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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哭无泪,准备在扁仓山长住——哦,对了,这收钱才给看病的山正是叫扁仓!
祝余蹲在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什么抱负,什么未来,什么这个那个都及不上他要喜当爹的冲击!
先前带路的小少年蹦蹦跳跳四处张望,眼睛一亮,三两步跑到祝余身侧:“我找你老半天了,怎么样怎么样,什么感觉?”
祝余咔咔咔转动着脖子,死气沉沉看着他半晌,直看得少年有些不自在了才阴沉沉道:“你觉得呢?”
少年有点想笑,他原本听了这消息想看看他的肚子,这会见他蹲着捂着,好心提醒道:“孕妇不能久蹲!”
祝余:······
他这人生······到底是谁他妈写的啊······
虽说不甘心,但到底是自己的娃,他倒舍不得憋着,便站起来,如风中残烛摇摇晃晃,幽幽道:“如我这般病例,仙山数万年,有几何?”
少年摸摸下巴,道:“我本是此山长的一株白术,历经三万年修行,到师尊将我点化,又经三万年修行,得了仙体,再经三万年,便是今日,倒是没见过别的······或许你天赋异禀?”
祝余什么都不想说了,抬手拍拍少年肩膀:“好根骨!”
少年一耳朵便听出了祝余的恶意,不忿道:“山精本就修行艰难,我已经很努力很好运了,你······”
他转念一想,定是祝余受了刺激,心理扭曲了,便耐着性子道:“你也莫恼,凌霄师兄医术顶顶的好,必不会诊错!但男子有孕这事儿确实前所未见,所以师兄叫我来找你,道是已经禀明了师尊,晚些时候师尊得了空,亲自给你看!”
···
···
戚伯庸捋着长髯走进屋,观了一圈,对窝在床上的祝余道:“你解了衣衫我看看!”
祝余四肢僵硬,商量道:“大医正神,要不······您这一屋子徒子徒孙先出去一下?”
他被那少年说动,便来了戚伯庸的诊所看诊,可没曾想,他这稀珍中的稀珍中的稀珍已经传遍了整个扁仓山,但凡知道的,都一窝蜂赶了上来,因此整个房间挤挤攘攘,除了他的床,别的地儿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戚伯庸摇摇头,温声道:“此例前所未见,道友莫恼,当是为诸天生灵做个贡献吧!”
祝余:······
我特么并不想做贡献!!!
他不脱衣,旁边的少年倒是手脚麻利,三两下解了他的衣衫:“师尊!”
戚伯庸坐于床边,一眼便望见祝余结实的腹肌,以及他胸口处碗大的疤,腰腹处已经看不清晰的半圈针脚,低声笑道:“既是贡献,这两处伤倒是可以给你免费去除!”
他本是好意,但祝余却摇头:“不用!这两处伤,对我有别的意义,大医正神便看我这······”
他艰难吐出几个字:“······喜脉就行了!”
戚伯庸点点头,五指在祝余腹部一拂,手间便起了些影响,只须臾便消散不见。
众人有些怔愣——他们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大医正神眉头微皱,瞧着祝余面色有些不好。
祝余心中一突,问道:“怎······怎么了?”
难道还能更倒霉?
他贫瘠的想象力实在是想不出更倒霉该是什么样子······
大医正神拉起祝余衣衫,给他盖住肚子,想了想,道:“这世间,除了男子、女子,还有第三性别,介于两者之间!”
祝余:······
这个他知道,不就是人妖?
他恍恍惚惚的——我他妈是个人妖???
确实还能更倒霉······
不过大医正神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一剂强心针:“这样的人极为少见,也能孕育,不过你是个纯正的男子,如何能有孕?这绝对不可能!所以凌霄觉得应该是寄生胎!”
祝余正高兴呢,冷不丁一瓢冷水泼下来,恍惚道:“什么是寄生胎?”
寄生胎他也知道,乃是寄生的一种偏门模式,轩辕重眼角的雏华便是寄生的一种,但是······他妈的这种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戚伯庸神色复杂看了明显走神的祝余一眼,叹息道:“寄生胎很常见,多发于双生幼子之间,又叫胎中胎,一般新生婴儿都能看得出来,不加以治疗多数会夭折,所以你这个年龄再发生寄生胎实在是不可能!不是寄生胎,便是另一种可能!”
祝余战战兢兢请教,道:“什······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诡异起来,齐齐道:“你有喜了!”
祝余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这帮子庸医!!!
事情又回到起点,那么你啰啰嗦嗦解释一大圈,诓得我忽上忽下,简直是收命的阎王!
“另一种可能,便是比胎中胎更少见的,遗漏性选择寄生!”
祝余憋红了脸,强忍着不一巴掌糊上去:“然后?”
