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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花如瘦 > 章十一 潮心无月火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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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上前致歉:“打扰公子和姑娘了,适才国公府中发生了窃案,二位可曾见过那个窃贼?”

    “若是见着了,我们还会有如此闲情雅致吗?若是见着了,我们二人还斗不过那人吗?”杨子因俊颜微愠,仿佛是在责怪他们贸然闯入。

    “打扫了。”总管率众退下,纪源衣看着两人,目光闪烁,也离开了。

    等人离去,寂然静谧,杨子因再继续未完的事,发髻绾好,杨子因拿着新做的杨花木簪出来,道:“前几日你送我一束杨花,我取了其中一枝做成了杨花簪,也送你。”他便把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声音稳稳落下。

    花如瘦起身转向花如瘦,眼中歉意波动:“子因,今天我……”杨子因一指贴在她的唇上,他依旧温莞如玉。

    “不要说。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不会怪你,阿瘦你必有你的苦衷。”杨子因不怪她,倒让她心生内疚,她本想等着她质问自己,不想他竟帮她护她,如果他问,她会告诉一些她的故事,这样一来,她反不心安。

    “子因,谢谢你。我虽然暂时无法告知你,但也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花如瘦目光如炬,十分坚定。

    杨子因撩开她额边的细发,笑容温柔,仿佛在做一件十分平常的事,道:“阿瘦,我信你,衣裳你先穿着,我待会送你回房,以免人起疑。

    ”杨子因想得周全,送她至梧桐苑时,目光深情,让花如瘦迷离。

    此时已十分晚了。国公府中还有热闹的搜寻,花如瘦心中平静,已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她没什么好怕的了。回到房间,还未站定,却被人压至门板上,她惊魂甫定,她见是纪源衣,微微推开,瞋谑道:“这么晚了,你在我房中干什么?”

    纪源衣抓起她的手,无端的生气:“那你去杨子因的院中做什么,与他幽会?哼,巧被我们撞见了,整个扬州都会知道的。孤男寡女,我们确实打扰了你们的情致,可花如瘦,你不是与萧皓庭有情约吗?怎么又与它搅到一起了?你这女人!”他在质问,声音中分明夹杂着厌恶。

    花如瘦却不明白他的胡搅蛮缠,甩手推开他,“我与萧皓庭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可是即便是这样,你管的着吗?你自诩风流,又何必管别人的风流事。”

    “我是看不惯你这女人水性杨花。”纪源衣忍不住道,他也管制不住自己就说出来了,只是想到自己对她不明的情愫,她又这样移情别恋,心中很是愤懑,又想到自己来是为正事,才稍稍平静下来。

    花如瘦双目怒睁,左手伸出竟钳住纪源衣的脖子,紧紧的,仿佛是触动了她某处伤痛,惹她发怒了,她的右手还握着杨子因给的梳子她沉沉怒道:“纪源衣,不要以为你知道了我杀手的身份,帮过我一次就可以恣意妄为,乱加言词侮辱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怎么可以妄加评论!”花如瘦最受不了别人侮辱欺负她。

    被钳住的纪源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没想到花如瘦会愤怒至此,钳住他的那股力量也让他惊恐,花如瘦比他判断中要厉害的多。

    “好了,花如瘦,我不说便是,你也别动怒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又何必如此呢?”纪源衣声音温软,不再疾言厉色,花如瘦也放开了他,但眼中对他俱是戒意。

    坐在凳子上,两人许久都未开口,一时间沉寂下来,默然尴尬。

    “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如何?”花如瘦先开口问道。

    “不想如何。咱们都是同一种人,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不解你为何做了这行,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为杀人。这个问题不好,你换一个吧,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花如瘦十指交叉搁在桌上,此刻她心绪紊乱,有许多想宣泄,可又无法说。

    “细柳无花,无花翁主,你为何取如此名字?”纪源衣已知她的身份,心中便有些疑问,她不愿对天下公开自有她的道理,他不想多问,只是她另一种身份的名字却偏生无花。

    花如瘦看着手中杨子因所赠的杨花木梳,目光深沉,满盛怀念,她悠悠说起往事,口吻或轻或沉:“六年多前我同好友去寺庙,她求佛拜神,我也去算了我的命缘,你猜怎么着?老主持先是笑后又凝眉,沉沉和我说‘小姑娘天生魅力,常遇贵人,但命途坎坷,注定此生无花,命中孤鸾哪。我大概是无桃花缘,或者是命中注定孤独,当时有点信,便想以无花为名,大约是想着以毒攻毒。现在我觉得那老主持的话不大可信。我如此年轻,怎会命中无花呢?

