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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中的愤懑和痛苦还未消尽，心脏处那被凌迟一般的痛苦还在继续。
只是，这一次醒来，看不到顾篱落微微发红的眼。
“夫人，您醒了。”是小绿的声音。
“您受了惊，有些体虚，夫人可觉得好些？”
“嗯，好些了，我并无大碍。”慕雪月淡淡应了一句。
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的魂魄都好像被抽走了一般。顾篱落现在…应该在照顾公主吧，想到那人曾经对自己温柔细致的照顾，眼睛就是一阵酸涩。只是她向来习惯隐忍，隐忍了十几年，这会子却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夫人，公子一会就会来看您的。”小绿见慕雪月有些失神，以为她是想念顾篱落了。
“哦。”慕雪月随口应了一声，“是谁把我带回来的？”
“说到这个，真真把奴婢吓死了…那天下午，奴婢奉命去花园里采些花作香粉，走到园里，见夫人您倒在地上，地上还有血迹，奴婢吓了一跳！赶紧找人来，请了王先生，可王先生不在，奴婢只好去请了其他郎中，好在夫人您吉人天相，总算没事了…”小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边说边拍了拍胸脯。
“那我昏迷了几日？”慕雪月问道。心想，地上的血迹应该是慕容韵的，而王先生那天之所以不在，应该是请去给慕容韵看伤了吧…毕竟，王先生的医术，比起宫中太医也不遑多让，又是顾篱落的心腹。
“整整三日了，夫人。中途，公子来看过您一次，只是您还没醒。”
“三日了？”慕雪月吃了一惊，“那么韵公主呢？她没事吧？”
“韵公主？这几日她没来顾府啊，也没见过她。什么有事没事的，奴婢不懂。”小绿不解地挠了挠头。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慕雪月愣了愣。难道慕容韵受伤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奇了怪了，慕容韵这么费心设局，甚至自己撞上那匕首伪装成她刺伤她的假相，怎么可能不将这件事外传？委实没有道理。或者说，那天慕容韵不是故意的，是她误会她了？
一瞬间，慕雪月觉得头疼极了。不管怎么想，似乎都是不合情理的。不过，转念一想，有什么可想可纠结的呢，总之，顾篱落已经彻底将她打入了地狱，不管慕容韵有没有设局害她，顾篱落爱的人，都不会是她了。他爱的，是那个叫慕容韵的女子。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她放不下，意难平，忘不了！
曾经，慕雪月以为自己离开顾府就会渐渐看淡，可是现在她知道她错了，错得离谱。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求不得，放不下，她似乎无法脱离苦海了。因为，顾篱落就是她一生的劫。
夜里，顾篱落来看她，没有过多的言语。
“郎中说你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可以下床。”
慕雪月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你伤了韵儿，这一点，你不能否认。虽然只是一点小伤，并没有大碍，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刀再向下几分？那么她伤的就不是左肩，而是心脏了。”顾篱落的声音很冷淡，似是责怪，“慕雪月，我之前留你在顾府，却没有想到你是这样歹毒的女人。刺伤公主是死罪，韵儿她没有追究你的责任，甚至为了你隐瞒伤势，开脱罪责，但是顾府，你不能再留。”
顾篱落说…她是这样歹毒的女人？！这一句话，如同梦魇一样在她的耳边不断回响。
心告诉自己，去向顾篱落解释…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无论如何解释都是徒劳，因为顾篱落，根本不相信她啊！
“收拾好东西，明日就离开顾府吧。我会给你一笔钱，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毕竟，你是如意的娘。”
顾篱落抛下这一句话，便转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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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篱落，等等。”慕雪月叫住他，“……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如意，她还小。”
“嗯，如意是我们的孩子，这是自然。”
“顾篱落…是不是因为我伤了公主，你才会对我这样残忍？”她的喉头微动，有些哽咽。慕雪月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些话。
“……是。”顾篱落顿了顿，“韵儿是我心爱的女子，你不应该下手伤她的。”
“可是顾篱落…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没有故意伤她…你为什么不信我？”她看向他，目光凄然，仿佛痛苦到了极致。
有一瞬间，顾篱落觉得，那是决绝的眼神。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信你？”
“那么…”慕雪月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努力牵起一个绝美的笑容，“你是不是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明明不想问的，明明想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样无情的人不值得自己去爱，可是每每想到他过去的温柔，他为她挡下的那一击，那些情意，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问。其实，她多么想再扑进他的怀里听他温柔地唤她“月儿”！之前她和他僵持了那么久，她忍着痛维持着自己那最后一点可笑的自尊，可是这时候，慕雪月在想，如果顾篱落能够笑着和她解释一下，她可以当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然后一如往昔地深爱他……
现在这样卑微而可笑的自己，让她自己都觉得厌恶。明明顾篱落已经不信她了，明明知道最后的一丝希望已经被打碎了，明明知道那个男子不会回头多看她一眼，可是心里的不甘在叫嚣，所有的情绪都失控了……可笑的话语就那么蹦出来。
然而，她做这一切，无疑是自讨没趣。
顾篱落听到这句话，愣了一瞬，转过头来，看着慕雪月：“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那么你之前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良久的疑惑。
顾篱落背过身来，没有看她：“……我之前对你好，不过只是一时兴起。我爱的女子，一直都是韵儿，而对你，从来都只是假意，没有真情。”
他毫不留情地吐出这句话，语气冰冷，眸子里半分情意也无，只有一片浓墨般的黑。
“所以，慕雪月，你明日就赶紧离开顾家，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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