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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花如瘦 > 章三十四 荷锄披月转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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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块田圃呢?”花如瘦仰头看他,俏脸生辉,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悦。

    “‘目望四方,心有荷塘’,你在九伏山的住处我可去看过了,门上的对联可不正是你的心情?我那是便记下了,我那时就在想,你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这也许是我真正关注你的开始。”纪源衣嘴角挂着浅浅笑容,心里蜜意愈发浓烈。

    “多亏你能读懂我。我看源衣你绝不是只有风流姿态,更是风流中的君子。”花如瘦嘻笑道,又指向田圃道:“这才初秋,还能种一季果蔬,到时候过冬还能有新鲜果蔬吃。”

    两人又忙活些时候,终于把合春坞打理妥当,整理得干干净净,更有生气了。

    从合春坞出去唯有水路到潭心居中央纪明衣他们所住的澄屋,这愈发显得合春坞幽静无扰了。

    合春坞背靠群山,沿岸水路蜿蜒,低柳垂絮,渡口泊船。

    渡口旁竖着大大的合春坞三个字,从渡口到正居一路坦荡路沿奇花异树,密藏机关暗攻,不慎者会触发身亡。

    正屋多是木屋竹舍,掩映山林之间,更有趣味,楼高不过两层,其上有瞭望台。

    楼下石桌作案,花篱绿栅,更有长藤作花架,可供人休息,都是经年栽种,早已茁壮。

    但这边的正屋还不是眠睡之处,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绕过花池木桥才是他们的休息之所,配置完备,前堂后屋,琴棋书画俱全,旁边就是田圃,再往前还有一座六角亭,隐于柳林之中,整个合春坞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美景,田园诗意,山水逍遥。

    如期美景,怎能不取名,献上笔墨呢?

    但花如瘦画技太差,只好央求纪源衣来作画,两人一起想名字。于是两人这几天在合春坞里外转悠,终于敲定了各处的名字。

    站在渡口,远望阔水林间,广揽眼中时有一群白鹭点水飞过,垂柳依依似美人临花照水梳妆,故渡口一景,取作野渡烟江,花如瘦笔墨不佳,但也学古人风雅之事,作了一首诗:

    轻舟泊野渡,绿水翻银鱼。

    白鹭云中落,烟江柳影迟。

    纪源衣点评她的小诗,自有妙处,整首诗让人浮想此景,以诗成画。

    进入正庭,左见花架右见屋,十分精致有趣,石桌为案,花篱绿栅,背景是绿洋洋的林木,隐约可见不远处的花池,这块地前后左右二十丈却陈设得当,一点也不觉拥挤,身处其中,十分悠然,篱下花瓣,因风起落,心下蓦然空静,闲时可坐于花架下,远望玉山碧落,近听江水潺湲,花如瘦道:“不若叫做幽庭闲花?”

    “不妙,有些冷意,何不取作抱琴斋,‘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这倒是个喝酒眠去,抱琴听景的好去处。”纪源衣便去屋里取了一把桐琴出来端坐在石块上,默然弹琴,声如松风,静水洗心,琴声响彻于山野之间,惊起片片飞鸟,引得飞鸟飞来卧枝聆听,动人心弦,不觉入迷入境,心神松旷,洗涤了一切污浊。

    曲罢,花如瘦嘴角上扬,才从绕梁音中睁开眼睛,“抱琴听景,曲入心扉。抱琴斋这名字虽简单适意,但别有一番趣味,此屋便是抱琴斋了,斋外花庭也不另取了。”

    两人相伴相惜,使简单生活过得诗意十足。

    又往前走,曲径通幽,站在木桥上遥望,往北是住处,傍田依水,此景叫作,荷锄耕香,往南是临水之榭,柳依杏媚,别有风态,这便是凝花泻絮。

    别有山溪林景,石巷楼阁。白鹭洲,白鹭栖居,飞声天外;花涧玉园,满种各色花园,香满花园;欣荣居,置放杂物器具之处……

    合春坞终于焕然新样,出入虽有麻烦,但也不妨碍他们的兴致。不知不觉快要到花如瘦的生辰了,她荷锄归来,松了土,也不见纪源衣的人影,房内却另换了一层布置,都是她喜欢的样子,桌上也早摆好晚膳,闻着甚是飘香,她心想:莫非是他下的厨?我可从来没吃过他做的。

