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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笔楼 > 画尸怪谈 > 第170章 鬼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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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月初五,一辆车正艰难的爬行在通往枫林镇的路上。车身震动颠簸中,终于卡在凹槽里动弹不了,就从车里传来高昂的叫骂声。

    “张三你个混蛋,xxxxxxx。”骂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此处省略一百字。

    谁跟谁有仇啊!用得着如此损人的骂吗?你骂人就骂人,还艹人家祖宗十八代,你说你损人家的同时,就不怕损了自己!车里的人骂够了,推一把东倒西歪的纸扎人,再一脚踢开车门。

    原来骂人的是一个身材娇小,一头干净利落短发的假小子。假小子样儿长得不错,只是那举止实在是有失体统,女人具备的斯文,矜持,温柔,在她身上绝迹。

    男人具备的各种坏习惯,她都有。

    吊儿郎当,喜欢短发,学人抽烟,打架,桀骜不驯,爱骂脏话。还有一样,那就是胆大,假小子下车来彪悍的叉腰模式,对、看陷在泥坑里的车轮子冲后面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的人吼道:“胖子你给老子起来。”

    一胖乎乎的纸扎人砰地一下倒在车玻璃上,白色的脸,抹的艳红的嘴巴,乌溜溜的一对死鱼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叉腰模式骂人的女孩子。

    骂人的女孩子扭头看车窗上的纸扎人又加大嗓门怒吼道:“死胖子,是不是又睡着了?”

    不错,车里的死胖子听骂声加了一个死字,知道接下来会有更狠的,急忙开车门,眯眼,跟那胖乎乎的纸扎人一起从车门口滚了出来,口里迭声的喊:“哎哟我的姑奶奶别生气,胖哥我不就是打会儿瞌睡吗?至于你发那么大的火?”

    骂人的女孩毫不含糊手来掐着胖子的耳朵就往车轮前拖,口里说:“你看,车轮子陷在泥坑里,你倒好睡得安然,总不能让姑奶奶一个人推车前进吧!”

    胖子被揪住耳朵动弹不得,呲牙咧嘴喊道:“张丽,你松松手,我告你这都不是事,好好跟胖爷说就是。”

    “哈,你还胖爷了。”名叫张丽的使劲加强,发狠的把胖子耳朵掐得发紫。

    “张丽,我说你揪耳朵成瘾了,当心嫁不出去。”胖子呲牙咧嘴中也不忘记调笑几句。、

    说到嫁人张丽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就没有想要嫁给谁。

    可偏偏因为这事,老头赌气去逮黄鳝,一夜未归,结果在第二天发现栽倒在秧田里死了。不但死了,他脸上还血淋淋的,好像被刀子割了一片肉,胸口刺了一刀,流血过多致死。

    假小子因为自己的倔犟,跟大逆不道害死老爹,心存愧疚,发誓改过自新对老妈好。好好安葬老爹,继承他的遗志,把殡葬店发扬光大下去。

    假小子的家在很远的罗汉镇。

    多远!假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总之昨晚上老爹托梦给她说恩人有难,需要她送点东西来。

    啪一声脆响,胖子脸上不光是赘肉多,还多了五根指痕。

    胖子被打懵了,眼冒金星的同时还不忘记嘀咕道:“张丽,师父他老人会不会记错了,这里可是鸟不拉屎传说中的鬼镇。”

    张丽打胖子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谁叫他有一颗装豆腐渣的脑袋,还一张实在是不怎么样总是吐不出人话来的臭嘴。其实老爹在梦中还告诉她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真龙天子也会在这一天出现。

    出现的地点是鬼镇枫林镇。

    张丽本来对梦的预知不是很认同,可做这个预知梦的人还不止她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妈妈。

    一早起来,妈妈心事重重的把张丽喊到房间里,语重心长的把老头子在梦境中说的话一句不落的告诉女儿。

    老张头死不瞑目,临到安葬那天一对眼睛鼓起就像金鱼眼。那张脸,更是狰狞得怕人。

    他屡次托梦说因为破相,阴曹地府不收他,他现在就是一孤魂野鬼。

    乍一听妈妈的梦,张丽当时就懵了。

    母女同一晚上做同一个梦,这真是奇葩。

    也就是这样张丽信了,这不就喊上老爹生前唯一的徒弟胖子一起来看看。

    鬼月奔鬼镇,这本就是一件自找苦吃不讨好的苦差。也不知道鬼镇是否真的有人在,张丽路上骂爹,骂老祖宗,什么不好传承,搞什么殡葬店。

    再说了现如今都实行火葬,一具尸体,进了火化炉出来就是一捧灰。

    有条件的买墓地风光大葬逝者,没有条件的就推脱说逝者生前有关照,要把骨灰撒在水里。还有的埋葬在树下,据说还能环保。用张丽的话说,殡葬店的路只能是越走越窄,到后来只能去讨口的份。

