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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中衣衫褴褛的青年突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一笑惊天下,寅离怔怔望着那人背影:“阿余······”
祝余抬手,一把握住那枚要取他命的箭矢,稍一用力,便烟消云散,人间之力对他来说,不堪一击!
箭矢片片灰烟,在祝余与君匪之间拉起了短暂的帷幕,将月光扯的朦胧了起来,他道:“枯草朽木!”
君匪斜倚的身姿终于动了,他缓缓起身,露出个奇异的表情,像是心心念念的宝贝终于到手,言道:“不,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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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离脸色猛地惨白,身子软了下去,被轩辕重一把接住:“你怎么了?”
寅离猛然抬头,眼泪不止:“阿重······我错了!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他不是要杀祝余!他是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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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匪目露欣喜:“我要杀的,是您的心啊!”
祝余的脸隐藏在暗沉夜色里,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只听君匪道:“我要杀的,自始至终,都是您这颗慈悲之心,您的神心啊!”
他起身,整衣正冠,双膝跪倒,匍匐在地虔诚拜道:“恭迎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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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离开始嚎啕大哭,双手锤击着屏障:“祝余!祝余!你不能听他的!你回头啊!你还有我们,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人爱着你!你不是一人!你回头啊······”
站在云海深处的青年仿佛听见了他的呐喊,缓缓转头,一步而至蓝色结界,凝视着寅离因嚎啕而扭曲的面孔,凝视着那些因他播种而盛放的花朵,终于道:“阿离,我早已入魔!”
他嘴角微拉下,声音轻的几乎不见:“哥哥因我而死,父亲被我逼死,东荒无数生灵因我而烟消云散······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是一个魔物了!”
“我从出生,便是不该存在的······魔!”
他眼里开始流出鲜红血泪:“他年我意动,我师尊不允,我只觉他视众生如蝼蚁有些狠心,我心怀慈悲,立志传道解惑渡人,如今却生灵涂炭,难道你还看不清么?”
“你知道,这三箭都蕴含着什么吗?”
他凄苦地笑了起来:“每一箭,每一箭,都在说: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死了我才能活!你死了便好了······”
“没有一个人······希望我活!”
“阿离,三箭,箭箭致命!”
“阿离,我并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将那些肮脏的不堪的诉求,埋入这深深纯白之中,无人看见,无人知晓,三箭破樊篱,也教我认清了自己!”
寅离捂脸嚎啕:“不······阿余,我不会!阿重不会,阿黎不会,相柳不会······”
轩辕重双膝跪地,铮铮男儿也终于崩溃:“老师你放我出去吧!”
学院跪倒一片,哽咽哭喊四起:“院长!”
祝余摇头,眉心破开一点,内中迅速生长出骨质白冠,五彩缤纷的花绽放开来,却孕育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幽暗——明明繁花似锦,却是世间极致的黑!
他伸手在屏障上触摸,似乎想穿过结界拥抱他们,却最终收手,只落出一物给寅离:“这是解决此星自转之法,有楚辞在,自是无虞!”
青年转身,瞬间华服加身,墨色羽衣光华流转,他迈一步,天色星辰便黯一瞬;两步,身周气息骤变,魔息滔天;三步,世上再无神体祝余······
祝余一步步朝君匪走来,背后是渐行渐远的人与神,君匪欣喜拜倒:“恭迎我主!”
他太激动,激动得他身体都开始颤抖——从此以后,魔族再无桎梏!
“祝余!”
清冽的少年之声在一片哀鸣之中响起,惊得众人歇了一瞬,惊得君匪心脏颤颤。
金阳站在结界外,唇角弯起一个美好纯真的弧度:“祝余!”
祝余缓缓回头,瞳孔猛地放大:“你······”
少年身姿清朗,隐有些阴柔,他笑道:“一路走好!”
寅离与轩辕重抬头看他:“金阳······”
老树桩猛地痛哭,疯狂捶打着结界:“大老爷!!!大老爷!!!”
君匪暴怒:“你敢!!!”
他身影如电,一把长刀斩向金阳:“你竟然敢!”
祝余缓缓低头,看着胸腔那一个大洞,洞很大,将他的心脏脾肺悉数抹掉,鲜血四处喷洒,脚下蜿蜒着一大滩血渍,他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只愣愣道:“什么······”
早已长长的银发飘散下来,在风中来回飞舞,没人回答他。
结界如流水退散,轩辕重狰狞暴起,一剑斩向金阳,金阳游刃有余闪避着,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寅离跪在结界前,蓝色结界已经完全溃散,一抹幽影掠过他,冲入战局,与金阳战作一团。
空中三人来回碰撞,刀光剑影密不透风,神光烈烈耀天如白昼。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那不远处的青年面色愣愣看着寅离,他也愣愣看着他。
寅离张张嘴,只发出了几个干涸的声音:“啊·····啊······”
他眼前万物都开始褪色,白茫茫一片之间,只有那长发飞舞的青年,好似一只蝶,要乘风远去······
寅离猛地起身,开始奔跑,短短数十步,他却好似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他跑得太急,竟然摔倒在祝余身前,忙爬将起来,一把抱住缓缓倒下的青年,一句话说不出,只剩呜咽。
祝余倒在他怀里,眨眨眼,终于想起发生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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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阳道友,你这发箍倒是别致!”
