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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被困!我们只是······离家不得归!”
仇晚客颤抖着嗓子,企图分辨一二,但脱口而出的话却变了:“别······别的世界?别的大荒?”
这简直难以想象!
大荒已经很大很大了,大到永生永世活着,每天走一个星球,都要走千千万万个永生永世,那么······竟然还有别的世界?
这实在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
完全无法想象!
室内一时沉默了下来,这个事实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祝余见叔叔们面色不好,有些奇怪,小声嘀咕道:“怎么了······”
祝时乙摸摸他头,低声对众人说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多到我们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罪孽!”
“但是她没有忘记!”
“她在永恒的轮回之中,深藏怨恨,寻找着她的正义!”
“更可怕的是,大荒虽被困在无限时空之中,可它本身就在成长,如今更是繁衍着难以计数的生灵!”
“她的怨恨结念,眼中无物,心中无神鬼,万般都进不了她的世界!”
“她存在的目的,便是破出牢笼,杀尽万物······”
祝时乙想起那片草原,以及草原上的无数墓碑,缓缓道:“我曾经做过无数猜想,种种迹象表明大荒本身便能繁衍万物,并不需要我等干涉······一步错,步步错······诸般借口与遮羞布,都随它去吧······便让这个纪元,成为最后一个纪元吧!”
世间种种如烟尘,不论是她是他还是那些星辰,总归都是一场错错错的悲剧产物。
不如归去!
浊清玄咬咬牙,豁出去了道:“君上!”
“存在便是理!既然世界已经诞生了,何必为了从前的错殃及今生的人,岂不是本末倒置?只需要······只需要死她一人······万事皆安······”
他的声音随着祝时乙施加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快要听不清。
祝时乙将祝余放下,牵着他来到南荒大帝面前,问他:“彧儿,你可认得他?”
祝余心想六叔嘛,正想回答就被父亲扯走,来到相柳氏面前:“你可又认得他?”
“八······”
“你可又认得他?”,祝时乙打断他,又指着月尧光与广渡君。
“你可认得从前的我们?”
他的声音太过平静,祝余偏偏从中听出了深沉的难过,不敢再答话。
“你可知你为何在妄生城?”
他的六叔八叔五叔以及广渡君面色苍白起来,微微垂头。
“既然你们都不愿说,那便我来说!”,祝时乙将孩子放在他的桌前,踏着沉重的步子往台阶之上的位置去。
祝余紧张的攥紧了袖子,不知为何,他不太想听父亲说这些。
“大荒之间,有一个法则!”
“天地初开之时便有的一个法则!”
“又或者叫做诅咒!”
“这个法则,名唤轮回!”
祝余越发不懂了,忍不住出声:“父亲,轮回难道不是好事吗?这不是······这不是自然而然的道理吗?就像走路要迈腿吃饭要用嘴一般······正常啊!”
祝时乙偏头看他一眼,便看见了他眼瞳深处的恐惧,没有回答他,只继续道:“大荒每隔二十万年一个轮回!每一个轮回的末端,都是一场灭世杀伐!天道会在时间到了的时候,瞬间重启!”
“除了如同我们这般的大修,又或者因着某些原因被默许存在的人物能够躲过浩劫,其余诸生,都在一瞬间消失,没有任何人能够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再存在······可怕吗?”
“对我们来说当然不可怕!因为不论过多少个二十万年,我们都可以长长久久心安理得的活着!”
“对我们来说难道不可怕吗?不管轮回多少次,你总能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方,见到那个特定的人,他对你笑对你说话······难道,不惊悚吗?”
“我很害怕!”
“我甚至害怕见到我的妻子!”
“因为每一个轮回,她都要成为我的妻子,每一个轮回,我都要杀她的儿子······”
“我害怕看见她垂笑的眼睛,害怕吃她为我做的每一餐饭······因为我知道,这一餐吃的土豆烧排骨里面有一根她的细发,二十万年前吃过,四十万年前吃过,六十万年前吃过······而且二十万年后,我还要继续吃······”
敏感的祝余感受到父亲的恐惧,忍不住推落桌上的茶盏,茶盏砸在地上,碰撞起些声音,将祝时乙从梦魇中惊醒,他神色暖了些,回归正题:“这便是轮回!”
“将这轮回施加众生的,便是大荒的主人!”
“彧儿你之所以会在这里,便是你几个眼瞎心盲的叔叔,将你错认为是那人化身,因此千方百计杀你!”
西南北三帝与广渡君脸涨得通红,埋着头一言不敢发。
祝余满脸惊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理解不了死亡这件事,因此有些迷糊:“可是······可是······”
他想说我不是活着吗,却又无法说出口。
祝时乙见几个弟弟羞得抬不起头来,有些不忍心,便道:“她在轮回中化身成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迷惑我等,将我们逐一杀灭,也是在理的事,毕竟人算哪堪天算!”
祝余听不懂,问道:“为什么要用不同的轮回逐一杀灭?”
祝时乙看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见过你二叔筛豆子没?一筐筐豆子里面难免掺杂别的豆子,这些豆子煮不烂打不碎又不能吃,且她没有办法一次全部取出,便要将豆子们倒进筛子里来回颠,颠一回捡一颗,有时候连着颠几筐都找不到这些坏豆子······轮回便是这筛子,我们便是那同众生完全不一样的豆子!”
