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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廖羽的饼屋（下）
南方啊南方，南方是你抹不去的向往，南方是你魂牵梦萦的故乡。
南方是久作飘零，重转故里，薄霞方倾待郎归，炊烟氤氲漫香气。
南方是青梅煮酒，茶案烛恍，陋室苔痕几度红，夜雨巴山往事稠。
南方是月隐烟雨，桥载流水，落花残香映秋意，楼台弦声鸣晚辰。
南方是灯下人家，穹顶落霞，灶台滚油农妇忙，桌前勺鸣孩童馋。
南方是山峦翠色，乡野稻黄，布谷嘶啼催粮丰，青牛不语又春耕。
南方是风起云中，雨吟蛙塘，千里酒香埋巷尾，深深雨巷有丁香。
南方是月色如银，星空浩荡，榕树盘根结密土，少年白衣如流光。
——序
“我们，去西街吧，我想看看你说的，那温暖的阳光，我也想好好看看，这崭新的世界。”
方若霖看着这柔白清澈的天空，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她缓缓说着，眼神之中满是向往。
“好。”
廖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虽然那里算得上是他的秘密基地，但，将之与朋友分享，他一点都不后悔。
吕唯慢慢的搀扶着方若霖，两个人走的很慢，像极了街上闲逛的老夫老妻，但对于廖羽来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这一切他最多也只能脑补一下，他怎么又可能配得上方若霖。
他刻意的放慢了步伐，跟随着方若霖的脚步，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什么很累很累的运动一般，他只是单纯的扶着一个人，这个对于他来说，可能多少有些认真的人……
他的脸色之中充满了小心翼翼，仿佛这一件简单的事情要耗尽他的所有力量，他感觉到自己抬脚都是有几分费力，这样走下来反倒比平时里跑步干活什么的累上百倍。
不过廖羽却丝毫也不觉得累，虽然他真的很用力，动作也很笨拙，眼前这个人让他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他实在说不清楚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是他在心中又是很愿意接近方若霖的，甚至想多陪在他身旁一些时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和任何女的走的这么近过，哪怕是山上的母狗，亦是如此……
他带着方若霖，一路上穿过街头巷尾，走了很久，总算是走到了西街之中。
因为在路上耗费了太多时间的缘故，他们赶到时太阳都已经垂暮了大半，但由于西街地理位置神奇，偏偏小巷之中还可以全然晒得到太阳。
他把方若霖扶到自己经常呆的那个藤椅之上躺下，自己也是站在旁边，颇有些手足无措。
方若霖看着这里美好的一切，缓缓的闭上了眸子，感受着暖暖的阳光扑打在她的身上，替她洗去身体之中多日积累的一层暗淡与湿冷。
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令人不自觉就会神游天外。
方若霖不说话了，像是躺在藤椅上睡着了，阳光投射在她曼妙的肢体之上，覆盖在她清润的倩颜之上，长长的睫毛随风颤动，这时候那屋子之中的花香再度飘来，仿佛所有美好的意象集聚到了一起，廖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就感觉得到幸福感爆棚。
如果，如果这里真的可以成为他们的秘密基地的话……那真的再好不过了……男孩女孩……和煦的阳光……沁心的花香……静止的时间……
他静静的看着方若霖，不打算出声叨扰她，看了一会，他抬起头来，舒展了一下肢体，感觉骨骼之间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这种感觉真的令人很是舒服。
但其实对于廖羽来说，更重要的可能是他身边的这个人……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跟方家二小姐方若霖再一次待的唯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极为短暂……他们虽然说过几句话，但实在是算不得熟络，可是此时他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和这个女孩之前便相识，又像是与她没来由的熟悉……
他的心中萌生了那样的一种感觉，感觉自己会愿意守护这个女孩，一直一直这样……
但其实他说不出原因……但其实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奇怪……
这种感觉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否定了这种想法，他没来由的慌了起来，一切的一切根本说不清原因。
“你说……为什么我以前睡了那么多天，现在，还是想睡觉呢……”
廖羽正在心中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这个时候方若霖却是突然幽幽的说到，这突兀的声音把廖羽吓了一跳，廖羽慌乱的低下头去看她，害怕她可能会看到自己刚才的丑态。
结果他发现女孩的眸子自始至终就没睁开过，看起来是自己太过于多虑了……
廖羽呼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想着怎么接女孩的话。
“想睡觉就睡呗……我之前也觉得阳光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总是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然后放空心情，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多想，我们可以安静的，沉沉的睡去……这一整个过程充满了美好……”
廖羽说这话时心中带着几分欣喜，因为这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感受，他喜欢阳光，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我一直喜欢下午的阳光，它让我相信一切的事情都会有所转机……其实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内心之中感受不到半点欣喜，我整颗心都是在颤抖的，我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有醒过来的那一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梦幻，梦幻到……我忍不住想要掐自己两下，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真切切的活着，知道我听到了父亲熟悉的声音，看到了徐妈灿烂的笑容，听到了我姐姐充满惊喜的声音，还有你的大胡子师傅，他的胡子依旧是那么长，就算之前我吐槽过他无数遍……但