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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群仙之宴

    近日以来,天狐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所有族人都开始忙着装点家园,家家户户屯粮整顿,每天三次巡山察水,把那些自由生长的植被花树修剪得整整齐齐,又大兴土木,以最快的速度建造了好几处凉亭,显得华丽庄严了许多。

    天狐王宫这几日便更是繁忙了。所有侍仆都在为筹备群仙宴而奔忙,各种华丽的珍宝珠翠,尽都点缀装饰在了王宫各处。宫中大大小小的殿宇楼阁,也都在这时候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宫中遍布的花树嫩草,被别出心裁的修剪成了美丽的图案,时时撒着露水滋润清洗,一个个生机盎然,好似能发出光似的。所有的宫人侍仆,也都要每日练习两个时辰的礼仪,将各方神仙的小像认得一丝不差,生怕到时冲撞了贵人。

    白君离此时则暂代狐宫的总管,大到仙宴流程小到餐具碗筷,他都一一过问监管,十分认真,也促使狐宫在短短一月间便布置了个有模有样。

    夜色苍茫,银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了这片仙境,为狐族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而朦胧的轻纱。雅致的别苑中,墨发披散的白君离负手而立,抬头遥望天边的渺远,神色不清。他不知如今天下时局是好是坏,神族的复兴,必将打破天地间平衡,而下三界的蠢蠢欲动,也将直接影响了苍生的安定……

    草丛被踩压的细微声响传进白君离的耳朵,他不着痕迹的偏了偏眸光,便看见了在草丛中立着的小白狐狸,正是沐莲。他装作未曾发现的样子,继续赏自己的月,直等感觉到沐莲已经蹭到了他的脚边,白君离才低头看过去。

    还是那双黑晶石一样的美丽狐瞳,闪烁着干净和好奇,不闪不避地对上白君离的双眸。

    “你一直跟着我么?”白君离开口。

    沐莲后退几步,动了动耳朵,歪着脑袋看他。

    白君离俯下身子,用手轻轻抚了抚沐莲的小脑袋,在它闭上眼睛撒娇时又直起了身。他长身玉立,眉目如画:“这段日子你都一直跟着我,是为什么?”

    沐莲不回话,乖乖地充当一只普通的小狐狸。白君离又望向天边,语气轻且淡:“你知道么,如今的天下太平,过不多时,便要化作一场云烟了。”

    “天下六界如今均匀分配,虽说上三界神族陨灭,但仍可与下三界形成平衡状态,以保苍生太平。今朝帝君预言,神族必将兴复,不论是早是晚,都会对下三界造成极大的威胁和影响,所以近期他们必将有所动作。帝君之所以将此次群仙宴的地点定在天狐族,也是为了激励天狐后辈,期待神族的产生,毕竟当初开天辟地的第一位上神就是从天狐族而出的。明日过后,想必这六界便要开始波涛汹涌了,依着那逆妖月的性子,只怕……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沐莲仰头望着白君离,小小的身子入定了似的一动不动,听得快入了迷。它从来不知道,在这六界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些辗转曲折,明争暗斗。在这一刻,小小的沐莲打心底对六界中的万物有了最初的概念和印象,也对这个白衣墨发的男子,有了深深的崇敬和依恋。

    白君离静默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回到沐莲的身上。他看了看那小小的一团,轻叹一声:“罢了,你灵智未开,我说这些你也听不懂,不过未来的日子可并不轻松,你这小狐狸,可要小心过活。”

    沐莲懵懵懂懂地偏了偏脑袋,凑到白君离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腿,呜呜撒娇。

    白君离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晶瓶,将它放在了沐莲的身旁,开口说:“这是碧水凝露,服用后可助你快速开启灵智,并且对你日后的修炼也大有益处,便算是你这些天跟着我的礼物吧。”

    沐莲凑上前闻了闻那碧水凝露,然后对着白君离轻叫一声,又蹭了蹭他的腿,便叼着碧水凝露离开了,而白君离也不再赏月,回到了房中休息。

    翌日,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和朝露都还在空气中酝酿,整个天狐族便热火朝天的忙开了。族人们一个个把环境打理得十分清幽,花草茂盛,既有山水之美又有迎宾之贵。狐王狐后和白君离更是万般上心,亲自盯着流程中的每一步,拿出了最好的东西招待群仙。

    在玉莲宫内,之桃带着一大群侍女手忙脚乱地为沐莲梳妆,把它的白毛理得蓬松柔软,又挑选了好些精美的饰物为她配上,还洒了香粉,总之是折腾了好一阵子。

    焕然一新的沐莲可爱又俏丽,更有一分身为狐狸的优雅和娇媚。它卧在软榻上等着宴会开始,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白君离送给它的碧水凝露。沐莲跳到妆匣旁,小心翼翼地从其中一个锦匣中叼出了那琉璃晶瓶,然后思索片刻,将其中的碧水凝露喝了个干净。

