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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大荒山海祭 > 第二十六章问生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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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余昂首,见得那蠃祖铺天而来,黑云压城心下惴惴,但想着全船的人都指望着自己,万万不敢露怯,便上前两步迎了上去,纳首拜倒,口中恭敬道:“见过蠃祖!”

    那蠃祖听得声音,一个眼神也没给,便跃空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寅离若有所思:“难道是看见了我们,故意帮我们吹开迷雾?你看这水幕也是在船体前方就停下来了!”

    祝余心下颤动,再次拜倒:“恭送蠃祖!”

    众人也跟着一起跪拜,磕头不止!

    那已经远去天边的蠃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模糊了。

    此时船上突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巨响,原来是空间裂隙里面掉落的此前失踪的众人。

    小相柳正迷茫无措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似有似无叹息道:“原是故人之子···”,正想问问是谁在说话,却眼前一亮,摔在了祝余身前。

    他爬将起来,抱着祝余大腿不撒手,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祝余忍俊不禁,解了他脖子上挂着的瓶子,道:“从此以后都不要吃蠃鱼了!我们欠了天大一个人情!”

    且不说数十名水兵回去之后绘制了小相柳和蠃祖的神圣本相,争相传颂,日日跪拜。

    祝余将乾坤瓶里面数十万蠃鱼放归海底,心想此前没吃过,此后也吃不得了!略微有些感叹,对大荒志这种编外野史的真实性也重新正视了起来,决心再看一遍。

    迷雾退去,海掌柜惊奇的发现航海针又指明了方向,便劫后余生欢欣雀跃的指挥去了,行动间看上去竟有了些正色。

    船行数日,天气出奇的好,没有下过暴雨,也没刮过狂风,更没有遇见暗流,连海掌柜都啧啧称奇道航海多年,这种奇事实是少见。

    寅离、轩辕重以及鹿黎自然是日夜不辍修行,祝余关在房间里琢磨大荒志。

    这一日,读到天生万物,不禁迷惑,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总说天生万物呢?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他思绪飘远,运用分神识物之法,演算生命起源,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陷入了绝境:何以生天···何以生天?天乃何物?是存在还是虚无?若是存在,为何从来不见?若是不存在,那何以生万物?若天生万物,何以生天?

    鹿黎沐浴完,随意披了件袍子,拿了一册子,勤勤恳恳雷打不动的做着每日的记录,正写道:今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修行有所得···便见本子上落了一滴墨,心中郁郁,准备撕了重写,谁知滴滴答答无数墨滴了下来,灯光昏暗,她茫茫然伸手拭去,指尖快要触到时突然一个机灵,魂飞魄散惊声尖叫:“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寅离破门而入,见她衣衫不整,又一头向自己奔来。慌忙一挥神王笔,一套厚重密实的袍子将鹿黎裹了个扎扎实实。

    鹿黎将寅离撞了个满怀,寅离见她满头满脸的血又只顾尖叫,一眼望过去便见到楼板滴血。心一下纠紧,喝道:“别喊了!祝余出事了!”

    祝余住在鹿黎正上方,此时楼板滴血,还能是谁出事!

    此时小相柳和轩辕重已经奔来,见是祝余出事,小相柳苍茫之间向上跃去,直接将地板撞了个穿。

    祝余一身中衣,倒在血泊之中,脸色苍白如锡纸,浑身血液似乎都已流干,快要没有气息。只余指间一缠枝花戒指发出蒙蒙辉光,镇着他的魂魄。

    祝余醒来时,睁眼发现已经是黑夜,便掏出夜明珠,捏在手里,沉默了片刻,问道:“今日···是何光景?”

    寅离一直憋在一旁,此时方道:“我们发现你,是鹿黎住下面那屋,半夜三更地板上滴下血来····毫不夸张的说你的双眼已经血流成河了!小相柳想尽一切办法,才止住了血!他不会医治······凡间的医生也治不好你这伤······只能慢慢等你自己醒来!”

    轩辕重心情低沉:“老师······”,半晌,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祝余摸摸自己被布巾缠住的双眼,叹气道:“别这样,我还没死呢!只是演算了一些不该算的东西,神魂使用过度,对身体造成了影响!没死就感恩戴德吧!再说也不是好不了!将养个小半年,就能看得见了!”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相柳听他没事,欢快跑到床前:“祝余,你是什么品种?”

    祝余一脸茫然:“”

    相柳道:“要是我是你,肯定要瞎了,你居然能自我恢复?快说你是什么品种?咦?话说你一直没说过你家的事儿啊?快说说!”

    祝余无奈道:“我就是个普通的天生神体啊!虽说天生神体少见,但别的特殊技能真没有!”

    小相柳难得脑子清奇,眼睛咕噜噜一转,道:“难怪我觉着你眼熟!有一年我参加擎天筵,我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但是年龄比你大多了!”

    祝余身形一震,忙道:“真的?你见的人是何服饰?长相如何?年纪几何?可是高高瘦瘦如我一般的青年?”

    小相柳摇头道:“比你年纪大多啦!我爹对着那人都恭敬的不得了!”

    祝余嘴角露出些微笑:“那你见得多半是我的父亲了!”

    小相柳嘴巴张得老大,他哪里见过什么祝余的爹,不过是编瞎话诈他,却不想真被诈出来了。

    而且祝余对于相柳源对他父亲恭恭敬敬好似一点儿都不意外,心里吃惊的不得了,心道:“不会吧···难道他父亲是跟我祖父一样厉害的人?”