    当然这些话张丽是不敢在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妈妈面前说。

    张丽的嗓音很好,念家祭是她的拿手活。

    有人说她被浪费了,应该不会比李宇春差到哪去。她就做梦,梦见自己真的成了明星,可是一首歌下来,全他妈的是扔臭鸡蛋的,砸得她浑身都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每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好过,幸亏有胖子一直以来毫无怨言的照顾,娘俩才能勉勉强强的维持殡葬店到如今。

    前不久,胖子拿出所有积蓄,跟张丽这几年唱家祭赚来的钱,买了一辆二手车。

    张丽高中毕业,学了驾校,本来是想出去闯一下的,结果横遭家变,老爹被挨千刀的抢劫犯杀死了。

    胖子喜欢张丽。

    张丽把胖子看着是哥哥。

    废话少说,还是看这头。

    张丽打胖子,胖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的笑。笑的时候,双手撑在车屁股下边,双腿绷直了,脖子里的青筋也从赘肉中突围就像一条条小蚯蚓鼓了出来。

    张丽在打火。

    胖子在推车,脱了皮鞋的推,脚趾头都被泥巴给淹没了,双脚杆都泥巴糊糊的。车子发出轰鸣声,张丽骂道:“二手车就是这么蛋疼,老子赶明儿有钱了,把它送去报废掉。”

    张丽骂气话,胖子在偷着乐。

    前阵子,张丽可没有少出风头,这俩破车为她争光不少。你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养老娘,还买了车,修了房这是多么的了不起啊!

    可偏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没有哪家帅哥喜欢入赘她们家的。

    只有胖子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人入赘张家。

    车子终于从泥坑中爬起来,吭哧吭哧的把胖子甩得老远。

    胖子只差口吐白沫了他大叫:“张丽你这个没良心的,敢把你老公甩下不管?”

    张丽听他又在便宜,银牙一咬道:“死东西,姑奶奶就是不会停车。”车子一路鸣叫直奔枫林镇而去,后面胖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枫林镇——鬼镇。

    那鬼老头没有再出现,季子墨舒了口气,甩开膀子的朝前跑。

    管不了裤子飞溅的泥巴,顾不得脚底起泡,也懒得看路牌上写的什么。总之他过了鹰嘴崖,估摸着继续再跑半小时,就能看见枫林镇了。

    经过鹰嘴崖时,季子墨惊讶的看见在鹰嘴崖边沿,插了几根香烛,还有冥纸焚烧留下的残灰。

    满腹疑问中,他顾不得去管这些破事,继续赶路,要尽快的找到那些东西才能救出师父。

    季子墨撅起屁股爬上山头,只要爬上山头,他能从山坡上俯瞰山坡下的枫林镇。

    在很久以前那一次来枫林镇,还少许有人,枫林镇医院还在营业中。

    在那个时候以这个角度俯瞰上下,烟雾缭绕,蚂蚁大小的人在带子似的路上来回移动。

    现在他看枫林镇,预料中应该是冷冷清清没有人迹的。可没想到,他看见的枫林镇却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场面。

    真的,没有看错,也不是眼花。季子墨看见枫林镇好多人,站在高处,看久了就晕。

    季子墨定定神又看,枫林镇真的有人。

    第一个念头他有想到会不会是有人进山里开采矿石,而这些信奉科学,不相信除了人类还有其他的人们,才不管什么鬼月,只要觉得那天心情好就吆三喝四来此处勘查?

    这个想法比较符合逻辑。季子墨黯然苦笑一下,心里说:早知道枫林镇这么多人,就不应该把康敏留在哪,一起来看看多好,说不定还能顺道搭车回a市。

    想到a市季子墨莫名的激动起来,他太想苏清眉了。

    苏清眉这个名字似乎赐予他无穷的力量,刚刚还虚脱似的无力,现在感觉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健步如飞的朝枫林镇走去。

    今天枫林镇可真是难得有的热闹,人不多,场面也不及城镇集市那么热闹,却也是沿街叫卖声不断。

    一条街,既是路,也是街。

    季子墨有摆地摊卖山货的,还有卖担担面的,还有手提竹篮卖鸡蛋的大姑娘小媳妇。

    一辆车,奇怪的车,中间是拱形,两边还有耳朵,两长长的酷似手臂的杠子上还订了一个铁环。一老汉,坐在杠子上,吧嗒吧嗒的抽烟。

    老汉头扎汗巾,佝偻着腰,低垂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接着一声敞亮清脆的吆喝声,从对面小食店传来。季子墨抬头一瞥,眼前一亮的,一身穿紧身短袄,长得十分耐看,似曾相识,娇艳的面孔,冲他妩媚一笑,他情不自禁的朝她走去。

    季子墨脑子里惛惛罔罔,身边的事,眼睛看见的,虚无缥缈,又真实贴切。

    一碗香喷喷,红亮亮的红油抄手从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上递给季子墨。

    季子墨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好像认识,也像是不认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任凭对方用汤勺舀来的抄手送到唇边。

    “你个妖孽住手。”一声娇喝从天而降,惊得那女子花容失色,撒手开跑。

    惊得季子墨一下子回过神来,再看枫林镇,满目疮痍,哪里还有刚才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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