    “却是的。何况你天生魅力如此,招人喜欢。”纪源衣轻轻笑道,目光浮动。

    “你问了,该到我问了。,你如何知道我身份的?即使你拿到苍玉玦,但也未必清楚是我的。”花如瘦改换口气,厉了声音问道。

    纪源衣右手摸了摸耳垂,做着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弯嘴笑道:“我初次见你是在关外,你要去杀李阔海,我虽然留意你的身手,但你的眼睛是不同的。再见你时,你不是那日的声音,但我认得你的眼睛。和你打斗时,我偷了你身上的苍玉玦,试你的身手,才确定了。当时你杀李阔海是使的是桃李山庄的无痕刀法,我们木枝比斗,若非近身,别人也看不出来。花如瘦,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也不得不承认,你也很厉害,杀手榜的排名你排在我后面,实在是委屈你了。”花如瘦细细地笑,仿佛已不再警惕他了。

    “你这人倒是很率性,就算我知道你的身份也毫不在意,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要是换做别人知道了,我也未必如,不过纪源衣你这人,我倒是有一点很肯定。”

    “哦?哪一点?”

    “算是很仗义吧,不会透露别人的秘密,你对我身份的保密,对齐国公的保护,还有——不透露我行踪的消息。”花如瘦猛然握紧手中的梳子,目光喑哑,口气渐沉,她初始不明白纪源衣到此的缘故,发现他另寻事端,想起他那些厉害的功夫,她才确定纪源衣确实看穿了她与杨子因的把戏,她还能看到纪源衣在她说到齐国公时瞳孔一缩,表情淡然。

    无灯的房间,月光倾透,将两人心中的阴鸷照的很明白。

    纪源衣无话,花如瘦继续说:“怕你不只知道我和萧皓庭的事,恐怕你也听到了我与花无倾的对话。那天我听到了竹叶与风向风向不一样的擦声,只是因为心事烦闷,才会关注。现在我想到我们在经云阁的交手,我才敢确定这些事,你来这里无非是替齐国公拿回东西,可若我不想给你呢?”她七窍全开,天资非凡,思虑周全,说起这些事头头是道。

    纪源衣一挑眉,她既然这么直白地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他也不掩藏了:“你拿去这东西无非是替花无倾办事,又有何用?我毁去这怪东西,天下太平!”

    “纪源衣你知道一个杀手的本职是什么吗?不顾一切完成任务!东西我也拿了,人我也会杀的。你知道的,是杀廖晙,我不会动齐国公一根汗毛!”花如瘦沉低了肃杀的口气,一切又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你知道花无倾的目的是什么吗?你从来都不过问他、不关心你自己的安危吗?”纪源衣微怒,心中责怪她对自己性命的轻视。

    “这重要吗?我们都是为自己的目的,而我们同是杀手,而我一直见不得光。你是一个儒雅的杀手,杀人不见血,却也是杀手。如果你想阻止,除非杀了我。”

    四目相对,是暗炽黑焰的涌动,杀气一泻,充斥在整个房间中,谁都想倾占对方的空间,把他/她挤兑出去。

    “我会一直盯着你,倘若你动手了,我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那我等着!”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吧!”花如瘦下逐客令,两人僵持着,纪源衣只得跳窗而出,飞出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花如瘦已有倦意,她脱下杨子因的外衣,脱下其他琐衣躺在床上,陷入静思。今晚事情众多,有些理不过来,她先是盗取功法和血晶珠,后来杨子因帮她挡去一劫,但还是没躲过纪源衣的眼睛,他上次能从她身上取到苍玉玦,这次近身接触她居然没有拿走血晶珠。

