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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八十章 再见小金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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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山星域封山千年,不过是根拔不动但不挡路的钉子,眼不见心不烦,也不怎么碍事儿。但对白沉所规划的魔族大业来说,祝余的存在更像是一根有倾覆天下之能的大杀器,最要命的是,这根钉子他有思想!

    有思想,便有爱憎!

    有爱憎,他便会站队!

    恰恰好,祝余怎么都不可能站到他身边!

    如果想着从前为祝余与神族开战这事儿,不管是祝余还是白沉都未曾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不过是个误会!

    纵观大荒上下,能跟祝余站在同一个台阶,能够掣肘制衡祝余的,只有那一人!

    白沉胸意难舒,对那位众生之上的人突然生出了些怨憎来,心道你挂着名头不办事儿,千里江山都是魔族自食其力一脚一手打下来的,到底魔尊的存在,意义在哪儿?

    四名长老跪在地上,随着白沉的沉默越发难安,汗液浸湿背脊却丝毫不敢动。

    “那个秘密,要怎样才能说出口?”,白沉梦魇般低声细语,将四名老臣惊了个魂飞魄散。

    陛下······陛下为何会动了这个心思?

    那个秘密,那个魔族生来便知晓的秘密,无法传达,无法窃取,只能随着他们血脉不断传承,不断消亡,不断新生。

    这本来就是个秘密!

    是天道的秘密!

    人的秘密可以口耳相传,但是天道的秘密,便只能是个秘密。

    谁都不知道,由于折丹做惯了甩手掌柜,对站在她这方的魔族不管不问,反倒是让魔帝陛下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因此事情的走向,便在今日此刻,开始逐渐偏离了方向。

    白沉心思深沉,思虑甚多,欲撤兵其余三荒,却不知他口中更大更硬的钉子心思根本不在神魔之争上,他只是想搅和了白沉这坛子坏水,好替他娘亲出气。

    ···

    ···

    一切不过眨眼的功夫,祭台之上便只剩下祝余与身穿大红袍的沐春风,祭台之下空荡荡,拥挤的人潮悉数消失不见,老树桩笔挺得跟根铁杆一样,双目瞪得铜铃大:“人······人呢?”

    猞猁同样满脸懵,就在上一瞬间四周举着长刀向他脖子砍来,风刃甚至割断了他的毛发,他好像正扶着老树桩的手想站起来反击,但下一瞬一切好像是做梦一般,所有的刀光剑影与杀意,消失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与无数魔族人有着同样疑惑的猞猁,将目光转移到了祭台之上的青年身上,眉头越皱越紧。

    祝余浑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似的,半是踌躇半是腼腆还有些胆怯,朝沐春风靠近了一步:“嗯······那个······下去吗?”

    他本来想说娘亲吓着你没有,但是沐春风的眼中丝毫没印出他的影子,祝余便没出息的指着不远处的台阶,低声下气的说了句废话。

    沐春风有些莫名,她觉得这青年熟悉极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无法遏制住内心里突如其来的情感,这青年出现在她眼前的冲击,似乎比生死大事还要叫她伤心,这真是怪异到了极点。

    沐春风垂着睫毛,将眼中无法抑制的泪珠掩藏了,点点头:“嗯!”

    她红袍翩飞,走得有些急,裙角像一团火焰四散,祝余徐徐跟在她身后,朝台子下走去。

    老树桩丢开猞猁,谄媚朝着祝余行去,小意殷勤扶着他,空中真情意切:“大老爷,您可真是厉害!那什么······那些人都被弄哪里去了?死了吗?”

    祝余被他扯住衣袖,拉都拉不出来,无奈道:“那么多人怎可能说杀就杀······不过是将这星域转了个位置!”

    众人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啥意思?

    这实在是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因此不怪老树桩几人觉得他在发昏。

    祝余掏出罗盘,计算了下现在的位置,道:“这星域里隐藏着很厉害的东西,不能留给白沉,索性连锅端了!我们现在转道去北斗!”

    老树桩瞅着这北斗莫非是那个北斗?

    试探着问:“是······冲天大罗王?”

    冲天大罗王坐落在北斗星域,说是星域,其实不过寥寥数千颗星,很是贫瘠!唯一有生灵的灵星,也已经失去了星魂,无法自传,听说现在就靠着人皇之力,那颗星以及星上的人族才得以存活。

    “嗯!”,祝余点点头,仔细计算了方向,便不再多说。

    老树桩心想这祝余莫非还与这冲天大罗王能有什么联系不成?

    他心思几转,并不声张自己与冲天大罗王上那几人之间的关系,嘻嘻哈哈搂着猞猁,死活要给他疗伤。

    猞猁披着沐春风的大红外袍,勉强遮了点,他被打断了两条腿,受伤颇重,先前舍生忘死嚎了几嗓子,盖因将生死置之度外,慷慨激昂又悲情得完全顾不上疼,这会儿活下来了,倒是脸色铁青,摇摇欲坠就要登极乐。

    沐春风将他打横抱起来,搁在祭台上,细细查看他伤势,完全不管猞猁被公主抱因此几欲晕厥的模样。

    他身上的伤随重,但好歹有复原之日,反倒是腿上外伤没有,皮肉都未破,却面条似的瘫在台子上,沐春风在他毛茸茸的腿上揉捏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

    猞猁咬着牙忍着疼,猩红双目在沐春风瓷白的脸颊上扫视了一圈,哼声道:“老子就是残了,你也不准嫁给别的人!”