戚伯庸神色更复杂了,看着祝余就像看着个什么宝贝:“然后就让我来看看!”
祝余:······
“你看了以后,什么感觉?”,他这会儿敬语都说不出了,深怕这不正经的老神仙又给他个霹雳丸吃。
大医正神道:“性选择寄生,便是寄生物体非常强横,它们的智慧也相当高,并不会无差别选择宿主,一般情况下会选择某种符合寄生物成长的宿主进行寄生,而这种寄生是你情我愿的,寄生物与宿主会达成某种约定,相互依存!你这情况像极了选择性寄生······刚才看了,觉着要是个妖物,便替你除了,但是······”
他的表情更奇怪了:“这东西确实与你血脉相连,且强横无匹,我稍微一探,只探得它与你同根同源便被拒绝了······这孩子要是生出来,那可不得了啊!说是天生道胎也一点不过!此生仅见!”
祝余越听越糊涂,插嘴打断大医正神的向往:“与我血脉相连?什么意思?”
大医正神发觉自己跑偏了,忙扯回来:“就是凌霄所诊断的那样,你有喜了!”
祝余四处摸了摸,没摸出什么趁手的武器,奄奄一息道:“给我开个什么吃了死得快的药吧······”
戚伯庸与他的徒子徒孙安慰他道:“好歹是你的骨血,要坚强!”
凌霄端来碗药粥,有些香,祝余抽抽鼻子:“什么东西?”
凌霄微微一笑:“安胎的!”
祝余:······
折腾了一天,他确实饿了,管他安胎的还是什么的,先吃了再说,便接过碗来,大口大口吃着。
既然是命,那就认命吧!
然而他这般想,隔壁戚伯庸却没放过他:“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然则奇,乃是相对而言!既然存在,那便是合理!”
“可知海龙?”
祝余摇摇头,这东西他倒是知道,但就知道个名字,长什么样子都没关注过。
“世间灵物,大多是雌性孕育繁衍之责,但只是大多!以海龙为例,其雄者尾部腹面有两片皮褶形成的育子袋,而雌龙却没有这育子袋!交配时雌海龙产卵于雄海龙之袋中,卵在育子袋里孵化,直至出生!”
“咳咳咳咳······”,祝余一口粥上不上下不下,呛到了鼻腔里,好一番折腾后,道:“什么意思?”
他觉得后背莫名发凉······
这些个偏门知识,一般人哪里会知道,戚伯庸一点不奇怪祝余才疏学浅的模样,耐心解释道:“先前不是与你说了,你腹中的东西与你血脉相连!真正是你的孩儿!”
···
···
一屋子人如何走的祝余不知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月上中天,四周叽叽喳喳的虫鸣声瞬间涌入他耳中,谱出一首夏日夜曲。
他起身来,从空间里摸出些吃食,缓缓咀嚼着,一手捂住小腹,低语道:“爹爹会保护你的······”
一滴眼泪砸在床单上,他却未有知觉,只扑簌簌落个不停。
他想起灰灰死命想吞下去的圆形珠子,想起随他落入人间的不知名物体,想起折丹,想起前情种种,顿时心如刀绞。
他这一生实在太苦,本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倒他,却原来只是自负!
若是他在这世间真有血脉,那也只可能是折丹所出!
那么这一切实在是太好猜了!
他先前心中慌乱,根本想不及太多,直至戚伯庸为他抽丝剥茧,他终于看清事情真相——折丹应该是怀了他们的孩子,但是那无情冷血的女子,居然将这孩子生生抽离出身体,不愿孕育,反是扔到了灰谷,任凭灰灰吃食!
灰灰是什么样的存在祝余早有猜想,因此现在看来,灰灰想吃的根本不是什么光珠,而是那尚在光珠中的胎!
所以,这孩子一定是在快要死去的时候,遇见了血脉相连的父亲,因此不由分说撞进他腹中,是本能也是依恋!
祝余难过得快要死去——他当然知道在大荒的折丹,是被天道抽离了五感的化身,话虽如此,可你就真这么无情?
他理解,他包容,他豪情万丈要打倒一切横在他们面前的阻碍,他告诉她一切有他,他多么自信!
然而,你剖腹弃子是什么意思?
巨大的愤怒充盈着祝余心间,让他立时就要冲上那方世界与那个女人理论,但恍惚又想起什么孕妇不能动怒郁结的育儿经,连忙念了一遍清心咒:“冷静!冷静!”
孩子非常强横,他身上所有的星力都在源源不断被吸收,他现在连当年藏星境都不如,自顾不暇,还怎么救那些神族俘虏?
······他需要帮手!
他需要尽快回到冲天大罗王,与寅离等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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