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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十三章 山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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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舒浑身通了电似得,又跳又踢,甩几只试图纠缠的蚂蟥,烦躁道:“今天的路怎么和前天不一样?”

    大白的天四周却一片昏暗,跟傍晚似的,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们四人进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与头两天绕圈圈不同的是,一个半小时之前,低矮的灌木丛与针叶植物逐渐被高大的阔叶林替代,粗大的要两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大树四处皆是,遮天蔽日。

    纪远业与纪河洲走在前面,挥着狗腿刀将密林枝丫悉数砍掉,沿途开出一条小路来。

    这山被遗弃两百余年,早就没有了路,只有看不见天日的树冠与无数相互缠绕绞杀的藤蔓,幽深寂静的世界,古老而神秘。

    祝余手中提着根棍子,在四周草丛中来回摆动,驱赶蛇虫:“这山很古怪,大型的鸟兽一概没有,但是像虫蛇蚂蟥这些低等生物,却四处都是,小心点!”

    纪舒紧紧拉着祝余的胳膊,一刻不敢松开——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在这司机师傅身边比在他二哥二叔身边更加有安全感。

    纪远业与纪河洲此时已经不再生祝余的气了,毕竟人家说的话实实在在的,确实比他们熟啊!

    要不是祝余,他们估计还在山脚打转呢!

    纪远业前头对祝余是假客气,大约便是高等人对低等人表达出宽容善意那般,所以每每甩出钱财压他,这会儿却是真客气,对祝余的态度转变明显,他低声道:“祝小哥,要早知道你对这山如此熟悉,我们也不用在里头瞎转悠几天了!”

    祝余一笑,露出亮晶晶的八颗牙齿,谦虚道:“客气了客气了!”

    一条花红小蛇飞速从草丛中窜出,电射般扑向祝余,被他一棒子敲晕过去。

    纪舒两眼发直,眼睁睁看着祝余从水洼里捡起花红蛇,拎着尾巴转了几圈甩远了,他结结巴巴道:“这这这什么蛇?”

    “这蛇长得很漂亮,眉目含情,名字叫做含笑半步癫,毒性很强,平常人要是被咬了,最多活一分钟!”,祝余拖着脸色煞白的纪舒继续往前走:“它的毒液主要针对神经网络,比AF64A厉害上千倍,不超过一分钟便会导致脑死亡,神仙难救!”

    纪远业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小哥,你在雷蒙哪个专业?”

    知道AF64A,胆识也非常人能比,这会儿他们再也不敢笃定是他虚荣心作祟撒谎了。

    祝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们还有心情关心我念哪个专业?

    他想了想,道:“编外的!”

    本好奇死了的纪舒立刻闭了嘴,强行转移话题:“这山里不辨方向,我们到底要往哪里走?走到哪儿了也不知道······”

    说起这个,祝余看了一眼在前方定罗盘描朱砂的纪河洲,小小声问纪舒:“你哥哥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啊?我看有点儿像古代堪舆的工具!”

    纪舒连连叹气,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

    “咳咳!”,纪远业过于明显地打断纪舒:“看着像是在半山腰了!”

    纪舒无奈耸耸肩,与祝余交头接耳:“我跟你说,我二哥二叔看我像看傻子,其实在我看来,最近他们的行为······呵呵!”

    未尽之言自在胸中,纪舒向祝余眨眨眼:懂?

    祝余抿嘴,忍笑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纪舒瞪大眼,目光中渐渐溢出崇拜——瞧瞧,瞧瞧,这损人的段位也太高了!

    没点儿文化还真听不懂哩!

    纪远业与纪河洲走在前头,对后面两个年轻人之间对话假装没听懂。

    一行人边说边聊,倒一点不寂寞,除了偶尔蹦跶出来的蛇虫,这密林其实没什么危险,只是雨雾渐渐弥漫,闷热潮湿得呼吸有些困难。

    “啪嗒!”,无处可下脚的水洼,被皮靴踩得四射飞溅,将攀附在枯根上的碧绿苔藓溅了个满头满脸,浑浊了起来。

    祝余停了下来。

    “怎么了?”,见祝余突然停住,纪舒不解。

    前方的纪远业与纪河洲闻言也转身回看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当然不对劲,他们这会儿已经快要走到封印的边界了。

    祝余拉着纪舒,三两步走到二人身边,指着前方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

    因为再往前走,你们仨就要去与两百年前的人作伴了!

    他微微扬了下下巴,手指朝翠绿森林四周划了一圈:“你们看!”

    三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有些不解,但不多时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有无数水雾从地面向上蒸腾,越来越大,渐渐汇成小小水珠,好似一场从地面往天空下的雨!

    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雨透着一种诡异的灰蓝。

    那些小小水珠升腾十来米后突然炸开,迸射出一种以灰蓝为主调的五光十色,团团聚拢,大如车轮,忽又裂开,向着四面八方飘去,原本青翠的森林立时五色遍野,笼罩在一场梦幻迤逦之中。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纪河洲脸色大变,不可置信道:“瘴气?”

    瘴气一般在热带原始森林里比较常见,主要形成原因是动植物尸体腐烂后产生的毒气,在气温过高的季节,瘴气便应运而生。

    可是······

    这双河山不过区区数百公顷,且半山腰以下大面积都是低矮的灌木丛,少有参天密林,怎么称得上热带雨林?