    沐春风白他一眼,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这怎么能不惦记?

    猞猁气道:“我当年就让你跟我一起走,偏生说什么怕连累母族······你看看你母族,不一样将你当祭品一样献给落双城?好在他现在死了,不然老子挖穿他祖宗十八代坟地!”

    沐春风正想反驳他,身后青年的声音传来,截了她要说出口的话:“省省吧你!说狠话比谁都来劲,但现实便是,要不是我,你这会儿已经下去跟你祖宗十八代团聚了!”

    祝余神色复杂至极,看猞猁的目光七分妒忌三分不甘,还隐藏着九十分想弄死猞猁的意思,他心想,老子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爹???

    祝余身上暗黑浓郁的怨气几乎要实质化,猞猁浑身毛发倒竖,色厉内荏:“你是谁?”

    祝余耸耸肩,伸出右手在猞猁腿上捏了一番,这毛茸茸的手感还是那么熟悉,他又想起了当年为他重塑星脉的那天,这货生生疼晕过去了,嘲讽道:“原本敬你是条汉子······”

    祝余声音戛然而止,释放出几丝星力在猞猁腿上来回探寻着,最终停在膝盖处,颤抖着收了手。

    他不该嘲笑他!

    起码不该嘲笑即便活得很辛苦,却从来不放弃活着的这个人!

    祝余缓缓侧头,沐春风焦急的脸上每一根毛孔里都透露着难过与决心,不用看都知道,她的瞳仁里全是猞猁的影子。

    他承认他嫉妒,嫉妒沐春风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必定爱那个孩子多过他······而这个事实让他很不甘心!

    他一直想的是,他和沐春风相依为命,即便沐春风以后有别的出路,那他一定也是沐春风心中很重要的部分,但是现在······

    你看,她完全不记得他了,且她还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不管对方高矮胖瘦,不管是不是残了傻了死了,她的打算一直都是那么明显!

    明显到祝余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失去他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他眨眨眼,声音缓和了下来,安慰沐春风:“他的伤我会治,你母族那边也无须担心,只要这烟尘星域在我手里一天,白沉绝对不敢动你母族!”

    他想,如果是你所愿,那我便倾我所有!

    沐春风原本紧绷的心一下松缓了,她愣愣的看着祝余指挥老树桩将猞猁背起来,找屋子躺着,心道这青年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却觉得待在他身边无比心安?

    他不过一句话,她却卸下了左右两边肩膀上无法承受的重量。

    老树桩随意寻了间屋子,将猞猁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对一前一后跟进屋的祝余与沐春风道:“情况不是很乐观······大老爷你真会治吗?”

    祝余逆着光,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声音柔柔地,似乎是怕吓着谁:“你去将你那七十几名属下找来,他们现在应该在烟尘星域某处,带着她去!”

    这个她,便是沐春风了。

    她抿着嘴,看表情是不想走,奈何老树桩实在是个喂祝余马首是瞻的,上前拖着便跨出门去:“好嘞好嘞!”

    祝余扶着门框,对沐春风微微一笑:“去吧!治伤场面太惨烈了,你胆子小,别看了!他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沐春风见他眼神如水波般温柔,不知为何就落下泪来:“好!”

    她不知道这个青年是谁,但是她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不要她,唯独他不会!

    而很奇怪的是,这与爱情无关!

    他好像,已经在她心底住了很多很多年······

    沐春风被老树桩拉走,祝余重新坐回床前,轻轻抬手,释放出星力附着在猞猁腿上,薄薄裹了一层。

    “这个只能暂时止痛!”,祝余从乾坤袋里摸出本书来:“且等我一会儿,让我学习学习!”

    猞猁:······

    你特么说得跟世外高人一样,现如今你居然告诉我你不会?

    要现学现卖???

    你特么以为炒菜呢,一边看菜谱一边下锅?

    有祝余星力加持,猞猁完全察觉不到疼痛,但此时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差:“你赢了!”

    祝余耸耸肩:“朋友,你这皮肉下,连血带骨都粉碎如灰尘,连星脉星窍都寂灭了,你信不信我给你戳个洞,你的这两条腿里就会流淌出浓稠黏腻的肉泥来?这大荒上下,能治你的,连大医正神都做不到,就还剩下两个人了!区区在下不才,正是其中之一!你治不治?”

    他这不是病,是生死,大医正神自然治不了!

    祝余不怎么会治病,但他生有造化之能,刚刚好,能治生死!

    猞猁的两条腿就跟两根刚灌好的血肠似的,根本无法再复原,他命说好不好,说不好偏偏又与祝余有斩不断理还乱的瓜葛,祝余就是想不管他,也得看沐春风脸色行事,世间之事,不可谓不妙哉!

    猞猁撇过头,冷哼一声:“治!”

    祝余就看不得他这副求人都很牛逼的脸色,冷笑道:“这会儿倒是不疼,但若要重塑星窍搭建星脉,却是半点手段都做不得,你等会儿就忍着吧!”

    他想起一事,又道:“那个人,落双城,我怀疑他没死!死的这个要么是他替身,要么是傀儡分身!”

    猞猁身子一僵,咬牙切齿道:“畜生!”

    若祝余所言是真,这个落双城便真是羞辱沐春风到了极点!

    祝余又摸出一柄小金锤,在猞猁眼前晃了晃:“对,就是这样!仇恨使人麻痹五感,不痛不痛哦!”

    猞猁冷不丁打个寒颤,总觉得这小金锤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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