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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儿子与情人 > 第46章 情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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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保罗非常不自在地笑了笑。

    “得了,一片熏猪肉又算得了什么!把大衣脱了吧。”

    这位个子大、挺立的女人正竭力评估形势。她在碗橱边忙活。克莱拉接过他的大衣。灯光下,屋里很温暖、舒适。

    “哎呀!”拉德弗德太太惊呼起来,“你们两个真是一对俊男美女,我得!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谁呀?”

    “其实,我们也是不知道。”他,感到有苦不出。

    “你们两位这么养眼,这屋里可容不下你们这两位阔佬!”她挖苦道。这诘责颇难对付。

    身穿晚礼服的他和身着绿色盛装、露出胳膊的她,都无地自容。两人觉得在这间的厨房里必须彼此护着才行。

    “看那花!”拉德弗德太太接着,指指克莱拉。“她戴花又是为谁啊?”

    她的母亲对他们两人的态度轻蔑。他的心跳得厉害,万分焦急。不过他还能对付她。

    克莱拉低着头坐在那里。他两眼炯炯有神。拉德弗德太太从火上端起荷兰煎锅,站在了他身旁,将几片熏猪肉放在他的盘子里。

    “这一盘煎得特好!”她。

    “可别把最好的给我啊!”他。

    “归她的,给她吧。”如此回答。

    这个女人的口气有些横,却已经有所克制,保罗知道她火气已消。

    “你可得再来点儿啊!”他对克莱拉。

    她抬起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受到了屈辱似的,好不凄凉。

    “不,谢谢!”她。

    “为什么不呢?”他关切地问。

    他身上的血液此时沸腾。拉德弗德太太又坐下,脸轻蔑、冷冷淡淡。他索性撇下克莱拉而专心应付这位母亲了。

    “拿棍子敲敲你的头,也许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这位母亲着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恶意呀?”他,“我又没偷你的东西。”

    “是没偷,我会注意的。”这老妇大笑。

    不多一会,吃完晚饭。拉德弗德太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保罗点燃一支烟。克莱拉上楼,拿来一套睡衣搭在火炉围栏上烘烤。

    “哎呀,我把睡衣早就给忘啦!”拉德弗德太太,“睡衣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我的抽屉里。”

    “呣!你给巴克斯特买的,他是不是不肯穿?”——大笑。“他上床还是不穿睡衣的好。”她诡秘地转身对保罗:“睡衣这些玩意儿他可受不了。”

    这年轻人坐在那里吐着烟圈。

    “要呢,各有所好了。”他大笑。

    接着,议论一番睡衣的好处。

    “我妈就主张我穿睡衣,”他,“她我穿上像个丑角。”

    “我可以想象,你穿这套睡衣准合适。”拉德弗德太太。

    过了一会,他朝壁炉架的闹钟看了一眼。十二点半。

    “真奇怪,”他,“看完戏之后总要过老半才能安心睡觉。”

    “你是该睡觉了。”拉德弗德太太着便收拾桌子。

    “你累吗?”他问克莱拉。

    “一点儿也不累。”她答道,避着他的目光。

    “我们打一百二十一分,怎么样?”他。

    “我忘了怎么玩的了。”

    “好办,我再教教你就是。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拉德弗德太太?”他问道。

    “想打就打呗,”她,“不过很晚了。”

    “打上一两圈,就想睡了。”他答道。

    克莱拉拿来纸牌,坐下来,转着她手指上的结婚戒指,他洗牌。拉德弗德太太在洗涤间里洗盘碟。此时,也很晚了,保罗感觉到局面也很紧张。

    “两个十五点,四个十五点,六个十五点,外加两个八点!”