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懂了，这一切都是真的，真实的不能再真实，那一瞬间我真的特别特别想笑，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已经笑不出来了……我的整张脸都是僵硬的……我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感觉浑身已经没了半分知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害怕我虽然醒过来了，但从此瘫痪了……这个世界那么好……我还没有玩够……怎么会甘心就这样瘫在床上，后来我试着慢慢爬起来，发现一切都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发现这个世界依旧很美好……现在，我感觉自己身上的阳光好奢侈……我从来没有想过，之前我那么讨厌，那么害怕它把我晒黑了的阳光，现在是那么的温暖……你知道吗……我刚才闭上眼睛的时候差点就哭了，我真的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原来，原来我曾经熟悉的那一切都还没有消失……此后的生活只会更加的美好……我们，我们都要努力，去守护这份美好……”
方若霖闭着眼睛，语气之中充满了惊喜，她说的似乎真的很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一切都只会发展得更好……也许，某段时间的沉默过后，某段时间的蛰伏过后……我们都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因为……我们一直在蜕变……因为……我们始终在成长……
只要我们还没忘了对这个世界温柔一些……
只要，这个世界对我们也善良一些……
没有什么不可能……
也没有绝望……
也不可能会有毁灭……
一切都会新生，一切沉吟，都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廖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笑，灿烂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他似乎从来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除了以前在高山门的时候偷了师傅的酒，然后喝醉了之后，坐在房顶，会莫名其妙的望天大笑……
大概他就是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吧……他，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你笑什么啊？”
廖羽张扬的笑声引得了方若霖的注意，她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但同时她又看得到廖羽眼中的热切和真实的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也是被这份快乐所感染，而后亦是开怀大笑了起来……
方若霖笑着笑着，一把倒在了藤椅之上，看着头顶高悬的天空，以及渐渐远去的太阳……还有，那边笑的像个傻逼似的廖羽……
但其实……这一切都很美好啊……美好到几乎令人窒息。
笑了一会儿之后她已经笑不动了，她停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熟悉的饥饿感再一次传到她的心头。
“廖羽，我饿了……”
廖羽依旧在笑，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廖羽……我饿了……”
方若霖大吼了一声，声音很大，在小巷之中形成了长久的回音。
“哦……”
廖羽突然间才反应过来，停下了大笑，然后径自在戒指之中翻找了起来。
“给，我只有这个。”
廖羽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了一个木制的盒子，然后从其中拿出了一块小巧的曲奇饼干来。
“这是什么？好吃吗？”
方若霖好奇的看着他，伸手接过了饼干，然后试探着放进了嘴中。
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传了出来，感觉到味蕾之上有了一些惊喜，她大嚼了几口，然后咽了下去。
“好吃唉。”
方若霖转过身子来，惊喜的看着廖羽。
“真的吗？”
廖羽看着她这么激动，自己也是有些意外。
“我还要。”
方若霖像个乖巧的孩子，伸出手来，一脸乖巧的看着廖羽。
看着方若霖这个样子，廖羽的心中似乎又是被拨动了某根弦，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他连忙再拿了一块，递给方若霖。
方若霖满是欣喜的接了过来，然后又吃了一块。
最后她干脆把一个盒子都拿了过来，一边吃还一边嘻嘻的笑。
看着她这幸福的样子，廖羽的心中亦是满是欣喜。
“小羽，太好吃了，这饼干哪来的？”
方若霖很快就将一盒子的饼干吃完了，然后满是惊喜的看着廖羽，问到。
“这个……是我之前跟着胖爷学的……”
廖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哎呀，你抬起头来，我跟你说，这东西太好吃了，你还有吗？都给我。”
方若霖把他的头给掰了起来，然后脸凑了上来，语气之中满是欣喜。
“没了。”
廖羽摇了摇头，这只是试手之作，他也只是随便弄了一些，之后就再没了时间，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尝过。
“这样啊……”
方若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很明显的失落，而后低下了头，但很快她又抬起了头，眼中重新写满了欣喜。
“小羽，不然，你在这里开个饼屋吧，我特别特别喜欢吃，你以后可要经常做给我吃啊……”
方若霖暴露出了一个吃货的本性，满脸的欣喜，这份快乐的情绪像是快要铺满一整张脸，而后满溢出来。
“真的吗……好……”
廖羽点了点头，没想到她会这么肯定自己……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现在就回去和我爹说……”
方若霖说着，慌慌张张的就欲站起来，结果似乎是忘了自己身体上的不便，差一点又倒在地上。
“我，我来背你吧……”
廖羽吞吞吐吐的说到，仿佛说这句话会透支他的大半力气。
“好啊……”
原以为方若霖会拒绝，谁知道她却欣喜的答应了……
听到了她的话，廖羽站在原地呆了几秒，而后才慌乱的跑了过来，背起方若霖。
女孩真的很轻啊……一副柔柔弱弱的身躯却充满了活跃和力量……
这种欢快会不自觉渲染别人，令得廖羽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变好了起来。
“小羽？”
“嗯？”
“哈哈哈哈，没事，傻瓜，快走吧……我饿了……我要回去吃好多好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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