祝余似懂非懂点点头,慢慢琢磨,便又听他父亲说:“天地重新洗牌,可那些星辰与时间的痕迹却无法被消除——因此才有了我们一次次谨小慎微······编撰着历史,衔接着历史的断层······”
“我有时候是我自己的儿子,有时候是我自己的父亲,有时候又是我自己的祖宗······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的儿子们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父亲亦或是祖宗······”
他扮演过自己的祖父,要杀祝以尊,结果被反杀,接着扮演自己的孙子祝时乙······这一场戏,越演越真实,越演越不知该如何演下去。
因为越来越清楚,祝以尊是真实的爱着他这个儿子,因为祝灵域也那般真实的爱着他这个父亲,因为他从自己身上掰下来培育成人的枝丫,都精彩地演绎着自己的人生······
建木一族无法像真龙朱雀相柳那般与他族繁衍后代——他是棵树!
世分阴阳,万物雌雄,唯有他,天地之间只此一株!
又哪里去找另一棵雌树,与他繁衍真正的子孙万代呢?
一族只一人,一人便站天地间,冠顶苍穹,根植星海,何其壮哉,何其悲哀!
“所以······让历史重新回到正轨吧!这个混乱时空所发生的事,很快就会被湮灭在浩瀚无垠的历史之间,无伤大雅!虚妄的轮回,畸形、岣嵝,不必再死死强撑!”
“这本就是我们强取豪夺而来的,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刻了!”
所有人沉默不言——这些事,这些道理他们都很清楚,但是没有人敢说出口。
一则,他们为万千生灵计,生死大义良心皆是惘然,二则,大错已成,忏悔无用!
相柳氏身居八位,却满头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辈分儿最高,在祝时乙一字一言将这个大家都不敢言的结局说出口时,他便闭上了眼,此时方睁开,眸间竟然焕发了些年轻的意味,他站起身,展袖拜倒:“谨遵君上之言!”
淅淅索索的裙裾之声缓缓而起,场间拜倒一片:“谨遵君上之言!”
祝时乙极少展颜,今日却有些欢喜:“若能平息她的怒火,将众生都带去新的天地,虽死不悔!”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祝余身上:“彧儿,你是神族的王,也是一名无垠者!”
“你乃是天道借我因缘所生的孩子,且你的身体与灵魂只有部分在妄生城,我与你诸位叔叔绝无可能出得去,只有你,你是被天道允许的存在,那边还有你的灵魂与部分身体,你定然拥有重返世间的资格!”
“我会与你诸位叔叔拼尽全力送你返回大荒,但是你要谨记,每一个轮回的末端,都有一个结,一个拘留着过去与未来的结,你找到那个结,解开它,世界便能脱出轮回,回归正轨,沿着前进的方向走!”
祝余张张嘴,什么都没听明白,也不知道这个结是个什么结,便听父亲吩咐道:“她洞天查地,又是大荒之主,星辰万物皆为她眼,你一旦以本体出现便会被她察觉,所以,你不能这样出去!”
“此间与大荒时间交错混乱,我们也不知道你出去后到底会落在哪一年,因此会将你分解为粒子状态传送出去,分撒大荒,同时在你身体里设下一个开关,等到时机成熟这个开关会唤醒你,届时你便去完成你该完成的事!”
祝余脑子隆隆的,心底冒出个诡异的声音:这不就是是挫骨扬灰吗?
众人满脸震惊——祝余是无垠者,天道的亲儿子,一星未死便永恒长存,即便化成灰,可经历漫长的时间之后仍旧会自动组合在一起,可以说是唯一的办法中唯一合适的人选!
太他妈妙了!
祝余呆呆的,还没有从这令当事人惊悚到极点的安排里清醒过来,便听旁侧一人连连称赞:“好计谋!好计谋!”
群情躁动,广渡君急切道:“什么办法?什么时候?”
祝时乙压压手,示意安静,缓声道:“莫急!”
“他要战斗的,是天道都要退让三分的人!”,他左右瞧了瞧祝余,想起当年那个脚踹神阶气哼哼的少年,失笑道:“但是你们看他这傻头傻脑的模样,出去能活几个时辰?”
众人:······
祝余一听这话里的意思,立时不干了,叉腰瞪眼道:“我很聪明的!”
是啊,这小家伙看着长的机灵,实则是个呆头鹅······
如何斗得过那位将整个大荒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至高之神?
靠撒娇卖萌?
还是一说吃的玩的就双眼发光的贪玩德性?
展望一下这场面,人人都有些不忍心,南风试探着道:“呃······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相柳氏看着叉腰生气的小家伙,捋着胡子意味深长道:“且,这孩子至纯至善,与那位相比······啧啧啧啧啧!”
这几个啧啧啧啧啧道尽了他几个与祝余斗得死去活来的辛酸,也间接表明了他的不看好。
一直未发言的朱雀见大家都看不上祝余,嗤笑道:“行了行了,说得好听是你们几个老的一起干掉了神王,说得不好听,即便他至纯至善,也一个人干掉了你们几个老叔叔!怎么想都比诸位哥哥强了!”
“他只是看着傻,不过我看诸位哥哥却是真傻!”
瞧这话说的······
别说那四位,就连祝时乙脸上一时都有些挂不住,勉强绷着道:“在送他出去之前,各家所长系数交与他,他年岁小,但却是个过目不忘的,不求全会,但求记得,将来有机会自然融会贯通!”
众人连连点头:“好!”
这话祝余听得懂,委屈巴巴问道:“是不是又要读书?”
说起这个,仇晚客就想起这家伙上课发呆偷吃东西,偷奸耍滑却死活抓不住他滑溜的小尾巴,此时满脸慈祥捏捏他的小肥脸,道:“不是读书,是背书!”
背书就更不得了了,祝余两眼发直:“多······多少?”
仇晚客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天那么高,海那么深吧!”
他神秘一笑:“毕竟,我们活了很漫长的时间,闲来没事就喜欢读书钻研,三千大道九千小道之外,又整合出了稍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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