    灰蓝色的瘴气缓缓蔓延,也带着一股闷沉的嗡嗡声,好似撞了墙的风,纪远业脸都黑了,边喊边退:“快走!”

    四人没命地沿着来时路跑,可树林多虫蛇,一时之间又有些憋囧。

    “这是瘴母!”

    祝余一边跑心里一边得意,脸上却担忧不已:“沾之既死!”

    纪河洲一个跟头差点栽地上——他刚才闻到了!

    纪舒吓得两眼泪花,跟追母鸡的小鸡仔似的紧紧跟在祝余身后:“我我我,我闻见了怎么办?”

    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下头:“我……操!!!”

    尖厉的声音从他喉咙间挤出来:“鬼啊……”

    这一嗓子众人猝不及防,被他差点震晕过去,纪远业一巴掌呼过去:“嚎什么?”

    纪舒两腿直打颤,腿软跑不动,被祝余一把拉过甩背上背着就跑:“是山鬼!快跑!不要回头!”

    但是晚了,纪河洲和纪远业已经回头了!

    两人脚步缓了下来,很快停了。

    祝余心中长长叹气——叫你们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万一有了心理阴影,下半辈子可怎么过……

    他背着纪舒转过身,低声急喝道:“快走!”

    纪远业与纪河洲一动不动,目光紧紧抓着远处的景象。

    五光十色的浓雾森林中出现了许多穿着军装的人,看那样式,博物馆里都没见过。

    他们手持着同样古老笨重的长枪,护持着一名年龄六十左右的老人,朝着森林深海快速行走。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现在距离军人们不远的地方,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见老人来了,全部都停了说话,对老人行礼……

    纪舒喉咙里发出咔咔咔的声响,手心的汗液一瞬间浸透祝余肩头衣衫。

    那些军人与白大褂们汇合后,交谈一番便以老人为首,直直穿过许多大树山石,幽灵般走远。

    祝余转头对纪河洲两人正想说快走快走鬼有什么好看的,却意外看见了二人脸上的表情——纪远业和纪河洲除了些微的恐惧与骇然外,更多的是欣喜!

    一种由内而外的,兴奋!

    纪舒都快吓尿了,两只眼睛看哪儿都不是,又不敢闭眼,只好紧紧盯着祝余的后脑勺,带着哭腔小声道:“快走快走!”

    见鬼了还不走,等着他们留我们吃晚饭吗?

    祝余明白了,这两人要找的是两百年前的东西!

    这他就爱莫能助了——他的力量只能护持着他们走到刚才那地方,再近自己都要被拉扯进去!

    纪河洲与纪远业点点头,转头拔腿就跑:“快走!”

    祝余鼻尖有些冒汗,纪远业想接过那个没用的东西:“我来背他吧!”

    可拉倒吧,就你们这身子骨,背着他在山林里能跑五百米我就算你赢!

    瘴母迅速蔓延,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祝余偏过身体,绕开纪远业:“不用!来回换手浪费时间!我做粗活惯了,他还没有一头猪重!”

    纪远业:……

    纪舒:……

    祝余低声道:“不管你们要找什么东西,都要穿过这瘴母才行!我从前上山最远就是到刚才那地儿,再往里走就是个死!”

    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在来时路上奔腾,将原本窄小的道路踩得宽了些。

    下午六点半,四人从林子里窜出来,鬼撵似的上了车往山下飞奔,全程没人说话。

    纪舒惊魂未定,一进酒店就昏死过去,但两只手却死死抓着祝余背上衣衫不放。

    祝余没办法,只能暂时陪着他,也算是报答他们给了他足够楚盈盈用三年的钱这件事儿。

    纪河洲与纪远业出去一趟,带了许多吃的,对祝余感激道:“祝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多半出不来了!”

    从祝小哥到祝兄弟,这叔侄二人感情还憋着大招没出呢!

    祝余露齿一笑:“没有没有!”

    何止,不是我,你们能进的去才有鬼了。

    纪远业将饭菜一一摆在房间桌上,又提了一箱酒:“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家,这几天多谢祝兄弟帮忙,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纪河洲将死死拉住祝余的纪舒一巴掌拍醒:“吃饭了!”

    纪舒迷迷糊糊打个哈欠,一时半会儿没想起自己在哪儿,迷瞪了几秒钟突然弹射起来,惊恐万状朝四周看:“鬼鬼鬼……”

    纪河洲被他这怂样气笑:“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东西,枉你还是个根正苗红的无神论者!”

    客厅的灯光很亮,纪河洲、纪远业和祝余一脸轻松笑意,狂躁的摇滚乐在音响里声嘶力竭,他心中的恐惧骇然被驱赶大半,扭捏坐去餐桌:“无神论者……哼,那你们还端着罗盘朱砂呢!”

    四人认识三天,熟了很多,也没有了初始的陌生感,吃饭时有说有笑。

    “祝兄弟,其实我也不瞒你,那山里有能拯救无数人生命的东西,我们这次来就是打个前哨,好歹有了些确切消息!”,纪河洲给祝余倒酒,语气不无感慨。

    祝余吃了一惊,这俩人怎么又如此通透了?

    他心下暗叫不好,笑道:“是吗?”

    “所以这次回去之后,我们会再次前来……”

    桌下纪远业踢了纪河洲一脚,将他要说出口的话踹了回去。

    “喝酒!哈哈,喝酒!”

    祝余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众人一碰:“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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