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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花如瘦 > 章十六 从不见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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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花如瘦与李桑柔举办了一个小小的拜师仪式。李桑柔跪着敬茶,花如瘦端起喝了一口道:“我出门匆忙,今天又匆匆收下你,没准备什么好礼,这串菱珠项链便给你作信物。”她放下茶杯,取下脖子上的菱珠项链替李桑柔戴上,这算是正是认了这个徒弟。

    歇息时纪源衣与花如瘦走到一处说话,他有些气急败坏,不敢大声说:“你莫忘了,你可是她的杀父仇人!万一她要是知道了,岂不要与你反目?你又何苦这么做,莫非真的脑门被撞了一时糊涂了?”他遂用手指抹过她的额头,一瞬间冰火两重。

    花如瘦抱胸道:“把她养在我身边岂不更好?终归是我害了她一家,这点补偿也不算什么,若是她真要报仇,我也无话可说,我才不会傻到任由她去害我。她是个苦女子,和我当初境况一样,阴差阳错之下我成了她的杀父仇人,一念之下我竟生出善念,决心收她为徒,算是我的一份功德。”她一时感慨,一时惆怅,纪源衣也无话可说。

    “只叮嘱你,你还是要多留意。必要时刻,也不必留她。”他露出一瞬间的残忍。

    “好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船快到了,不说了。”

    瑶空台选在杭州最有灵气的位置,日月可窥。

    夜幕已下,此时往天空看去,一轮圆月如宝珠高高悬挂其上,光华万丈,照耀万物苍生,一眼望去,莫不心动,月镜仿佛映出最心爱的人莫面孔,花如瘦也看到了,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既不是萧皓庭也不是杨子因。

    几人进入热闹无比的瑶空台,花如瘦带他们到她往常去的,只留给她和朝冠离的腰间,房间雅秀,是她一惯所爱,她走到门口唤一名女弟子:“叫你们分台主过来。”

    只见一名身姿曼妙的青罗裙女子款款步入,朝她施然行礼:“九公子。”除去杭州瑶空台她以男装现身,其他都是女装,各人保密,此处她们也少知,但她们都知道她是台主好友,最轻慢不得。

    眼前的女子名唤璞萝,璞玉美萝,她貌似月华,皎皎生辉,瑶空台的女子大都生得一副好的面容,却都及不上朝冠离,众星拱月般,她的一颦一笑都摄动世人的心弦,她也最可爱。

    在已知情况的众人面前,花如瘦也不避讳了:“不久前,你们家台主到杭州来,应是落脚这里,现在她又去哪儿了?”

    璞萝低首婉音,道:“回九公子,台主确实来过,但很快又离开了。公子也知道,台主她很少透露自己的行踪,这个璞萝也不知。”

    很快花如瘦拿出两封一模一样的信给她看:“那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些信,有人冒用她的名义,若她写了这信,人应该就在瑶空台,我来时未听见她半点风声。你身为分台主,一切以台主为先,竟不理这事吗?而且璆鸣先生追随她来此,也不见先生的踪影,你又如何解释?”她隐愠渐发,柳眉竖目,怒色非常。

    璞萝吓得跪下,她素来知道九公子不同于温和的台主,狠辣异常,也只有也九公子震慑众人,朝冠离才渐渐掌握住瑶空台,她嘴唇颤抖道:“是璞萝办事不力,未能住台主。就在几天前,照魂岛派人送信邀台主一叙,可没想到他们竟擒去台主,威胁我们,并找到九公子,带上宝笈交换,我们准备去求救,恰巧璆鸣先生来此,他们让我们暂压下此事,暗中找寻您,他已经乘船去照魂岛了。”听来天衣无缝,毫无差错。

    但花如瘦却更怒,她怒擒璞萝白净的脖子,目中星火狂燎,十分可怖,她一字一句警告:“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分台主也别想当下去。她若死了你就给她去陪葬,现在我接手瑶空台,你速速备下两艘海船,找几个识海人,无论价钱多高也要请到,今晚我们在这里住下,明天即刻出发!”璞萝喏喏离开了。

    众人见花如瘦盛怒,气冲冲坐下,谁也不敢多说半句话惹她,那模样仿佛是为自己心爱的人而忧怒的样子,但谁也不知道她与朝冠离是一对怎样的姐妹,她们几乎生死相连时刻为对方担心,饶是宋之筌与朝冠离是同门师兄妹,也未如他们如此亲厚。