    纪源衣那些话与她心里头引导她的念头相冲,明明两人都是杀手,不该阻挡她要做的事,可仔细一想,她确实从未问过花无倾让她这么做的原因,她也不明白花无倾要血幻神功有何用,细思恐极,血幻神功是仙主宗的东西,那么花无倾与仙主宗是什么关系呢?而且花无倾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怎么会知道月潮心与廖晙那些事呢?月潮心毕竟是仙主宗四君之一,这种秘密也只有仙主宗高层知道,另外花无倾因他母亲被逼死一事痛恨万花门,他血幻神功和血晶珠定然不是为了万花门,那么花无倾与仙主宗的关系也渐渐明晰了,而花无倾早便告诉她万花门很多面前便是从仙主宗分裂出来的,万花门是一股不弱的势力,致使仙主宗元气大伤,近些年才逐渐崛起的。她想着,下一次见到花无倾一定要问他一些原因。只是纪源衣的话到底触动了她。

    再想到杨子因,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他轻悄悄得撩动了她的芳心,让她动摇了,这几日相处她本就对他心生欢喜,他帮她却不为什么,只为护她周全,花如瘦一番感动又一番惆怅,杨子因帮她瞒下这件事,不计前嫌那是不大可能,更何况萧皓庭与她……她心里思慕杨子因,那种情感似乎是喷涌而出的,无法抑制的,不比萧皓庭的细水长流,她极力想靠近杨子因,离他愈来愈近时她不得不停下来,短短几日发生的事,牵动她的心,搅乱她的思绪,纪源衣却横刀直入,让她措手不及。

    诸如此类,她有些想明白了,有些还在心门徘徊。

    累了,倦了,眼前的月光也模糊朦胧了,今夜不太平,那便这样静一静吧,太多事不必如此纠结。

    夏日清晨,微风露露,凉意飘泛,弥漫空中的湿气贴着外露的肌肤,花树晨阳下,女子披着深色纱衣坐在梧桐苑石凳中,美眸朦胧。

    一大早,花如瘦忍不住早起,往日练功,她总是天未亮便起了床,趁无人时练习武功,花无倾授予她的武功和心诀,虽娴熟,但仍需苦练。大约是从未有过如此多烦心的事,她不免心生几分懒意,慵慵倦倦,她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垂落,美人半妆,慵懒的美,翩然动人。

    上午,她略作打扮,在齐国公府中随意走动,昨夜盗贼未查出,只是压下消息,毕竟明天便是扬仙郡主的生辰,大约不敢怠慢。纪源衣似乎没有跟着她,但她现在还没有动手的心思。

    她走到某一处花园姹紫嫣红中,花如瘦欲撷下鲜花一朵,俯身嗅花,清香扑面,抬眸间她看到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在僮仆带领下急步穿过长廊,花如瘦停住,略一思索,那两人似乎是廖晙见过的人,瑶空台告诉她的消息中,却没有究出真正的消息,难道不是与廖晙联手的人?

    带着探寻和疑惑的心思,花如瘦收住手,跟着那几个人来到一个小园中,小园遍地是鸟,房檐上,花树上,但是却都没有飞出这个园子,只见一人吹起鸟哨,招来其中一只鸟,鸟飞在他手臂上,十分听话,她想:原来是训鸟师。可是她从没在府中听过有请来训鸟师的事,扬仙郡主也不知道。

    看着训鸟师逗弄鸟儿,花如瘦心有微疑,拦住园中小童,轻声问他:“这是做什么的?”

    小童轻轻道:“这是她这是咱们姑爷给郡主准备的生辰礼物,姑娘可别说出去啊!”

    “那弄这么多鸟儿做什么?莫不是放在府中养着?”

    “自然不是,郡主才不喜欢这么多鸟呢,前阵子养个鹦鹉就闹的鸡飞狗跳了,姑爷是打算让鸟儿们衔花枝飞舞,郡主虽不大喜欢鸟,最喜欢鸟的姿态,而且郡主善舞,爱舞如痴,我们姑爷便想着,这么一出百鸟朝凰,百花齐放,郡主一定欢喜极了!”小童说得欢喜和轻快,仿佛也早期待那一幕。

    “哦,你们姑爷和郡主真是好感情。我不会乱说的,多谢了。”

    退出小园,花如瘦目光闪动,又似想到什么,廖晙入赘国公府两年了,旁的人静静等待会发生什么,却什么也没发生,这又是为何啊,花无倾告诉她让她杀死廖晙,原因不过是为动了万花门布下的棋子,挑拨仙主宗与万花门的关系,而仙主宗与万花门虽有过合作,但早便不和,此番大概是为了完全决裂,重振仙主宗雄风。