    时钟敲响一点。牌戏仍在继续。拉德弗德太太已做完睡觉前琐碎的准备工作,锁上门,往壶里灌满了水。保罗仍在发牌、计分。他着迷于克莱拉的胳膊和脖颈。他自信能看见她两个乳房间的沟槽始自何处。他离不开她。她看着他的那双手,敏捷地动来动去,她感到自己浑身酥软。她靠他这么近,几乎触到她似的,但还没触到。他精神焕发。很憎恶拉德弗德太太。她坐着都快要睡着了,却顽固、执拗,还坐在椅子上。保罗瞥她一眼,瞥克莱拉一眼。她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遇,那是愤怒、嘲讽、冷如铁石的目光。她看他时,她的目光则羞羞涩涩的。他知道她跟他都是心心相印的。他继续玩牌。

    拉德弗德太太终于勉勉强强打起精神,: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还不想睡觉啊?”

    保罗没回答,继续玩牌。他恨不得要她的命。

    “一会儿。”他。

    这老太太起身,不慌不忙地走进洗涤间,给他拿来了蜡烛,放在壁炉架上。然后她又坐下。他憎恨她,犹如滚油浇身,他扔下手里的牌。

    “那我们不玩了。”他,但声音仍很不服气。

    “啊,你们不打了,我真高兴,”拉德弗德太太,“给,把你的东西拿着。”——她将暖烘烘的睡衣塞到他手里——“这是你的蜡烛。你的房间在这间屋的上面,只有两间,所以你不会弄错的。那好,晚安。希望你睡个好觉。”

    “我肯定会睡个好觉,我一向都睡得好。”他。

    “是啊,向你这种年纪应该睡得好。”她答道。

    他向克莱拉道声晚安,走了。木头楼梯弯弯曲曲,由于长时间清扫,上面的油漆都掉了,每走一步它都发出吱嘎吱嘎响声。他执拗地走着。两扇门面对面。他走进他的房间,推门而进,没上门栓。

    房间很,放了一张大床。梳妆台上放着克莱拉的几枚发夹——还有她的发刷。屋角,挂着她的衣服和几条裙子。椅子上竟然搭着一双长袜。他仔细看看房间每个角落。书架上放着他的两本书。他脱下衣服,顺间把衣服叠好,坐在床边,他吹灭蜡烛,躺下,不多一会就快睡着了。咔哒一声!——他醒了,翻来覆去,十分痛苦。在他刚要入睡时突然有东西螫得他发狂。他坐起来,望着黑漆漆的房间,盘着腿,一动不动,听着。他听见外面远处有一只猫,接着听见那位母亲沉重的脚步声,接着清晰传来克莱拉那声音:

    “你帮我解开礼服背后的扣子好吗?”

    此刻很安静。

    他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克莱拉背对着他,跪在炉边地毯上的一堆雪白的内衣裤上,静静地呆在那里取暖。她没有回头看,而是跪在那里,只看到她那圆润、漂亮的背面对着他,她的脸给遮住了。她靠近炉火暖身来慰藉内心的寂莫。一边,火光通红;另一边,背影随着跳跃的火光一起闪动足见温情。她的胳膊松软地垂着。

    他抖得厉害,咬紧牙、紧握双拳加以控制自己沸腾的欲火。然后他朝她走去。他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的手指扳着她的下巴,托起她的脸。这一触摸,使她全身颤抖起来,一下,两下,似电击一般。她仍低着头。

    “对不起!”他喃喃道,意识到了他的两只手冰凉。

    她抬头望着他,胆战心惊,如同死亡的来临。

    “我的手很凉。”他喃喃道。

    “我喜欢。”她声,闭上眼睛。

    她话的气息滞留在了他的嘴上。她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他的膝盖。他睡衣的带子在她身上晃动,使她内心有所期待。他心中好不温暖,便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在这这么呆呆地继续站着,便把她扶起来,他的双手慢慢地抚摩她,含情脉脉。她抱紧他,想让他把自己藏起来。他紧紧抱着她。最后,她默默乞求地望着他,要看看自己是否一定会害羞。

    他的两眼阴郁、深邃,十分平和。他带着痛苦望着她,感到害怕。他在她面前是如此谦虚、自卑。她激情地吻他的眼睛,先吻一只,再吻另一只,紧紧贴在他身上。她想奉献出自己。他紧紧抱着她。这种紧张使人拥有到片刻的痛苦。