    花如瘦握着茶杯又抬又放,终定下心神,将茶杯放在桌上,茶杯可见的露出裂纹,众人小小一惊。她道:“刚才我失仪了,太冲动了,我只是太担心阿离了。现下我理了理思绪,发现有些不对劲,便说与你们听:阿离她素不与照魂岛的人有来往,更不会赴约,被擒的事很可疑,显然她是不会主动去的,有人计优她,照魂岛岛主左照姿我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不会加害她;其二,求助消息压下,璆鸣已去寻人,却有这样一封送到你们手中,召集你们,究竟是谁所为?为何这么做?其三,阿离曾说过杭州瑶空台有乱,我见此处风平浪静,乱从何来?那当初应是有人借乱引她离开山东的,照魂岛与此事脱不开干系,更重要的是瑶空台出了内鬼!不然,她不会轻易被擒,字迹被仿!”细细说来,惊心动魄,她说得头头是道,将模糊的线索串联起来,竟推测出瑶空台出了内鬼,可见心思细腻,九窍全通。

    “那如何做?我听那璞萝说,左照姿索要瑶空台宝笈,指名点姓要你带去交换。可她不知你踪迹何处,怎会知道你为何来此呢?”陶练关切问道。

    “应该应该是有信要送去偓佺阁的,可我先离开了,是以不知此事,迟来了。那偓佺阁的信应该很快就来了。”花如瘦道,瞥过楼下的舞人,已无心去赏。她想着与朝冠离共舞的时光,那时还很稚拙,她的舞蹈几乎是朝冠离一手教出来的。

    果然,偓佺阁的信匆匆送来,百里加急。花如瘦速览——

    九公子:

    见字如晤。我已悉知原事,暗截信件,压下此事。汝尽可救人,送来钥匙,可开宝笈,保重。

    之筌

    花如瘦将钥匙并信收入怀中,对他们说:“你们收到的信应该是漏件,其他的信已被截毁,人都不会来了。召他们来此,大约是宣告台主踪迹已失。我另有一些事,房间已给你们备好。早些歇息吧,我出去走走。”

    月光如水,凉凉月色,如玉如华,花如瘦独自一人穿梭在瑶空台后院的竹园中,月色披身,星辉点缀,萤火虫成点成星,美不胜收。

    她出来本是取瑶空台宝笈的,那不是什么珠宝财物,只是朝冠离师父传下的独门功法,从不外传,以舞融舞,以袖作剑,杀伤力不容小觑,对舞蹈要求十分高,所以宋之筌学不了,她低头暗暗一笑。朝冠离将钥匙交给宋之筌保存,宝笈藏在竹园石山中,知道的只有他们三人。瑶空台弟子也会这个“舞袖乾坤”,但不是核心弟子学不到最后三层,看来是有人惦记这个,可是左照姿怎么会想要呢?她那么一个骄傲无比的人,会放下她的左侯枪吗?想也不是,应该是那人与左照姿做了什么交易的。如果不仅是宝笈而是其中隐藏的宝藏密图残卷,那可就不一样了。

    花如瘦目光微眯,危险重重。朝冠离师父早年是闻名天下的大美人,卷入一段纷争情爱,从此心灰意冷创立瑶空台,同时隐藏的还有一卷宝藏残图,她与朝冠离共同研究过,却都没有发现什么,莫非仍旧有人知道此事?年代久远,也难探寻。

    恍惚中,她走到一处,忽然站定,挺大呀小小一声惊呼,侧耳横眉,闪身飞步将藏在草木间人捉了出来,竟是她的徒弟李桑柔跟着她。花如瘦有些好笑,放开李桑柔,她朝师父解释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徒儿只是担心师父,才悄悄跟来的。”

    “那小柔你喊什么?”

