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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羽走到那几个受罚的汉子跟前, 看着他们思考着该怎么给接下来的话题开个头，她的沉默却被这些汉子们当成了愤怒和鄙夷, 一个个都垂着头脸上满是羞愧的红色，看起来就像几个熟透了即将从植株上落下的红果子。
忍着心里的好笑，殷羽终于开口了，“本座可以理解你们生活安稳之后想要成家的心思，追求姑娘本座也不禁止，但你们用的方法太过火了，很影响人家的正常生活。”
跪着的汉子都有些哆嗦, 他们虽然身经百战, 面对妖怪大王还是没了胆子，更何况殷羽还不会把妖力完全收回来，外泄出的强大妖力让他们不恐惧都难。
殷羽听着系统提示的人类恐惧值增加已经淡然了, 反正敬重值又不会因此减少，她知道这几个跪着的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了，就转头看向那个手拿藤条的汉子, 想听听他的说法。
“大王，是我对手下管教不严！让他们惊扰了姑娘们，我这就惩罚他们。”
领头的汉子朝殷羽拱手表示歉意，语气冷静还不卑不亢, 不得不说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但殷羽还是要指出他的错误, “他们确实有错, 但本座首先要纠正的是你。”
“大王，我……”领头的汉子有些错愕，他确实揽了一部分责任到自己身上，但这种话多半是客套主要是想让长官给自己一个面子轻些惩罚下属而已，他们这个妖怪大王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了呢？
“本座知道你是他们的头领，你的个人能力本座也很认可，但是别忘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在行伍里了。”殷羽看向旁边跪着的几个汉子抬手让他们起来，他们犹豫了一阵子才站起来，“他们现在不是你的手下，是你的同乡和兄弟，就算有错你也不能擅自用刑，而应该通知本座让本座处理。”
殷羽想要的是一批安生过日子的凡人邻居而不是一支把农具融了打成兵器就能上战场的备用军队，凡人军队的战斗力对她无用，能让他们安心生产劳作才是上策。
所以那些行伍里的阶级和规矩到了她的山下，就绝对不能保留太多。
而且现在这些家伙安分守己多半还是因为对他们少主柱子的忠诚，对她谈不上多高的忠诚，她要想办法减少柱子和他的前任留下的印记，不然万一以后和成为修仙者的柱子产生冲突，这批人很有可能成为藏在她枕边的刀，伤不了她也能扰她清梦。
领头的汉子愣了一会儿就朝着殷羽跪下了，“大王，我知错了，今后一定带着兄弟们忠于大王，不再用行伍里的规矩了。”
“首先改改你们这跪来跪去的习惯，要跪就跪天地祖宗父母，本座一个妖怪山大王可不喜欢这些虚的，要你们上交东西就老实上交，要你们干活就好好干，这样本座就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其实殷羽不喜欢被人跪主要还是原本时空受到的教育让她没法接受别人的跪拜，见面点头礼貌一下就够了，有跪的时间不如多干活去。
“对了，告诉本座你叫什么，不知道名字还是很麻烦的。”
领头的汉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叫姜赭，一切都听大王的吩咐。”
这名字还挺文的，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亡国之君臣子的后代，再落魄起名字也不会起类似狗蛋、狗剩之类的名字，柱子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不过她也懒得追究了。
“好，姜赭，以后再有事就由你来向本座汇报，最好能带领他们制定出一份新的规矩给本座看看，合适的话你们就按新规矩来执行。”
“是！”
姜赭没有废话就答应了。
一旁的阿萝见殷羽根本没有按她说的帮这群光棍解决单身问题，有些急了，“大王，我说的事还没……”
