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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青冢行 > 第202章 午后梦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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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弃了?”血瞳男人冷笑道,“你所为的‘奇迹’呢?就只是这样?真令人失望。”

    “早该放弃的,不是吗?”白落裳认命的自嘲笑道,“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为什么事非得要害我。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你也让我死个明白。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把我的命交给你,咱们各得所取,双方得益,岂不皆大欢喜。”

    血瞳男人等他说完,凉凉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落裳甩手往地上一拍,两眼含光的喊道:“有,当然有。”

    “说。”

    “你让我走。”

    血瞳男人冷笑:“没可能。”

    白落裳突然又变得气若游丝,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那你先等我喘口气,我觉得自己的情况很不好。”

    血瞳男人垂眸俯视:“垂死挣扎。”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转机?”

    “你倒会想。”

    “想要活,就必须得会想。”

    “喘够了?”

    “没有。”

    血瞳男人没再多言,只是笑。月光下,脖子上那朵血色莲花更加红艳夺目。

    白落裳趴在地上,东拉西扯地胡说一通:“你说,要是我去了阎王殿,阎王爷要问我为何而死,我该怎么回答?听说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有怨气,会变成没处去的孤魂野鬼,你说我是不是就不用投胎轮回了?哎,如果真的不用转世才好呢,这样我就可以跟着你,看看你是为了什么非得置我于死地。如果我变成恶鬼,我一定会回来寻你报仇。你说何必呢,死后还给你找麻烦,索性你就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告诉我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

    血瞳男人勾着笑:“继续。”

    白落裳换了一口气,真的又继续没头没脑地胡说:“听说死魂有怨气,就离不开出事的地方。我看这里盛世太平的,若是因为我就闹鬼,就不好了。好歹我或这时候也算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若死后变成恶鬼,太损我的名声。像我这样魅力无边的人,却不能善终天年,真真是天妒红颜。”

    说完,想想觉得不对,改口又说:“天妒俊帅,哎,说不定会因为我长得太好看,阴差都舍不得收我。”

    血瞳男人挑眉:“你这样的,应该会被割舌头。”

    白落裳皱眉,大声骂道:“凭什么,我又没有挑拨离间,也没有诽谤害人,更没有说谎骗人。凭什么会被割舌头?”

    血瞳男人看着他,冷笑两声:“油嘴滑舌,不该割舌头?”

    白落裳摸了摸嘴角,“我只是假话不能说,真话不全说而已。”

    血瞳男人面色一收,脖子上的莲花竟然如同活了一般,从他的耳后直接攀上了两颊。现在再看,他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朵莲花。

    白落裳忽然觉得,那朵莲花也长在了自己的脸上,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很痒,不仅仅是脸,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痒,如同有千百只小虫在自己的血管里爬来爬去一般。

    血瞳男人冷冰冰的说道:“废话可是说完了?”

    “没有。”白落裳侧开脸,不敢再继续望着那人脸上的莲花,自嘲的笑笑,道:“这世上想要杀我的人有许许多多,可真正能伤得了我的人却很少很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血瞳男人轻飘飘的挑了一下眉,冷笑道:“巧言善辩,拖延时间?”

    “不对。”白落裳笑道,“那是因为我福大命大造化大。”

    “还能笑,说明你已经休息够了。”男人血瞳中的冷意更盛,“现在,是不是该我动手了?”

    白落裳一滞,扶住胸口,努力深吸一口气,血瞳男人是铁了心要取他性命的。所以,白落裳吸进去的那口气还没来得急吐出来,男人左手的光鞭已经冲他挥了过来。

    划空的一声响,带起道道扭曲的红芒,鞭子狠狠的朝白落裳头盖劈去。

    白落裳身形一闪,那条火红色的光鞭便在地上劈开一条狰狞的裂缝,深达两寸。

    “嗯?”血瞳男人有些意外,血红的目光扫了一眼那只躲过攻击的影子,饶有兴趣:“你还跑得动,看来多喘两口气和少喘两口气的差别还是有的。”

    白落裳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单膝跪地,右手手臂上伤口还不断地涌流鲜红的液体。看了一眼地上那条裂痕,眉头皱得更紧。

    如果这一鞭是打在他的身上,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徒作挣扎。”男人扬着光鞭。

    “我说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有转机?”白落裳努力笑一笑,四肢肌肉疼得抽搐,这让他一向风流潇洒的笑变成了痛苦又扭曲的笑,“看来我是要死不瞑目了。”

    男人丝毫不给白落裳喘息的时间,轻举手,转眼光鞭已经如同闪电般落在白落裳眼前。

    这次,因为体力不支,白落裳的反应已经明显迟钝了很多,没能来得及逃过这一鞭子的攻击,只见光鞭直接刺穿了他的左腿。顿时,血光四溅。

    白落裳再站不起来,单薄的唇已经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栗的额头上,汗液不断流下。