    李桑柔捂着嘴害怕道:“师父,我踩到人手了!我本以为只是伸出来的竹鞭,可细细一看才知道是人手被竹鞭拱了出来,我才被吓到喊了出来。”

    花如瘦凝眉:“这好好的竹园怎么会埋了人呢?你去叫师父的一个朋友过来,不要惊动其他人。”李桑柔点头,很快带了一个人过来,还带着工具,让她有点哭笑不得的却是沈念深。

    沈念深解释道:“桑柔一看到我就拉我过来了,我便找了工具来帮你。”

    “那便一起吧。”

    三人轻轻悄悄在掘土,挖出来三个面目全非的死人。

    “看模样应该是瑶空台的女弟子,被人杀抛尸此处,莫非与人结了仇吗?”沈念深若有所思道。

    面对死尸,花如瘦并不像李桑柔这样的小姑娘一样惧怕,抛尸埋尸这种事她以前做的不少。今天这臭气冲天的尸体她只是拧了一下眉,检查尸体,李桑柔躲得远远的,只有沈念深站在跟前看着她,目光不明。

    花如瘦长吁一口气,道:“死因明显,是被一刀刺中心脏的,但沈念深你看,前面两个女子都是毫无反抗的,证明是她们所熟悉的人''''最后一个女子应该是看到了所有反抗,她们同死不久,这个女子空手抵抗我,手指屈起,有指甲断开,那人身上或手上应该有被抓过的痕迹。仇杀?不对,同一屋檐下难有大仇。抛尸此处的人过急了,但也确实少有人来这里,那人若不是为了仇杀,杀掉瑶空台的普通弟子定然是为了除掉知道她秘密的人。”

    忽有一阵鹰声呼啸而过,引起他们的警觉,他们朝那个方向望去,银月高光下,只见屋顶上一个高挑女子抱剑迎风,一只黑鹰停在女子肩头,女子扬唇道:“推的头头是道,没想到我的隼儿嗅风至此,竟还有股慧极之风,难得哪!”她摸摸肩头上的黑鹰,傲然一笑。

    那一刹他们也知道这是谁了,天下第一女捕快谯洇竹,她有一只可以嗅到各种味道乃至死亡味道的鹰隼,花如瘦庆幸杀人每每都能避开谯洇竹,她可不是一般好惹的人。

    花如瘦往前走两步,道:“洇竹姑娘,既已至此,何不下来,替我们解解疑惑呢?你的鹰已经叫过了,很快所有人就会来这里的。”

    谯洇竹飞落下来,走到他们面前,站在尸体面前冷冷一扫,道:“看来得留在你们这里一会了,把尸体停在这里,凶手一会就来了。”她一身蓝黑色过膝紧衣,不穿往日捕快服,高束的发髻独插一根玉簪,冷艳异常。

    没多久,瑶空台的人赶至见到发臭的尸体不由得捂嘴后退,见到花如瘦拿着台主身份象征的朝九令才停步,她暂时接管瑶空台,没有象征物是不行的。上次送给单苓的只是普通的安身令,这个朝九令只有三枚,必要时亮出,见此令如见台主。

    “瑶空台竹园埋尸,谁竟有如此胆子害我台内的人!尸体就是两三前被杀的,你们可知台中失踪了什么人吗?”花如瘦冷扫眼前众人,漠然开口,檀唇榴齿,威容凛厉,尽管会打草惊蛇,花如瘦只想尽快解决此事,安心出发。

    璞萝出来道:“禀九公子,确又拂云、孤月和葬花三名女弟子不知所踪,不过台中失窃财物,我们都以为是她们卷带出逃走了,竟不知她们身遭敌手。”

    本是心不在焉的谯洇竹听到璞萝她对花如瘦报出“九公子”的名号,便兴致勃勃瞅着高冷自持的花如瘦:“九公子?久闻你大名,你甚少现身,不想出现在杭州瑶空台中,还能做代台主,了不起!”她不打算理会这桩事。

    花如瘦也懒得听谯洇竹废话,依旧对璞萝追问:“那璞萝你可知道她们有什么仇敌吗?突然失踪十分蹊跷,你家台主也希望不再有这样的事出现。”

    璞萝说:“倒没有。瑶空台弟子,无论男女,一向内外亲和,瑶空台一向清高自持,做点利人利己的生意,哪会惹上什么仇敌?”

    “也罢。既如此便好好葬了她们,死后做个清静人。对了,夏日蚊虫不少,身上蚊虫叮咬或抓破的,我这儿有一些清痕膏,任何伤痕都可去,你们有谁想要的,与我说一声,今夜劳烦你们收拾一下了。”花如瘦婉转而言,十分圆滑,她在等有人站出来。她摆出一副好姿态。礼貌和气。

    在她将要转身之际,一个女弟子站出来走向她,“公子,那清痕膏能否赐我一瓶?”花如瘦看着她勒开自己的袖子给自己看,女子的手臂总是光滑洁白的,这个女弟子臂上一道长长的抓痕,似乎并非自己所挠,也许是她太想要清痕膏了,任何一个瑶空台弟子都不想在自己身上留痕,她几乎是不字知就走出来的。花如瘦抓紧她的手臂,她可以感觉这个女弟子臂膀有力,她冷冷盯着这个女弟子:“三名女弟子纵使偷了一些财物,你又为何为了一些珠宝去杀害她们呢?”