殷羽真的不想看到这姑娘了，不过还是把这个话题拿出来了，“你们都想成家找老婆对吧，这山里没几个女人也难为你们了。本座是肯定不会帮你们去山外抓人的，这种丧良心的事就算是妖怪也干不出来。不过外面兵荒马乱，逃难的流民应该不少，本座会派手下出去放出些愿意收留流民的消息，如果有女人自愿进山了你们就把握好机会，用正当方法追求人家吧。”
“是。”姜赭带头带着那帮汉子答应了下来，又想到了什么，“大王，兄弟们的父母大都不在了，这婚姻大事还要有个人主持，大王可不可以……”
“不可以！”殷羽迅速拒绝，她自个儿因为不擅长和人接触还搞不懂男女之间那点破事，让她做这种长辈做的事她怎么可能做的好。
看到汉子们脸色沮丧，她又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严厉了，“我是妖怪不懂你们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你们自己看上哪个姑娘了就好好帮助人家关心人家去，等人家对你们上心了就可以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同意的话就在一起好好负责任，不同意就别多打扰了，就这样！别来麻烦本座！”
汉子们被殷羽的话给惊到了，个个羞得跟大姑娘似的。
“对了，还有你们用来当聘礼的是什么？拿给本座看看。”殷羽很好奇他们的聘礼都是什么让胆大的阿萝都被吓到了。
姜赭伸手进那几个汉子的衣襟，掏出了几块金灿灿的腰牌，“这是我们祖上传给我们的腰牌，是终于少主他们一族的象征，不过现在不需要了，这些家伙就想拿身上唯一的贵重物品当聘礼。”
殷羽接过腰牌，确实金灿灿的，上面雕工精美，中央有一个不知道是字还是符号的图案，可能是柱子那一族的标志。腰牌的重量比她想象得轻，应该不是纯金的，但这种东西对于逃难的流民来说确实是过于贵重了，而且这背后代表的背景也不是阿萝这样的姑娘敢接触的。
“说你们傻还真不虚，这种东西对于那些逃难的姑娘又没实用性又不能体现你们养家糊口的能力，除了增加人家的压力什么用都没有。”
“可以融了打首饰啊……”一个汉子插嘴道。
“这是祖传的，哪个明点事理的姑娘会干这等事？”而且这山里戴首饰也没什么人懂得欣赏。
汉子们都不做声了，殷羽也懒得说他们了，她看了看这些汉子建设的屋子和田地，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很勤劳能干的，要不要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自己挖掘矿产？
不过现在他们的庄稼才刚刚长出来，把他们拉去开矿会不会影响他们种地？要是庄稼也可以和灵植一样用聚灵阵来增加灵气浓度加速生长就好了。
没准可以试试看呢？
殷羽心里想着这些，身子就不自主地往回走打算去研究一下，却被姜赭拉住了。
“大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再走。虽然我们的食物很简陋，但总不能什么都不招待就让大王回去了。”
“不，本座对你们的食物没兴趣，而且你们的食物得来不易，还是不要分给本座了。”
殷羽果断拒绝，食物好不好吃另外再说，她真的不喜欢和人类聚在一起，她忍得了也怕人类受不了。
“咦？妖怪大王姐姐要走了吗？我们还准备了礼物送给姐姐呢！”身后传来几个稚嫩又失望的声音。
殷羽看过去发现是几个人类的小孩，因为这些时日在山上休养的好，脸都圆了一些，比起刚来时的面黄肌瘦看起来可爱多了。
看着他们眼睛里失落的泪光，殷羽有些走不动路了，果然除了毛绒绒，人类的小孩子卖起萌来也是杀伤力很大的啊。
“看在小孩子的面上，大王就赏脸吃个饭吧。”阿萝也跟着劝殷羽。
殷羽已经看到有几个步履蹒跚的爷爷奶奶也走了过来，动了动没几颗牙齿的嘴不知道想说什么，但她为了不听更多挽留的话还是答应了这顿饭。
殷羽跟着他们来到一个架在火堆上的大锅旁，才知道他们吃的还是大锅饭，看起来很热闹，但这毕竟也是行伍里的习惯。
“怎么还跟行伍里一样吃大锅饭呢？”
姜赭摸着脑袋回答:“我们也想各家吃各家的，但我们白天种地打猎砍柴回来动都动不了，哪里还愿意自己做饭，就兄弟们轮流做大锅饭吃。”
看样子如果要彻底改变他们行伍中养成的习惯，确实需要帮助他们成家，不过不能急就是了。
大锅饭做起来很粗糙，就是把食材里往锅里放用水煮，主食是小米和一些其他的杂粮，再加上一些山里的野菜，最后还把一些熏过的野味肉切成很碎的肉丁扔进去，最后煮成了一锅不算太稀的粥。