    花如瘦正坐下,门上的房梁展开一卷画作,都是他们点评的景色,画上人物是纪源衣眼中俏皮可爱的她,她忍俊不禁,实感他的诚心,画上人物栩栩如生,景色绝美,他倒是有心了。

    忽听一阵悠悠箫声引入,只见身穿白色新衣裳的纪源衣翩翩走入,吹奏的是他新编的曲子,没有丝毫的忧伤,只尽淌愉快,鸟共箫鸣,鱼跃水声,风吹空庭。

    纪源衣眉眼带笑看着花如瘦,眼中的情意已然流出,一曲停罢,纪源衣声带愉悦:“阿瘦,生辰快乐!我送你的生辰礼物怎么样?”

    “都不错。你怎么就穿了我给你绣的新衣裳?”

    纪源衣喜爱白色,他穿的白色衣裳并不简单,花如瘦因时间仓促,用的布料也是在杭州的布庄买来的上好宋锦,再绣以别致图案,衣裳的袖口作紧口处理,内绣银龙外绣云纹,简洁大方,宽袍窄袖,勾勒出他精瘦健硕的身材,丰神俊秀,令人眼前一亮。他道:“早穿晚穿都是要给我穿的,我穿着很合身,没想到我家阿瘦还会做这么漂亮的衣裳,又会做饭,我真是太有福气了。”两人像个小夫妻一样顽笑谈趣,鼻尖轻碰,额头微低,眼神愈发暧昧。

    他又道:“尝尝我做的饭菜吧,我第一次下厨,不知味道怎么样?”纪源衣拉着花如瘦坐下来,给她夹菜,示意让她这个寿星先尝。

    花如瘦听到他说第一次做饭菜时心里有了忌惮,想到自己第一次做饭菜时味道很不入口,这难为的一口让她尝也不是,不尝也不是。

    她还是面带笑意夹入口中,第一口的感觉就像尝到了宋之筌做的难吃的鱼,让她想吐出来,她轻皱眉头瞥了一眼纪源衣,硬是咀嚼把这一口给吞下去了,身体微颤,仍是咧嘴笑道:“还行。爱比宋之筌做的鱼的感觉稍微好一点,下一次可以更好!”她稍带鼓励,不说好也不说坏,她一个会做菜的人实在不肯说太好,心里又怕打击他的信心。

    纪源衣察言观色,便知不对,自己夹一口菜入口,实在太难吃了,悉数吐了出来,猛喝一口水,苦巴巴道:“这么难吃的菜,阿瘦你怎么吃得下去?”

    “这便是我们……以后相处的哲学,要有忍耐和包容。再说我第一次下厨,味道也同你差不多,第一次下厨差不多都这样,以后我教你,源衣天赋这么高也不难学的。”花如瘦坦白道。

    他说:“那为什么宋之筌那么多年连只鱼都烤不好?是天资问题吗?”

    花如瘦移开视线,哽咽了一声:“大概是吧,有时候勤不一定能补厨艺这方面的拙。这样吧,我们两个一同把这些菜吃掉一些,你好歹记住这个味道,下次就不会有这种味道了。”

    花如瘦吃得下,可她的孩子受不了,她害喜全都吐了出来,纪源衣在她的指导下熬了一锅粥,味道稍好,让她充了饥,这一顿才算了结。躺在床上,花如瘦脸色微白,看着纪源衣第一次侍奉人喂她喝粥的憨态,心里充满蜜意,笑道:“你看,我说了吧,第二次做饭,会好一些,你不学得挺快的吗?”

    “那你为什么不教宋之筌烤鱼呢?”