    “公主,群仙宴即将开始,王后娘娘吩咐您即刻赶往正殿,莫失了礼数。”之桃急急忙忙走过来,如是说道。

    沐莲当下收拾好自己,点点头,便在十一个婢女的陪同下出了玉莲宫。她们一行刚刚走到宫门口,沐莲便忽的止住了脚步。还不等疑惑的之桃开口询问,沐莲便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这下众人可是慌了神,哭喊声惊惶声响成一片。之桃带着满脸的泪痕请了唐总管过来,唐总管也是焦急忧心。沐莲是唐总管从小看大的,又是天狐族唯一的公主,从小就备受宠爱,唐总管自也是不能看着它出事。不过群仙宴开始在即,各方神仙都已到齐,他又不好惊动了狐王狐后,便只好先传了狐医为沐莲诊治,再候在正殿之外,瞅着时机禀报。

    华美的狐宫正殿之中,一切布置摆设都是精致非常。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翡翠作帘幕,范金银玉为柱础。在正殿的四周都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殿中宝顶上坠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好似明月一般,朦胧柔美。而那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可谓穷工极丽。还有细心的宫人点了瑰丽的肖兰香,丝丝缕缕,飘渺萦绕,更是为群仙宴增添了梦幻出尘的风情。

    排列整齐的座席上,各方仙人基本已经都到齐了,三两成群,五六为伴,各自低声品酒交谈。狐王狐后盛装华服的与各位神仙一一敬酒,而那设在最高的座位至今还是空着,墨颜帝君还是未到。

    忽然,殿外一阵金光乍起,云雾升腾,百仙皆穆。一个逆光的身影缓缓走来,剑眉星目,墨袍银冠,一举一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尊贵和高雅。墨颜面色浅淡,眸光流转间是浑若天成的气度风骨,简单却华贵的配饰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使得这位帝君大人瞬间便临于了众仙之上。

    狐王狐后当即携众仙一起向墨颜见礼:“恭迎墨颜帝君,帝君万福。”

    墨颜优雅地坐到了上首,开口道:“罢了,既是群仙宴,那众仙便不必多礼。本君在圣幽殿居得久了,不兴那什劳子规矩。都坐吧。”

    众仙都按着阶位规矩坐下,狐王却当先起身,对着墨颜恭敬道:“帝君。本王承蒙帝君厚待,在天狐族准备了此次的群仙宴,用以招待群仙。因着时间紧迫,若宴会有不周之处,还望帝君及众仙友能多海涵。”

    墨颜看向狐王,语调平和:“狐王近日以来甚是辛苦,本君瞧着仙宴一切布置具都精妙,未有不周,狐王多虑了。”

    狐王含笑欠身而坐,白君离却在此时起身,对着墨颜行了行礼,开口道:“帝君所言甚是。近日来,天狐族上上下下皆因仙宴一事奔忙,君离也随之督查,未曾窥得半丝怠慢,可见天狐族对这六界之忠。君离以为,各方仙友应当为这六界劳心费神,莫要整日做一闲散仙人,饱食人界供奉,却不可庇佑苍生。”

    墨颜看向白君里的眸光别有深意,他顿了顿,才出言接到:“白君离上仙还是似从前一般心系天下,本君将三界交于你,果真是一个极好的决定。”

    众仙皆开始应和,个个满面笑意,气氛一时活络了起来。

    客套了一会儿,墨颜抿了一口佳酿,开口道:“诸位——想必都知道本君前不久的预言,神族将复,这对六界来说是件大事情。而天狐族身为神族的老祖宗,也在此刻显得亮眼夺目,这无疑会引来下三界的关注,天狐族的处境也将变得极其危险。然而神族沉寂十万余年,必将兴复,本君也希望狐王能够带领天狐族的族人勤奋修炼,早日到达上神之境,以兴神族。”

    狐王立刻起身行礼:“多谢帝君厚爱,本王必将谨遵帝君所言,带领众族人修炼,早登上神之境,兴复神族。”

    墨颜点点头,众仙又是一片客套恭贺,敬酒调笑,群仙宴这样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容貌姣好的侍女端着一盘盘珍馐佳肴鱼贯而入,打扮艳丽的歌舞姬也在大殿中央开始了轻歌曼舞,阵阵白烟笼着香风萦绕,狐族之人的体态妖娆容貌昳丽更是迷了不知多少醉眼朦胧。众仙都互相敬酒话闲,赏舞听曲,倒也是万般自在。

    墨颜淡淡地抿着杯中的佳酿,偶尔吃几口饭食,眸光凝在歌舞之上,不去参与众仙的畅聊笑闹,更是有一分不可攀登靠近的威严感。

    白君离也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不找旁人说话,但旁人敬酒过来却也会回敬。他的眸光注视着殿中的轻歌曼舞,但却又好像不是,他的思绪早已随着声声弦乐丝竹飘到了不知何处,清冷又令人捉摸不透。

    一直候在殿外的唐总管趁机走进了殿中,附耳在狐王狐后身边说了几句,便见狐王惊慌地摔了玉杯,一站而起,也不顾礼仪威严地大喝一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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