“嗯嗯!我见这束发之物多是金玉锦缎之器,道友这个倒是显得颇为高雅!”
“道友于我有救命之恩,这发箍便送与道友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用了!”
“道友若是不收,倒教我难安!无妨,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乃是我自己做的,只是相随多年,有了些感情,回头我再做一个就好!”
“多谢道友,在下必定好生珍惜!”
“那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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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甚好······
多年之词,言犹在耳······他拿了别人的心爱之物,多年来珍之惜之不敢怠慢,日日别在头上,夜里放在枕边,今日却拿了他的性命······
世间之道,无外乎因果循环,只是,此果难承其重······
轩辕重与君匪哪里是金阳对手,往来反复不过数十招,便被金阳一掌打翻,他对蜂拥而来的学院诸子烦不胜烦,干脆结了个屏障,悉数困了,漫步走上前,低眉笑道:“祝余!一路走好!”
祝余抬眼看他,有些难过:“为何······”
金阳面目已经变幻,再不似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他长高了,身姿阔朗,面容俊美无涛,与金乌族陛下有几分相似,一把由星月汇聚而成的金色长弓落在他手中,其上一支长箭,烈日炎炎。
他怅然道:“当年,有人找我借箭杀人,我答应了!”
弓箭渐小,他扶着发髻别上:“既然答应了,便要守约!”
他挥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一步跨空,一股熟悉的气息自那被撕裂的空间中溢出:“更何况,你是无垠者,修的是天道,能言希声大音,更妄图与尊上比肩,诸般罪孽,天能容你,我不能!”
金阳讥讽道:“圃地飞虫,也敢仰望日月!”
临走时,他看了看结界内已经神情崩溃的君匪,言笑晏晏赞扬道:“借我好箭,当赏!”
被撕裂的空间猛然闭合,再不见金阳身影。
君匪捂着头,痛苦嘶嚎:“不不不······我魔族应大兴,魔尊永存!”
祝余猛地咳了起来,他目光有些涣散,望着夜空中的星,喃喃道:“阿离!我要走了!”
他回想起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好似做了些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做······
寅离呜咽着,手中渐渐失了重量······
结界缓缓消失,轩辕重冲过来,噗通跪地:“为什么······”
寅离手中只余下一堆衣衫,两个乾坤袋,他攥紧了袋子,“啪”一声捏爆,无数东西飞散出来。
一只四脚方盒滚出来摔开,内中滚出一粒褐色丹丸。
轩辕重脸色惨白,寅离盯着那丹丸猛地哆嗦了起来,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猛地又收声,喝道:“无耻众生!”
“你们的救赎者,你们的圣人,被你们亲手抹去!”
他阴阴切切笑了起来:“你们的圣人想救你们······”
他眼瞳渐渐转红,同生咒撒向世间,掌中光华起,将那唯一之法湮灭殆尽,众生都听见他的绝望咆哮:“我不会给你们!”
“你们便在这枯寂、冰冷的世界里继续残喘吧!”
“下地狱去吧!”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
那年秋,他言辞灼灼:若涉渊水,寅离赴之!末路穷途,寅离伴之!
已然疯魔的青年终于懂得撕裂空间之法,破空而去。
轩辕重跪在云层之上,回首望向那些破开结界冲过来的学子们,露出个笑容,在他那张被泪水鼻涕淹没的脸上,杂糅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他望着跪在他身前直喘气的楚辞:“我要回家了!”
他收拢祝余遗物,珍宝般藏了,跌跌撞撞远去:“我愿为先生执剑之手,愿为先生折戟之盾,披荆斩棘,栉风沐雨······哈哈哈哈哈······他妈的笑话啊笑话······”
帝青拢着手,神情有些难过,叹息道:“本以为能见证奇迹······我也走了!”
老树桩哇哇大哭,追着轩辕重的足迹而去:“哇啊啊啊······不要丢下我······等等我······”
楚辞掩面痛哭,头颅重重磕下:
“一谢我师教诲之情!”
“二谢我师济世之怀!”
“三谢我师慈悲普渡!”
上清天跪倒一片,嚎啕磕头:“朔野风大,我师归矣!”
“恭送我师!”
后史记载:昭临五年迎冬节,人族母星熄灭,天降大灾,天河倒挂,海鱼飞天,白昼夜临,金焰不落,世界轴分两级,同年,德泽往圣天地大学院第一任院长祝余卒,原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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