    她站着任由他对自己表现出深深的爱,他因为她得到的快活而颤抖。也就治愈了她自尊心的创伤。这种方法治愈了她,使她高兴。让她觉得自己又扬眉吐气了。她的自尊心曾受到创伤。她曾遭贬毁,现在她脸上又露出欢笑和自豪的神态。这让她得到复活,得到了承认。

    他看着她,春风满面。他们相视而笑,他将她紧紧搂在他胸前。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一分一分地过去,两人仍站着紧紧地抱在一起,嘴对嘴,就像合雕在整块石料上的一尊雕像。

    他的手指又在她身上不停抚摸。****加速。她把头贴在他的肩上。

    “你到我的房里来。”他喃喃道。

    她看着他,摇摇头,忧郁地噘着嘴,眼睛里充满热情及期待。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来呀!”他。

    她又摇摇头。

    “为什么不?”他问道。

    她依然沮丧、悲哀地望着他,又摇摇头。他的眼睛顿时变得冷漠,让他不得不让步。

    过后,他回到床上,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为何不公开到他这里来,也好让她母亲知道。这样,事情也就没有这么复杂了。她可以跟他过一夜就不必睡在她母亲的床上。真奇怪,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早晨他听见有人跟他话,睁开眼一看,是拉德弗德太太,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她手里端着一杯茶。

    “你打算睡到世界末日啊?”她。

    他顿时大笑。

    “也不过五点钟左右吧。”他。

    “哦,”她答道,“还呢,都七点半啦。我给你端来一杯茶。”

    他搓搓脸,用手撩开额上的乱发,振作精神。

    “怎么睡得这么晚啦!”她咕哝道。

    他最讨厌别人叫醒他。她看见他法兰绒睡衣里的脖颈又白又圆,嘲笑他像女孩子的脖颈。他气恼地抓抓头发。

    “挠头不管用,”她,“再挠也不能让你早些起床。我,你要我端着茶杯站在这儿等多久啊?”

    “哦,可恶的茶杯!”他。

    “你该早点睡才是嘛!”那女人。

    他抬头看着她,厚着脸皮笑笑。

    “我比你先睡的。”他。

    “对,伙子,你是比我先睡!”她大声。

    “啊,我一向宠坏了家里的人!所以他们每个都变成了坏家伙。”这老妇人道。

    “只有你克莱拉,”他,“拉德弗德先生升了,所以成为坏家伙的只有你。”

    克莱拉一声不吭地吃着早饭,但却装出一副已拥有他的样子,这让他无比高兴。拉德弗德太太显然是喜欢他的。他谈起了他的绘画。

    “画画管啥用,”这位母亲大声,“挖空心思伤透神,还要操心,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倒想知道,这对你有啥好处?你最好还是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吧。”

    “哦,可是,”保罗大声,“我去年挣的钱超过了三十个畿尼呢。”

    “是吗?不赖呀,这倒值得考虑考虑呢,可是跟你花的时间比一比,又算不了什么。”

    “有人还欠我四镑。有个男人我要是把他和他的太太,还有狗和农舍都画下来,他就付给我五镑。但我就画了些家禽,没画狗,他很生气,我只好少要一镑。我觉得心烦,我就是不喜欢那只狗。于是我也只画了这么一幅。他付给我四镑,我要怎么花呀?”

    “哎哟!你自己的钱,还不知道该怎么花呀。”拉德弗德太太。

    “我打算把四镑花个精光。我们去海边玩一两,好不好?”

    “谁?”

    “你、克莱拉、我。”

    “什么,花你的钱?”她惊呼道。

    “为什么不?”

    “像你这么做事,总是力不从心的早晚会吃苦头!”她。

    “只要我没白花钱就成!你去吗?”

    “不,你们两个定吧。”

    “你愿意去啦?”他问道,又惊又喜。

    “随你们,爱怎么办都行!”拉德弗德太太,“别管我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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