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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百年再见

    在狐王惊呼之后,丝竹管弦之声立刻停下,众仙的谈笑和客套也戛然而止,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狐王那写满焦急紧张的脸上。狐后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她忧心地坐卧不宁,早失了优雅和镇定,只无措地看着自家老头子。

    墨颜放下酒杯,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能让狐王狐后如此惊慌失措?”

    狐王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还是狐后勉强定了定心神,才起身抖着声音道:“帝君有所不知,妾身与王上大婚已有千年,却只育有一不足百岁的女儿,小女素来调皮,我们却也疼爱得紧。近日因着筹备群仙宴,将她疏忽了,便不知她又出了何事,今晨准备参宴之时,竟一下子昏了过去。下人害怕扰了仙宴进行,便先找了狐医诊治,而将此事压了下。可是适才下人来报,竟说小女至今还在昏迷,妾身与王上闻言皆是忧心焦急,无意扰了帝君和众仙友的兴致,委实愧疚,望诸位海涵。”

    此言一出,众仙便又是一阵低声议论。

    墨颜思忖半晌,开口起身:“难为两位为群仙宴牺牲众多,本君由是感怀。二位切莫着急,待本君前去瞧瞧,定能还二位一个安然无恙的公主。”

    “这,这怎么好麻烦帝君啊……”狐后的推辞还未说完,便见狐王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墨颜行了一礼,道:“多谢帝君出手相助!狐族感激不尽!帝君,这边请。”

    墨颜优雅地下了高台,对着狐王摆摆手,道:“不劳狐王亲自带路,本君随着侍从去便是了。狐王狐后可是此次群仙宴的主家,自然是要好生招待群仙。两位放心,本君不会失手的。”

    语毕,墨颜便在众仙的恭送行礼中渐渐远去,而狐王狐后即便再不放心,也只好认了命。毕竟墨颜帝君的能耐可不小,把沐莲交给他,应当算是万无一失了。

    走过片片绿草和棵棵花树,平坦整齐的石道小径虽不如雕栏玉砌的华贵,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墨颜走在狐宫的僻静石路上,心中对此处十分满意。而在他身后则跟着几个姿容出众的侍女,还有心急如焚的唐总管。

    走了一会儿,墨颜终于来到了玉莲宫。玉莲宫还是如同往常一般自然美丽,娇嫩的桃花和莲花应和着,将天空都染成了粉红色。一大群狐医和侍从都焦急地围候在宫外,之桃看见墨颜到来更是一下子便迎了上去。

    “参见帝君!”众人行礼。

    墨颜罢了礼,一面往宫中走,一面询问之桃:“公主如今还在昏迷吗?”

    之桃快步带路:“是的,帝君。”

    墨颜沉声道:“把今晨发生的事都讲清楚。”

    “是,帝君。”之桃诺诺地忍下了泪水,“最近王上和王后都在忙群仙宴的事,公主天性单纯活泼,便常常出宫玩耍。可虽是如此,公主却一切都好好的,没有半分不适或不对劲的样子,今晨为她梳妆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可是我这一转眼没看住,收拾好仪仗刚走到宫门口,公主便突然晕倒了。我们都吓坏了,因着群仙宴的缘故,没敢惊扰王上和王后,就先叫了狐医来诊治,可是却一无所获,这才慌了神,回禀了王上。”

    说话间墨颜已经入了内室,小小的沐莲紧闭着美丽狐瞳,沉睡在柔软宽敞的床榻上,犹如一朵美丽的睡莲。

    墨颜附身上去,微微皱起了眉。他抬手探了探沐莲的侧颈,掌间涌起了黑色的灵力,将沐莲整个包裹了起来。墨颜不曾间断地为沐莲灌输灵力,过了约莫一刻钟才缓缓停下。

    停下后的墨颜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沐莲的眸光又深了几分,但眉间的褶皱倒是去了。他问之桃:“公主近日的膳食是怎么安排的?”

    “公主的膳食一直是宫中膳房做的,也是奴婢一直伺候着公主用膳。奴婢自小伺候着公主,这些年来日日如此,从不敢假手他人,公主也从没有在外用膳的习惯。”之桃红着眼睛回话。

    墨颜垂眸想了想,又问:“那她可接触过仙药灵浆?”

    “这,这并无啊。公主还小,又无病无痛的,怎么会吃这种东西呢?”之桃心惊胆战,“帝君,公主……公主她究竟是怎么了?”