    这话问得花如瘦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只笑答:“大约是他心高气傲,拉不下脸来求我,我也就忘了这事。你想它那么会钓鱼的一个人,却烤不好鱼,不是他的一大特色吗?这以后鱼姑娘就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她不太明白宋之筌为什么之前不找一个终生相待的人,现在想起朝冠离对自己说的话,终于明白是因为自己,她有时太过迟钝,不敢轻易承诺,但她一直视宋之筌为大哥,心里自然别无他意,现在他和鱼令姝走到一起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为对方考虑,只是终究错过,鱼令姝的性子合宋之筌,望他们以后长长久久。

    纪源衣喂花如瘦喝完粥,又替她熬了安胎补身的药,都是在他的侍奉下她才喝下的,他在喂她之前都会先尝一口苦药,尽管自己受不了那种苦味,还是忍着吞下,确定无误不太烫,花如瘦撑着头躺在床上笑着:“我也不是那么娇贵的的人,我怕被你捧在手心之后愈发懒怠,非胖成猪不可!”

    “我就是想把你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也不肯,你不是这性子的人,你今天不也下地锄作吗?活脱脱一个女强人。再说,你前些日子受伤太多,筋骨损伤,除了喝完治疗外,也要多锻炼。”纪源衣实话实说,他对她还是了解的,他就是爱她这性子,才不愿意她改变的,这点田园小苦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他虽心疼她,但他愿她能吃苦、陪她吃苦。

    听到这番与众不同的话,花如瘦眉开眼笑,眼中闪烁,握住纪源衣的手道:“天下知我者源衣耳。

    反正我是闲不下来的,我向来身强体健,才收拾了你的合春坞,又耕种织忙,比起刀枪剑戟的生活确实闲适有趣许多下个月便有人来拜访,我可是忙不过来。”

    “我的女主人,今天晚上你便好些休息吧,今天没能让你过个好生辰,是我的错了。”

    花如瘦反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呵声道:“我今天挺开心的,源衣,生辰快乐!”说罢便向他的唇吻去,纪源衣素知她不是个害羞的小女子,两人纠缠好一会儿,纪源衣才依依不舍离去,回了自己房间。

    十月,暮秋已凉,上个月种下的果蔬种子已发了芽,因山谷温暖,谷绕山溪,有些竟有了成熟的迹象,等他们的客人到了也就可以摘下来做饭菜了。

    一日,花如瘦从澄屋取了酒摇橹归来,正见宋之筌和纪源衣在花架下不知谈论什么,笑得仰面朝天,鱼令姝兀自摘了些花枝绿蔓,巧作花环,看见花如瘦白衣青带提壶归来,精神顿足,朝她小跑过来,帮她提壶,道:“花姐姐,多日不见,你愈发清丽动人了!”

    她指头小碰鱼令姝的鼻梁,莞尔一笑:“令姝也越来越会夸人了怪不得讨人喜欢。我没想到先来这里的竟是你们。你们可是要离去了?”

    鱼令姝笑得开心:“嗯。拜访了你们,宋之筌就带我去梧桐山庄见他的族人,之后我们去扬州待几天,再去大漠见我父亲。”说到这她便俏脸一红,喜中带涩,让人忍俊不禁。

    “那可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成喜事了的通知我们一声!”

    鱼令姝愈发羞窘,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了。

    见到花如瘦款款走来,宋之筌扑哧一笑,指着她笑道:“阿瘦,你怎么胖了!哈哈哈哈!”这让花如瘦听得脸色一黑,忍住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只狠狠瞪他一眼,他们这样的朋友总愿意把真话说尽。

    “你一来怎么就说这话,不怕我在你饭菜里下毒吗?”

    宋之筌侧过头和纪源衣说道:“源衣,你看我说什么,惹恼了阿瘦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花如瘦白了他一眼:“你又和他打什么赌,赌我会生气吗?我就偏不生气。”

    几人笑谈一会,花如瘦便去厨房,这一顿算是饯行的小宴,她把饭菜做的很精致,纪源衣在山里猎到的野兔也被她拿来做菜肴了。分别时候没有苦涩的泪水,因为海角天涯他们终会相聚。他们在抱琴斋宴饮,纪明衣和雪蝉也与他们一起。

