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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骂啊，再有劲儿，你能憋住尿吗？”
“你个不要脸的，谁都能惯着你？”
……
王月儿的嗓门很高，窑姐出身的她惯常骂人惯了，以前哪个嫖客不给钱，她能骂人家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这会儿她掐着腰，好像一个喷水的茶壶，喷的李氏几乎回不了嘴。
李氏在东联村也算是个骂遍三街的泼辣人了，秀才娘子那样的人都不能在她手下讨着便宜，可面对王月儿竟被骂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只被气得在一边连连喘气，竟连话茬都接不上了。
秦桐一早吃了饭就出去了，他不想看见自己媳妇，也不想在家待着，一早就跟几个不错的朋友出去玩，这会儿正不在家。茴香也是没办法，才去请了牡丹过来。
牡丹一看这情形，却忽然觉得心里敞亮亮的，透着那么股子舒爽劲儿。李氏平时骂她，常常骂得她还不了嘴，说到底她都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真拉不下脸来和人对吵。她学不来泼妇骂街的无赖劲儿，才处处叫人压着，不过这王月儿可真是厉害，新媳妇上门第一天就敢和婆婆对骂，连她都不得不佩服了。
看来以后还得跟她近着点，要是能拢住了王月儿，就不愁摁不住李氏了。
她打定主意，便也不急着把两人拉开，只在一边轻声细语地劝着:“哎呀嫂嫂，哎呦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怎么就吵起来了？哎呦，快别吵了，这让街坊四邻的听见了多不好啊。就算街坊四邻不介意，吵到猫猫狗狗的也不好啊。”
这么慢条斯理，柔声柔气的语调，若是平常李氏都能气得吐出半升血来，不过这会儿她却顾不上跟她生气了只拉着牡丹的手“好闺女，你给娘评评理，这有哪点像个新媳妇的样？我就说了她两句，让她平日主意形象，别穿的这么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还有那腰身，走路摆来摆去也不像个正经人家的模样。可谁知道还没说两句呢，她先跟我翻了脸了，揪着我骂了老半天。”
李氏说着，似甚觉委屈，竟不禁落下两滴泪来。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平时对她客客气气地，她以为你好欺负，真要碰上硬茬了，便是被欺负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就只知道哭了。
王月儿在旁边撇撇嘴，“我说娘，你也不用觉得委屈，这自来都是礼尚往来的，娘要对我好好说话，我也不会不听的，是你先骂的我，那也怨不得我会回敬了。”
牡丹这会儿知道秦桐不在家，赶紧把这事抹和过去也就算了，否则以秦桐的脾气，绝对会给王月儿一顿暴打，到时候王月儿再闹将起来，家里更无宁日了。
她心里明白，便故意亲亲热热地拉着李氏，手拍着胸口给她顺气，“娘，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不能动气，省得气坏了身子。”
李氏犹自指着王月儿“你看看她是个什么样子，我能不生气吗？”
牡丹劝道:“嫂嫂也是刚来而已，母亲还是多担待一些，何苦跟她一般见识？”
她好说好歹才算把李氏给劝住了，不过所说的都是一些让李氏忍让，不要跟王月儿发生冲突，一家人要和和美美之类的话。这些粗粗一听起来觉得很有道理，但你要仔细品砸一下，就会觉得全都是屁话。她一个当婆婆的，凭什么就要忍让儿媳妇啊？
李氏也是好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可能她明白过来时，牡丹已经带着王月儿出去了。她白生了一肚子气，却也无可奈何。
牡丹把王月儿推着出去了，这场架算是被她拉了下来。
两人到了屋外，王月儿斜着眼瞧着牡丹，“小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牡丹笑起来，这王月儿倒是一点不笨，还敏感的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好处。
她道“也没什么，就是嫂嫂初来乍到的，想必有什么事还不了解，以后有不懂的只管问我就是了。”
王月儿咯咯笑起来，“那就多谢妹妹了，我若不懂肯定要问妹妹的。不过也得请妹妹帮我多担待担待，毕竟我要在秦家待一辈子，也不能总跟婆母吵架不是。”
牡丹道:“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表面的协议了，谁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在这个家统一阵线的好处。
这会儿已经过午了，牡丹还惦记着要去钱庄，忙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她到了钱庄，在把这钱存上，心想着下次再找句显扬做生意，由两万两变成五万两也不是什么难事。
刚从钱庄出来，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白公子，白公子——”
牡丹回头，见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那人对她温和一笑，“白公子，咱们家大人要见你。”
牡丹怔了一下，随后醒悟到这可能是杜俨的人。她早料到杜俨还会再找她，想必在金林峰面前那闭门羹吃的很不爽，这会儿找她也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吧。
她自从知道杜俨要利用金林峰开始，就在想办法接近杜俨了，他是个极有心机又很有警觉心的人，与其接近他被他怀疑，倒不如等他自动靠过来。而现在她已经成功了第一步了。
她笑道:“我还有事要做，到底是哪位大人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那年轻人道:“公子见了就知道了。”
他引着牡丹往前走了几步，那里停着一辆马车，很普通的马车，蓝色的罩帘，单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坐着的是什么大人物。
牡丹上了马车，车上坐的果然是杜俨，他今日穿着一身白衣，很简单的剪裁，纯白色，没有任何缀饰。她进来时，他正随意翻着一本书，神态极为认真。
在牡丹印象中，很少见他穿白，可这一身打扮再配上手中的书倒多了几分书卷气，让人很觉可亲。不过她也知道，他这样子实在只是装蒜而已，真正的他绝对是又阴又毒，是个蛇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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