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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儿子与情人 > 第31章 爱之争(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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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透了!”他。

    可米丽亚姆不耐烦地答道,“这算什么,不就——两个半便士吗。”

    “对,可——我母亲烘烤面包一向很细心的,她很介意的。不过,就是烦心也没用。”

    他把面包拿到了洗碗间里。他与米丽亚姆有了一点分歧。他踌躇地在她对面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他和比阿特丽斯刚才的举止。他心中有点内疚而又不乏喜悦。比阿特丽斯活该,那原因也是很难理解的。他不后悔。她不知道他满腹心事地站在那里想什么。他额头浓密的头发乱糟糟的。她怎么就不能帮他把头发向后拨乱回去,将比阿特丽斯的梳子留下的痕迹抹去?她为什么就不能用双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他的身体?那身体是何等结实有力,每处都显得生气勃勃。他能让别的姑娘这样,为什么不让她这样?

    他忽然清醒过来。他敏捷地撩开额前的头发,向她走去,几乎把她吓得直颤。

    “八点半!”他,“我们得拿出点精神。你的法文书呢?”

    米丽亚姆拿起练习本,羞涩不已。他让她抄写波德莱尔的《阳台》。

    然后他读给她听。他的声音柔和、温存,但慢慢变得近乎刺耳。当他感动不已时总会翘起嘴唇、露出牙齿,表情激荡而充满苦楚。他现在就是这样。这使米丽亚姆觉得他仿佛看不起她。她不敢去正视他,但还是低头坐着。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激动这样愤懑。这使她很不高兴。她不喜欢波德莱尔,基本上——也不喜欢魏尔伦。

    “看哪,孤独的高原姑娘,在田野里放声歌唱。”

    这滋润了她的心房。《美丽的伊内斯》也是如此。还有——

    “美丽的傍晚宁静贞淑,气息之圣洁宛如修女。”

    这诗句好像为她而写。还有他,而他则憋着嗓子苦涩地:

    “你会回忆起爱抚的美好。”

    诗念完,他将面包拿出炉外,把烤焦了的放在钵子的最下层,好的放在最上面。那个烤糊了的面包,依然包好,放在洗碗间里。

    “母亲要到明清晨才会看到,”他,“这就不会使她在晚上看到那样发脾气了。”

    米丽亚姆朝书橱里看看,看他收到的明信片和信,看有哪些书。她拿本他感兴趣的书。然后他把煤气关,两人随即往外走。他为了省事,连门都没锁。

    直到十点三刻他才回来。母亲坐在摇椅里。安妮在炉前的矮凳上坐着,头发披在肩后,两肘撑在膝上,心里十分不悦。桌上放着那个没包毛巾的、惹人讨厌的面包。保罗进来时紧张得屏住呼吸。大家都没话。他妈妈在看一份本地的报。他脱下外套,走来坐在沙发上。他妈妈表情生硬地一下让他过去。大家都不话。他非常不自在。他坐在那里佯装看他在桌上发现的一张纸,过了几分钟。然后——

    “面包,我忘了,妈妈。”他。

    两个女人都没回答。

    “呃,”他,“也就两个半便士,我赔还不行啊。”

    他非常生气地把三便士放在桌上,往他妈妈那边一推。她转过头。她紧紧的闭着嘴。

    “那倒是,”安妮,“你哪么明白妈她该有多丧气呀!”

    这丫头坐在那儿闷闷不乐地盯着火看。

    “她为何丧气呀?”保罗不经意地问道。

    “哼!”安妮,“她差点儿回不来了。”

    他端视着他妈妈。她面带病容。

    “你差点儿回不来了,是什么原因啊!”他仍然不以为然地问她。她没回答。

    “我发现她坐在这儿,脸色苍白。”安妮,那声音哽咽着。

    “唔,为什么?”保罗追问不舍。他皱着眉,瞪着眼,感情非常强烈。

    “不论叫谁都吃不消,”莫雷尔太太,“拿着大包包——又是肉又是菜的,还有一副帘子——”

    “唁,那为什么要拿呀,你用不着嘛。”

    “谁拿的?”

    “让安妮拎着肉嘛。”

    “是啊,我能把肉拎着。可我怎么知道。你和米丽亚姆出去了,妈回来时,你不在家。”

    “到底怎么啦?”保罗问他妈妈。

    “可能是心脏不好。”她回答。她的嘴一圈的确有些发青。

    “在这之前犯过吧?”

    “是啊,常犯。”

    “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你为何没去找医生?”

    莫雷尔太太在椅子上动了动,他这样呵斥,使她很是气恼。

    “你从来就什么都不管,”安妮,“就知道陪米丽亚姆出去。”

    “哦,我——难道还比你陪伦纳德出去得多吗?”