    又听得祝余道:“不过我也很多年没有见过我父母亲了,幼年在招摇山,我哥倒是经常来看我,不过后来也不来了!我都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原来我长得像父亲吗?”

    众人神情一凛,心道,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却是爹不疼妈不爱啊······

    小相柳想问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卡在了喉咙,变成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祝余羞愧道:“我家规甚是严厉,父亲对我的要求是不入小隐不得归······这些年我一直在三清境,所以不敢回家!”

    ······

    众人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全都是咎由自取,丝毫不值得同情!

    见他能吃能喝能睡的,便都宽了心,说起了这几日的事情。

    祝余昏迷有一月半,寅离等人一心照看他,没工夫去海上追浪逐日,这个是人就想飞的且徜徉大海的双重梦想眼看就要实现,可惜因为祝余胎死腹中···没奈何,只能寄望于以后了。

    几日前众人便已经抵达晏都,此乃大晏帝国的首都,皇族命脉,光是办理各项入城手续,验查身份,就得花去两天,若非轩辕重是奉旨入都,少不得要半个月才能拿齐手续,若要等验查身份,排队少了半年都没戏!海掌柜等人乃是从的甲宋籍,不得召入不了晏都,留了轩辕重父母给众人的物资,便速速离去了,所以现在在城外驿站暂住的,只有祝余几人。

    鹿黎见祝余醒过来,心情大好,做了一大桌子菜,红着眼摆了个柔柔弱弱的姿态,道:“先生无碍,乃是大好之事,今日可要好生庆贺一番!”

    众人见她又犯病,均是牙根子酸疼,无奈淫威太盛,俱都做作矜持一番······

    不敢不从!

    ······

    日暮时分,驿站来了两位不卑不亢的军官,验看了一番众人的细软,便带着进了都城,期间颇为照顾祝余这个瞎子,走路是极慢,遇见有障石,都默默在前头清理,也不与众人说话···相当不卑不亢!

    轩辕重好一番赞叹:“果然是晏都!确实不同!”

    寅离目光散漫,闻言轻笑道:“说起来,我幼年和老头子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老头死了,我也就四处流浪去了!变化确实大!物非人也非啊!”

    祝余拿了个棍子在后面,一边探路一边笑道:“我们怕是要在此处居住很长时间了,此次可得好好选个地方!”

    小相柳贪玩好耍,撕了个布条绑了眼睛装瞎,也拿着个棍子四处戳,闻言道:“我还是要住树屋啊!”

    祝余深以为然,道:“得找棵大树!”

    鹿黎走在后面护着他们俩,闻言唾弃道:“你们俩就不能合群一点儿?”

    小相柳歪来歪去偏偏倒倒,比祝余这个真瞎的还像个瞎子,听得鹿黎此言,奶眉倒竖,转过身来对着鹿黎一本正经语重心长道:“你懂什么?这是男人的浪漫!”

    祝余道:“睡得高,看得远!要不是小相柳当初抢了我的树屋,我才不想睡屋里!”

    寅离想起当初自己和他嘀嘀咕咕说的就是院子里大树的归属权,不禁失笑,对轩辕重道:“你这师傅是个小孩子性格!受累了!”

    轩辕重也被他们两人的对话整的哭笑不得,道:“都在一条船上,不用同情我!”

    两个军官走在前面,互相望一眼,眼神里都在说:为什么我们这样的职位要来接这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上头还说态度要恭谨···

    晏都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住的是皇亲国戚,朱门重甲!外城绕内城化作十圈,层层叠叠,犹如一个洋葱横切。

    祝余等人沾了轩辕重的光,得以入了内城,但他们没资格住轩辕本家在都的府邸,便另安排了使馆,安置下来。

    使馆有专人做饭,鹿黎没了发挥之地,便找了个花园袖舞清风找感觉。

    祝余和小相柳对于新住处只得几蔟郁郁葱葱的矮脚灌木颇为不喜,吃饭的时候丧丧气气嘟嘟啷啷,怨念极大。

    轩辕重看着这个遇事极为有担当,平日却像个二傻子的师父安慰道:“我明日便找人去寻房子!必定是有大树的!”

    寅离无语道:“内城基本都这样,没哪家宅子有你们说的那样的参天巨树!”

    祝余精神一振,当瞎子上瘾哆哆嗦嗦摸出几粒种子:“嘿嘿嘿!种这个!种这个!”

    小相柳见得,双眼放光,嘴一咧,伸手打劫道:“祝余你太神了!居然有冲天罗的种子!给我一个!”,说着便抢了一粒在手里。

    却不想猝不及防天外一巴掌将两人都呼桌子下去了,只听鹿黎怒火滔天道:“给我好好吃饭!”

    祝余下巴磕到地板上,虽不怎么疼痛,但心中颇为屈辱,爬将上来,朝小相柳喝道:“就是!吃饭不好好吃饭!抢什么种子!”

    小相柳爬上来,谁都不敢反抗,别别扭扭吃了饭,只听祝余一边吃一边小声嘟囔:“我可是个瞎子!”

    鹿黎怒道:“当瞎子就要有当瞎子的自觉!哪家瞎子有你欢脱?”

    寅离和轩辕重默默吃饭,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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