    墨颜离开床榻,负手而立,声音朗朗:“不知你家公主从何处得来的仙泽,充裕的灵力此刻遍布了她的筋脉,又因她尚不能完全吸收而导致昏迷。现在唯有助她快速吸收灵力,一跃化成人形,否则至多半个时辰,你家公主便会因灵力逆流爆体而亡。”

    众人皆惊。

    “青龙参、千金藤、幻心草、云霖花,加上十日晨起的清露,混着泉水制成药浴,让你家公主在其中浸泡六个时辰便行了。”墨颜开口,众人即刻便准备了下去。

    墨颜在内室中四处走动着,面上无甚表情,眉却又悄悄不解的皱起。他走到妆匣边,忽然嗅到了一阵仙露的气息,便很轻易地发现了空了的琉璃晶瓶。他拿起琉璃晶瓶轻嗅,便得知其中装的是碧水凝露,眸光顿时更幽深了几分。

    不动声色地收起琉璃晶瓶,墨颜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气的沐莲,便独自出门在狐宫漫步。天狐族的山清水秀令他感到十分心旷神怡。不同于九重天上的金碧辉煌,天狐族花草繁盛,入目皆是一片纯朴自然,纵然为了群仙宴装饰华贵了许多,却仍不掩其天然的安逸休闲,墨颜很喜欢这儿。他走过狐宫大大小小的宫殿,走过百花齐放的花园,也走过微波荡漾的湖边。那粉嫩的桃花始终是最惹眼的一抹,还有飘荡在水中的莲,清洁高雅,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沐莲那双纯洁无瑕的狐瞳,干净的让人心动。

    不知过了有多久,群仙宴终于接近了尾声。狐王狐后携着白君离一同在狐宫门口恭送众仙,自然又少不了一番客套。待众仙都走得差不多了,白君离便也起身告辞。

    “狐王狐后,令爱还在病着,两位便不必招待了。君离自行离开便可,两位还是先去看看公主吧。”白君离如是说。

    狐王狐后爱女心切,当下也不再推辞,便匆匆离去了。

    白君离独自留下招待送走最后一位仙人,自己也收拾收拾,便驾着云往云风山返。他衣袂飘飘,临于九天之上,墨发飞扬。白君离慢慢回首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苍翠青山,表情模糊。他轻轻呵出一句:“小狐狸,望你能开启灵智,勤加修炼。若是有缘,我们……百年再见。”

    六个时辰晃眼而过,墨颜在最后的一个时辰中回到了玉莲宫。在他的帮助下,沐莲成功的吸收了碧水凝露中充裕的灵力,一举化成了人形。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白皙的肌肤,殷红的嘴唇,一双杏眸明亮而澄澈,不染一丝尘埃,又带着几分朦胧。她大概是人类六岁孩童的样子,乌黑柔顺的发梳成了可爱的样子,两边点缀着莲花发饰,显得娇俏可人。她穿着白色的底裙,袖领边角皆是粉红色的留边,还绣了朵朵粉莲,应和着腰间的大蝴蝶结,十分生动可爱。

    沐莲呆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会儿,才用糯糯的童音问:“你是谁啊?”

    墨颜回道:“我是墨颜。”

    “墨颜?”沐莲鼓着双颊思索了一会儿,“您是圣幽殿的帝君大人哦。您好,我是沐莲,天狐族的公主。顺便问一句,群仙宴结束了吗?您在我这儿干什么?”

    墨颜看着沐莲娇俏的小脸,说:“今晨你准备出宫参宴时晕倒了,后我便来为你诊治,现在群仙宴已经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不适的吗?”

    沐莲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新形象,扬起甜甜的笑脸,道:“没有了,谢谢帝君!”

    “莲儿!我的宝贝女儿!”一声呼天抢地的叫唤,狐后和狐王急急忙忙闯进来,“莲儿,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头还晕不晕啊?啊?”

    沐莲扑进狐后的怀里,撒娇道:“我没事了,母后。一点儿事也没有了,您放心吧。”

    狐王狐后两人把沐莲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了好几遍,才总算是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你这死丫头,可把父王母后吓死了!宫人也是,怎么不早点禀报呢!”

    “嘻嘻~”沐莲俏皮一笑,“不是怕耽搁了群仙宴嘛。母后您看,莲儿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还修成人形了呢!”

    说到这儿,狐后揩揩眼角的泪水,转身对着墨颜一礼:“多谢帝君的救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此生无以为报!”

    墨颜摆了摆手,说:“举手之劳罢了。时候也不早了,本君便先告辞了。”

    狐王狐后立刻带着沐莲及一大群随从远送墨颜。走到了快出狐宫的时候,墨颜回头道:“狐王狐后留步,本君有一些事情想单独交代沐莲公主。”

    “是是。”沐莲这便独自送着墨颜往外走。

    两人单独走了一会儿,沐莲便仰起小脸问:“帝君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莲儿的吗?”

    墨颜缓缓勾唇,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你这小丫头,从何处得来的碧水凝露?虽说碧水凝露的确是仙道一宝,但你一下喝完,使灵力险些爆体而出,真是太冒失。不过我已帮你疏导调理,你也因祸得福化成人形,而且筋脉灵根也被打通,日后修炼想必是事半功倍了。”

    沐莲笑弯了眼睛,小小的脸上生动不已:“总之有效果就好啦。碧水凝露是一位仙人送我的,至于是谁嘛……我不告诉你!哈哈。”

    墨颜也笑了起来,他爱怜地看着沐莲,说:“小丫头,我瞧你颇具仙缘,日后一定能有大作为。勤加修炼吧小丫头,下一个群仙宴,我希望你能让我刮目相看。”

    “一定会的!”沐莲的眼睛中充满了向往和坚定。

    “好,那我们……百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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