    下午,宋之筌拉着他们去江边钓鱼,大家悠悠闲闲,十分惬意,男人们比赛钓鱼,女人们烤鱼。

    在柳树边,宋之筌给花如瘦送来了自己的烤鱼,那种味道不再和从前的,是美味的,和她烤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却吃得眼中满是泪水,原来这就是宋之筌的心声,她却如今才读懂,宋之筌并不是烤不好鱼,只是希望她给她烤鱼,把她留住,记住她的味道,如今,他把味道永远地留住了,也永远地藏在了心里。

    飞鸟高啸,空谷幽声,留酒作别。

    又是十多日后,他们衣裳加厚了许多,又迎来新客,正是多日不见的江迩,自从江迩去世他执掌江家堡以后,维持江家生意,有些力不从心,以前他是逍遥公子,还能游手好闲,但现在他是江家的支柱,家中的事务渐渐上手,现在才抽出空来看花如瘦,他搜集天底下的良药珍品送来,以表心意,这她毕竟怀的是江家的血脉。

    礼物堆屋,纪源衣留他们二人单独相谈,他自己出去打猎了。

    “你不必带那么多东西过来的,我过得很好。”花如瘦起身给江迩倒了一杯茶。

    “我总是要有点借口来关心阿瘦你的。外面的形势没什么变化,最起码仙主宗对于锁骨花格的破解毫无起色。”

    花如瘦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锁骨花格是奇宝,绝无仅有,哪是那么容易破解的,更与花神相关联,说不定会找上我呢!”她并不惧怕任何危险。

    江迩转移话题:“不说这个,现在你也算是隐士,不理世俗。你的孩子,你还肯留于江家吗?这毕竟是江家血脉。”

    她沉眸,手指微曲紧握,没有再看向他,“小江郎,你说的没错,我的孩子终究还是江家人,但十年之内我不会让他回江家,未来如果你没有子嗣,我会考虑让他入谱,让他过继你膝下,但我希望我的孩子活的自在开心,我是孩子母亲,源衣就是孩子父亲。江家与我,虽有仇怨,但我不希望孩子牵扯到这些,你既已继承江家,当做到事无巨细,管理好江渝之地,这方外之地还是留给有心人吧,未来如果你想来看孩子随时可来。”

    江迩苦笑道:“你这么说我又能怎么办呢?至少你能给孩子最好的快乐,这我便安心了。江家安插在仙主宗的密探带过来的消息我会飞鸽传书给你,保重!”他并没有留多久便离开了。

    朝冠离和璆鸣也时有来访,探望肚腹微隆的花如瘦,姐妹交谈,花如瘦迟迟未等到她与璆鸣的婚事,花如瘦也不免催了,朝冠离反说:“等你什么时候与纪源衣成了,才轮到我和璆。我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才好,才是天大的喜事。”

    冬日飘雪,银装素裹,大地一片洁白,红梅点点,屋前屋后的梅花都开放了,踏雪寻梅,最是情意别致,柔软的雪地似草地一般,雪地上腾飞扬剑的身影是李桑柔,不远处的花如瘦与纪源衣在指导她练剑。

    李桑柔停下来喜滋滋地跑过来问:“师父,师丈,小柔练得怎么样?”

    “小柔,你的字写的怎么样?写字有意,练剑更要有自己的意,如果没有自己的意那便是有形无神,索然无味了,不是让你去模仿出极像的剑招,而是要你自己去领悟剑招的妙,你刚才那招回风引雪,提剑时不够快,所以引雪无力且无神,回风便是旋身引剑,引雪便是提剑飞雪。”

    说着,花如瘦借一根木枝来演示一遍,她虽有孕,但做得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威势和速度。李桑柔点头,在他们两大高手的指点下李桑柔剑术突飞猛进,在这里照料了花如瘦一个月之后也便离去回瑶空台学习。

    新年将近,万花门有一噩耗传来,花夕龄早产,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小公子,但她因大出血再加上她郁结成疾,体力不支而去,自此一条鲜活的生命也便离去。对

    花如瘦来说,花夕龄便是眼前的一枝梅花,傲梅凌雪,尤有高洁。

    花如瘦心道:花夕龄,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会有人传承万花门。

    那个小公子照料一段时间后送去萧家,陶玥早已疯癫被禁,万花门因有花如瘦的支持才强撑,陶萧花三家也少有对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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