不善。

    “我……我下来找我老伴,他被阎君一脚踹下来了,我……依靠我们的冥婚红线找来的……各位大哥,我就是路过……路过!你们……你们多担待……呵呵呵……”我干笑着,心头想的是它们和阎君有仇。

    也许可以借着同病相怜,让它们放我一马。

    至于是不是帮我一把,我可真不奢求。

    鬼物的鬼性,和人性截然不同,三观也是丝毫不同的。鬼物杀人就跟食物链一样,哪怕是阴间比较高层的存在,也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我就跟这些的鬼物的猎物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当做美餐,拿去塞牙缝。

    其中一只鸟人飘到了我的近前,慎人的鸟头骷髅正对着我的脸,“你这个活人,还真是有趣,掉下来冥渊除了我们这些修为高强的上人之外。其他的杂碎早就化成黑水了,你还想来找人!”

    “就是,阎君掉进冥渊里,都会死翘翘的。说不定还混的不如咱们呢……”鸟人说话就跟鹦鹉学舌一般,和鸟儿说话的腔调差不多,阴测测的还怪难听的。

    这只鸟人说完,其他鸟人都尖利古怪的狂笑着。

    我心里一紧,紧紧的捂着胸口,硬着头皮想掠过这些鸟人。尽量避免和它们起正面冲突,还没离开一段距离,身后的笑声就骤然一停。

    脊背上已经发麻,我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却还是硬着头皮前进。

    我不想耽搁了,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凌轩。

    “那个死老太婆要逃!”一只鸟人在我身后上方说着,弄得我是胆战心惊,手已经摸向了口袋随时准备拿出断魂刀应战。

    可是另一只鸟人又说:“这么丑的老太婆留着干什么,反正我是下不去口吃她。你们几个有胃口吃这么丑的老太婆吗?那脸都被蛆虫咬烂了,一看就是行尸一个。”

    “我可不吃……”

    “恶心的想吐,还吃呢!干脆让她在水里自生自灭吧,要不了一两天,她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真是松了一口气,吃不下老子最好。

    这样就能脚底抹油继续开溜了,万万没想到这群鸟人里还出了个精神病,恶毒的说道:“这样死老太婆,就应该好好折磨死她,在这里都无聊死了。”

    它话音一落,都不用听其他鸟人的反应。

    我就知道那些阴毒的鬼祟之物,一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立刻加快了速度朝前游去。耳边尽是那些越来越近,鸟人阴狠诡谲的声音:“折磨一番弄死才有趣,这么丑,也不需要怜香惜玉。好久没人过来,让哥几个发泄一下了……”

    “不用怜香惜玉,但是需要尊老爱幼……哈哈哈……”

    ……

    笑声顺着水流,充满了恶意。

    背部被一个古怪坚硬的爪子一下就抓住了,那爪子戳破了袍子和衣服,直接插进了我的肉里。

    疼痛席卷,我一下就蒙了,却还是讨扰:“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推你们下来的,就不能饶了老身吗?”

    “我们对付不了阎君,还不能欺负你一个死老太婆吗?”

    “就是就是……”

    这些鸟人的内心早就扭曲到了极点,恨不得就把我折磨致死,最后以此为乐。随着那鸟人抓着我的后背,将我往幽冥潭深处扎去,心里都凉透了。

    它的力气极大,我根本就挣脱不了。

    手中握紧了断魂刀,想伺机而动,却一直没机会。

    身体反而因为它急速下潜,皮肤上有些发胀撕裂一样的疼痛。

    幽冥潭的深处早就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我毛孔里爆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多,在周围都晕染开了一道又一道红色的血迹。

    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寸袭来,根本让人无法承受。

    “啊……”的一声,我终于忍受不住痛叫出声,却惹得更多的鸟人以此为乐,阴冷的嬉笑开来。

    那笑声阴冷的刺入人心房深处,简直让人好似坠入了暗无天日的阿鼻地狱。

    我怒吼着:“放开我。”

    皮肉好像要如同吹涨的气球一样爆开了,但是疼痛到了极致之后,这种痛却好像泡进了温泉里一样开始减缓。

    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却又突然好转。

    顿时,一头的雾水,这什么情况?

    “小妞,你为什么不用诡丝离开这里?那些鸟人说的对,掉到这里面去,肯定早都已经尸解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找不到他的……”黑暗中有一个放浪不羁的声音传入耳内,他在我意识特别混沌的时候,声线清晰一字一句都完整的进入到我的耳中。

    我睁不开眼睛,手指头却不自觉的触摸了一下小拇指上的诡丝。

    诡丝细长而富有韧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

    到了这幽深的水下,竟然是一点都没有被腐蚀的迹象。

    我心头不知为何多了一股倔强的力量,哪怕在痛苦,似乎都能生生的隐忍下来。

    如果现在走,就功亏一篑了,“我……我能找到他,他曾经摄政阴间,实力很强大,他不会有事的。”

    “你还挺相信他的么?”那个声音一直都是带着玩味,声音十分的妩媚动人,但此时却是有些认真。

    我忽然心头一动……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在冥渊中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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