    女弟子惊慌,欲逃走却挣不开花如瘦的手:“九公子,我……我并非故意的……”

    谯洇竹看着这一场好戏,“九公子,苍招一笑,真是所言不虚。屈指抓痕,用清痕膏引出凶手,虽然不高明,但最讲心思。失窃财物,这女弟子身上的挂件确实价值不菲,厉害!”

    “洇竹姑娘说笑了,在一旁看着即可,这是瑶空台的事!”花如瘦道。

    花如瘦狠狠折断了女弟子的手,将她摔在地上,让她毫无还手之力,“你是否受人指使,一一说来!不然,瑶空台的缝刀酷刑伺候!”

    “我是失手的,我原想拿了东西就走,可被她们发现,我不得已才……”

    “偷了东西还敢明目张胆挂在身上,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九公子,璞萝请示,将她压下去审讯!”见花如瘦同意,璞萝即刻示意派人押下女弟子不知为何沉默,安静被带走。可是忽然半道这个女弟子的死讯传来,说是服毒自尽,死尸一事,就这样草草了结,真凶依旧潜藏在黑暗中。

    皎皎月圆夜,忽染上血色,教人心中难安。一众人都各做各事,收拾了竹园,歇下的沾床即睡,烦恼的借酒浇愁,狭路的相遇多话。

    谯洇竹后来见着纪源衣,丽容似雪莲一现般久开盛颜,追着他玩、喝酒、打闹,不知因何胸中郁结的花如瘦找了个僻静角落喝酒,往日多与纪源衣畅谈饮酒,十分快慰,如今有人抢去他玩,她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快,没了他这酒也喝的不大开心,又痛痛快快饮了一壶。

    忽见桌子上多出两壶酒,是沈念深携酒至此,“看你不大开心,想来是为朋友担心,我来陪你喝酒吧,你可不许笑话我酒量不好。”

    公子玉颜,佳人玉色,念念不忘。

    相视间,微红隐现。花如瘦与他干杯,道:“这个时候也只有念深你能与我喝酒了。今晚如此多事,让我忧忡不及,明日要尽快出航,连片刻也耽误不得。你我十多年未见,一朝一夕竟如此难得。”她抿嘴笑着,笑靥如花。

    “若是出航,我们陪你一起吧,好歹有个照应。你担心你朋友,我也正担心你呢。你虽有个好酒量,但喝酒伤身,女孩子还是少喝点,不必与人蛮拼。你少时善茶,我从家里也带了一些荼蘼香茶,你有空可品一品。”沈念深关怀备至,从怀中掏出茶包宝贝似的献给她,见她紧紧收着,会心一笑。

    “少有人对我这么关心,我还以为念深记挂些小时候我欺负你的事,不与我说半句真心话,就此嫌弃我呢!”

    “怎么会呢?小时候你无依,与母相伴,我若不委屈着让你欺负,你会一直憋着许久不说话的,阿九,我最怕你那样子。”沈念深轻轻念念,似真心而语,让人莫不感动。

    花如瘦轻咳一笑:“念深心善,能如此待我,我也十分欣慰。往后我可不会再欺负你了,你都变得这么厉害了,只有欺负别人的份。”

    “哪能比得上阿九你呢?”沈念深谦虚道。

    “各有进益,不必在乎。你将来若是当上族长,可得通知我一声。”

    “自然。”沈念深沉吟。

    两人喝酒,陆陆续续说了一些话,聊了一些从小到大的事,如何从稚嫩的少年少女长成如今模样,不可说的只字带过,可说的便大说起来,月已醉,沈念深渐渐喝倒了,不省人事,花如瘦让人把他扶回房。她在走回房间的路上,听到一些女弟子关于今晚的流言,大都是谈论她的——

    “那个九公子,与台主交好又如何?凭什么管我们!还指令璞萝姐姐,她脖子上的红圈就是那个九公子掐出来的!”

    “你可不知道,他曾经帮了台主大忙,制住了照魂岛,才得台主青睐的吧!”

    “可他又与一帮男人胡搅蛮缠在一起,真是不堪!”

    看来有人散播她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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