就是这么一锅粥，还是让在座的除了殷羽之外所有的人都眼睛发亮，还忍不住发出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姜赭先给殷羽盛了肉最多的一碗，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然后给老弱妇孺盛，最后才是他们这些汉子。
殷羽看着手中木头做的还有些毛刺没打磨好的碗，里面的粥闻着还算让她有些食欲，尝了一口觉得味道过于寡淡了，只有一点野菜的清甜和熏肉的烟熏味。这里盐很难得，保存肉食最方便的就是烟熏。
对于食量小口味清淡的她来说，这顿饭还算凑合，但她知道这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要做重体力活的，这种粥一人一碗如何吃的饱？看这些人见到肉两眼发光的样子，恐怕平日里连肉都没有。
“大王是吃不习惯吗？”阿萝看殷羽吃了两口就停了。
“不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但你们吃这些能够吃饱吗？粮食你们还没种出来，但这山里的食材只要在本座规定的范围里的应该还算充足吧，不吃饱怎么干活？”
姜赭苦笑了一下，“好不容易安稳了，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了，还是节省些好。再说这个季节正是动物繁衍的季节，再饿也不能狩猎太多，还是等庄稼成熟了再说吧。”
殷羽点点头，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这些居然被这些人类注意到了，而且还遵守得这么好，也不辜负她花的心思。
“对了，本座有个想法，可以帮你们的庄稼加速生长，不过作为交换你们要为本座干活。”殷羽把刚刚想出来的事告诉了他们。
“就算大王什么都不给我们也会为大王干活的。”
众人纷纷表示他们不计报酬。
“不必如此，本座习惯凡事都有价码。”之前几次敬重值和恐惧值的变动让殷羽早就知道和人类合作明码标价反而能维持情义，凡事讲情义最后反而会没了情义。
“本座想办法用法术让你们的庄稼快速生长，作为代价你们要帮本座挖掘指定的矿产，矿产的分布本座会给你们指出来，矿洞让穿山甲帮忙打，你们自己安排人手去挖，隔段时间上交一批就行。”
“没问题，大王尽管吩咐。”众人都很高兴地答应了。
该谈的都谈好了，殷羽在动身回山上时被几个小孩围住了。
“妖怪大王姐姐要回去了吗？不陪我们玩吗？”
先不说这群人类小鬼怎么就缠上她了，“妖怪大王姐姐”是什么鬼称呼？不过看着小孩子纯真的眼神她确实不好意思不理人就走。
“你们都不怕本座吗？不会觉得靠近本座很难受吗？”殷羽想到了她原本的时空中，那些和她挨得近就会觉得难受从而疏远她孤立她的人类，为什么总被人拒绝接触的她在这里总被人类缠着，就是因为她看起来能给人类带来好处吗？
大人很有这个可能，但这些小孩子也会这么势利吗？
“难受的话确实会有啊，靠近妖怪大王姐姐你就会觉得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还有点恶心。”一个小孩子非常耿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孩子的耿直真是太伤人了，对着她说恶心是想死吗？
“那你们怎么还缠着本座，不怕本座吃了你们吗？”
殷羽不解为什么这些小鬼明明靠近她觉得难受了还要缠着他玩。
小孩子们齐刷刷地笑着说:“因为妖怪大王姐姐是妖怪啊！”
“妖怪本来就和人不一样，会让我们人类觉得难受不是正常的吗？你的妖气让我们难受，可是你对我们的好我们小孩子都清楚。”
“不就是一点妖气吗？我们男子汉撑得住！”小男孩们拍着胸膛表示。
“我们女孩子也不怕！”女孩子也不示弱。
果然人类小孩子的可爱也不输毛绒绒啊！能够正大光明地承认自己是妖怪真是太好了。
小孩子暖暖的笑容充满了殷羽的心头，过去被人类疏远的灰色记忆通通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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