    “我是九点四十五分回来的。”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我原以为,”莫雷尔太太辛酸地,“她在这儿总不至于把你死缠不放,结果一炉面包烤煳了。”

    “她在,比阿特丽斯也在。”

    “也许是这样。不过我们知道面包烤煳的原因。”

    “为什么?”他赶紧问道。

    “因为你把心思都放在米丽亚姆身上。”莫雷尔太太恼火地。

    “哦,得好——可不是你的这样的!”他气愤地回答。

    “真不是这样吗?”她嘲讽道。

    “不,妈妈一我真的不爱她。我是跟她聊,可我还是想着回家来陪你啊。”

    “我的孩子!”她,那声音由于充满强烈的爱而颤抖。

    慢慢的,他温柔地抚摩她的脸。

    “好了,”他母亲,“睡吧。要不明早上你就会没精神的。”她正着,听见丈夫回来了,“你爸爸回来了——去吧。”她突然望着他,心里充满了忧虑,“也许是我自私。如果你想跟她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孩子。”

    莫雷尔跌撞地走进来。帽子挡着他的眼角。他站在门口停止不前。

    “又在搞什么?”他恶狠地。

    这个酒鬼这般回家来,莫雷尔太太的心情来了个大转变,变成了对他的憎恨。

    “还可以,总算没喝醉。”她。

    “嗯一嗯!嗯——嗯!”他带冷笑直哼。他走进过道,他们听见他下楼梯进了食品室。出来后,手里攥着一块猪肉饼。这是莫雷尔太太给她儿子买的。

    “这不是给你的。你一周给我才二十五先令,我肯定不会在你装了一肚子啤酒后给你买猪肉饼。”

    “什——么——什——么!”莫雷尔东摇西晃地吼道,“什——么——这不是给我买的?”他盯着手里的面包片夹肉,顿时听怒火冲,将它扔进火里。

    保罗吓呆了。

    “有本事糟蹋你自己的东西去!”他嚷道。

    “什么——什么!”莫雷尔突然吼道,跳起来,握紧拳头,“子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行!”保罗恶狠狠地着,把头一歪,“那就拿出来让我瞧瞧吧!”

    他此刻正想找样东西来动动手。莫雷尔半蹲着,举着拳头,准备动手。年轻人就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展颜微笑。

    “来啊!”那父亲嘴里嘘了一声,猛一拳挥去,擦过他儿子的脸。即便相距如此之近,他仍不敢真的碰这年轻人一下,偏之分毫也就算了。

    “好!”保罗,眼睛盯着父亲的嘴角,拳头马上就要向那里打去了。他极其渴望打这一拳,但是他听到身后一声无力呻吟。他母亲脸色惨白、嘴唇发乌。莫雷尔正跃跃欲试,准备再出一拳。

    “爸!”保罗,像一声喝令。

    莫雷尔被震住了,静静的站立着。

    “妈!”儿子悲切地,“妈妈!”

    她极力挺住。她虽不能动弹,但睁着大眼睛望着他。她逐渐恢复过来。他扶着她,帮她躺在沙发上,跑上楼可以了点威士忌,她终于能啜几口。他泪流满面。他在她面前跪着,没有哭出声,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哗流得满脸都是。莫雷尔坐在房间的另一头,肘撑在膝上,在一边扫视。

    “她怎样?”他问道。

    “晕了!”保罗答道。

    “嗯!”

    这个做父亲的解鞋带。他歪歪斜斜地离去,睡觉去了。这是他在这个家里打了最后一架。

    保罗跪在那里,抚摩她母亲的手。

    “身体千万不能垮,妈妈——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呀!”他一遍又一遍地。

    “没关系,孩子我能挺得住。”她喃喃地。

    他站起身,取一大块煤,封好火。他整理房间,把收拾好东西,摆好早餐用具把焟烛,给母亲拿来。

    “你去睡觉,行吗,妈妈?”

    “行,我就去。”

    “跟安妮睡,妈妈,别跟他睡。”

    “不行,我要睡我自己的床。”

    “不要跟他睡,妈妈。”

    “我要睡自己的床。”

    她站起来,他熄灭煤气灯,跟在她身后上楼,手端着蜡烛。在梯台,他亲热地吻她一下。

    “晚安,妈妈。”

    “晚安!”她。

    他愤怒不已,脸紧紧压在枕头上。但是,他的内心却是那样平静,但知道他还是最爱他的母亲。这是逆来顺受的苦涩的平静。

    第二,他的父亲竭力抚慰他,这对他来是莫大的屈辱。

    大家都竭力忘掉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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