    可是有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就算她不杀廖晙,也必有其他人来做,而她想到扬仙郡主谈起跳舞时眉飞色舞的神色,眉边飞鬓,仿佛要化蝶而去,这么想着花如瘦才定下策略,这样做也不算违心,不违背了任务了初衷,想着廖晙与扬仙郡主旁若无人的恩爱神色,她才快步走去扬仙郡主所住的院落中,与她促膝长谈,给她一个选择……

    郡主生辰日,扬州全城欢动。

    国公府十分热闹,宾客络绎不绝,彩带高悬,天无晴日,地有欢歌,齐国公好友、江湖侠友如约而至,被邀请的门派也陆陆续续到场,除开武林大会,郡主生辰也算是轰动一时的大事,江湖中人在此汇聚交流,比武林大会还要畅快。郡主还未见客,是齐国公和廖晙在前堂接待,纪源衣一直跟在花如瘦身边,两人心知肚明,也少有交谈,只是目光偶尔交错,冰冷无意,甚为寒人。

    萧皓庭也来了,只是脸色不佳,眼中杂乱,看着花如瘦时甚为复杂,说话时也有吞吐。花如瘦关切问道,一派天真:“萧师兄,你母亲的病可是好了?”

    “好,好,有人照顾她,自然好的快。”听得出来萧皓庭话语中夹杂着隐隐的怒意。

    “怎么了?只是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没什么,只是想赶紧赶过来见我的小师妹了。”萧皓庭露出古怪的红晕,直接表达思念。

    花如瘦咳了咳,因想着身旁不止有纪源衣,还有杨子因,她道:“你没事便好,进去休息吧。”唤他过去时,萧皓庭神情恍惚,木木得点点头,一言不发进去休息了。

    花如瘦、纪源衣、杨子因三人齐聚赏花,府外有人找廖晙,只说是一位姓月的姑娘,约他在不远处的小树林见面,廖晙思来想去还是推了其他事物寻了个借口出去会一会,他下决心要解决一些事。

    走至小树林,只见那位姑娘背影婀娜袅袅,穿着潮月色的衣裳,带着白纱斗笠,背影袅袅让人忍不住想走近她,她身上香囊和玉佩一件不差,越走近,她脖子上红色花瓣胎记愈发清晰,廖晙愈发确定这人这人便是月潮心,她爱素色衣裳,这香气也是她所爱。

    现在她身后,廖晙开口:“潮心,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往事已断,早无纠缠,你也莫来找我,更不要伤害她,跟他在一起这两年,我渐渐忘记了到那里做什么的,我只想和她在一起。花主的任务我怕是做不到了,你们要的那东西早几日便被偷走了已无踪迹,我更是无法对我的老丈人下手。我再也不是从前的叶寻了,我的心已不够狠了,也不愿意伤害她。你们若是有什么交待和惩罚尽管说吧,我只是廖晙。今日,是她的生辰,可是我往后还想与她过更多的生辰。”

    廖晙表露决心,十分真切,很早之前他就爱上了扬仙郡主。

    但面前的月潮心无动于衷,廖晙又说:“我们万花门与仙主宗的合作便如此了,各自拿到自己想要的。当初我接命替万花门与仙主宗的协议办事,从未想过有今天。我确实变了,我更喜欢这种细水长流的生活,我会与万花门花主说,自请退出叶家,,这个计划便到此为止吧,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放过我的,甚至会杀了我。十二年前天机庄花主也不过是因为荼家的背叛才狠心对一众人乃至荼雪枝下手的,他不只是为了震慑其他山庄。他野心勃勃,控制住了圣灵堂的那些人,我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还是了解的,他总是用温和无辜的一面蒙骗,花如瘦只怕也没想到那是他父亲一手所为吧!”坦露心声,廖晙心中上下浮动。

    片刻,他才意识到不对,快步移至月潮心面前,揭开她斗笠时,他猝不及防被刺中了胸口,他紧抓女子手臂,嘴角流血,依然面带微笑:“为什么?”

    他眼前的人正是扬仙郡主,他倒在她怀中,扬仙郡主抱着他,毫无笑意,在他耳边道:“别说话,闭息,假死,听我的,你不会死的。”

    她瞥过周围,监视的人已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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