    但他还是倔强地死死瞪着那个一步一步靠近他的男人,死死按住腿上的伤口,可是不管他再怎么用力按压,从伤口流出来的血还是很快在地上汇成一滩。

    血腥味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沉沉的死气压得他喘不过气。

    白落裳缩了缩腿,想要爬起来。

    男人左手火光一闪,一柄红艳艳的光刀已握在手,剑芒更胜,这一刀如果真的会下去,则足够使白落裳的肉身和灵魂一起粉碎。

    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白落裳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知自己真的死定了,在这一瞬,他觉得自己怕了,怕死,很怕。

    就在光刀落在眼前时,突然“咚”一声,他的额头磕在什么上。

    白落裳心脏一跳,猛然醒来,迷茫地盯着躬身站在眼前的人,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站在林岸微身后的墨濉噘着嘴,鄙夷道:“你知不知道,你那杀猪一样的叫声,可是整条街都能听见了。”

    “不许无礼。”林岸微敲了敲小孩儿的头,“这里没事了,你先出去。”

    林岸微是一个温厚儒雅的翩翩公子,连生气训人都是柔和的。

    墨濉咬着唇,狠狠瞪了白落裳一眼,跨着步子往外走,边走边嘀咕:“见过胆小的人,却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

    “呃……”白落裳似乎没有听见墨濉满嘴的讥诮,满脑子的混沌,疲倦地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全是汗。

    原来,刚才经历的一切,竟然是一场梦?

    “你可算是醒来了。”林岸微站在床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悠然温和。

    白落裳呆呆的,脑子还浑浑噩噩的,矮几上的香炉轻烟袅袅。

    见他只坐着,不动,也不说话,林岸微有些担心的再次弯下身子,凑近了些,打量白落裳细细看了会儿,问道:“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是做什么不好的梦了吗?”

    白落裳捂着头,道:“不记得了,想必是真喝醉了。”

    林岸微眼波含笑地退后两步,“刚才叫了你那么多声都没见醒过来,还真有些担心。”

    白落裳翻身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心绪不佳,坐了一下,才有些回神地问:“什么时辰了?”

    “已过申时。”

    “我睡了这么久?”白落裳用手揉了揉额角,“看来我是真醉了。”

    “是啊,所以酒要贪好不贪多。”说话的是守在门外的檩儿笑嘻嘻地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泉水一般,“公子千杯不醉,一醉可就是千呼万唤醒不来呀。刚才还说梦话来着,只可惜含含糊糊的听不实在。”

    “我还说梦话了?”白落裳张大眼睛,略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怕是醉话吧。”

    檩儿拖着声音哦了下,又笑道:“醉话也好,梦话也罢,总之我是叫不醒公子的。”

    白落裳略显惭愧:“都是你家庄主公子的酒太好了,我平常都不这样的。”

    檀儿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吟吟道:“公子前一句话我信,后一句话我却是不信的。”

    好聪明的丫头。

    白落裳忍不住将视线绕在檀儿的脸上,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红粉佳人在身旁伺候,那人生才真真美哉美哉。

    檀儿巧笑着指了指白落裳的额头:“你刚睡得迷糊,额头不知道在哪里磕了一下。”

    “这里?”白落裳困惑地摸了摸额头,自己躺在床上睡,怎么还会磕上了?

    檩儿遥遥笑道:“公子印堂发红,可是有好事发生了。”

    白落裳扇子摇得更使劲,嘿嘿笑道:“那借姑娘吉言。”

    “涂些药吧。”林岸微说完,转身就要吩咐檩儿去拿。

    白落裳连忙摆一摆手:“不用麻烦,我皮糙肉厚,这点小磕小碰没大碍。”

    说完,又是眉眼弯弯一笑,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哗地展开,一摇一笑:“就算有一点点的伤也不影响本公子的魅力无边。”

    林岸微回视白落裳看了会儿,才笑着转移话题:“南山让人带信来了。”

    白落裳双眼一亮,哗地收拢扇子,从床上站立起身问道:“说什么?”

    林岸微从袖里翻出一张纸,递到白落裳手上。

    “让我去霰云观。”白落裳拿着纸条,若有所思。

    “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林岸微没有看过信,自然是不知道信里写了些什么。

    但霰云观离随院如此近,却还要专门送信让白落裳跑一趟,且现在天色也不早,如此心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信中没说。”白落裳摇了摇手里的纸条,“只说了让我务必前去。”

    “那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林岸微想了想,又道:“我让人送你过去。”

    “也不太远,我自己过去就行。”

    林岸微还是坚持:“我让人送你过去,还省了去打听的工夫,天色也不早了。”

    这话说的是,白落裳当然也不是真的要拒绝,只不过是讲个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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